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短篇集》未祉

56、【五伏】失忆后和死对头结婚 4

　　第四章玫瑰

　　“爸爸要出门吗？”
　　禅院惠对着镜子系着领带，几年前他还总是搞不清楚它的各种系法，如今已经会熟门熟路地装点自己；细长的手指抻了抻墨绿色的布料，从镜子里瞥见声音来源。
　　禅院冬知躲在门后，抱着垂耳朵的兔子玩偶，小脸上写满失落。

　　那个暴雨的夜晚父亲赶回来，之后的两天，他都穿着舒适的和服，同她形影不离。也许跟禅院家的氛围有关，每一次父亲回家都会换上传统服饰，相对的，如果他重新穿起西装，就意味着他又要离开。
　　这是孩子认知中的标记，是可以画上等号的两种条件。她抱紧玩偶，小小的身体在宽大的外套之下显得很是单薄。
　　如果她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时候应当哭闹撒娇不让爸爸离开；但她是禅院家的稚子，即便年幼，大家族也从未允许如此无礼的行径发生。

　　伤心不得哭闹，开心不得喧哗，情绪不得外露，这是大家族的每一个孩子在成长起来的过程中所受到的清规戒律，无法更改，无法打破。

　　禅院惠有些心疼。
　　自己幼年留在禅院家、被欺压的恐惧至今如影随形，哪怕如今自己成为家主，不可能有人对冬知不利，但活着依旧压抑。
　　等自己忙过这段时间，有空照顾她了，就把冬知从宅院里接出来，跟自己同住吧。

　　他示意冬知到自己身旁，将她垂落的一绺发丝别在耳后。她还是没有抬头，抱着玩偶双手捏住它的耳朵，垂着眼睛，睫毛长长卷卷，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爸爸今天要去见什么人吗？”
　　“……嗯。”
　　“做什么呢？”
　　惠略一思忖，如实回答：“是和你有关的事情。”

　　的确，他即将去见的人，要做的事，都和她，和她的从前以及将来有关。
　　尽管不完全是为了她，但惠希望即将到来的改变，能给予她更多的安全和快乐，而不是相反。

　　小孩疑惑不解地抬起头，但父亲没有更多的时间解释，将她轻轻揽到怀里：“今晚我会回来。”
　　“保证？”她伸出小指。
　　“我保证。”他勾住小小的手指。

　　禅院惠从不失约。

　　*
　　即便是少主的婚姻大事，也并没有搞得太隆重，见面地点并非五条家或者对方的宅院，只选了一家高空咖啡厅包间，跟御三家应有的排场比起来，实在普通过分。
　　不过也正好，五条悟并不想把这件事搞得人尽皆知。毕竟，若他突然半路心动某个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让他放着命定之人和不爱的人结婚。

　　五条悟去的一路上仍没有放弃排查名单。既然能够请求联姻、并且被准许，那么对方的家族一定不会同五条家相差太多。御三家之外实力能数得上的号的也不多，其中还得有适龄且单身的Omega……
　　他在脑海中粗略过了一遍，确定下来其中的几个。有男有女，背后靠着的是不同的集团和产业。他和他们打过照面，并不相熟，暂时还想象不出日后能否处得来。

　　往常会对他的判断发表观点的夏油杰今天罕见地一直沉默，好几次欲言又止。五条悟没太在意，以为他在忧心自己律所的事情。
　　很快到了地方，他们下车，让司机把车停到地下。等候在门口的侍者领着他们上电梯，数字一个一个向上跳时轻微的失重让他下意识捂住心口，总觉得有什么声音在叫嚣，阻止他做什么，或者呼唤他做什么。
　　可它的声音太过渺小，他听不清。

　　电梯停在37层，他们走出去，中间有一道透明的观景台，夏油杰有点儿恐高，避开那里。五条悟勾住他的肩膀：“你不发表点看法？”
　　“说什么？是你相亲，又不是我。”
　　“哪里还算相亲。”五条悟撇撇嘴，头一回在这件事上开玩笑，“基本就是被指定好的结婚对象吧？说不定今天之后，就是一家人了。”
　　“看来你已经接受这样的可能性了？”
　　五条悟回想猜测名单上那几个人，模样都不差，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只祈祷不要是我讨厌的类型。”

　　咖啡厅的标志近在眼前，侍者停下来，微笑告诉他们到了。五条悟径直走进去，还在跟夏油杰念叨装修风格不错，既然是对方挑的地方，看起来还是有点儿品味的。
　　然后他发现杰没有跟上来。
　　“我就不进去了，你的主场。”
　　夏油杰的表情好像有深意，努努嘴。五条悟皱着眉，这家伙今天神神秘秘的，很不对劲。
　　“祝你好运。”他的朋友这么说。

　　*
　　走向包厢时，五条悟忽然记起来，夏油杰……不是早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吗？
　　也就是说，自己一路上的种种分析，在他听来都很可笑吧。
　　他努力回忆当时夏油杰的表情，试图琢磨出后者对哪一个名字的反应更强烈些。
　　最终，也只有上楼时自己说出那句“祈祷不是自己讨厌的类型”，友人有一瞬间的踌躇。
　　……不是吧。

　　五条悟自认并不非常常树敌的性格（虽然只有他自己这么觉得），同那些Omega们明明没怎么打过交道，也许是不知道的情况下被讨厌了。
　　不喜欢的人可以做两看相厌的敌人，也能勉强做虚与委蛇的友人，但要做同床共枕的爱人，也太过困难。
　　事情好像变得棘手了起来。

　　五条悟推开门，扑面而来一阵浅淡的清香。被抑制剂的人工香味稀释，分辨不出原本的信息素，五条悟只是本能地觉得很好闻。
　　作为一个阅尽千帆的Alpha，作为五条家的嫡子，分化后被专门培养抵御各种Omega信息素诱惑和侵略的他，难得会觉得什么人的味道好闻，大部分千篇一律，或浓或淡，索然无味。
　　很少会有谁是特别的。
　　而现在这位恰巧就是特别的。
　　他在那清浅香气的包裹中，先前抱着的戒备忽然放松了一点。

　　对方已经到了，坐在窗边，背对着他，好像在翻一本书。戴着帽子，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五条悟眼尖地看见腺体位置上小小的的抑制贴片，和一点黑色的发尾。
　　黑色。黑发。
　　他们为他挑了一个黑发的Omega。
　　五条悟稍微有了点儿期待，看起来老家伙们还是懂自己的口味嘛。

　　既是可以接受的信息素，又是他偏好的黑发，就冲这两点印象，五条悟觉得他们会有一个不错的开始。

　　他清了清嗓子，绕到那人面前，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枝娇艳欲滴的玫瑰，浮夸地衔在唇边，正准备浮夸地行个礼——
　　面前那人抬起头，等他看清他的模样，花朵啪嗒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