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黏合中》月下的雪兔子

4、转变

　　戴纳：“………………”

　　不，我不仅昨天见过，还因为他失眠了一整晚，早上还被迫听了一大早他的八卦。

　　只不过，因为私人原因，戴纳实在是不想和西瑞尔扯上关系。

　　他试图推辞：“主任，我刚毕业不久，一个人治疗特殊计划方向的病人，有点困难。”

　　“能力不足可以锻炼的嘛，我和你们泽尼老师很熟，是他向我介绍的你哟，相信你们老师看人的眼光。”

　　戴纳勉强笑了笑，问题不在这里啦。

　　主任笑眯眯的：“我听说你们这些新来基地的小军官都挺喜欢他的，我懂，男神嘛，来基地没几年，就升至少校。当然，基地里有些关于他的风言风语，你不用在意，这孩子虽然有点倔，但人品是有保证的。”

　　戴纳哑然。

　　见他仍旧没反应，主任收回了笑容，严肃起来：“只有你一个受过相关训练，戴纳·伯格。去试一试吧，见到他之后，你就会发现这位少校人真的很好，基地不想失去这样的人才。”

　　他被主任这番话说服了。

　　戴纳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他了解一个优秀军官对于军事基地的重要性，这种情况下，尽管私人方面有些难为情，但他还是愿意接收这位病人。

　　他甚至乐观地想，至少裴柏拜托他的事情能办到了。

　　他们途经人事处，来到军医所特殊病房区，西瑞尔卡尔文少校的病房前。

　　主任递给戴纳一个手环：“手环可以屏蔽特殊设备带来的不适，也能够减轻病人信息素带来的影响，带上它你会好很多。”

　　戴纳看着眼熟的款式，沉默的戴上，跟着主任走进西瑞尔的病房。

　　第一眼，戴纳看到了明亮的房间。透明的窗帘敞开着，露出了窗外绿意盎然的红皮云杉和含苞待放的桂花树，微风拂过，荡起轻飘飘的白纱帘子。

　　光线透过窗户，恰好照在一张苍白的脸上，他正昏迷着，狭长的睫毛遮不住眼睑的乌青，高挺的鼻梁、完美的下颌线条也挡不住当事人消瘦的脸庞。
　　他的手臂上插着好几条管子，正在接受药物的治疗。

　　强烈的视觉冲击，让戴纳有点心疼。昨天的西瑞尔，是哪怕生气暴走也要不牵扯他人的男神少校。今天的西瑞尔，已经虚弱至此。

　　戴纳带着屏蔽手环，都能感知到西瑞尔忽强忽弱的信息素，极度不稳定，是精神和激素都出现了不同程度问题的表现。

　　西瑞尔确实要好好治疗。
　　这一刻，尽管略有不甘，戴纳还是放下了心中的疙瘩。

　　他主动开口问：“少校现在是通过激素来维持信息素的强度？”

　　主任点头：“对，但你看这里，”他指着机器屏幕上忽上忽下的指标，“我们已经用了最强的激素，但依旧不管用，甚至已经严重到影响日常情绪和决策。”

　　戴纳咬着唇，找出了西瑞尔的诊断报告，研究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一种方法对这类疾病有用。考虑到少校也是……”

　　他指着检查报告最后一页的那栏：病人曾接受过“超级人类”实验，alpha等级S++。

　　“……这样，我就可以用自己的Omega精神力量，舒缓和引导他的精神状态，改善无法控制信息素的情况。”

　　“我果然没要错人。”主任惊喜道，“是你的泽尼老师向我推荐的你，说你在这方面很有建树。”

　　戴纳：……
　　没心情吐槽了，他不知道西瑞尔什么时间、为什么接受的实验，只记得6年前自己参与这个实验时，浑身撕心裂肺地疼。

　　他又对主任简单介绍了这种病症的生物形成机制，又说了这类病症的具体治疗方案和周期。

　　“好，”主任连连点头：“辅助治疗师也配备一个，咱们所里刚好有合适的特殊治疗室，等少校醒了，征求过他的意见，你们就可以开始治疗了。”

　　说着，主任转身去瞧少校：“咦，醒了？”
　　戴纳听到后，也探身去看。

　　只见西瑞尔银色睫毛微微颤动，似睁非睁的样子，双手无意识地抓着床单，沙哑的声音从喉间涌出：“周乔？”
　　“对，是我。”主任说。

　　“你来干什么？笑话我又一次躺在病床上吗？”他睁开了冰蓝的双眼，露出一个难看地微笑，“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哎，我又没说劝你转到首都星治疗。”主任叹了口气，“你的情况我们也都理解，但你今早又昏过去了知道吗？如果不是陆羽及时发现把你送来，你那外放的强大信息素早就挑起宿舍区几栋楼内alpha的战斗了。”

　　陆羽就是今早格雷夫几人在说西瑞尔丑闻时，出现的代教官。

　　西瑞尔的笑容更加真诚了点：“那可得好好感谢他了。”

　　主任笑着摇摇头：“你还是先顾住自己吧。现在的精神状态稳定吗？”

　　“还行。”
　　“看来情绪也挺稳定的。”主任笑眯眯地，“我来给你带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和你的病情有关。”

　　西瑞尔闻言挑了挑眉，他若有所思地侧了点头，视线精确地对准主任身后，笑容僵在了脸上。

　　站在主任身后的戴纳猛不丁和西瑞尔的目光对上，心脏猛地一跳。
　　他认出他了。

　　要怎么打招呼？戴纳的大脑开始当机，一瞬间头脑中想了千百种打招呼的方法。比如：好久不见，还记得我不？或者，嗨，没想到吧，你的学弟也来这里服役了。

　　主任笑着介绍：“哈哈，你还是这么敏锐。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科室的新人，戴纳·伯格，受过特殊训练，能为你进行精神治疗的人才。”

　　在说戴纳名字时，西瑞尔的脸显然古怪了一下。

　　戴纳懵了，他……以前有招惹过他吗？

　　一股不爽的情绪从心底弥漫出来，迅速占据阵地，如浓雾一般遮住了原本的心疼、紧张与尴尬。

　　他走进病床，语气平平道：“嗨。”
　　“你好。”西瑞尔很快恢复过来，碧眼弯弯，微微一笑，眼里映出戴纳的倒影，“抱歉，我只能躺着和你打招呼。”

　　笑的好假。
　　出现了，西瑞尔·裴特有的假笑，从前他面对那些闹心的长辈时，就是这么笑的。
　　戴纳心中腹诽，面上却不显：“你的状态不好，我就长话短说。”

　　“请讲。”

　　他把这种疾病的形成机制和治疗方案简单地与西瑞尔提了一提。

　　期间西瑞尔微笑地表情一直没变，看起来早就对治疗方案有所了解。

　　戴纳有点不舒服西瑞尔的态度，虚假与疏离，导致他在说明后期的语气也变得一板一眼，毫无感情：“简言之，需要激素配合omega精神力治疗，但具体疗效如何，还需看少校先生您的态度。”

　　终于，少校的眼中露出一丝意外：“我的态度……？”

　　戴纳憋着笑：“没错，需要您的态度。”
　　来吧！让他见到西瑞尔的脸上出现更加吃惊表情吧！感受一下前一天他的焦虑和尴尬吧！！

　　他严肃地补充：“起码是病人全身心对治疗师的信任，毕竟治疗师的精神力要进入alpha的精神世界，稍有不慎就很危险。”

　　这过程中，alpha不能强行将omega的精神力驱除出去，还得保证两人的信息素互不影响，不产生多巴胺反应……

　　这就需要病人很强的自制力、对治疗师的信任程度了。

　　戴纳擦了擦手心渗出的汗，声音却不抖了。

　　　他想通了，尽管答应为西瑞尔治疗是出于同理心和职业道德，但他对西瑞尔的态度还是有本能的反应，讨厌他装模作样地微笑，讨厌他假装不认识自己，讨厌他不信任自己，不把自己当朋友。
　　——如同当年的对方突然消失，完全没有提前支会，后来也没主动联系。

　　　如今，西瑞尔依旧是疏离且不信任的态度，会同意进行omega精神力治疗吗？即便是口头上同意，在实际治疗过程中，态度会坚持如一吗？

　　戴纳露出了微笑，他很期待。
　　果然，他看见西瑞尔把微笑收回去了，说：“我需要考虑一下。”

　　是一次小小的胜利！
　　好歹在失眠一整晚又焦虑一整天后，扳回一局。
　　戴纳心情很好地随着主任回到办公室，准备着精神治疗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