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往昔年华[虫族]》犬猫的白开水

3、第 3 章

　　转眼就到了婆婆的生日。
　　虫崽一家，亲家一家，以及自己几个老战友，凑了十个人，去新开的一家“时光里”的饭店庆祝。席间大家谈起往事，都是感慨不已。说起来，项琦他们一家和儿媳一家，也算老相识。因为——
　　“老易，你最近又去哪里了，没管你家老刘，他怎么精神这么差？”
　　“你可别怨我，我是无辜的。前两天我家小刘回来，不是带了一点茶叶吗？捧个杯子一天到晚晃悠，结果晚上睡不着觉，已经连续好几天失眠了。”
　　“哎老刘不是我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别让老易操心。”项琦接过话茬劝慰道。
　　“这不是心疼嘛。大老远的地方弄来的东西，可不得好好尝尝，你也知道老易管我严，这不让碰那不让动，就这玩意儿，除了睡不着觉外，其余啥影响都没有，可算让我找到好东西了 。”
　　“刘俊朗，你说什么？谁管你了？”易科一下不高兴了，“我要不是为你好，我懒得管你。”
　　饭桌上欢声笑语，都是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谁也不嫌弃谁。几个战友更是把当年的事儿当笑话讲出来，追忆往昔，惹得众虫一阵发笑。媳妇也跟着偷笑。项阳在旁边扯了扯他衣服，让他悠着点，要不，饭粒都从嘴里露出来了。他拿起纸巾帮雌虫擦掉。惹来对方轻轻一推。媳妇凑到他耳边跟他说：“雄父雌父都在呢，注意点。”

　　饭毕，项琦和项阳说：“小阳，你等等，我有点事跟你说，你先别走。”
　　“好的，雄父。”然后项阳转头吩咐媳妇，“你把你雄父雌父先送回去，我们在饭店能你，你再来接我们。”
　　“别，小阳，”刘父突然拒绝，“我好不容易能出来，就多让我逛逛，天天呆医疗仓的滋味可一点都不好受。就让伯伦陪着你们，让我他雌父陪着多逛逛。”
　　“这样好吗？”项阳看了一眼易父。
　　易父心里也明白雄虫的想法，冲着儿婿点点头。项阳心里明白了。就将衣服披到刘父身上，嘱咐到：“有什么事第一时间联系我和伯伦，我们都在。玩的开心。”
　　“嗯，好。”

　　送别老战友和亲家一家，媳妇载着婆婆回家，饭桌上只剩下项氏父子俩。
　　“两年不来，怎么，心里还有结？”
　　“哪有，雄父，我就是工作太忙了，否则我肯定要回来。你看，我这不就回来了嘛。”
　　“我还不知道你。哼。”项琦冷冷一哼，把雄崽倒是弄了个尴尬。
　　“我这次让你回来，主要是想和你说，你雌父他年龄大了，日子也不多了，但是却越来越神经质。当年那件事对他打击不小。现在他和我都是数着日子过的虫，你把之前那些事也不要放在心上，毕竟他也是你雌父。那时候责任太重，迫不得已，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知道了，雄父。我这就回家跟雌父道歉，不再气他。”项阳沉默了好久，才终于缓缓吐出这句话。
　　“你参军是想离家远点，平时懒得回家，我和你雌父也都理解。但是啊，虫崽都是雄父雌父的心头肉，哪能不痛呢？”
　　“是。”项阳低眉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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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我们走吧。总有一天，你也能明白。”雄父起身，项阳赶忙上去扶好。

　　这边，媳妇早就把婆婆带回家了，正要去接雄主他们，婆婆阻止了他：“别多费功夫了，他们一会儿就回来，我这两天没见你，趁着今天你不忙，我把后面的继续和你说。上次说道哪儿了？”
　　“说道观察力，您中级部的考核。”媳妇连忙补上。
　　“嗯，我跟你说啊，我们那个时候，大多数雌虫娱乐活动不多，心思除了学习和找雄主外，也没什么别的想法。”

　　“这是最后一个曲率点，过了之后，就可以直冲目标了。大家加油！”钟浩看完观测报告，兴奋的和大家说道。
　　“是！”9虫小队气愤高涨，已经过去了150余天，他们无论如何，都慢慢互相熟悉，彼此了解。除了任务之外，其余都开始交谈甚至交心。就连钱笙也放下最开始的疏离，和他们在一起插科打诨。雄虫要是虎起来，那比雌虫还厉害，玩个斗门阀（同斗地主），唯独只有钱笙脸上没有贴过纸条。每次赢了，都哈哈哈大笑，然后找个细条，上面写句“我是大笨虫”，然后一巴掌贴在雌虫脑门上，力道大的甚至让雌虫都有些恼羞成怒。因为他善于计算，齐翔也在闲暇时向他讨教过一些问题，不得不承认雄虫很聪明，虽然他也没有解出来，但是却提供了一个新思路，让齐翔啧啧称奇。
　　钱笙觉得齐翔有意思，还专门跑来和他一起吃午饭，沟通一些计算问题。齐翔忍不住问道：“你是打算以后进科学院吗？”
　　“不啊，我要去第一军校。那可是我雌父呆过的地方，是我从小到大最向往的学府。”
　　“我也是！”闻言齐翔忍不住露出笑容，“我也喜欢那个学校，我大哥就在里面。他还是年纪级长。”

　　正吃着，钟浩突然叫齐翔过去，说是有事找。齐翔连忙扒了两口饭，就朝控制室走去。
　　正好是午饭时间，通道里没什么虫。齐翔着急去，没注意这些细节。“滴。”指纹认证成功，他走进控制室，绕了一圈，却没有看到钟浩的身影。他心中突然觉得有问题，猛然向后退了一步。

　　果不其然，一根极细的针从他的眼前快速飞过，他甚至都能看到针尖的一点寒芒。齐翔心中警铃大作。连忙向外跑。可是一瞬间，从通道后用上两虫，又从控制室中出现两虫，全都是日常朝夕相处的好友。
　　“你们想干嘛？”齐翔咬牙。
　　“消除异己。”为首的雌虫站出来，是和他睡同一间寝室的雌虫安然。
　　“齐翔，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但这毕竟是任务。”话音刚落，四只雌虫就立刻向安然发动攻击。

　　“啊，他们都是花方吗？”媳妇惊讶的问道。
　　“当然不是，他们都是叶。你猜猜谁是花？”老虫子又开始玩无奖竞猜了。
　　“是钱笙吗？”媳妇想了想，说出一个答案。
　　“不错，除了钱笙，还有一只，高杉。”
　　“当时我被他们四只虫围攻，力有不逮，被扔出了飞船，判定淘汰。”
　　“后来我复盘，高杉通过与陆仁的配合，将自己打造成了叶。实际上我们那艘船，有7枚叶，三枚花。可惜我们这一方确实大意了。我一直都关注雌虫们的动向，完全不考虑雄虫的能力，除了运算的时候。被他套出话来。当时钱笙问我三星模型的引力推导，我跟他解释的时候，暴露了自己的阵营。”
　　“啊？？”伯伦露出疑惑的神情。
　　“任务器响了。”
　　“他当时说，‘啊你也是叶。我也是！’我以为雄子是不会撒谎的。”婆婆苦笑。
　　媳妇听到这里，想起自己雄主经常耍宝骗他，有点忍俊不禁。
　　“于是我就被淘汰了，分数很一般。不过钱笙和高杉他们也没有拿到很高的分数。虽然他们几乎团灭了本组的叶，但是因为在算最后一个曲率点的时候出了问题，被后面的队伍超了过去。干扰点明显影响了钱笙的计算。”说到此处，婆婆有点幸灾乐祸，“他三星系统引力模型一直都不擅长，幸好我不在了，否则真是为他们做嫁衣。”
　　“至于为什么那么早针对我，是因为高杉暗恋钱笙，每次看到有雌虫接近钱笙，他就不高兴。当时钱笙为了三星模型主动向我请教了几回，被高杉牢牢记住了，所以他就暗搓搓接触了几只自报家门的叶，联合他们把我‘物尽其用’后除掉了。”
　　说罢，又加上了一声长长叹息，“哎……”

　　伯伦捂着嘴偷笑。老一辈的故事还真的很狗血。

　　“我顺风顺水长了那么多年，突然在重大考试面前遭遇挫折，心情受挫，难免失意。到填报志愿的时候，我没有写当初的第一军校，反而去了第二军校。那时家里虫也很震惊。”
　　“我在学校第一年的时候更加努力奋发了，而且一点都不想和其它虫有联系，独来独往。等到第二年，我才发现，我好像真的被其它同学隔离了。不过当时也没在意。第二年很重要，发生了一件事。”说到此处，齐翔，这个前四星上将故意卖了个关子。
　　伯伦很知趣的帮他倒好茶，一副“好想听”的表情。惹得老成的将军也好想笑。
　　“你公公终于也考上第二军事学院了。”

　　秋高气爽，宽阔的林荫道两旁是遮天蔽日的巨枫林。秋风袭来，吹的叶子沙沙作响。齐翔正走在其中，脑海中还是刚刚教授说的经典战役，他正在做复盘。突然有虫总旁边叫住了他：“齐翔！原来你真在这里啊！”
　　雌虫抬头一看，挺陌生的，微胖的脸颊，穿着宽松连帽卫衣和牛仔裤，脚上踩着普通的白色板鞋。是一只雄虫。但是他对这只雄虫完全没有印象。
　　那只雄虫看到他异常兴奋，兴致勃勃的看着他，就差没有拥抱了。
　　齐翔看着对方的眼睛，越看越熟悉，越看越觉得亲切，想了一会儿，突然从口中吐出一个名字：“项琦？”
　　“哇！你真的还记得我！我太高兴了！”说着，就一把抱住齐翔，“你知道吗，这些年我好努力好努力，才勉强追到你的尾巴。雌父说你去第二军校了，我都不敢相信。要是第一军校的话，我肯定考不上，但是第二军校有雄虫加分！我真是太太太幸福了。”雄虫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齐翔，就好像看着最大的宝贝。

　　显然，项琦也是好意，但是齐翔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想当然以为这是嘲讽。
　　“我当时很生气，推了一把项琦，就走了。雌虫力气多大啊，他当时就被我推倒了。他那会儿还没有高级觉醒，才刚刚中级觉醒完毕啊。”说着，婆婆突然陷入沉默，显然陷入了回忆之中。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雄虫是非常奇特的慢发育。这种情况在虫族中很少见，但并不是独一份。雌虫们长得多快好省，雄虫本来就慢点，项琦是特别慢。但是只要没有智力方面的问题，这种慢发育并不是绝对的坏事，发育慢，代表无论是大脑还是身体神经程度更细密。绝大多数是研究文学、艺术的不二虫选。可惜当时囿于社会发展，那时的虫并不欢迎。在征战宇宙之际，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非科研、战斗系，在社会上并不吃香。

　　公公一进来就看见婆婆在哭，连忙上去擦眼泪。“哎，你怎么又哭了。”项琦看见在旁边手足无措的媳妇，也没有怪罪的话。就只是叹口气，“是不是又讲那些陈谷子烂麻子的事儿了？讲哪了，我替他讲。”
　　“啊？”媳妇有点犹豫的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雄主，对方无奈点点头。
　　“讲到您刚进入第二军事学院，遇到婆婆特别高兴，但是他推了您一把，把您推倒了。”

　　“哦，当时啊，我是很久没看见他了，一直听到他的传说，但是他之前是中级部，我是初级部，中级部管得太严不让进，所以上了四年学，从来没见过。没他带我，我第一年混的可太惨了，差点退学。”项父说起自己的黑历史，可一点都不带隐瞒的，倒豆子似的往外飙。
　　“因为学习太差，又在初级部混了三年没毕业，第四年老师和我雄父说，再不毕业就退学，转到普通一点的学校去读，气得我被来了一次混合双打。大概是打疼了，脑子终于开窍了，以前阿齐对我说的知识点，突然就懂了。”
　　“因为在初级部混的时间也长了，讲的大概都懂，所以第二年就顺利升到中级部了，虽然还是以幼崽的心态。当时我二哥天天送我上学，神烦我，眉头恨不得把我扔在学校别回来了。可是因为我是幼崽形态，中级部住宿部不接收，所以只能接送。我足足忍了两年，终于毕业了，可不得撒花庆祝么？尤其是刚入学就遇到老熟人，更是打从心底高兴，一时没忍住就没顾得上雌雄授受不亲，抱了对方，也是该打。”
　　伯伦听到这里，突然觉得画风突变。一下从唯美叙事变成了……怎么说来着，好像叫沙雕爆笑。总有种荒诞走板之感。他又看了一眼雄主，雄主冲他微微摇摇头。伯伦便不再说话。

　　婆婆稍微好了点，终于在公公的安抚下收住了眼泪，伯伦赶快和项阳去厨房准备甜点。伯伦忍不住拽拽雄主，小声问道：“雌父这样状态，是不是有点……”
　　项阳想到雄父刚刚的叮嘱，突然叹了一口气：“哎，你也别多想，他既然想和你说，那你就听，多听听。我雌父他可能想起以前的事就……你最近如果不忙的话，可以请假多陪陪他吗？我害怕他出事。”
　　伯伦第一次看到雄主脸上露出担忧又带点迷茫的神色，情不自禁抱住他：“嗯，我知道了。你是我雄主，我们之间哪有请来请去的，都是我应该做的。”
　　项阳听后，很感动的把媳妇往自己怀里拉了拉，回以一个更紧密的拥抱。搞得伯伦有点脸红。

　　甜点端上后，婆婆吃了几块，就着公公递给他的茶水咽下，感觉情绪稳定了好多。他看向项琦，收到鼓励的点头后，当着雄崽和儿媳的面说：“我想和媳妇说说我们当年的情况，我这辈子戎马一生，位至四星上将，之前克里斯也帮我写了自传，但那终究事给外虫看的。我总想着，趁死之前给家里虫一个清晰的交代。我虽然做对了一些事情，但更多也做错了许多事情。这些事情压得我心里难受，每次想起来也愧疚万分。我不想死的时候也带着这些愧疚走。现在，陈我还在的时候说出来，老齐也在，可以帮我作证，这样，万一遇到后虫问起，也算有个交代。”
　　“雌父，你这是做什么？”项阳不高兴了，他难得回一次家，听到的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呸呸呸，这太不吉利了。今天是你生日，说这些漫无边际的话做什么？”
　　项琦连忙出来打圆场：“你雌父想做事还要你教？你小子听着就行了。你雌父他开心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个小虫崽子管的倒宽！”
　　“雄父，你怎么也陪雌父无理取闹！”项阳一下就生气了。好不容易回趟家，这俩老虫非得要这么闹吗？
　　“哎，雄主你消消气，其实没那么严重，雌父就是无聊想找我说会儿话，你别多想。军中机密又不能和我说，只能聊聊往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着，拉拉项阳的手，在他手心里画了几个圈。项阳感受到媳妇的暗示，终于还是压住内心的躁郁，不再反驳，躺在沙发上假寐起来。

　　黄莺久住浑相识，欲别频啼四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