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女妖和小哑巴夫君》步听

31、团圆

　　望着江荨拉着江怀安在石门前，柳知桑抱着干枯的尸首，大笑：“没用的，你们出不去，除非能炸了这里，可这道门里混入了部分熔化的千年玄铁，坚不可摧。一旦落下，就不能再出去。”

　　就在他说完这话时，突然一阵动荡，整面墙四分五裂，四周也开始跌落石块。

　　外墙，站着一众斩妖门门徒与裴纾照，一支火药架在地上，还冒着浓烟，显然刚才那一下就是火药炸出的威力。

　　门徒们一拥而上，送上各自的温暖。

　　“门主，您没事吧？”

　　“听说有妖怪困住了你，我们特意赶来救你。”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门主你怎么抱着尸体，还是干尸！”

　　裴纾照见江荨腹部是血，赶紧过去搀扶，看她还拉着一人，江荨知道他想问什么，“这是江怀安，我哥。”

　　江怀安朝着裴纾照点点头示好。

　　裴纾照带着两人赶紧走。不稍片刻，这里就会变为一片废墟。

　　而被门徒簇拥着的柳知桑，脸上却精彩纷呈，不过都隐在面具之下。在墙面破裂的那一瞬，他便迅速戴回了面具。

　　柳知桑：“你们，蠢材。还不快去将他们二人追来！”

　　“我们还是赶紧走，这里要塌了。”他们提醒道。

　　之所以将阿荨的尸首放在这层，是因为凹槽内那方棺椁能使尸首千年不腐。

　　只是可惜，他寻到此物时，阿荨的尸首已经腐坏了肌肤。

　　那棺椁深深嵌入在里头，无法拔出。没有了这个棺椁，他的阿荨会变成一具白骨。

　　柳知桑摇头，伤心道:“不可能，这里怎么会塌。阿荨若是离开了这里，会死的，我不能走，我要留下来陪着她。”

　　他们不懂门主在说什么，眼看一块块巨头砸下，他们一个接一个躲开密密麻麻的落石，逃了出去。

　　地面不断开裂，碎石落在脚边，柳知桑托着阿荨的脑袋，低下头，在她额前落下一吻。这漫长的一吻，他用尽了所有的温柔与眷恋。

　　一块巨石重重砸下，将两人的身躯一同压下。尘土散尽，一片殷红的血液从石块边缘缓缓溢出。

　　江荨回头想救柳知桑，便看到他被巨石压成肉泥，那巨石太大，除了血，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仿佛所有的爱恨都被飞扬而起的尘埃带走，一丁点都没有剩下。

　　裴纾照带着江荨回端王府，在马车上，江荨却让他改道去江家。

　　“你伤得太重，我可以让他们过来看望你。”裴纾照急切道。

　　江荨靠在他身上，脸色惨淡，“去江家。柳知桑已死，没有了他，我哥活不了几天。”

　　这个眼神如此倔强，裴纾照也知道劝不动，只能调转去江家。江荨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也给江怀安买了一身新衣，让他换上。

　　兴许是做尸妖与世隔绝太久，江怀安与江怀月记忆中大有不同，如今的江怀安总是默默盯着周遭的一切看，连换上的新衣服，都在马车上抖着袖子看了又看。

　　“哥，我送你回家。”江荨捏住他的手腕侧面，“以后你再也不用在外流浪。”

　　江怀安比划手势来表达自己，他的手变来变去，比划出一个又长又方的东西。

　　说不了话，只能靠猜来沟通，江荨与裴纾照对视一眼，裴纾照曾经也无法说话，是个被毒哑的小哑巴，没想到这种沟通能力，如今还能派上用场。

　　再看向江怀安，江荨见他又做了一个望天抛洒的动作，突然豁然开朗:“墓碑，撒纸钱。那天我们去祭拜你，你也在？”

　　江怀安眼神木讷，点点头。

　　“那个比我们先去祭拜的人，是你？”

　　江怀安用力点头。

　　因为没办法脱离柳知桑的掌控，尸妖离开主人命活不长，短则几日，长也不过半月，待附着于已死尸身上的妖力耗尽，便再也不会醒过来。

　　江怀安也是怕亲人再伤心一次，才一直躲在暗处，默默陪伴。

　　江荨:“每个人都想跟亲人好好的告别，而不是突然再也见不到亲人。还好我们还有机会，哥，不管还剩下多少时辰，我们都要跟所爱之人在一起。即便会再一次分离，也不想留有遗憾。”

　　江怀安没有动了，江荨想他的脸如果还能出现表情神态，那一定是很生动的神态。

　　下了马车，进了江家，江怀安的目光在四处游荡。

　　江老头儿正坐在花厅里逗鸟喝茶，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回来了，还以为是看错了，激动地站起来，绕着那面容发青的男人左看右看。模样越看越觉得诡谲得很。

　　但那浓于血水中的情，还是胜过心中的惧怕。

　　“怀安？”江老头儿心里一阵酸涩涌上来，声音发颤道:“真的是你吗？”

　　江怀安见了爹爹，呆滞住了。或许他脸上应该有情绪，但却因尸僵无法展露出来。

　　还不等人回答，江老头儿已老泪纵横，一点也不嫌弃儿子如今的怪异样貌，一把将人拥入怀中。

　　“这么多年，你去哪了？我的儿啊。”江老头儿拍了两下儿子的背脊，泪水决堤，打湿了江怀安肩头的衣服。

　　任凭被抱着，江怀安无措地看向江荨。

　　江荨想了想，决定将真相告诉江老头儿，江老头儿听到刚回家的儿子没几天可活，心中狠狠一沉，腿发软，两手分别抓着儿子与女儿的手臂，这才没有昏倒。

　　江荨跟江怀安托住了他的后背，江荨道:“我跟大哥已经说好了，他来之前也是怕你伤心难过，但人总有离别时，没谁能一直伴着谁，你就当这一天来得有点早。不过万幸，还有机会能好好的一家人度过接下来的每一天。”

　　江老头儿其实是个豁达之人，能再次重逢已是祖上积德，只是人总是想多求一点，有了这次的相见，还想要下一次。

　　江老头儿挤出一个不大好看的笑容：“也就你们兄妹两心有灵犀，我是看不懂怀安想说的。无妨无妨，今后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月儿，你能将你大哥找回，就够了。”

　　江老头儿赶紧让江怀春江怀夏也回趟家，江荨回房里坐一会儿，用妖力修复腹部的伤口。

　　裴纾照站在屋内，替她把着门。

　　外头来往的奴仆，见三姑爷跟三小姐青天白日的在房里闭着门，都不禁羞红了脸。

　　“三小姐跟姑爷的感情真好。”这类言语瞬间在江宅传开。

　　半盏茶后，江荨才彻底凝住血。血色珠子悬于半空，她忽然轻咬下唇，盯着自己的真身看，眸中写满忧愁。

　　这具肉身还是同过往的肉身一样，无法完全与她的妖性融合。现在连伤口的恢复也变得异常缓慢，不似从前。

　　见她将血色珠子收回心口处，裴纾照立刻上前给她把脉。

　　他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眉头越皱越紧：“怎么脉象还是如此微弱。不如我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了，今时不同往日。”江荨想到以前都是柳知桑看给她看诊，妖怪的脉不是寻常人可以诊的，稍有差错遇到不轨之徒，妖怪的身份便会被曝光，引来更大的危险。

　　“但是......”

　　“没有但是，斩妖门已毁，里头门徒众多，想必接下来的日子里不会那么容易消停。”

　　江荨拉着裴纾照，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手指在他的掌心里随意划着，“斩妖门身后牵连着朝廷，最终的那个人还没浮出水面。我们就先在江家躲藏起来。”

　　裴纾照将江荨耳边的鬓发理到一边，不再劝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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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朗星稀夜，江家两姐妹带着自己的夫君一起回了娘家。当家丁来传话说失踪已久的大哥回来了，她们都半信半疑。

　　江怀春与江怀夏一同下的马车，两人夫君跟在身后。

　　踏进宅院大门，江怀春一脸忧心忡忡，而江怀夏捏着绢帕，去揽住大姐的手臂，说：“你说爹该不会是想我们了，才弄得这一出。大哥都死了多少年了，怎么可能还回家。”

　　这话说得十分没良心，也许是老天都怨她，刚说完，江怀夏被一阵寒风一吹，打了个寒颤，捂住嘴一顿猛咳。

　　江怀春拍了拍她的背，“这病才好，嘴上净胡说，等会儿见了爹，别乱说。”

　　“可大哥回不来，是板上钉钉的事，哪里是我胡说。”江怀夏拉着大姐在长廊停住，也不着急往前走。

　　江怀夏绢帕一挥，眉飞色舞道：“那年跟大哥一同上战场的士兵，咱爹不是去问过么，都说大哥被乱箭射死，还有人说头颅都被砍了下来。”

　　江怀春在二妹的手臂上掐了一下，江怀夏赶紧搓着那块泛红的白嫩肌肤，转头对着自家夫君娇嗔道：“好疼呀，你看，都红了。”

　　夫君对着江怀夏的手臂吹了吹，哄道:“不疼不疼哈。”

　　贾世成一看老二夫妻两又在你侬我侬，顿时嫌弃地皱鼻:他们的郎情妾意，根本不顾他人死活。

　　怕站在江怀春跟前太显眼遭骂，贾世成放慢脚步，跟在怀春的身后。

　　江怀春看贾世成不见了人影，回首就踹了贾世成一脚，骂道:“鬼鬼祟祟的。”

　　贾世成:“……”反正怎么都得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