《今天人族崛起了吗？》小滚石

4、4.吸血鬼的抉择

　　骤雨后的小镇让翅膀携带着潮湿的空气，蝙蝠低飞着朝着森林边缘。两旁的建筑不断掠过，余光残影间视线似乎变得有些模糊。终于在距离小木屋还有段距离的地方，它晃晃悠悠的挂在屋檐下。
　　“果然...”兰斯心想着，召唤撒旦那家伙还是会对精神有所损耗。
　　蝙蝠休息了会，继续朝着小木屋掠去。
　　此时，艾文又做了同样的梦。
　　他沉溺在梦境中，没从母亲的话里回过神来。他满是疑问，为什么要他离开小镇？为什么母亲和父亲会流露出如此悲伤的模样？没有人回答他，草地上忽然只剩下他一个人。
　　还没来得及惶恐，隐约察觉要失去些什么的艾文彻底陷入了沉睡。
　　他看不见的是，此时小木屋被一层魔法组成的膜所笼罩，并且有只蝙蝠因为撞到魔法膜而直接扎进被雨水淹没的寒冷泥地里。远处黑压压的森林突然窜出数十只鸟雀，好像有什么突然出现的某种事物惊扰到了。片刻声息后，天空下又充满往日的静谧。
　　黎明终于到来，安睡了四五个小时的艾文感受到光线稍稍变亮，转头懒散的拉伸着身体。侧过身子揽住亚麻面的棉花被子，露出的后背感受到清晨的凉意。他揉着眼睛，不情愿的从床上坐起来，摸索枕边的衣物。一并抱到身前后，有东西掉在了腿上冰冰凉凉的。
　　艾文赶紧穿上上衣，拿起那枚雪枝红提。
　　母亲的话仿佛又在耳边：“我的孩子啊，离开这片土地吧。”
　　他摆弄着那枚萨奇夫人留下的心爱之物发呆，不由得想起自己和萨奇夫人相处的时光。究竟是听妈妈的话赶紧离开这，还是先搞清楚萨奇夫人到底在哪，是否安好呢？
　　艾文很快做了决定，先前往萨奇家的城堡去找德曼管家，问清楚萨奇夫人在什么地方疗养。然后去集市购买食物，囤积些远行的物资。他穿好裤子，洗漱过后，背上空落落的小背筐出门。
　　临走前，艾文看着仍然密布的云层，又转头去取来自制的伞放在背筐里。
　　希望不要下雨，至少等到他从集市回来再下。
　　花匠离开了。
　　不远处泥泞的草地里，一只蝙蝠悠悠转醒。
　　它张开双眼，下意识的看向天空，意识到阴天阳光照射不到时才些许放松。紧接着又被身上冰凉泥巴的触感感到恶寒迅速站了起来，很快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那魔法膜有股讨厌的气息，是艾琳娜和那个可恶的男人。兰斯甩着泥，观察周围无人恢复成人的吟游诗人的模样快步朝着小木屋走去。这就把艾文那小子转化成吸血鬼！
　　当他走到小木屋，很快意识到里面没有人。
　　兰斯观察着周围的摆设注意到似乎只有那天晚上的背筐不见了，想必是艾文又出门做些花匠的活计。稍微放下心来，立刻去寻有水源的地方，他要好好洗个澡。
　　这对夫妻从前就不愿转化成血族，现在死了也不消停。兰斯头皮发麻在野外的清洗着，恶狠狠的想着，一定要掌握住艾文恶心恶心这对傲慢的夫妻。

　　萨奇家的城堡
　　艾文出现在城堡不远处，他凝视着玻璃后拉满的窗帘，紧抿着唇。走到门口发现大门已经上了锁，似乎是没有人的样子。他从台阶上下去，不甘心的叫着德曼管家和萨奇先生。
　　无人应答，花匠的心情跌到谷底。
　　也许萨奇先生后悔了，跟德曼管家只是离开小镇，去找夫人去了。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强打起心情前往集市。
　　路上遇到维特夫妇得知他们天没亮的时候，听到了马蹄声，顺着声音看去有人似乎很着急的骑马离开了。因为格外高大，又从那个方向过来，维特夫妇都猜测马上的是德曼管家。
　　艾文这才回想到路上看见的马蹄印记，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德曼管家骑马离开，那萨奇先生呢？他昨天还是在家的呀，锁也是外头锁的。如果萨奇先生不在家，小镇里他也没有别处去，更别说没有其他脚印了。
　　难不成是凭空消失的吗？又或者说德曼管家在说谎？
　　他思不得其解，一路上愁眉不展。
　　到了集市以后偶遇到卡勒斯，卡勒斯正清闲着，上前询问他。艾文只说要到森林里去，卡勒斯立刻皱紧眉头：“你还真信那个吟游诗人说的，那里会有花精灵？”
　　“能找到些种子和幼苗也是很好的。”艾文这样说道。
　　卡勒斯的脸色缓和许多：“什么时候去，我可以陪你，森林里还是太危险了。”
　　“还有几家要维护花园。”花匠移动着目光，询问道：“哪家的面包比较好？”
　　两人在集市里选购起来，多琳娜赶到时，正看见卡勒斯专注的看向艾文。她愣在原地，整理好笑容，假装偶遇的朝他们打起招呼。恰好艾文需要准备的都差不多了，识趣的把卡勒斯留给了多琳娜。多琳娜自然欣喜，觉得艾文比那些小姐妹懂事多了。
　　卡勒斯摆弄着手环，和多琳娜像是一对璧人。
　　大家闲聊起来，打赌着他俩什么时候能成。有的说已经在一起了，有的说还没结婚，还有的说卡勒斯不喜欢多琳娜。“害，怎么可能呢。”“就是多琳娜可是我们镇最漂亮的姑娘了。”
　　艾文才反应过来，卡勒斯喜不喜欢多琳娜呢？
　　他回过头，正巧看见对方朝多琳娜低下头，赶紧转过来继续往回家走。
　　是啊，卡勒斯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呢？
　　艾文和多琳娜同时想到。
　　卡勒斯注视着多琳娜，对方害羞的看向其他地方。黑发绿眼睛的艾文，和红发浅棕眼睛的多琳娜。他摸向少女的脸，神情疑惑起来，为何他从前觉得两人如此相像呢？
　　走出段距离，等回过神来，云层已经近到好像站在房上伸手就能触碰到似的。
　　黑灰棉团们的翻腾着电光闪烁。轰隆一声倾盆大雨砸了下来，街道上的人一哄而散，艾文还没来得及翻出自制的伞。下意识的跑到狭窄的房檐底，周围没有人，也没有光。
　　花匠左顾右盼着，已经看不见集市了。

　　吟游诗人刚从洗澡过的水源离开，天空上的雨便浇下来。他也不懊恼，毕竟比在泥地里泡了一宿，被大雨淋湿算得了什么呢？从本体分出来的两只小蝙蝠变成一把漆黑的雨伞，遮盖在兰斯头上，他的手搭在刚刚变化完的伞柄上格外显眼。
　　“去吧，去看看艾文在哪。”
　　又有七八只分体蝙蝠朝着小镇中飞去，很快看不见了。
　　其中一只发现屋檐下的艾文，歪头着头思考着飞到隐秘处，再出来便是打着黑伞的吟游诗人了。
　　艾文正颓丧的蹲在地上，戳着刚刚催生出来的小草苗。视线里多了双皮革靴子，他认出靴子，赶忙抬头看去连忙站起来：“啊，是，是您。”
　　兰斯瞧着顺眼，勾唇明知故问道：
　　“怎么蹲在这里？”
　　“雨实在太大了。”艾文说着，不知道该看哪里，盯着对方外套上有着漂亮图案的扣子。
　　兰斯犹豫着，把手搭在过少年的肩膀，使其完全站在伞下：“走吧，我送你回家。”
　　花匠没有拒绝的理由，感觉对方相当可靠。也许可以请吟游诗人到自己的小木屋坐坐，朝对方打听打听罗斯王国和有关森林里花精灵的消息。吟游诗人真是个好人啊。
　　两人朝着小木屋移动。
　　兰斯忍不住舔了舔尖牙，他想这孩子的血液有点香啊。
　　“那个，吟游诗人，先生。”艾文纠结的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兰斯就好。”
　　他看向少年，给了未来子代和善的笑容。
　　“兰斯。”艾文重复着，过了一会，他又说道：“兰斯，你衣服上的扣子真好看，图案很特别。”说着他又看向那些扣子，仿佛只是单纯喜欢它的样式。
　　而活了上千年的吸血鬼伯爵听到后，意味深长的目光从少年身上扫过：
　　“扣子啊。”
　　他漫不经心的说：“是我们家族独有的图案，如果你实在喜欢，我可以送给你。”
　　艾文连忙拒绝，说好像在书上见过记不太清。
　　少年的脸逐渐变得通红，懵懵懂懂的朝着前方走着。
　　两人不再搭话，兰斯不时往旁边人看上一眼，他觉得有些不对劲。看着那个似乎冒热气的脑瓜顶，他伸手摸向少年的前额。
　　冰凉的触感让神智不太清楚的艾文停下了脚步，安静的待在男人的身前隐隐透露着依赖的意味。兰斯看着少年懵懂天真的小脸，恍然理解为何妹妹对这只人族幼崽产生了过多的母爱。
　　彼时，云层被风刮向森林方向，阳光散落。
　　“兰斯，阳光出来了。”少年没睁眼，带着喜悦的口吻说，“真好。”
　　兰斯沉默着，黑伞化作吟游诗人那顶有着夸张宽帽檐的黑色礼帽。吸血鬼伯爵难得温柔的抱起人类少年，匆匆赶来的卡勒斯好不容易赶到，远远的看见而后被浓烈的嫉妒包围。
　　然而，他并不敢上前，并不是因为胆小。只是似乎没有理由打扰，便自暴自弃的扔掉了雨伞。
　　转身朝着小镇走去，区区朋友而已，他不是还有很多？
　　小木屋
　　兰斯放下艾文，忍住想要吸血的冲动给他换了身干爽的衣物。他坐在床边发呆，手心里的温度似乎还在。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年，他再度上手。
　　猛然想起最后那次见妹妹的时候。
　　“血族有什么好的！冰冷的像尸体一样。”妹妹安妮莉莉丝说道，“我宁愿做个人类，普普通通的结婚生子，有一个带着温度的孩子！”
　　恰恰艾文张开眼睛，看向他，吸血鬼伯爵收回手没看艾文那双酷似生母的眼睛。
　　接着少年又陷入昏睡，兰斯不放心的守在床头。
　　忽然他回过神来，自己不是准备转化艾文吗？可转化后，艾文还会像现在这样吗？答案是否定的，他会恨自己，并且像是她母亲那样厌恶吸血鬼这该死的邪恶生物。
　　呼，兰斯转过头，注视着少年。
　　他该做些什么？吸血鬼迷茫了，伸手把艾文的碎发往上抚平。
　　也许，养育一个人族幼崽并不是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