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意会》千里予

2、只可意会

　　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上次两人见面还是在六年前。

　　他不是出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可意的心忽然就乱了起来。

　　她觉得他们两人之间说一句刻骨铭心也不为过。

　　毕竟她曾经狠狠地甩了他。

　　苏可意敢说她很了解颜川，对方其实小心眼爱记仇，按理说不可能在看见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施以援手，他应该直接叫保安把她赶出去，无法忍受和她呼吸的同一片空气才是。

　　但，现在如此的大度，不是很像他的作风。

　　苏可意看向刚才服务员去往的后院，眼里终于出现一丝疑惑。

　　服务员观察着她的表情，问了一句：“您怎么了？”

　　苏可意摇摇头，甩出那些想法：“没事。”

　　服务员已经查到了张铭清的记录。

　　“这位先生是22号晚上8点来的会所，如果没有预约或者没有会员卡的话是不允许进入的，但他当时压了自己的驾照。”

　　另一边技术小哥也翻出了那个时间段的视频，习悦一眼就看见了张铭清，瞬间激动起来。

　　“苏苏，真的是他！”

　　还不等苏可意问他去的那间包厢都有谁，服务员直接在ipad上导出数据。

　　苏可意看完递给习悦：“这人你认识吗？”

　　习悦自言自语起来：“这也太奇怪了，张铭清怎么会来找他？”

　　“你认识？”

　　“这，这是我们公司大老板。”

　　有视频也有身份信息，习悦认错的可能微乎其微。

　　这个走向到这里瞬间诡异了起来，为什么刘辉说张铭清会说找到这人之后就有钱还他了，为什么找完他之后张铭清就失踪了……

　　苏可意和习悦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同样的疑问。

　　本来苏可意还想的是这家会所不干净，可能涉及某些黑色产业，现在一听说老板是陈醉和颜川，她将这种怀疑压了下去。

　　虽然这么多年没联系，但他俩再不济也不可能干这种缺德事儿。

　　从醉梦这里得到这条重要消息后，二人谢过这些服务员，离开前苏可意想了想对服务员道：“您帮我去谢谢你们老板，今天麻烦他了。”

　　服务员冲她点点头：“您的话我会帮忙带到，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待二人离开后服务员给颜川打了个电话：“小川哥，她们走了。”

　　对面“嗯”了一声：“我看见了。”

　　他们会所是两层楼，二楼视角最好，能俯瞰大厅。

　　服务员看了一眼二楼，正好在角落里看见一个刚转离开的身影，带起一旁的帷幔，像一阵风。

　　四点的天还算凉快，苏可意想到习悦的贷款就开始头疼，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先找到张铭清。

　　她现在已经从对张铭清的怀疑转移到他们老板的身上了。

　　习悦所在的是一家主要以汽车金融业务为主的金融公司，不是什么大公司，但公司环境很好。

　　习悦在销售部门，张铭清在秘书部。

　　苏可意送习悦到地铁站然后问了一句：“你们公司的业务真的没问题吗？”

　　习悦也不是真傻，之前确实被张铭清的失踪吓到了，但下午的那些事情表明这件事可能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此时她也不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而是认真地思考苏可意的话。

　　“等我回去找人问问。”

　　苏可意见她虽然眼睛鼻尖还是红红的，但眼神不再像刚来醉梦的时候那么飘忽也暂时放下了心。

　　“早晚会把那孙子找出来的，你也别太着急了。”

　　苏可意一句话逗笑了习悦，但她却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苏苏，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苏可意搓了搓胳膊：“打住，我最烦听你说这么说肉麻的话了，等这事儿解决后记得请我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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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工作日，周一早上苏可意刚到公司就接到一个好消息，一直合作的金融公司科名下半年要和他们公司展开更深层次的内容合作。

　　科名和她所在的永动一样也是A股上市公司，但人家的市值很高，每年在排行榜上的名次都让他们望尘莫及。

　　晨会时经理虞昕表示今天晚上要带他们和科名的负责人一起吃饭。

　　苏可意不喜欢应酬，但工作了一年多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而且她是部门的门面担当，虞昕只要去应酬十次得有九次带着她。

　　聚会地点选在三里屯附近的一家大酒店，牌面十足。设计审美在线，不是那种金碧辉煌跟多少年以前的土豪喜欢的那款一样，而是小桥流水情调十足。

　　但苏可意却满脑子都是昨天去过的醉梦。

　　部门的另一个女生在旁边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凑近问虞昕：“虞姐，这儿吃饭什么价格啊？”

　　虞昕比划了一个数字，苏可意有点意外，不愧是资本家，就是豪横。她之前也接触过一部分金融圈人士，大多都很会算计，出去吃饭会选性价比很高的酒店。

　　但科名和他们不太一样。

　　她研究了一会儿包间的设计，又看了眼手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屋内空调开得很足，她却依然觉得有些烦闷。

　　苏可意就坐在虞昕旁边，然后低声问了一句：“科名的人什么时候来？”

　　“快了，路上堵车。”虞昕忽然想起来嘱咐她，“听说今天带了个新负责人来，刚从国外回来，能力很强，你一会儿多表现一下。”

　　苏可意对待工作还是认真的：“好的，那......”

　　还不等她问完，虞昕立刻笑成了一朵花，还站起身迎接：“李总来了！”

　　苏可意也赶紧起身，笑着扭头：“李......”

　　她们身后站着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清一色的职业装。

　　中间最高的那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一下子撞进苏可意的眼里，吊顶的灯明亮，他的五官完全露了出来。

　　首先就是那双瞳仁漆黑，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他眼间距近本该是很英气的，奈何他看人的时候总是特别认真，显得眼神格外深情，莫名就染上了妖气。好像再被他看下去魂魄就丢了一般。

　　鼻梁高挺的同时鼻头又很精致，简直像是女娲娘娘手动捏出来的。

　　苏可意的笑直接僵硬地挂在了脸上，那个“总”字半天也没说出来。

　　饶是虞昕一个已经结了婚的女人看见中间那位的时候也很是惊讶，这是什么神颜？

　　“李总，这位是？”

　　“嗨，这就是我跟您说的我们后期项目的新负责人，颜川。”

　　两人四目相对，苏可意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

　　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儿？

　　昨天就是不想看见他才匆匆离开，结果今天就遇上了？

　　颜川依然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和她记忆中的他一样。

　　不对，他比六年前高了，没胖，也没油腻。

　　包厢内的灯光挺绝的，照在人身上特别显白，颜川从前就白，以前苏可意总讽刺他白得像个大姑娘，娘们儿兮兮。现在穿身正装露出来的皮肤依旧。

　　那张脸更是，跟涂了粉底一样，皮肤比女生都好。

　　头发不再是以前有刘海的顺毛，而是露出些额头，很明显用发胶做了造型。

　　长大了，知道打扮了。

　　明明一桌这么多人，但颜川的存在感就是特别强。

　　落座后，大家互相寒暄。

　　菜渐渐上齐，众人推杯换盏。

　　苏可意终于明白她这空调都吹不散的烦躁是哪里来的了。

　　因为这个突然以合作方身份出现的颜川。

　　苏可意不是没想过和颜川能再次见面。

　　但不该是在这里，也不该是现在。

　　“小苏？”李总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虞昕放在桌下的手碰了下苏可意，她这才回神儿。

　　“我记得你今年也二十四岁吧？”

　　难为李总还记得她的事情。

　　李总晃着酒杯，面色发红，看起来是喝上头了，说出来的话也多了一层唏嘘：“那你跟我们颜川是同岁啊，现在的年轻人都了不得，能力都比我们这些老骨头强咯！”

　　这种场面话听一耳就得了，千万别当真，就李总他们这些老狐狸，一个个精明得很。

　　苏可意赶紧举起酒杯，摆正姿态，确保自己此刻表情到位。

　　“李总说笑了，我们这些年轻人不懂的地方太多了，要学习的东西也太多了，以后还是要仰仗您这样的前辈。”

　　如果是从前，对于李总这样的场面话，苏可意可能会不知道要如何回应，在人际关系上，她总是没法游刃有余。

　　吃过亏，栽过跟头后，倒是开始有样学样了。

　　后来遇见虞昕，在苏可意被客户为难到卡壳的时候，帮她奉承了回去。

　　苏可意看向对面那个一直和其他人有说有笑的人。

　　颜川是不是也像她这样呢？

　　好像不是，他聪明会说话，但凡是教过他的老师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就算逃课打架都有同学帮他求情。

　　她不行，大家都怕她，觉得她冷，不好接触。而她也懒，懒得去维护那些关系。在苏可意的人生观里，世界上没有谁离了谁就会死，一个人也能好好活着。

　　至于快不快乐，无所谓，人生下来就是要经历苦难的。她骨子里确实有点悲观主义。

　　直到遇见颜川。

　　李总一喝多就变成话唠，不知道为什么逮住苏可意就不放了。

　　“小苏啊，你和颜川同岁，话题也多，平时你们也可以多交流交流。”

　　苏可意觉得李总今天像个拉皮条的。

　　“对，颜川这么优秀，可意你可要和人家好好学学。”

　　虞昕也加入拉皮条队伍，笑得分外慈祥。

　　“来，颜川，人事不是刚给你印了名片吗，给小苏一张。”

　　苏可意看着他，她想，他们算是死对头吧？

　　昨天的事儿可以解释为颜川怕给醉梦惹上麻烦，那今天如果他拒绝的话，她该怎么找台阶下？

　　然而出乎她所料的是，颜川倒挺听话，真起身要给苏可意递名片。

　　完了，颜川再也不是她心中那个怼天怼地的校霸了，他居然成长了。

　　苏可意自以为很了解颜川，他看着很好说话，但实则骨子里很倔强，若是有人逼迫他不想做的事情，直接就会翻脸。

　　他其实一定不想和自己再有交集吧。

　　颜川没有直接在桌上递给她，而是绕过人群，向她走来。

　　每走近一步，苏可意心跳就快一拍。

　　这个场景太魔幻了！

　　颜川站定在她面前，苏可意赶紧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双手去接名片。

　　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年不见，她为什么还会这么紧张？

　　科名不愧是科名，搞金融的就是不一样。对方的另一个领导非常明白见缝插针这个道理。开玩笑地说：“苏小姐，有投资的需求可以找他。”

　　投资？如果习悦找不到张铭清或者张铭清没法还钱，那么她肯定就要帮习悦堵上这个窟窿。

　　或许她马上就负债了，现在跟她谈投资？

　　苏可意维持着面上的微笑：“好的，谢谢。”

　　她的手覆上名片，然后拽了一下却没收回来。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颜川终于对她说了今晚上的第一句话：“不光是投资，我业务很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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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颜川：我的暗示还不够明显吗？
他就差在脸上写：快来找我帮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