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涉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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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依旧黑沉沉地，寮城的小客栈里，已有人悄声出了房间，轻手轻脚地下了楼，而后小心翼翼地往后院去了。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一/夜未眠的苏淮砚，他在房中思前想后的寻思了许久，也记录了许多，终于将一些事情理顺畅了，越发觉得赵书御的法子不妥。
而顶顶要紧的是，他虽心中有了想法，但未在得到证实之前，皆是无凭无证，他便想趁着赵书御潜入村前，先去求证心中的猜想，为了真相，他甘愿冒险。
于是，他留了张纸条在房内，顾自一人从后院马房牵走了自己的马，径直向城门口的方向去了。
客栈内，依旧静悄悄地，好似无人察觉他的离开，但过了片刻，一个黑影出现在大堂，将客栈一楼里里外外都寻了一遍，随即匆匆上了楼，敲响了赵书御的房门。
赵书御睡得不沉，第一声拍门声响起时已然清醒，起身披上外衫去开了房门，问着外头的人：“何事？”
“主人，苏淮砚不见了。”
闻言，赵书御皱起了眉头：“不见了？”他踏过门槛，往隔壁苏淮砚的房间走去。
黑衣男子跟在他身后解释：“属下方才见苏淮砚下楼去了后院，还当他是去上茅房，便未多留意，可等了许久也未见他回来，便去后院看了，未发现他的踪影。”
站在苏淮砚紧闭的房门口，赵书御再次向男子确认：“你确定他不在房里？”
虽然他敢肯定苏淮砚没那个能耐可悄无声息的返回到房内，只是他想不通深更半夜的，有何事叫他不睡觉出门的。
“属下确实他未回房。”
一听得这话，赵书御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来不及细想，伸手重重一把推开了房门，果然屋里头根本不见人影，桌上的灯还燃着。
他晃眼看到桌上似乎还放着什么，于是迈步走了过去一把抓过，看到了苏淮砚留给他的字条。
“大人，我想到了些事情，都写在纸上了，有些事我必须先去查一查，不然他们咬死不说，案子依旧查不下去，所以，还是按我的计划行事吧，我先走一步。”
彼时的赵书御看到最后那几个字，只觉得万分碍眼，心中燃起一把怒火，单手就将纸捏成了团扔了，转而拿起了桌上另几张纸。
一番看下来，他总算明白苏淮砚为何执意要孤身先行前往羟夷族了，可他终究放心不下他，哪怕可能会坏了他的计划，但他绝不允许他拿自己涉险。
“通知所有人，即将出发。”他沉着声发了令，男子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门去。
赵书御将手中的纸重重拍在桌上，看着烛台微一怔神，而后深吸了口气，旋身离开。
说话这厢苏淮砚用腰牌顺利的出了城门，借着月色快马一路疾行，天色还未亮起时，便赶到了山脚下。
还好他临走之时，将火折子带上了，一进了林子，勉强能凑和着照亮一点点前路，只是也撑不久。
没法子，他只好随手拾了根看着有些干的树枝，好不容易引燃了小的，再由小的点燃了大的，一路跌跌撞撞地上了山。
所幸离快到羟夷族不远之时，天亮了起来，四周的树也稀疏起来，不然，他还当真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会将这整个山头给烧了。
晨间林中鸟鸣阵阵，清风徐徐，原本应是一片静谧详和之态，但苏淮砚却因着自己要前往之地，而显得心事重重。
他怕自己猜错了，反拖累了赵书御，但又不愿错过求证猜想的最好时机，即便心中再没有底，他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此时的羟夷族在晨曦之中，炊烟冉冉升起，鸡鸣狗吠，只是仍不见活人似的。
他一步步靠近，目光搜寻着四处可能出现的人影，将将走进村口，果然如他所料，那个矮个男子便出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男子好似还未察觉苏淮砚已然晓得他的真身，语态仍是一副孩子的模样。
苏淮砚笑了笑，生生逼着自己演出一副还将他视作孩子的样子，走到他跟前蹲下身来，好似是为了显得随和，实际上也方便他再细细打量男子一眼。
“我自然是有事才过来的。”
此时想破了他的真实身份再来细看，男子虽因着肤黑而有所遮盖，但毕竟比起苏淮砚来又粗糙许多，连着眼下眼角即便不笑，也浮上了皱纹。
他果然不是孩子，是个实实在在的成年人。
而男子还未答话，两人之间忽地又插进来一人，不必看，苏淮砚也猜到了是何人。
于是，他缓缓起身看去，确实是那个数次阻止自己与矮个男子接近的那个男人，而男人的后方，还站着阿沃依。
“差爷怎么又来了，可是还有什么未问全的。”阿沃依上前几步问着，此时的他，与他们头一回来时显得有些不同，说话语气上竟是柔和了许多。
“是，确实还有些事未明，特意过来问问。”他笑了笑，目光却落在了身后的男子身上，扬了扬下巴：“他到底是何人了？果真是你们羟夷族人？”
苏淮砚的话一出口，便见阿沃依的脸色瞬间僵住了，他噙着笑，径直越过了阿沃依，一把推开了挡在前头的男子，垂头看着才过了自己腰的男子。
那男子迎着苏淮砚的目光许久，忽地笑了，那神情模样，与适才的天真懵懂截然不同，阴侧侧地笑了起来。
“你还不算笨，竟被你察觉到了。”男子仰头，一脸不屑地看着他，“我嘛，应该比你大一些吧。”
“朱……”矮个男子身旁的男人听了他这话，紧张地想说些什么，却被男人一个瞪眼给制止了。
苏淮砚看着两人的神情，忽地笑了：“怎么，这名字还说不得么，就那般见不得光？”
矮个男子仍是不甚在意的模样子，冷眼嗤笑了一声：“你不必激我，你想知道我的身份，我也可告诉你，只是怕你承受不起。”
苏淮砚面上虽笑着，暗地里却寻思着只怕这男人来头不小，至少他背后之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指不定比赵书御的级别还要来得高，自己这般行事，莫要连累了他才好。
心中有犹豫，但他已无退路，气势上自是不能输，朗声道：“受不受得起，也得你说了才晓得，左右我心里有打算。”
他的打算，无非最坏的结果就是今天难以脱身罢了，不过他将自己想到的都已尽数记载下来，此时赵书御定然已经看到了，兴许他们已经在出城的路上了。
只要他撑得时间够久，总能等到他们来救自己。
“为何我不能是羟夷族人？”男子不答，却是反问道。
苏淮砚垂头笑了笑，而后挑眉年向他：“此事并不难，羟夷族原是菩番国人，而菩番国身形高大，眉眼深邃，异于寮城本地百姓。”
“而你，初看是会叫人以为是个孩子，但肌肤、眼神终究是骗不了人的，从你的身形、外貌就不能看出，你并非羟夷族人。”
男子听了苏淮砚的话，大笑了两声：“这么多年来，见过我的人也不见，竟是无一人如你一样起了疑心。也罢，既然你想知道，便随我来吧。”
说着，矮个男子转过身，顾自往村内而去。
苏淮砚深吸了口气，提步跟上，经过阿沃依与另一个男子的身侧时，看到他们的神色犹豫纠结，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凌厉。
不知为何，此时的苏淮砚反而生了一种他们想要劝阻自己的错觉，可明明他们应该想要他插手此事才对。
一边暗自揣测，一边快步跟上，随着男子进了一间屋子。
他一进门，男人便掩上了屋门，不过未落门栓，让苏淮砚稍稍镇定了些许，而后顾自在堂前正中的席垫上坐了下来。
男子看着他的举动，勾着一侧的唇角笑了笑：“你当真不怕？”
苏淮砚眉一挑，看着站在对面的男人笑了：“怕又如何，不怕又怎样，左右我人现在在此处，你又何必管我怕不怕呢。”
嘴上虽如是说着，但他还是谨慎地打量着四周，一览无疑的居室，并未藏有第三人，屋内也未见利刃兵器，暂时看来他还是安全的。
接下来，他只要打嘴仗能与男人打成平手，想来一时间人家也不会突然给他一刀吧。
男子嗤鼻冷哼了一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而后还很客气地替他倒了杯茶，只不过这茶，他苏淮砚自然是不敢喝了。
“现在总可以说一说你这不凡的身份了吧？”他轻扶着茶杯，看着男子说道。
对面的人先是端杯喝了口茶，待放下茶子后，才终于开了口。
“我乃刑部侍郎梁知鹤梁大人派驻于寮城的小邑朱丛。”说着，他看了苏淮砚一眼，“我瞧你也是聪明人，不如直说吧，想要什么？若是咱们志同道合，也不是不可以合作。”
一听得梁知鹤这三个字，苏淮砚怔了怔。
并非是他不知此人，而是苏淮砚太清楚梁知鹤的身份，没想到多年之后，会如此突然的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个名字，若非他，苏家何至落得如此。
那朱丛见他愣神，还当是被自己的身份被震撼，脸上不免浮上几分得意来，却还是静静坐着。
而苏淮砚也听出来他想拉拢自己，大笑起来：“哈——区区一个刑部侍郎，居然敢将手伸到云玡府来了，什么小邑，凭他也配找人安插在此地。”
朱丛忽地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苏淮砚想，在朱丛眼中，自己怕是疯了。
而他确实觉得自己快疯了，没想到梁知鹤竟然当了京官，还是刑部侍郎，依着如今他的身份，哪里能撼动他半分。
只是他梁知鹤千不该万不该将手脚伸到这个地方来，但凡此事有半点消息透露，他便摘不清。实不知是该说他胆大包天，亦或是贪心太盛的缘故。
眼下知晓了这个男人的身份，早前想不通的地方自然也就迎刃而解，都说得通了。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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