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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过往 ...


  •   苏淮砚留神看到赵书御这表情,便知他要开口了,便坐等着。

      “你不如还是直说吧,你与晴云到底是何关系?”赵书御冷冷地盯着王然,连带着挂在嘴角的笑也尽带冷意。

      兴许王然未料到赵书御出言如此强势,看着他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怔住了,自然,也有可能于心中纠结,到底是否要实言相告。

      苏淮砚看着他,忽地长叹了口气:“王公子,事已至此,你该猜到我们定然是查到了什么,才会说出这话。”

      王然闻言怔松片刻,神色反而淡然下来,露出一个苦笑,点了点头。

      “我与晴云打小便相识,我们原都是寮城人士,九年前一场连天的暴雨,将寮城尽数淹没,十数日后,大水虽退去,但一切也都毁了。”

      “大水之后又是瘟疫,城中百姓没了大半,我的爹娘,以及晴云的娘和妹妹也没了。没多久我就发现,晴云一家都不见了。”

      一声长叹,王然似要叹尽压在心头的抑郁,随着往事被重新提起,他的脸上再次覆上一层悲凉。

      “我孤身无所依靠,只得四处流浪,乞讨渡日,后被一好心之人收留,只可惜没两年,那人就死了,我带着他留给我为数不多的银钱,辗转到了瞳关。”

      “在瞳关数年,我苦心经营,终于过上了好日子,与此同意,我还得知了一桩陈年旧事。原来当年大涝以及后来的瘟疫,虽是天灾,亦是人祸。”

      听到此处,苏淮砚忽地皱起了眉头,看来这当中还有他们未查到的隐情,以至于最后得了那样的果。

      赵书御却神色如常,只是听得很仔细。

      “当年,寮城知县得了朝廷下拨的银子,用来加固栗江堤防,可谁料竟被他贪了近大半的银子,以至于大水来时,江堤缺口,洪水倒灌。”

      苏淮砚挑了挑眉,抿了抿唇瓣后,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贪银子这种事,也未必皆是知县之故,但凡朝廷下拨的银子,从上头一层一层下来,到了寮城若还能有留有半数,已是不易了。”

      自古至今,历朝历代,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也没什么稀奇的。

      贪这一字,便是初时还能保持初心,但又能保持得了多久呢,正如他,还不是多收了李老爷的银子,算起来,这也是贪/污

      “还远不至此。”王然摇摇头,继续说道,“之后疫病,他怕影响自己的政绩,将此事隐瞒不报,顾自带着一家老小逃出了城后,还下令封了城,任由百姓自生自灭。”

      “若非后来城中的一名郎中拼尽了全力,说服城中众人听其指挥,所有人齐心协力,整整半月,才压制住了疫情。”

      “倘若那知县不瞒下实情,请了朝廷相帮,寮城又怎会死了那么多人。”

      说到末处,王然抑不住内心的愤恨,大声的吼着。

      苏淮砚震惊于数年之后他仍未平息的怒火,愣了愣神,但随即又明白过来,他痛失双亲,受苦受难多年,算起来都是拜那知县所赐,但凡是个人,自是恨意难消。

      “只是这知县之事,与晴云又有何干系。”正当苏淮砚随着王然所思跑偏了思绪时,赵书御却仍是一副冷眼旁观样。

      被他一提醒,苏淮砚也回过神来,有些窘迫地偷偷打量了赵书御一眼,见他未留意自己,暗自松了口气。

      果然,自己哪里比得过他眼神毒辣,思绪清明,所以人家才做得了知府老爷,而他只能做个捕役。

      “若非他,我与晴云也不会被迫离了寮城,而他爹带着她和她的两个弟弟去了青浦县,为了照顾他们姐弟,后又为他们娶了个后娘。”

      “日子过不下去了,她后娘打起了她的主意,她爹耳根子软,听了后娘的挑拔,就将她卖给了人伢子,最后她又被卖入了齐府。”

      这么说来,确也是因果关系。

      苏淮砚寻思着,又逼着自己不能随着王然的话走,顺道又偷偷看向赵书御,不成想他竟也看着自己,忙狼狈地收回了目光。

      “她在齐府受尽屈辱,到最后还要被冤卖入青楼,我初见她时,她哭了许久。”王然说到此处,红了眼眶,看模样,既然事隔多年,他对晴云还是有旧情分在的。

      只是有些事,与他从齐浩天与吴易口中听得的又有些不同。

      “她亲口同你说在齐府受尽屈辱?”听那日齐吴二人所言,齐浩天对晴云这个丫头虽不是百般呵护,但肯教她学文识字,应当也不至于太过苛待予她。

      虽说齐老天觊觎晴云的美色欲行不诡,但最终并未成事,委屈是有的,但也不至于像王然说得这样吧。

      王然皱眉起头,声音又倏然拔高了几分,蹭地站起了身:“若不是他在齐府受尽了委屈,她为何宁愿呆在霁月楼,也不愿离开,定是万念俱灰才致如此。”

      说着说着,他又突兀的笑了起来:“而我们万万没想到,昔日那个寮城的知县,如今早已飞黄腾达,上京做起了京官,且与吴家还是远亲。”

      “我若不知晓倒也罢了,如今晓得了,怎可能轻易放过他们,既然我不能手刃了那远在京城之人,便让吴家人吃些苦头。”

      苏淮砚起身,定定地看着王然道:“果然是你杀了晴云,设计陷害齐吴二人的。”

      一听到苏淮砚说是他杀了晴云,王然便踉跄地后退了两步,徐徐摇了摇头。

      “我本不会将自己的这个念头告诉晴云的,可聪慧如她,在我与她打探齐吴二人的关系之时,便已有所察觉,三番四次地追问我原由。”

      “我瞒她不过,便将自己所知尽数告诉了她,她便提议,要与我合谋构陷他们二人。我晓得齐吴的那两个浪荡子对晴云有意,但想让他们二人争风吃醋之下,大打出手。”

      “若不小心打死一个,另一个自也难逃。只是晴云说他们二人面上看着不睦,实则是好兄弟,此法难成,她决定以假死来陷害他们二人。”

      “她说自己曾从一个江湖游客手中得了一粒假死丸,定能安然无虞。可我万万没料到,秦知县竟会将此案转到了青浦县,我鞭长莫及,难以向苏知县施压在短时之内结案。”

      “我更没想到的是,晴云连我都骗了,她根本没有什么假死丸,她服的是真正的砒霜之毒。”

      苏淮砚无语,扭头看了看一旁的赵书御,却见他仍是神色不变,暗道这人还真沉得住气,他可是被王然的话惊得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猜想是王然毒死了晴云,却没想到他给了自己这样一个说法,眼下他还真得难以确定他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可是再结合霁月楼老鸨和姑娘们的所言,好似也只有这个说辞能解释的通了。

      王然自述的这个真相,他们自然不可能听之信之,虽依着他讲,他并非直接害死了晴云,却也算是间接的逼死了晴云。

      依着赵书御的意思,应当场将王然收押带回衙门,不过苏淮砚觉得一来他们没有真凭实据证明是他杀了晴云,二来,从方才王然的神情看,他应该没撒谎。

      或许,在得知晴云当真已死,再也无法救回之时,他心里比任何一人都要难受吧。

      “为何不让司南将王然抓回衙门?”一出了王府,赵书御便扭头看了眼苏淮砚,淡淡地问道。
      苏淮砚扭头看了他一眼,抿着唇瓣有些头疼。

      方才一时口快,只同王然说了近几日不许出门,若衙门有事他需随传随到,全然忘了询问他这个知府老爷的意思,可不是他擅做主张了。

      “大人,咱们眼下又没证据证明王然说得是谎话,更无证据证明他才是那个杀晴云的凶手。其实,要证明他的清白,也挺容易的。”

      王然是否为杀人真凶,无外乎看他有什么杀人动机,作案时间以及这个作案的工具。

      他的作案动机基本已被排除,毕竟他与晴云也算是青梅竹马,数年后相遇虽已是物是人非,但想来二人并无利益之争到需你死我活的地步。

      至于作案时间,头一回临走之时,他便问过王然,晴云出事那日他在何处做何事,他皆一一回答了,如今只需去证实一番便可。

      至于这作案工具砒霜,兴许是王然帮着买的,也可能是晴云自己想法子弄的,左右这砒霜的来处好好查一查也能查明白。

      砒霜是巨毒之物,寻常人难以获得,想弄到这东西,只有上药铺购买,虽说古人有时做的事儿叫人看不顺眼,只是此事倒是做得谨慎,购卖都是需登记造册的。

      因着几人在纪城不熟,便将纪城药铺的购药记录交由秦知县去查问,他们在县衙里吃了饭后,便赶回了庆城。

      苏淮砚一进了城门,便要与赵书御分道去药铺里打探,只是赵书御却不同意,非要与他同行,末了,赵苏二人一队,司南独自一队分开去打探消息。

      苏淮砚觉得若毒物当真是晴云自己所购,那她怕是不会就近购买,或是自己出面,故而他们头一家查得,是与霁月楼反向的城西一间小药铺子。

      庆城的药铺,因着多年来无官员管束,药铺进出记录皆是掌柜随自己的心意而记,如今衙门忽然说要查看,翻是翻出来了,只是记得的方式苏淮砚有些看不清。

      掌柜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因着铺子小,只他一人掌管着,记得东西杂乱无章,苏淮砚翻看了半晌也没看到自己想知晓的东西。

      亏得掌柜记性好,还记得他这铺子今年统共就三个人来买过一些砒霜,甚至还将来人都描述了出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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