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黏合中》月下的雪兔子

5、前奏

　　下午军医所的例会前夕，主任交代同事贾雯作为副治疗师，协同戴纳为西瑞尔进行精神治疗。

　　贾雯是一个医术成熟可靠的女beta，本身无法感知AO的信息素，不会在治疗过程中被西瑞尔强大却无法控制的信息素影响，很适合这个位置。

　　被这么通知后，贾雯很惊讶，连看戴纳的目光都是惊讶的。

　　戴纳一阵不自在，就在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年轻，给人留下了能力不强、无法胜任治疗师的印象时，一块巧克力出现在眼前。

　　抬头，贾雯对着他笑了笑：“你不知道，这位少校太难搞了。”

　　戴纳迟疑接过，想了一下西瑞尔的情况，问：“因为他病情反复，且激素不管用吗？”

　　“不，这不是主要原因。”贾雯摇头：“一方面，他最近……我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机甲营那里传来一些消息，说两个月前机甲营的任务里，这位少校道貌岸然，踩着同伴的尸体获得荣誉。”

　　“真的是这样吗？”戴纳问，脑中忆起西瑞尔·裴……

　　“大家都这么说，当然，咱们作为医护人员，不能也不会对病人产生歧视。好了，别这么看我，渗人。”贾雯见戴纳幽幽地看着她，扭头小声吐槽：“现在的omega都被洗脑了吗，这么喜欢少校，听都不能听丑闻？”

　　戴纳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另一方面，卡尔文少校特别忙，有时候急着出院处理公务，我们说他病情还不稳定得再观察一下，他就当晚趁着月黑风高偷摸出院。”

　　“…………”
　　“特别过分是吧！”

　　戴纳剥开巧克力，轻轻咬了一口，认同地点头，不配合治疗的病人确实过分！

　　“之后呢？”他问。

　　“当然是被值班护士抓住了哈哈哈哈，他那会儿状态不好还要强行出院，你看看，这一耽误治疗，现在的病情更严重。”贾雯吐槽，并交代戴纳，“以后你给他做omega精神力治疗的时候，记住，千万不能顺着他的节奏，不然容易被带走。”

　　戴纳点头如捣蒜：“一定一定。”

　　不过他在想，西瑞尔什么时候会同意呢，这个决定一定做起来很艰难。戴纳有点小期待，心态在经历了一瞬间的变化后，现在反而跃跃欲试地想挑战西瑞尔的情绪来。

　　还没来得及聊几句，军医所的每周例会就开始了。

　　这次例会主要为周末的新兵入营体检有关，是军医所一年一度的大事件。体检对象除了戴纳他们这群刚毕业的军官，还有和他们同批入基地的义务兵。

　　ABO特殊疾病科领了AO信息激素检测的任务，顺带给刚入营的新人Omega登记，以便每月发放相应的发/情抑制剂。

　　他们科室的任务很重，护士站还专门调一批人帮忙，但以往年经验，还是人手不足。

　　这种情况下，戴纳作为新人还得去体检，就很难办了。他想，或许那天可以早点来，趁着人不多时体检，在人多的时候刚好回去忙。

　　果然，回到科室后，分配任务的主任周乔排到戴纳时，纠结了。
　　周乔沉吟：“戴纳也要参加体检，那他的任务就少一点……你们谁愿意带他？”

　　“让他跟着我吧。”

　　说话的是一个omega，黑发戴眼镜，戴纳发誓昨天见过，叫什么来着……？

　　周乔笑吟吟：“好的，丁烨，就有你带他了。”

　　哦，是丁烨。

　　戴纳很意外，这个Omega给他的印象很十分孤傲，昨天打招呼时只是和他有一瞬间的握手，简单地报了名字，就没再理会他，这次居然愿意帮忙，人果然不可貌相。

　　那么接下来的会议，戴纳就被安排在丁烨身边。

　　散会后，丁烨整理文件时，不经意问他：“少校同意接受治疗了吗？”

　　戴纳想了想，整个ABO特殊疾病科接诊的军官里，大概只有西瑞尔·卡尔文是少校军衔。

　　他回忆了西瑞尔当时的状态，假里假气，有点令O生气：“我没接到通知，应该还在考虑中吧。”

　　“没错，没错，这件事很重要，少校确实应该好好考虑。”丁烨喃喃着，想了想又蹙眉道：“还是催下他吧？这两天早点决定，他的病不能再拖了。”

　　“嗯……”戴纳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件事的决定权在西瑞尔·卡尔文身上，他又不想让得罪丁烨，毕竟对方刚刚帮过他，只能拿出通讯器，“我问一问主任。”

　　说着，戴纳打开了通讯器，结果嗡嗡一声，一条消息冒了出来。

　　【主任周乔：西瑞尔·卡尔文少校已同意接受精神治疗。你现在开始和贾雯准备，傍晚给他第一次治疗。】

　　戴纳面不改色地放下通讯器，改口道：“刚刚接到通知，少校同意了。”

　　“这就好。”丁烨得到想要的信息，便起身，准备离开。

　　戴纳叫住了他：“等等。”

　　“还有什么事？”丁烨低着头，俯视着戴纳，表情有些居高临下。

　　“呃……谢谢你周六愿意接手我的工作。”

　　“这没什么。”丁烨不再看戴纳，目光直视主席台，淡淡道，“我只是感谢你能够给少校治疗罢了。”

　　戴纳睁大了眼睛，这，原来是因为西瑞尔·卡尔文！

　　艹，一种植物，他又一次承了西瑞尔的情。

　　戴纳有点不舒服，几年前承西瑞尔的情就算了，毕竟那时候关系好。但现在，他有点嫉妒西瑞尔早已成为少校，又有点埋怨当年对方一声不吭人间蒸发，不把他当朋友，更生气在病房见面后，西瑞尔脸上微妙地表情，虚伪地装作刚认识他。

　　就连他来基地时，帮他说话怼格雷夫的裴柏，也是西瑞尔的表弟！

　　戴纳撇了撇嘴，握紧了拳头。他一定要认真工作，摆脱西瑞尔的阴影。
　　·

　　戴纳一个人穿过层层消毒的隔断间，来到特殊治疗室。
　　闭上眼睛，开始让自己的omega信息素收敛，收敛，直至不再被人察觉，最终完全消失。戴纳的精神力尝试着脱离大脑，脱离四肢，外放……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对自身的控制也越来越熟练。
　　直到察觉有人走进，他才睁开眼睛，恢复成正常的状态。

　　“伯格医生？”三两个护士推门进来，“我们来布置一下六点的治疗手术。”
　　“好的。”戴纳点点头，问：“现在几点了？”

　　“五点。医生你刚好可以去吃个晚饭。”护士笑着说。

　　戴纳腼腆地笑了笑，去更衣室换了身便服，和同事贾雯一起，前去军医所后面的第五食堂。

　　窗口卖的大多都是海鲜类食物，对于在海岛待惯了的人来说，这些海味鲜美甜口，但对戴纳这个来自首都星内陆的人来说，这些食物就不那么可口了。

　　随便拿了一些，他和贾雯找了个地方坐。

　　“这里的海草煮鱼汤很好喝，你尝尝。”贾雯热情介绍着。

　　戴纳低头看着碗里的绿油油、猩红色鱼骨、些许鱼肉的汤，迟疑地尝了一小口。

　　戴纳：“……”噫，又腥又黏。
　　他拿勺子翻了翻这份汤，没有胡椒、姜葱遮腥……果然还是接受不了。

　　戴纳正打算强迫自己喝下去时，旁边座位大喇喇坐下来几个人，丝毫不避讳地聊着——

　　“下周五，基地准备举办入葬仪式，那些弟兄们，真的是可惜了。”

　　“你说的是两个月前133号线任务里牺牲的兵？是后来死了大部分，只剩下一个病恹恹少校和少部分士兵的事故？”

　　“对，真是绝了，那位不可说的少校踩着同伴的血肉登上荣誉榜，真不敢相信，这种人以前居然还是军运会机甲操作第一？疯了吧？”

　　“他拿第一时可不是这样，你们晚来一年，不知道，那会儿可真是风华绝代，直接荣登基地里最受omega欢迎的alpha榜，听说这人后来精神上有毛病，才导致133号线的任务失败。”

　　戴纳不着痕迹往边上移了移，对面的贾雯跟他使了个眼色。

　　他放下这碗一言难尽的海藻煮鱼汤，见贾雯凑近，小声问他：“你还记得开会前我说的‘一方面’吗？”

　　“西瑞尔·卡尔文？”戴纳用气声回问。

　　“没错。”见对方get到了，贾雯坐回位置，耸了耸肩，声音也恢复到正常的音量：“看吧，这就是难搞的原因。”

　　贾雯说的很隐晦，戴纳听懂了。

　　流言四起，让人分辨不出真假，也没有人出来堵住舆论的嘴巴。

　　等戴纳蹙眉吞咽这碗汤时，舆论已经发展成两个阵营。

　　支持西瑞尔的，说：“别瞎说，你们没有证据证明他真的这么干了。如果他真的是这种人，那两年前与虫族的那场战役中早就倒戈了，别忘了，那次查出基地里的不少间隙！还用得着现在？”

　　反对西瑞尔的，说：“那要是他隐藏地好，没被查出来呢？如果他不心虚，为什么住院后还要连夜从医院里逃出来？为什么不敢转院到首都星，是怕被查出身体里有被虫族改造过的基因吗？”

　　戴纳喝不下去了。

　　这又腥又黏的汤滑过食管，有点恶心；食堂里的流言蜚语，也让人不舒服。

　　见贾雯已经吃好，两人端起餐盘纷纷起身，放餐盘的时候，又见到格雷夫和他的同伴嬉闹地从门口进入。戴纳侧过身，落后贾雯一步，躲着格雷夫，朝出口向走去。

　　出食堂时，戴纳发出了灵魂质疑：这么大个食堂，训练有素的基地，为什么没人监管舆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