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吸血鬼总想让我叫爸爸》弋人何慕

3、回家

　　“先生，表格填完给我就可以了。”站在旁边等着齐赟填完信息表的小助理适时出声。
　　快速浏览了一遍信息确保没有错误，将表格递给小助理，“我可以晚点过来接它么？下午还得去上班。”齐赟额前的碎发略微有些长，快要盖住眉毛，慵懒地随着室内空调缓缓吹来的冷气左右微动。瞳孔的墨色浓重，让那张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的脸增添了几分沉稳，眸子里映出的景色，又不让人显得阴郁，反而多了些许温柔。薄厚适中的唇瓣微启，嘴角挂着得体的浅笑。
　　小助理余光不时瞄一下站一旁的齐赟，用手里的表格掩饰着慌乱不已，只有轻颤的睫毛和缓慢爬上脖颈的薄汗小心翼翼地泄漏着少女心事，“可以的，做完检查后，医生一般会再观察一段时间，没有其他问题了会有人联系您过来接宠物。医院正常7点下班，7点以后也会有值班医生。您工作完再过来就可以。”
　　“好的，谢谢。”一双长腿几步走到门口，齐赟手放在门把手上刚要推开，就听后面传来一阵小跑的声音，“先生等一下。”
　　小助理快步跑到齐赟旁边，“不好意思，刚刚忘记把就诊单和信息表副本交给您了，就诊单您来接宠物的时候交给医生就可以了。”
　　齐赟轻笑接过文档袋，隔着透明袋子看了眼里面的单据，微笑致谢后离开了宠物医院。
　　......
　　齐赟熟练地将车停在车位上，把宠物医院的文件袋放在副驾的手抠里，锁好车，从地下车库的电梯上楼。
　　两三点的大办公区还带着午休后的倦怠。齐赟放缓步子，小心经过趴在工位上休息的同事，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从抽屉里翻出了上午被总监大骂一顿的罪魁祸首的原稿，长指轻抚过纸面，又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回抽屉，重新拿了纸，开始修改图样。
　　原本平直的线条被修改成了曲线，原本简约的图形改为了复杂的缠枝纹。铅笔在纸上来回摩擦的声音被埋进了大办公区键盘的噼里啪啦和纸质文件的稀里哗啦中，被迫成为办公室声音中的一种，却总是显得格格不入。
　　看着修改后的图稿，齐赟轻叹了一声。从桌子的右上角拿起杯子，在抽屉里摸索了半天茶叶盒，捏了点茶叶放进茶杯，走进了茶水间，和被遗忘在键盘旁因为有电话打进来，亮了复又灭的手机擦肩而过。
　　修修改改，等到齐赟把手稿改好，再扫描进电脑重新做好电子稿件，才抬手捏着自己发酸的脖颈，踱步到窗边，看着被无数楼宇遮住即将坠进地平线的夕阳给往来的人强行披上温柔的外衣。无论是多么凌厉的人，只要在夕阳下，就如同加了温柔滤镜，原本的强势被修饰得圆润。而这座城市，此刻也像是步入了人生最后阶段，躺在摇椅上感受时间流逝的垂暮老者，再不复白日里的蓬勃，直到黑色撕开口子，缓慢渗进每一丝缝隙，才终于闭眼西去。
　　“齐哥，还不走么？”祁睿从卫生间回来就看见了站在窗前，被夕阳镶上了金边的齐赟。祁睿突然觉得这一刻的齐赟，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模样，至少和那个温润阳光开得起玩笑的齐赟天差地别。直到齐赟想要转身的那一刻，祁睿也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和齐赟打了招呼来掩饰自己的异样。
　　“没呢，还有点手头的事儿没完，弄完就走了。”
　　“行，我刚把文姐骂了一顿”，祁睿快步走回自己的工位，然后对齐赟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今她是怎么了，算上你，她今天一共骂了4个人，设计部三分之二都被骂了。”
　　“可能空气不好吧。”
　　“啊？”祁睿有些没明白，明显呆楞了一下。
　　齐赟笑了几声说，“没事儿，没事儿，我逗你的。被骂那不是常事儿么，工作了难免的。今天太晚了，早点回去好好放松一下，明来了再改。”
　　“那你呢，齐哥，这也七点半了，我陪你一会儿吧，反正我自己回去也没事儿。”
　　“不用，你赶紧回去吃饭睡觉，我多大人了还用你陪。快去吧，我马上完事儿了就回去了，明见啊。”
　　祁睿见齐赟这么说着，只得关上了电脑，把图稿锁在柜子里，收好钥匙，和齐赟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办公室。
　　齐赟坐在电脑屏幕前，对着手稿再次检查了一遍细节，没问题以后保存文档关闭页面。又翻开笔记本，手写记录着今天的完成和未完成事项，然后翻了翻桌上的日历，看了标在每个日期下的待完成事项。随后打开了一个空白文档，手指轻巧键盘，“辞职信”三个字就出现在了首行。齐赟盯着这三个字看了一会儿，最终熟练地输入每个字，半小时后保存文档，用邮箱发了一份给文姐，又另外打印了一份，用带有公司名称和logo的特质信封装好，收进了抽屉的最深处。
　　一切都完成的时候，齐赟这才拿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的两通未接来电，忽然想起下午自己做出的那个决定，至今还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已经习惯了回家后除了自己来回走动和备饭时发出的声响，就只有开着的电视机会制造出各种动静，习惯了准备一个人的三餐，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吊灯发出的光晕慢慢入睡。可今天那个小白团子脏兮兮的闯进自己怀里的时候，不知名的情绪就席卷了全身，或许是它身上一块块斑驳的污渍和不知怎么弄的伤口突然激起了保护欲，也可能只是因为帮它清理的时候恰到好处的手感让人感到温暖和安全。
　　齐赟摇摇头，不再继续想下去，起身拿上自己的包，随手关了大办公区的灯。从办公室到地下车库竟然要这么长时间，齐赟头一次这么觉得，原来有人在等你的时候，所有从前必要花费的时间都变得漫长无比，所有曾经必要的事情都变得无关紧要。
　　车身平稳驶上环路的时候，齐赟脸上一直带着自己未曾发觉的浅笑，给自己刚才的想法又加上了一句，“即便等你的只是只猫。”
　　......
　　“欢迎光临”，宠物医院门口设置的迎宾电子女声响起。惊醒了在前台坐着正昏昏欲睡的值班小姑娘。小姑娘幅度极小的活动了下肩颈，坐直了身体，盯着门口走进来的男人。
　　“您好，我来接我的猫。”齐赟把就诊单据放在前台的桌子上。
　　小姑娘核实了一下信息，拿上单据往诊室里面走。门口又是一声“欢迎光临”，齐赟转头了一眼，恰巧是下午接诊的那名戴眼镜有些发胖的青年医生。
　　“呦，来接猫啊。”
　　齐赟点点头。医生又接着说道，“猫没什么大碍，伤口看着吓人，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身上也已经清洗过了，伤口三天后来清理换药，应该就好的差不多了。”
　　说了一半，小姑娘左手拎着一个小笼子，笼子里是仍然蜷在一起的齐五百，只是和下午黑一块白一块的不同，清洗过后的齐五百通体雪白，毛发蓬松，让人看着就想摸上一把，右手拿着齐五百的检查单。
　　小姑娘把笼子放在前台，齐赟打开笼门，从里面抱出了齐五百，来回的晃动摇醒了睡着的猫。齐五百耳朵尖抖了抖，睁开眼扭过头看了一眼是齐五百，又把头蜷了回去，窝在齐五百怀里，一只爪子再次挂上了齐五百的上衣。
　　医生从小姑娘手里拿过检查结果，摆手示意她回去坐着就好，边翻着那沓检查单边接着和齐赟说，“其他的检查也做过了，公猫，一岁上下，指标都是在正常范围的，他没打过疫苗，没做过绝育。等它伤口彻底好了，带它打疫苗就行，绝育做不做的无所谓。”
　　齐五百注意力都在齐五百身上，一只手托着猫，另一只手不停抚弄着柔软的毛，只分出一只耳朵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没注意到医生微微轻蹙的眉头和嘴里小声咕哝地“但是我总觉得有点怪异。”
　　“行，谢谢您，那我先带它回去。三天后再过来，您这有没有猫粮什么的。”齐赟见医生一会儿没说话，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开口，“下午着急，什么都没准备。”
　　“琳琳，去后面拿一袋猫粮和猫砂过来。”医生使唤着小姑娘。
　　齐赟又请教了一些养猫的注意事项，琳琳抱着猫粮和猫砂放到了桌子上。
　　“这个猫粮和猫砂多少钱？”齐赟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划开屏幕，点了微信打算付款。
　　“不用了，兄弟，这猫粮和猫砂送你了”，医生笑着拍了拍齐赟的肩膀，“能带这猫回家是你善良，我这提供点食物什么的就当我积德了，还能交你这么个朋友，钱可买不来。”
　　齐赟笑着收回手机，“行，那我不客气了，这不能挡了您修行不是。我留您个微信，有事儿我可就麻烦您了。”
　　二人说笑寒暄了一番，医生还热情地把齐赟送到了门口。齐赟抱着猫回到车上，在副驾驶上铺上了中午齐五百用过的那块浴巾，安置好了齐五百，齐赟启动车子。
　　再次驶上环路的时候，齐赟稍稍降下了车窗，夏日的晚风少了午后的燥热，带着些许凉爽地把齐赟的声音吹散在车厢内，“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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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齐赟：我家齐五百还没有绝育啊，那得挑个风和日丽的好时间去做绝育。
齐五百：你敢！让你试试我的厉害！（撒泼打滚ing）: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