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吸血鬼总想让我叫爸爸》弋人何慕

2、五百

　　哐的一声响，飘散着阵阵蚀人心肺的恶臭的垃圾从垃圾桶里争先恐后的涌出。被掩埋的齐赟那一刻只有两个想法，一个是这垃圾为什么没有分类，应该举/报/罚款；另一个是刚还价值二百五的上衣，这下一文不值了。
　　小滑板车在垃圾桶倒下的前一秒顺利的路过了齐赟，但是垃圾桶倒地的动静不小，迫使无/证/驾/驶的小滑板车驾驶员减速滑行，停车后回头查看发生了什么。小朋友愣愣地看了一堆垃圾中顶着半个西瓜皮，露出了脑袋的陌生叔叔几秒钟。大概是以为自己超速行驶酿成的车/祸惨剧，眨巴眨巴眼睛，嘴角微动，猝不及防地哇一声大哭起来。
　　齐赟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勉强撑起上半身，结果又被从垃圾桶里滑出来的东西撞上胸/口，撞回了地面。
　　“小宝不哭啊，不哭不哭。”被迫再次躺在垃圾堆里的齐赟看着一个大约中旬年纪的女人，两条腿紧倒慢倒冲向了小哭包。手忙脚乱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巾，嘴里念念有词的边哄孩子边用纸巾擦去孩子脸上的泪水。
　　“小伙子，对不起啊，我，真是对不起。”齐赟坐起来清理自己身上垃圾的动静让女人赶忙起身过来查看齐赟的状况。嘴里一边不停说着对不起，一边手忙脚乱的往兜里搜罗着什么。
　　齐赟低着头把身上的脏/东西清到一边，开玩笑说：“没事儿，阿姨，您这小宝贝长大了得是秋名山车神啊。”
　　“那个，小伙子，你看看，这些钱，你拿着，能不能别找孩子他/妈了。”
　　一只皱纹纵横交错的手捏着同样皱皱巴巴的一叠钞票颤颤悠悠的出现在齐赟眼前。那双手满是生活留下的痕迹。肤色暗沉，手背上有几处因为做饭时溅上了油锅里的热油留下的斑痕。指甲剪的一丝不苟，和梳在脑后的那个平顺的发髻一样。指尖因为用力捏紧那叠钞票而微微泛白，还有些发抖。钞票数额一块到一百不等，能看出是一点点攒下的。
　　齐赟这时才抬头看了一眼这个中年女人。她正一脸无措，左手拉着仍抽抽嗒嗒，睫毛湿湿的小哭包，右手就那么死/死/捏着那叠钱，眼神略带祈求地看着他。
　　“阿姨，您快把钱拿回去。我这也没断胳膊断腿的，不至于啊。您这样，您帮我去前面那个湖边的小卖店买一包纸和一瓶水吧，我好洗洗我这脸和衣服，要不一会回家得被小区保安当成要饭的赶出来。”
　　“诶，小伙子，谢谢，谢谢，你在这等我，等我啊。”女人把那叠钱小心翼翼地收进上衣内口袋，放好后轻轻拍了拍，又是鞠躬又是道谢，带着小哭包急忙往小卖店去了。
　　齐赟抽身站起来，拍掉还在身上的垃圾，想起来最后那个掉在自己胸/口/上，被自己放在旁边草坪上的东西。
　　白色的毛被流汤的垃圾粘成一块一块的，整个身体蜷成一团。齐赟手指轻抚上它的背，背部微弱的起伏和轻动了两下的耳朵昭示着它还有一息尚存。慢慢抱起来放在怀里，齐赟仔细检查了一下情况，除了背上的污渍，还在它左前爪上发现了两道伤口。
　　一手轻轻梳着怀里小东西的毛发，不知怎么的，齐赟突然觉得和这个在垃圾堆里发现的小猫可怜的有点相似。鬼使神差地，齐赟从兜里掏出了关机了大半天的手机，开机，拨通了最近通话的第一个联系人，也是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发小。
　　“车总，你家那狗之前去那个宠物医院在哪儿来着？”
　　“呦，你病啦？这回打算上宠物医院试试效果啊。”
　　“滚蛋，赶紧说，有事儿。”
　　电话那头的人听着齐赟有些着急的语气，还以为是齐赟楼下大爷的狗生病了，赶紧把地址给了齐赟。挂了电话，齐赟低头看了看在自己怀里睡的安稳的小猫，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带它去宠物医院，然后呢，真的带回家么？他家已经有十年除了他以外，再没有别的活物了吧。
　　到底是一条命，齐赟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松，还是离开了原地。先去垃圾集中点找环卫工人，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告诉了清洁工垃圾桶的大致方位，才带着猫离开公园，打算先回去清理一下，然后再带着猫去朋友说的那家宠物医院彻底检查一下。
　　女人带着小哭包回到现场的时候，就只剩下正在清理垃圾的清洁工了。女人四周环顾了一圈，也没见着那个年轻人，只好拉着清洁工问到，“师傅，不好意思啊，刚刚在这的那个小伙子您见着了么？我去帮他买水去了，回来就没见着他啊。”
　　“哦，你说那个把垃圾桶弄倒了那个小伙子吧，已经走了啊。”
　　“啊”，女人显然有些出乎意料，“哦，不好意思，您忙。这水......”，女人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矿泉水，“这水您拿着吧，实在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
　　刚要走进小区，齐赟就被看门大爷浑厚的一嗓子给呵住了，“干嘛的？小区禁止乞讨卖艺。”
　　怀里还在闭眼睡着的小家伙也被这声吓得抖了一下，齐赟手指穿过那粘成一搓搓的毛发来回安抚着，低着头哭笑了一下，“大爷，我，齐赟。”
　　看门的大爷听见这声音，急忙跑出来，盯着齐赟的脸仔细辨认了半天，“呦，你这上哪儿了，怎么弄成这样了。”话音还没落，又急匆匆跑回保安亭，拿出一块湿毛巾，“快，赶紧擦擦。”
　　“没事儿，我就在公园里摔了一下，不碍事”，齐赟看了看那块虽然有些毛边，但是洗的干干净净的毛巾，被垃圾侵扰了半天的鼻子还能闻到那上面隐隐带着的香皂味儿。齐赟没接，“不擦了，我直接回家洗去了。您赶紧忙吧。”
　　“得，你赶紧上去。下回走路可得注意点。”大爷收回拿着毛巾的手，朝齐赟摆了摆，失意他赶紧回去。齐赟抽出一只抱着猫的手也摆了下，让大爷回去忙。
　　大爷这时才注意到齐赟怀里还抱着个东西，“诶，小齐，你这抱的猫啊。你要是养猫了别忘了上门卫这来登记信息啊，现在社区查的严，家里养动物的都得登记。”
　　“得嘞大爷。”
　　齐赟上了楼，从衣橱里找了一块旧的浴巾铺在卧室地上，慢慢将猫放到了上面。自己直接脱下黏在身上的脏衣服扔进垃圾桶，赤/身/衤果/体/的进了卧室内自带的浴室清洗，随着水温而逐渐升腾的雾气慢慢爬上了浴室的玻璃门和镜子，健硕的双腿和细窄的腰身在那层雾气下若隐若现。
　　洗过澡后的齐赟已经换上了宽松的半袖和大短裤，随意擦了擦头发后，又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块新的毛巾，用热水打湿后，蹲在还蜷在浴巾上的猫前，小心用湿毛巾清理着它毛发上的污渍和已经凝固的血渍。齐赟注意力都在手上，没发现手里的这只小东西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阳光下深棕色泛着些许红的双眼盯着齐赟看了会儿，随即眨了眨，又不堪疲劳地闭上了。
　　......
　　“您好，欢迎光临。”
　　齐赟带着猫绕了一个小时，才找到朋友说的那家宠物医院，“您好，我想给猫做个全身检查。这猫是今天捡到的，身上还有伤，麻烦您帮忙看看用不用打针什么的，我之前没养过动物，也不太清楚，麻烦您给好好看看。”
　　脸上带着黑框眼镜，嘴角挂笑的青年医生凑近齐赟，打量了一下他怀里的猫，皱了皱眉，“你这猫长得挺有个性啊。”
　　“啊？”齐赟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的有点懵，这不就是猫么，还能怎么奇特。
　　“没什么，你这猫是捡的，那之后是送宠物收容中心，还是你打算自己养着啊？”，青年医生的一双小胖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要是送宠物收容中心的话，就填单子缴费就行了，要是打算自己养的话，得留一下你和猫的基本信息。当然了，这猫你也是刚捡到，基本信息也就是填一下你的联系方式，然后填一下猫的名字就行了，其他的估计你也就知道个性别，别的也不知道了。”
　　齐赟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小猫不停上下起伏的背部，轻轻摸了摸，“先检查吧，然后，给我缴费单子吧。”
　　“行，你先坐那等会儿。”一双一胖手打算从齐赟怀里接过猫，带去做检查。却不料那一直窝在齐赟怀里老老实实闭目养神的小猫突然睁眼看着齐赟，一只前爪的指甲还挂在齐赟的T恤上。
　　齐赟被这突如其来的注视弄得有些发愣，还是小胖医生出声打断了这一人一猫的对视，“能遇到你已经是它莫大的缘分了。”话毕，青年医生已经把猫爪从齐赟的T恤上拿了下来，转身带着猫往里边的检查室走。
　　齐赟垂下的手捏了捏，朝着医生的背影喊了一句，“那个，再给我一个填信息的吧。”医生没回头，只答说，一会儿助理拿给你。
　　填完单子的时候，齐赟看着上面自己的笔迹和联系方式，还有些懵。视线落到宠物姓名那一栏时，看着自己工工整整写的“齐五百”三个字，齐赟突然想起方才医生要抱走那只猫时，小猫紧紧盯着他的眼神和医生的那句话。
　　就这样吧。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五百，纪念那件才穿了一次就被丢进垃圾桶的上衣，也纪念最初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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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叮～ 您有一只猫猫待查收～
齐五百上线，齐五百还是猫猫，齐五百还不能说话，齐五百惨兮兮。
齐五百：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人！什么时候才能说话！！！还有，我不是猫，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