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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校园 ...

  •   冬天天气冷,人很容易犯困。中午午休的时候,大家都趴在桌子上睡觉。
      教室里静悄悄的,许云山却睡不着。他拿出一本书,在书页的遮挡下偷偷去看裴如晦。
      金色的阳光打在他身上,融化了他的冷冽,睡着的裴如晦看起来很温和。
      看了许久,许云山偏回头准备看书,视线一顿,发现章然在用一种偏执的眼神盯着叶流看。
      许云山对那种眼神可谓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顿时心生警惕。
      没有许云山裴如晦的打搅,叶流和章然的感情可谓是一日千里。
      许云山不得不在心里拉响警报,回想起了剧情。相处久了之后,许云山发现叶流此人头脑简单,性格冲动,心思单纯。在小说的原剧情中,和裴如晦一起受过处分后对章然心生怜悯。毕竟受到骚扰,即使是男生,心里也会留下阴影。
      在叶流有心放纵和章然的不懈努力下,叶流对这个开朗坚强的男孩产生了好感。在裴如晦不堪忍受校园霸凌跳楼自杀后,二人终于撇开性别的成见,成为了一对恋人。
      他们看到裴如晦的下场,决定隐瞒恋爱关系。一直到考上大学,离开了目光狭隘的小镇,接受二人关系的人也多了起来,他们才安安心心谈起了恋爱。
      此后他们一生顺遂,在众人的祝福中成为了一对模范夫夫。可以说裴如晦的遭遇,一步步催化了主角攻受的感情。
      但是一个好端端的男孩,深陷猥亵章然的泥潭中,受尽各种排挤和孤立。对于裴如晦来说是无异于飞来横祸的。
      一天晚上,他被锁进厕所,那些人笑着往他身上泼冰冷的水,如果不是巡逻的老师发现了他,指不定那天他就会因低温症而死。
      青年人的排挤充满恶意,终于有一天,裴如晦受不了了。
      他爬上教学楼的最高处,一跃而下。
      他摔在花丛里,血和玫瑰的花瓣一样鲜艳,荆棘把他刺得浑身是伤。
      没有人比玫瑰更清楚这是一个多么温柔纯洁的少年,甚至他死后还受到各方的埋怨。
      害死他的人却毫无悔改之心。章然听说了这件事,更是吓得把这件事深深埋藏在心底,不敢同任何人讲。
      可每每午夜梦回,他总梦到裴如晦浑身是血地质问他:“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叶流注意到了章然的异常,章然也是做贼心虚,希望多个人和自己分担,就只和叶流说了这件事情。
      叶流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后,起初心里是有个疙瘩的。
      可是他没有站出来替裴如晦澄清一句,转念又怪裴如晦心理脆弱,好端端的寻了短见。
      没人想到受到排挤和唾骂的少年多么绝望难过,他死去许久甚至还是众人口中的谈资,他们二人多年后更是将裴如晦忘得一干二净,丝毫没有任何愧疚之情。
      裴如晦年轻的生命在他们的记忆里没留下一丝痕迹,后来每每谈起裴如晦都是——哦,那个跳楼自杀的啊。
      许云山猜不透章然为什么要靠抹黑裴如晦来得到叶流的好感,更看不起叶流这个懦弱自私的人。
      他决定先发制人,嘱咐小白拍了些章然和叶流在一起的照片,故意拍得暧昧不清,悄悄散播了出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章然是只有些小心机,还是本来就包藏祸心。
      于是学校里渐渐起了叶流是同性恋,章然喜欢叶流等重重流言。
      裴如晦听到这些消息,不免担心许云山和他的处境:“最近学校里传出来些不太好的事情,你说咱们……”
      许云山看着裴如晦战战兢兢的,觉得很有趣:“咱们怎么了?”
      裴如晦也看出来许云山是在逗他,气鼓鼓地要走。
      许云山一把把他捞回来:“别担心,我们不会被发现的。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裴如晦坐在他的怀里,觉得他话里有话,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也就不执着于这个话题了。
      果然没有裴如晦刺激,叶流和章然的感情就遇到了瓶颈。
      叶流知道后,一直躲着章然不想再和他产生交集,一副恐同的样子,使章然心碎不已。
      许云山见章然没有作妖,这才全身心投入到恋爱和学习中。
      这天,许云山刚和裴如晦道过别,正一脸笑意地上楼,发现许妈妈在家门口站着。
      许云山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高高兴兴地问妈妈:“今天怎么这么早,没带钥匙吗?”
      许妈妈一脸凝重地看着他说:“云山,你谈的朋友……是个男的?”
      许云山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一干二净,结结巴巴地问:“您……怎么知道?”
      “当然是亲眼看见的!”许妈妈的脸色阴沉:“难道要等到人尽皆知之后,人家跑到我面前笑,说我有个同性恋儿子吗?”
      许云山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容易被接受,索性今天就在妈妈面前出柜了:“妈,我是真的喜欢他。”
      许妈妈听见儿子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却也舍不得向儿子发火,只是开口问:“你就一定非他不可?”
      许云山点点头,坚定地回答:“嗯。”
      但凡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顺遂的,许妈妈接受不了同性恋,可架不住儿子喜欢的是个男人,异性恋尚且不能有始有终,遑论同性。这条路可难走得多。
      许妈妈看着自己的儿子,心痛不已。世界上的好姑娘千千万,儿子怎么能喜欢男人呢?
      她一时急火攻心,眼前黑了一瞬,差一点昏倒。
      许云山见妈妈这个样子,十分自责,可他也知道这句话一说出就不能收回,只能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妈妈。
      “我不管你,只要你开心就好。”许妈妈开口说:“但是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爸爸,只要他也同意,我就不会再加阻拦。”
      许云山听了,心里一暖:“谢谢妈。”
      许妈妈看着喜形于色的儿子,摆摆手表示她现在很糟心,不想看见他。
      他也没继续凑上去自讨没趣。只听见许妈妈边走边说说:“真是老了,老了……儿女都是债哟……”
      晚上,许庭回家,许妈妈拉着许云山,用尽量委婉的语气说了这件事。
      尽管如此,许庭还是暴跳如雷,就差结下皮带抽他了。
      然而这已成定局,许庭放下执着皮带的手,好像一下被抽去了精气神,老了十几岁。
      他眼睛里的慈爱满满的:“儿子,我不打你不骂你,也不把你赶出家门。只是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见他。”
      许云山对这个家没什么感情,却也感到对不起他们。他这才注意到,许爸爸原来已经这么老了,他不能这么不懂事,不管不顾的,总让他操心。但他想和裴如晦在一起,不能屈服,只定定地看着许爸。
      良久,许庭才叹了口气:“既然这样,我没什么可说的了。去,你这个不肖子孙,你给我去跪着!”
      许云山一声不响,开始去门外跪着。
      声控灯不一会儿就熄灭了,许云山懒得去发出声音,所以整个楼道都黑漆漆的,浓重的黑暗像是可以滴出墨来。这样的黑没有使他害怕,反而给了他一种安全感。
      许云山看到这个身体的记忆,儿时,大年夜好像就是这么黑。许云山不知道为什么除夕的时候,天上没有一丝月光,他从小伙伴家被父亲接走,趴在父亲背上,觉得没有比父亲的背更让他能感觉到温暖和安心的东西了。
      那时他总疑心路两旁的黑暗中会跑出什么吃小孩的怪物,父亲沉稳而有力的心跳总会驱散这些恐惧。
      父亲的手宽大而温暖,即使用一只手抱着他也不会颤抖,每一回家,这双手就会轻柔地拍着他入睡。
      火炉里的火焰随着夜的喘息而舞动起来,屋顶上布满了它们明明灭灭的影子,泛着温暖的光芒。耳畔是柴裂开的噼啪声,他总能于黑暗中找到这种透着压迫的,诡异的美感。
      许云山跪了多久,许爸许妈就透过猫眼看了他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许云山就跪得晕过去了,晕倒之后,他仿佛做了个黑甜的梦,回到了儿时那些无法入眠的夜晚。
      第二天许云山是在温暖的被窝里醒来的,他已经被换上了睡衣,如果不是膝盖疼得要命就以为昨天的体罚是个幻觉了。
      许妈妈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给他端来了最爱的皮蛋瘦肉粥。
      他抬头,看到了妈妈眼下的乌青,知道她整晚没睡,有些心疼。
      伸手接过粥来送入嘴中,热气腾腾的粥没有两三个小时是煲不好的,他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从小许妈妈就最疼他,舍不得动他一根指头。每次犯了错,许爸爸要打他也是许妈妈拦着。有什么想吃的想玩儿的,许妈妈就立即捧到他面前。
      许云山一勺一勺喝完粥,带着些鼻音闷闷说:“谢谢妈。”
      许妈妈接过碗,听见这声谢,也差点哭出来。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谢啥,我是你妈,对你好是应该的,傻儿子。”说完就慌忙走了,许是怕再呆下去就在孩子面前哭出来了。
      许云山毕竟在冬天的夜晚在外面跪了一宿,睡到下午就发起了烧,害得许妈妈担心得不得了,差点就对许爸爸家法伺候。
      这两天许云山病着,也没有联系裴如晦。他这天精神好了些,一打开手机,就是裴如晦的信息轰炸,最新一条显示的是十分钟前。
      许云山等家里的人走完后,就立刻给他回了电话。
      才响两声,他就接了起来。
      “云山,怎么才给我打电话啊,这两天没有你的消息,我都担心死了。”裴如晦软着声音抱怨道。
      许云山从听筒里听见裴如晦的声音,连日来的各种情绪都被他的呼吸声抚平了:“我发高烧,这几天没看手机。”
      裴如晦听见立马关心地问:“要不要我去看你?”
      许云山有些迟疑:“不用了,传染给你怎么办?”说完这句,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补充道:“我可能要被没收手机了,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快说吧,我听着。”
      裴如晦幸灾乐祸地笑起来:“想不到高材生也有被没收手机的一天呐,你犯什么事儿了?是不是看小黄片被皇太后抓了个正着?”
      他一脸黑线:“尽瞎说,我是那种人嘛,你还是不是亲男朋友了?”
      裴如晦奸笑起来:“想做我的男朋友?美的你,先给小爷唱个曲儿吧。”
      许云山也乐了,他学着古时候的小太监:“喳,奴才这就给您唱。”
      “你看不见我,所以我不折射
      你看不见我,所以我不快乐
      宇宙的星星很多,难免会遗忘几颗
      所以用坠落证明自己来过
      ……”
      清澈的声音如流水,从话筒这边流向那边,在两个房间里流淌,盘旋。
      裴如晦抱怨他没有早露一手:“好你的,唱歌这么好听平时藏着掖着不给人听,原来在这儿等着呐,我还想看你出丑呢。”
      许云山笑了起来,像是大提琴的音色,低沉有磁性。
      裴如晦红着脸冲电话里嘀嘀咕咕:“瞎笑什么,耳朵都怀孕了。就这样吧,不聊了,开学见,记得想我。”
      话筒里随即传来忙音,许云山一看通话时间,原来不知不觉两人已经煲了两个小时的电话粥。
      可是还没到几分钟,他就开始想念那个的大男孩了。到底跪一晚上的杀伤力很大,不一会儿他就又睡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是汪苏泷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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