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工具人》云疾

8、校园

　　许云山的睫毛颤了颤，终于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发现裴如晦来了。
　　他开口向裴如晦问好，但是嗓子因为发烧而有点不适，没发出声来。
　　裴如晦见他说话费劲，伸手给他倒了杯放温的开水。
　　他抱着杯子慢慢喝完一杯水，清了清嗓子，对裴如晦露出了个浅浅的笑：“你怎么来了？”
　　裴如晦没好气：“我怎么不能来。”
　　说着还露出了一个万分嫌弃的表情。
　　“还是你对我好。”
　　“终于知道我对你好了吧，生病了还瞒着我。”裴如晦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吐槽道：“你是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你烧的跟个什么似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长得也不是不堪入目吧，你妈妈看我的时候，我感觉她要吃了我。”
　　许云山不自然地看着他：“我妈他们知道咱俩的事儿了，我可能得有一段时间不能跟你出去。”
　　裴如晦表示理解：“好，那我先回家了，待久了你妈妈该不高兴了。”
　　不知不觉到了放假，许云山很久没出门，许妈妈终于大发慈悲允许他和裴如晦一起出去。于是许云山和裴如晦放假第一天就相约出来玩儿。
　　这天很冷，风刮得很大，许云山比裴如晦早到一会儿，等他到的时候，许云山已经被冻得怀疑人生了。
　　裴如晦摘下围巾给他围上，捉住他的手塞到大衣的衣兜里，裴如晦的手暖乎乎的，许云山忍不住和他十指相扣。
　　许云山就这样把手放在裴如晦的手里，一起慢慢往图书馆走。
　　昨天晚上气温有所回升，所以今早路两旁的树上结满了冰晶，树枝形态各异，婀娜多姿。用来休息的小亭子都挂上了这些闪闪发光的装饰，玉树琼台，不似在人间。
　　牵着裴如晦的手，觉得就这样真好。
　　到了图书馆，许云山一如既往地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图书馆临着宝贝河，它是黄河的一条小支流。冬天结冰后，它上面就覆盖着厚厚的雪。
　　裴如晦见他看窗外，就提议说：“出去拍雪罗汉吧？”
　　许云山想去，但是又觉得太冷，浑身都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
　　裴如晦可不管他怎么想，生拉硬拽地把他拉出去，许云山一接触到寒风就打了个哆嗦，缩成了一只鹌鹑。
　　裴如晦罕见地哈哈大笑，许云山看着，一不小心就看呆了。趁他不备，裴如晦，伸脚一勾，就把许云山绊倒了。
　　他狠狠摔在冰面上，好在雪下得够厚，不疼。许云山躺在冰上，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也跟着裴如晦的笑声微微笑了起来。
　　裴如晦看着躺在地上闭眼微笑的许云山，偷偷凑过去，蹲下看他的脸。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微微勾起的嘴角也好看，看得裴如晦心痒痒。
　　听不见裴如晦的笑声，许云山想要睁开眼睛看他在干什么。却被一双手轻轻遮住眼睛，他感觉到嘴唇覆上了软软的东西——是裴如晦在吻他。
　　一时间，天地间除了风吹着流云，万籁俱寂，许云山的耳边只能听见自己和裴如晦的心跳声。
　　裴如晦只是把嘴贴到许云山的唇上，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见他再不动了，许云山偷偷睁开了眼。只见裴如晦脸红红的，像盛开到极致的玫瑰，看得他心痒痒。于是许云山反客为主，一把将裴如晦压在身下吻了起来。
　　许云山咬着裴如晦的唇，撬开他的牙关，勾着裴如晦的丁香小舌起舞，直把他吻得气喘吁吁。
　　一吻作罢，许云山低头看着裴如晦，想把这个人深深装进心里。裴如晦躺在雪里，一双桃花眼里盛满泪水，一双眼看过来，险些把许云山的魂勾走。
　　等二人玩儿累了，就继续回图书馆看书，裴如晦有些体寒，手脚冰凉，半天都暖不过来。
　　他就把手恶作剧般伸许云山的衣领，期待看到他气得跳脚的表情，可惜许云山只是宠溺一笑，就拉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用自己的体温来帮他暖手。
　　裴如晦不喜欢看书，他就找了电影，一人带一边耳机陪他看。
　　许云山找的是最近大火的一部电影。
　　裴如晦一边看电影，一边看许云山，一部电影播完，图书馆也就下班了。
　　回去的路上，裴如晦假装走不动了，要许云山背他，他还能怎么着，他从会不拒绝裴如晦的任何要求。
　　裴如晦伏在许云山背上，悄悄在他耳边说：“云山，我们一定要一直在一起。”
　　许云山觉得耳朵被他吹得热热的，也缓缓地对他说：“一定会的，我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你。”
　　裴如晦高兴了，搂着许云山的脖子，在他脸上吻了一下，觉得虽然天气很冷，但是有许云山的这句话，再冷的天气也凉不了他的心。
　　寒假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想念裴如晦时就慢，认真做事情时，就明显不够用。
　　关了一个假期的禁闭，许云山终于等来了刑满释放这一天。
　　今年的春天很暖和，开学这天，下起了雨，是那种刚好能打湿浮土的毛毛雨。树枝还是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生气。
　　以往都是许云山等在裴如晦家楼下，如今也轮到了他。
　　许云山迫不及待跑下楼，伸手拥裴如晦入怀，然后低头细细端详许久未见的他。
　　裴如晦瘦了些，下巴尖尖的，颧骨有了棱角。
　　可能是因为要来见喜欢的人，他还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了斯文败类式的外套，很有许云山的感觉。
　　许云山摸到裴如晦的衣服有些湿，轻柔地伸手摸了摸他长长了的头发，有些责怪地说他：“怎么也不躲躲，衣服都潮了。”
　　裴如晦笑而不语，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拿出一支沾着水珠的鲜花，是朵白玫瑰，看来是一大早就去花店买的。
　　许云山还是人生中第一次收到花，脸上扬起大大的笑，看起来恨不得立马找个花瓶供起来。
　　“喜欢吧？”裴如晦笑得像只大尾巴狼。
　　自从和许云山在一起后，裴如晦开朗了很多，也比以往多了很多笑。
　　“一般。”许云山抢过花，装作不屑的样子：“咒我死啊？大早上的送白花儿，怎么想的。”
　　说是这样说，接过花来的动作却是柔和得不像话。
　　还能打嘴炮，看来还是那个如假包换的许云山。
　　裴如晦这才放下悬了一个假期的心，用力回抱他，深深吮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想死我了，你想我没？”
　　“嗯，非常想。”许云山还在描摹着他的轮廓，怎么看都看不够。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之一。”
　　小白突然出声，许云山有些吃惊，他还什么都没做呢，于是问小白：“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从小白那儿，许云山了解到，章然求爱不得，就和叶流约好继续做兄弟。叶流怕章然还对他有心思，找了个女朋友。这下可惹毛了章然，他找借口把叶流骗出来灌醉，强上了叶流。
　　这一番操作把许云山看得目瞪口呆，感情章然是个病娇，还是个逼急了能从受变攻的病娇。
　　虽然三观无法苟同，许云山还是对这位仁兄敬佩不已，也对叶流充满了同情。裴如晦没有了身败名裂的危险，许云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至于章然他们，许云山认为没了裴如晦，他们自己狗咬狗就够了，也不去掺和。
　　“那小裴一直以来的愿望是什么？”
　　“找到自己爱的人，有自己的事业，顺遂一生。”
　　一定会的，许云山握紧裴如晦的手。
　　日子一天天过去，高考在即，裴如晦紧张极了。许云山感受到了他这份紧张，于是悄悄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
　　高考前，很多学校都会进行热身考试。这天，结束了一天的考试后，裴如晦跟着人流走出考场。
　　教学楼下围着一圈，个个像被捏了颈子的鹅，伸着脖子往前凑，等着吃瓜。
　　裴如晦也有些好奇，想走近些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哇，这个小哥哥好好看。”
　　“这是在告白吗？”
　　“虽然有些老套，但是，小哥哥我可以，好浪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必须要在一起了吧，这不在一起简直暴殄天物。”
　　裴如晦拨开人群，惊喜地发现那个人居然是许云山。他看到被人围着的许云山绷着脸，显然是很不自在。他表情有些臭臭的，却还是坚定地站在那里，手捧一束向日葵。
　　许云山看到裴如晦后眼睛一亮，迈开腿向他走了过来。人群自动分开，给许云山让开一条道。
　　裴如晦看着他一步步向他走来，脚步声与心跳声奇迹般重合了起来。他走到裴如晦面前，将手里的花束递给他，掏出了藏在背后的手机。
　　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忠诚，倾慕。
　　只见手机的屏幕上写着：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裴如晦的鼻子一下就酸了，他忙不迭地接住了花，就像接住了许云山的心一样。他红着眼眶，假装若无其事地拉着许云山就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居然是两个男孩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锁死锁死，这对锁死!”
　　“百年好合啊两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清冷受温润攻，我又可以了。”
　　四周响起了掌声和尖叫声，夹杂着一些男男女女的祝福，裴如晦恨不得自己跑得飞起来，逃离了众人的包围。
　　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他俩才停了下来，两个人都跑得气喘吁吁。他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裴如晦那一点点紧张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
　　高考过后，裴如晦也和家里出了柜，然后趁两家家长都没反应过来，就和许云山来了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当然了，首先许云山要做的，就是要把这块养了许久的肉吃到肚子里。高考完当晚，许云山就把人灌了个半醉，到酒店开了房。许云山抱着醉醺醺的裴如晦，开始享用这个毕业礼物。
　　裴如晦主动凑上去亲吻他，像只湿漉漉的小狗不得章法。
　　随着衣服一件件落到地下，屋子里渐渐升起温来，被翻红浪，让人脸红心跳。
　　“叮，任务完成，请宿主接收隐藏记忆。”
　　许云山半梦半醒间听到任务完成的声音，陷入了梦境，在梦里他看到原主小时候的事情。许云山和一个小团子玩闹的样子，两个小团子约好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后来两个人慢慢长大，这份感情也掺杂了一点别的情感，可惜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
　　直到许云山搬了家，两个人不得不分开。离开那天，下着倾盆的大雨，许云山透过缓缓驶离的车窗凝视青涩的少年。
　　此时他们刚刚上初中，裴如晦小小的一只，站在雨里，手握着许云山送的告别礼物，那是一枚像雪花一样的胸针。
　　少年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地目送车子离开。
　　许云山再没回到过这个地方，许多年以后，他没爱上过任何人，回头才想起记忆里的少年。
　　四处打探之后，他才知道，裴如晦以那样一种惨烈的方式死掉了。他很后悔那些时间没有陪在小裴的身边。
　　他许愿一切可以重来，系统听到了这个愿望，带他回到故事的开始，代价是忘掉一切，灵魂湮灭。
　　第二天，许云山和裴如晦一起在晨光下醒来，一切还不算太晚。
　　他们两个上了同一个城市的大学，同时毕业，工作，最后在祝福声里成为了一对夫夫。
　　很多年后的同学聚会中，许云山听到了章然他们的消息。多年来两个人分分合合，纠缠不已，只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两个人幸福与否，和许云山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感叹在原本的故事里，本可以避免裴如晦的牺牲。
　　裴如晦和许云山相伴一生，两人一同老去。晚年时，裴如晦的身体时好时坏，最后不得不在医院常住。
　　弥留之际，他躺在病床上，紧紧握住许云山的手，断断续续地说：“我……我真……舍不得你，可是……我要先……先走了。你要……好好的……”
　　说完紧握着的手就送开了，一滴泪水划过裴如晦的脸颊，最终落入枕头消失不见。
　　许云山看着裴如晦的眼睛一点点失去神采，他心里难受极了。
　　“叮，请问宿主是否脱离。”
　　他轻轻爬上病床，抱住裴如晦：“脱离。”
　　等其他人来到病房里，许云山陪着裴如晦一同失去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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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是由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所以陷害部分没有写得太明白，因为想要把这些记下来，所以写了这篇，算是给一些羁绊做结，所以只是把比较美好的部分写出来了。这个故事我写了很久，很多东西也确实需要一个交代，从现在开始，一切都放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