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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我也想你 ...

  •   临近除夕,鹿园街上上下下都铺满了大段大段的红,从树上的灯笼到砖墙前铺设的绸彩,成功把自己倒腾成了整个南岐市最有年味儿的地方。
      宁随坐在店里的收银台上,他屈着一条腿踩着桌沿,正低头把一本便签按在膝盖上写写画画,嘴里还叼了根棒棒糖。
      司越把搁在货架最上方的东西收进箱子里封存好,然后从衣兜里拿出三木的钥匙还给唐周桐:“明年见。”
      “明年你们就高三了吧?”唐周桐随手扔出一个家长三连,“这次期末你们考得怎么样?作业多少?什么时候开学?”
      宁随露出一口白牙对唐周桐道:“小唐小姐,找到对象了吗?什么时候生娃?隔壁家那个小伙子王狗蛋我看还不错啊,有机会你们见一见?”
      唐周桐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两个红包,冷笑:“你再说一遍。”
      宁随立刻双手合十拜了两拜:“老板有钱老板大气,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厚实的红包捏在手里,宁随眉开眼笑:“老板放心,我马上就把剩下的东西都收拾好,让您早点回家跟猫主子团聚。”
      唐周桐问:“那你自己的店呢?”
      她还是前不久才知道同在鹿园街的那家天请月就是宁随的店,每天赚的钱比她还多,亏她还以为宁随也是勤工俭学的,气得她差点就想叫宁随把之前在她这里赚的钱都吐回来。
      “交给经理了,”宁随大手一挥,“我是个热衷于给自己放假的好老板。”
      司越一边看着蒋敏发来的消息,一边把自己的那份红包也给了宁老板:“张叔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宁随连忙从桌上跳下来:“我送你。”
      “不用,”司越要纠正他那送人的毛病,又把人摁了回去,“我明天的飞机去爷爷家过年,用不了几天就回来了。”
      “好吧,”宁随飞快地将手中那本便签塞进他口袋里,“给,新年礼物,回去才能看。”
      司越笑了笑:“收到。”
      车已经等在了路边,司越从后门绕出去,唐周桐好奇道:“你干嘛送个便签给他?”
      那是本水蜜桃状的便签,他在每一页上都写了几句话,从“衣服穿不够,感冒药来凑”到“此时一杯热水高调路过并希望你喝掉它”,还有“本座掐指一算,你今天必戴围巾”之类的,全都是在变着法儿地提醒司越注意身体。
      但这种事他为什么要告诉唐周桐呢?
      毕竟人狗有壁。
      于是宁随信口胡诌:“让他感受一下贴条的乐趣。”
      他想着司越可以把那些便签都撕下来,“是不是忘带东西了”这张应该贴在门上,“吃好喝好玩好”这张可以贴在墙上,开关上贴一张“天黑请闭眼”,床头再贴一张“天亮请睁眼”。
      他要把这个人包围起来,让他一直一直都看着自己。
      可想到这里,他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司越可以看见他,但他看不见司越了。
      一念至此,宁随拔腿追了出去。
      司越刚拉上车门,顺手擦掉了玻璃窗上的一片水雾,结果抬眼就看见了熟悉的人影,他立刻阻止了司机的动作,推开门重新下来:“怎么了?”
      宁随一路跑过来,第一件事却是把手伸进车内,感受了一下车内热乎乎的暖气,然后才说:“我衣服穿少了,把你的外套借我吧。”
      司越上下打量着他,从厚实的卫衣羽绒外套到暖和的运动束脚裤,一边笑一边脱了自己的羽绒服:“给你,多穿点。”
      张叔看着这俩小年轻,乐呵呵地把空调又往上抬了好几度。
      宁随有些不自在地往驾驶座瞥了一眼,手上却把司越的衣服抱得更紧。
      回去的一路上,司越隔几分钟就会收到一条信息,全都来自宁随。
      “小周小姐刚把箱子砸脚上了,笨死了。”
      “靠,她把消毒机捅我肚子上了。”
      “她骂我!”
      “天黑了再看路边的灯笼,居然还挺好看。[图片]”
      司越一条条看着,忽然想起了他们分开之前,宁随黑色短发下露出的那一点泛红的耳根。
      他长长吐了口气,抬手摁在车门上:“张叔,掉头回去。”
      “啊?这都开回大半程了,”张叔飞快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一来一回耽误下去,等到家就快八点了,老板会生气的。”
      司越坚持道:“我不回家吃饭了。”
      “那,行吧,”张叔在司家工作多年,也算是看着司越从小长大的,一直都对他很好,“我前面调个头。”
      车子开不进步行街,不管停在哪里都得绕一圈路,司越从没这么嫌弃过“步行”这两个字,他顾不上自己一身运动休闲装,从后备箱里拿了件司奕的中老年黑大衣裹上,飞快地朝三木跑去。
      天色已经黑透了,橘红的灯笼高挂在香樟树上,每一家店都贴出了鲜亮的窗花对联,整条街披绸挂彩,热闹非凡,可他却没空欣赏那些街景,一刻不停地跑着。
      然而还没到门口,他就发现三木已经熄灯关门,连个人影儿都没了。
      司越沉默片刻,有些不甘心地一脚朝路灯踹过去,眉眼立刻拉成了毫无起伏的直线条。
      他低下头来,慢慢点开了宁随发来的消息。
      “你到家了没?”
      “我爸今晚炖了糖醋排骨和酸菜鱼,你想吃吗?[图片]”
      “明天晚上你是看春晚还是写作业?”
      “帮我向叔叔阿姨问好。”
      他叹了口气,转身往天请月走,手上一一着回复宁随的信息。
      “到了。”
      “看起来还不错。”
      “写作业。”
      “知道了。”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我也想你了。”
      …
      宁随抱着司越的衣服,一边熟练地走街串巷,一边跟远在青省的宁端打电话。
      “我们在海边烧烤啊……对……当然好吃啊……我知道,你不是发了朋友圈嘛,宁大厨手艺高端,糖醋排骨看得我都流口水了……”
      “好,知道了,后天早……”未完的话语冻在舌尖,宁随倏然抬头,只见一个身穿白色羽绒服的男生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在一个极短的瞬间与他擦肩而过,那模糊的五官看起来像极了某个人。
      宁随条件反射地想转身大喊司越的名字,一个念头却猛然划过脑海,于是那颗刚扭了一半的脑袋就停住了,一颗心也安然落回了远处。
      他没再回头确认那个人的背影,因为他忽然想到,就算他走神了没认出司越,司越也一定不会看不到他。
      他就这么毫无理由地笃信着。
      “后天早上给你拜年,我就算忘了亲爹也不会忘了红包对不对?”父子俩闲聊完毕,宁随关了手机抬头四顾,眼前是绵延不绝的万家灯火,这片新开发的小区白天看上去并不觉得住了多少人,一到晚上就全冒出来了,隔着楼墙都能听见各家电视机里的声音和小孩子的叫喊。
      原来南岐市真的很大,人很多也很热闹。
      但他并不孤独。
      他嗅了嗅司越衣服上残留的清酒味信息素,然后从口袋里摸出磁卡,一路刷开了闸机和单元楼,几乎是哼着歌地回到了他和司越的家。
      学校放假之后,他一个人偷偷来过很多次,对屋里的一切早就烂熟于心,不用开灯就直接摸上了窗台,抱着羽绒服靠在窗边发呆。
      司越现在应该吃完饭了,宁随知道他习惯先洗个澡再写作业,然后看会儿书上床睡觉。
      想到这,宁随下意识朝书桌望过去,在一片黑暗中想象着司越坐在那的背影。
      不知道他今晚记不记得先把头发擦干。
      视线又转向那扇紧闭的房门,想起第一次看见那个小房间的情形,宁随忍不住撇了撇嘴。
      当时司越口口声声说,这个房间是留给他自己的小黑屋,只要宁随不高兴就可以把他罚进去独守空房,当时把宁随感动得热泪盈眶,差点都要以身相许了。
      可话是这么说,等宁随真把门推开一看,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所谓小黑屋其实根本就是个杂货铺,里边连床都没有,到处堆满了东西,从没拆封的枕头被褥到书本画具和颜料,压根不能睡人。司越甚至还把宁随留在店里备用的一套调香工具都搬了过来,把那个房间装得严严实实,彻底断了所谓“独守空房”的后路。
      自认为已经足够不要脸的宁随对他这种操作也只有叹为观止的份。
      宁随抱着司越的衣服东想西想,自己一个人坐了半天,一直到八点多了才拍拍屁股站起来,准备回去洗澡睡觉。
      他刚站起身,门外便响起一串密码输入的“滴答”声,厚重的防盗门应声而开,白炽灯的光线瞬间填满了漆黑的室内。
      他猛地抬头看去,便见司越手里拎着一杯天请月新出的酒酿桃桃,一脸愕然地与他四目相对。
      两人异口同声:“你怎么在这里?”
      说完,宁随注意到司越那一身不搭调的衣服,他浑然没有一个罪魁祸首的自知之明,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你大晚上出来搞时尚啊?”
      司越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什么,眼中只有他明亮的眸子和舒展的笑颜。
      他缓过那片刻的擂鼓心跳,看着自己那件被宁随抱了一晚上的羽绒服,失而复得的酸软胀满了胸腔,他随手把饮料放在桌上,直接展开双臂抱住了宁随,而宁随也抬手搂住了他的脊背。
      从分别就开始想念的Omega气息被他完整拥入了怀中,抱了好一会儿,司越才想起要跟他算账:“那你呢?不是说在家吃糖醋排骨酸菜鱼吗?”
      宁大骗子被当场抓包,只好放弃抵抗坦白交代。
      “以前都是一年跟我爸一年跟我妈,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连我姑都带言颂回姑父家过年了,”宁随舔了舔嘴唇,“怎么看都像是故意针对我。”
      他说话时随意往窗外投去一瞥,灯光在他眼底沾之即退,像退潮的海水带走一层沙砾,露出深埋的一点贝壳,又很快被海水重新覆盖。
      谁不希望过年的时候有家可回?宁随当时答应得痛快,但心里未必完全不在意。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这小小的不高兴,在司越面前却无意识地倾诉了一点委屈。
      这是在跟他撒娇吗?
      司越脱口而出:“那就来我家过年吧。”
      “这样好吗?”宁随很犹豫,“你一天未成年咱们就一天是早恋,直接上门不合适吧。”
      他确实舍不得司越,但是去别人家过年这种事,听起来太没有分寸了。
      “见过家长了,”司越说,“而且我爷爷早就想见你了。”
      蒋敏后来追问他为什么突然要翻出九年前那场车祸,司越就把逝者是宁随的奶奶这件事告诉了她,蒋敏知道后半响说不出话,连连感慨他俩的缘分实在太深。
      后来司越的爷爷也听说了,他老人家当场拍板同意了孙子和孙媳妇的婚事,还打电话催着司越把人带回家。
      见他还在皱眉,司越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拉人。
      “等等,”宁随反握住他的手,“你手怎么那么冷。”
      司越指着桌上那半杯饮料:“一直拿着东西。”
      宁随把他另一只手也拉起来,本想帮他暖一暖,但他自己一动不动地坐了那么久,手里也不剩多少温度了。
      他没有多想,直接抓着司越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司越心头一跳,掌心紧贴着的温暖皮肤下是汩汩跳动的血脉,颈后那块微微鼓起的腺体更是Omega最脆弱的命门。
      而这一切都被它的主人亲手奉上,完全掌握在他的十指之间,这样彻底袒露的亲密,对Alpha来说是再直白不过的邀请。
      于是他放纵了自己骨子里叫嚣的占有欲,低头咬上了宁随的腺体。
      宁随忍着牙齿印上后颈时麻痒似的疼痛,等司越完成了一个临时标记,心满意足地拿下巴蹭他的肩窝,他才说:“现在给你咬了,住你家的这几天,我们就保持一点距离,不要太亲密了。”
      “行啊,”司越答应得很痛快,可话锋一转又变味了,“我没问题,只要你别诱惑我。”
      “???”宁随瞪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诱惑你了?”
      “刚才,”司越说,“你抓着我的手去摸你的腺体,你这么主动地邀请我下口,我没法拒绝。”
      宁随:“??????”
      被自家Omega惯坏了的Alpha就是这么有恃无恐:“所以你收敛一点,不要仗着自己成年了就那么轻佻,更不要对我这个不懂事的未成年人动手动脚,不然我会把持不住的。”
      轻佻的成年人不想再听这个不懂事的未成年人胡说八道,直接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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