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的那一日》金午

15、凯歌：主教

　　自凯萨琳从圣子那得到了保守派的支持后，开始大肆抨击教会的不作为。

　　鱼鳞病的扩散虽看起来可怕，至今还未出现一个牺牲者。

　　凯萨琳知道那老不死的是个有着过分正义感的人。

　　不伦人鱼有没有跟着回来，我既然能杀她一次，就能杀她第二次。

　　教会给每一位病患都配备了一个看护员，不过即使将他们全数隔离，仍无法让贵族们安心。

　　加之得病之人已完全失去作为人的知觉，凯萨琳利用这点主张将患病者都推入火坑，以消灭病源。

　　这一声音在最初遭众人的一致反对，更有谣传凯萨琳不愧被称作魔女。然随着病情的一再恶化。支持的声音反而高过浪潮。

　　病情是从卢戈日向外扩散的，王都在一开始还能假模假样地表示要救人。

　　随着越来越多例的病人出现在贵族群体，最上层的贵族们也坐不住了。

　　情况越演越烈，甚至在多地爆发了骚乱。

　　教会自始自终没给个有用的决策。病患都被集中在教会，而大部分的贵族都希望通过皇帝向教会施压。

　　皇帝担忧自己一旦与教会起了冲突，那得利之人只会是贵族派。他好不容易才握紧如今的权柄，自不会贸然行动。且不说，这一举动就算真是为了保障大多数人，臭名声也定会落在他头上。

　　因此多方一直僵持着。

　　*

　　“咚。咚。。”侍从吉尔敲响了书房的门。

　　等了几秒，从里间传出一声“。。。直接处理掉。”

　　“是，殿下。”门没被打开过，吉尔还是在门外行了一礼。

　　何允这几日都窝在城堡内研究那张鱼鳞病的配方，他没有兴趣做救世主。尚不知他被这个世界判定到哪一方。

　　搞清楚这玩意儿，就多了一张底牌。

　　关系亲密的保守派与皇帝，因是否对教会动作产生了分歧。

　　理应是贵族派从中作梗的时机。

　　元老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何允回王都主持大权，最后都被拒绝了。

　　何允现有任务在此，不可能折返回王都。等不到支援的贵族派仿佛在这场纷争中失去了姓名。

　　图诺安家族的旁系可就藏不住心思了，现在的形式大好，自然希望能从中分一杯羹。前赴后继地派来杀手，连城堡大门都找不着。

　　何允因早年被“流放”至海外。他的势力到底参透到哪，谁也无法给个准话。就算无视了贵族派的元老们，也没人敢随意弹劾掉他。

　　实际情况倒真没他们想得那么可怕，何允因大多提供的是技术，除了数不尽的财富外，只是结交的朋友较广。

　　现将杂事都丢了出去，召集部分有能力的候在这。他也能够安心地做研究。

　　在输入咒术再次炸了一个瓶子后，何允终于将解药给研制了出来。

　　他当时不应该跟威廉说自己是玛丽·雪莱，他可没有做科学家的天赋。不对，玛丽·雪莱明明是小说家啊。为什么自己也被他带偏了。

　　这里就要提到一个纯咒术与配方实验的差异。

　　咒术其实就是一个个公式。一块木头，一块石头，都有它自己的公式。

　　就像达芬奇画不出完全一样的鸡蛋，即使是在同一块地的每一块石头，其中的公式都有着微妙的不同。

　　然当你通过对随手拾起的一块石头进行解析，从而习得制作石头的咒术。结合自身能量，就能制造出完全一样的石头。

　　配方就同做化学实验一般，本身上面的东西组合起来就能够形成瘟疫的病毒体。本源之晶在此只是起到一个增幅器的作用。

　　何允要做的就是将配方中材料都找到，对材料的公式进行分析。知道为何他们组合在一起会造成鱼鳞病。

　　将这分析完毕后，即使不用上实体材料，他也能够通过最后合成而成的咒术，结合自身或晶石的能力发起瘟疫。

　　在此基础上，他要做一个反推。将解决或这说，分解方式推导出来。

　　*

　　再次步入教会，何允没有使用“隐匿”。径直走上了教堂阁楼的小屋子。

　　推开门，缕缕阳光放肆地透过玻璃窗如同金线，仿佛能够从中嗅出气味。

　　冬日的阳光总是有这一种效果，及使刺眼，却仍揉杂着霜寒。

　　一位老者坐在那张原本倒地的椅凳上，面对这窗外，亮眼的光线将其包裹，却也无法为他染上一点的颜色。

　　看来他的猜想没错。何允可不是位善解人意的角色，直接开口打断了老人的祷告：“瘟疫与悲歌没有关系，是你独自的计划。”

　　在知道了圣女的身份后，很容易地会将她与鱼鳞病做联想。但何允可不相信那女人不知道他已经看过配方，上次只是单纯的放他走。

　　他又用“真实之眼”查验了主教，内部已经坏死，直接通过生吞本源之晶来续命。

　　“有开启却未必有解决的能力。”何允没管主教的沉默，继续言语攻击道：

　　“我想你一开始的想法是想要整个卢戈日城来陪葬吧。”

　　“别说你一直等待是为了诈出凯萨琳。既然早知道卡德拉贝家族就是当年的罪魁祸首。那作为后裔的凯萨琳本来就最有可能是你等待的人。”

　　何允之前最不理解的就是这一点。悲歌纵容他离开的本意就是让他找出解决方法。那就说明这张配方并不是她写下的。

　　先不论主教从哪里得到这张配方。若说主教挑起瘟疫的原因是为了复仇，至此没有一个人身亡就有些怪异。

　　现所出现的最大变数就是凯萨琳，有些事就一目了然了。

　　主教睁开眼，他也没回头，用几乎只有他自己的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她没有给予我审判。。。”

　　何允听了个拢长的故事，基本就是关于一个无知的热血青年怎么被蒙骗，以为自己是伸张正义，结果直接逼死了无辜之人。总得来说，有些无聊。

　　“那女人。。。那女人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可惜她没想到人鱼死了，她的计划反而泡汤了。她拿走了人鱼之泪，没过多久也就暴毙了。。人鱼死了，带走了她，带走了很多人。。可是为什么我还活得好好的。。。我也有罪。。为什么放过了我。”

　　主教的情绪极尽崩溃，但他实在太老了，连发泄也做不到。他是当时新教中的一员。

　　那时，大家的日子都过得不好。他投身于教会内，希望能够传递神的话语，带给人民希望。

　　当时出现了一位友好的资助者，身为王都的大贵族。这位女士也从不吝啬于与他们分享自己对神义的理解。大家都很喜欢她，没有半分贵族的架势。

　　带领着他们所组建的新教去对抗那些只知道维护贵族权益的旧教会。她说贵族与平民没有差别，神的恩赐是居于世人的。

　　所以，当爆发瘟疫之时。大家也轻而易举相信了她的话，将如同新生稚儿的人鱼送上了火刑架。

　　果不其然，人鱼死后，海阔天晴，瘟疫也随之消失。所有人都为此感到高兴，他却明显感觉到女士的神情开始变得不对。

　　那种常长在贵族身上的嘴脸慢慢浮出表面。

　　但没过多久，她突然去世。教会里见证了人鱼之死的核心信徒也相继死去。

　　他也一直活在将要死去的恐惧中，害怕下一个就轮到他。

　　他还不如在当时就死掉。

　　他是唯一一个没有死去的人，新进的信徒将这一丑闻掩盖。

　　因为资历最大，他被推崇为主教。在整理教会内部的时候，翻出了传说的贤者之石与女士留下的笔录。

　　她在笔录中嘲讽众人的愚蠢，以及对于离开这个低等世界的渴望。他不知道女士指得离开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他知道了造成瘟疫的始作俑者。

　　他不能够原谅自己，即使这有可能背叛神的旨意。他将自己关在牢房中断水断粮。但就在即将死去的时候，他在墙角捡到一片鱼鳞。

　　他也因此得救。

　　第一次被放过，第二次再次将他救起。

　　他不知道人鱼为什么要这么做。得不到审判的他，反而便得越来越畏惧死亡。

　　他将愧疚感都投身于建设教会上。

　　因为一直贴身佩戴贤者之石，晶石听到了他埋藏心底的愿望。自此，他便一直苟延残喘到现在。

　　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了摆在桌面上的一张配方。他知道，他的审判到了。

　　不可否认的，他的心态早已扭曲。他开始憎恨每一个能够自由死去之人。

　　然而，他在最后还是没有按照配方上的来做。他没有勇气成为刽子手。可能，这又一次辜负了人鱼的期望。

　　但他只想知道，为什么是他？

　　“因为你一开始没有接受鳞片。”圣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何允也转过身望向她。

　　“那些人在瘟疫刚爆发的时候，接受了人鱼身体的部分以防止自己遭受病痛之苦。”

　　主教怔怔地望着她，脑海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当女士派人将一片白中带彩的鳞片交到他手中时。他只觉得掌中握上了星星。之后将其放在沙滩上，让海浪将它带回海中。

　　何允没心情去管主教是如何的惊诧。眼神如刀地望向悲歌：“你的意思是？”

　　“我有她的记忆。”这回轮到圣女举起双手做投降妆：“你火气怎么这么大。”

　　还没等何允细想，教会外面便响起了喧哗，他们下去查看。

　　对于没有得病之人，恐惧早站了上风。凯萨琳手持着一枚珠子，带着一群人堵在了教会的门口。他们高举火把，要烧进教会得到个说法。

　　见到圣女现身，凯萨琳直接将手中的珠子向她投去。

　　珠子接触悲歌的身体，她霎时向地面栽去。双腿变成一条有上半身两倍长的鱼尾，尾鳍还在地面拍打。

　　凯萨琳漏出一个阴险的笑道：“看。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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