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后和“夫人”he了》六月艾

5、哪有你这样的小妾

　　夫人虽然答应不揭发她，但毕竟是失踪了一段时间，岑小寇还是要按家规跪一天祠堂反省。

　　岑小寇一边跪着一边思索。

　　夫人当年的恩情无以为报，如果她能够帮上夫人，实现夫人的愿望就好了。

　　三年前夫人说自己没有心愿，那现在呢？是有愿望了，还是依然没有呢？

　　祠堂扑棱棱飞进一只鸟雀，大胆地停在桌案上歪扭着小脑袋，一双黑豆般的眼睛滴溜溜地看过来。

　　岑小寇看着它，眨了眨眼睛。
　　话说回来，夫人喜欢什么呢？

　　喜欢鸟吗？喜欢吃山楂吗？

　　鲜花呢？听说富贵人家的小姐都喜欢芍药牡丹什么的，夫人也会喜欢吗？

　　做什么会让她高兴呢？

　　一番盘想之后，岑小寇发现她什么都不知道……

　　巨大的失落感袭来，岑小寇脑子里一片混沌，在祠堂越跪越难过。

　　黄昏时分，从岑府赶回来的双芙看着蔫巴巴的岑小寇，上前赶走了她脑袋上坦然窝着的麻雀。

　　她扶着腿脚发麻发痛，精神黯然的岑小寇准备回熙园。

　　行至小径，迎面碰上了一袭漫紫纹花纱衣的虞灵薇，她发上攒金的珠钗在落日余晖中泛着淡淡的金光。

　　岑小寇被吸引了视线。
　　夫人会喜欢这种华丽的簪饰吗？还是素雅些的？

　　虞灵薇正为刚刚姐姐批评她克扣岑姨娘而难过，看到岑小寇心中就腾起了怒火，看她直直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傻气模样，火气就更大了。

　　她冷笑，“这不是岑姨娘吗？岑姨娘这突然失踪，又像没事一样回来，把我们王府当成什么来去自如的地方了？”

　　岑小寇回过神来，“薇姨娘你别生气，我昨晚同夫人解释过，夫人已经罚我跪过祠堂了。”

　　虞灵薇双手紧捏着衣角，“谁说我生气了？！岑姨娘是又想去姐姐那里状告我欺负你吗？”

　　岑小寇不解，这怎么看都是生气了啊。

　　姐姐冷漠的神情在眼前闪过，虞灵薇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些发抖，“看什么看……”

　　“薇姨娘你哭了吗？”

　　“你——”一股心酸涌上鼻头，本来止住了的泪水又开始挂上眼眶，摇摇欲坠，“都怪你！害我挨骂！”
　　她一双眼睛通红得像只兔子。

　　岑小寇不知所措，她挠了挠头，看向双芙，双芙低着眉眼似乎也没什么法子。

　　“薇姨娘你别难过了，我请你吃糖~”
　　像是变戏法一般，虞灵薇也不知她从哪儿拿出了一串糖葫芦。

　　“谁稀罕！”她冷哼一声离开。

　　本来还说如果和薇姨娘打好关系能多知道点夫人的事，没想到她那么讨厌自己。

　　岑小寇咬下一口酸甜的糖葫芦，“双芙，如果想知道一个人的喜好该怎么办呢？”

　　“嗯……姨娘平日里多注意些细节，说不准就能发现点什么。”

　　细节……

　　岑小寇努力转动着自己的脑子。

　　。

　　泠泠月光之下，许府之内，抵在脖前的匕刃泛着幽光。

　　一生待人随和，除了藏书也没什么爱好的许老爷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惹来杀身之祸的一天。

　　他颤抖着手，“这位少侠，多年前一位游医救了我夫人，我看他喜欢就把《论医》送给他了。”

　　身后的人沉默不言，匕首往上一划，红润的血珠渍冒出来。

　　许老爷两眼紧闭，“我对天发誓，绝无虚言呐！”

　　男子沉默良久，眼底流转过复杂的光波。
　　消息没错，真的不在这了……

　　他放开徐老爷大步往后退去。

　　明月之下，高高束扎而起的黑发随风飘扬，他翻身从窗台跳下，一路轻功行进镇北王府。

　　黑衣脱下，露出宁宴的容貌。他颇有些疲惫地躺靠在桌案前的椅中，黑长的发丝垂落下来，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轻轻瞑目却又很快睁开。

　　不知为何，最近一闭眼脑中就常常会浮现出那个男人冷漠的眼神，响起女人哭泣的声音，隐约之中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宁宴坐起身，比刚才更加疲倦。

　　他瞥到一旁放着的彩云妆花云锦，这是岑氏绣行新出的式样，是岑姨娘今早送来的。海芋让他挑个喜欢的颜色拿去做衣裳。

　　这段时日岑姨娘偶尔会送些东西过来。她一介穷苦丫鬟，应当是把岑老爷寄送给她的东西转赠给他了。

　　除了相赠贵重之物，宁宴还发现她时常出现在自己身侧，偶尔甚至会躲起来默默跟随。

　　他让海芋去查过，她的确是当年路上碰到的那个姑娘。他也是有些印象。

　　宁宴当年因为觉得她与自己有几分相似，所以一时动容相助。但他只不过是送了些食物和金银，断不至于让她这般热情。

　　双方的情感分量并不对等，很难不让人觉得其中另藏蹊跷。而三年，足够一个人经历很多，改变很多。

　　宁宴放任岑小寇跟踪追随他，但她除此之外却也没再做些什么。没接近过她的婢女，没再去过后厨，更没趁他不在时潜藏进玉芳园。
　　是在探寻消息还是另有所图？

　　思考得越多头越有些疼痛，宁宴走到床侧吹熄烛火，房间坠入一片黑暗静谧。

　　。

　　双芙看着头抵在桌案上一脸愁容的岑小寇。

　　虽然知道了她和夫人的相遇，但她还是觉得她一个小妾不管丈夫，天天围着正妻转有些许奇妙。

　　岑小寇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没用了。

　　观察了夫人多日，她有两个重大的发现。

　　第一，夫人什么都会。
　　第二，她什么也不会。

　　她不会算账，不能帮忙管理产业。也不懂丹青，不能与夫人共同研习技艺。
　　唯一算得上擅长的应该是堑刻打磨的手艺，但夫人应该也不缺金银首饰。

　　居然什么忙也帮不上……
　　眼里就要盈出泪来之际，岑小寇吸了吸鼻子重新振作起来，她猛地抬起头，额上是泛红的印子。

　　“我要去见夫人。”
　　本来想着夫人近日忙碌不便去打扰她，但既然观察不出来还是直接去问好了。

　　岑小寇风风火火地去了玉芳园，真见到了夫人她又开始感到羞愧和紧张，只会端着茶杯一口接着一口地干喝。

　　小榻之上，两人各坐一边。

　　虞安端起茶杯轻抿，发簪上萝兰紫色的珠玉随着他起伏潋滟，他静静等待着岑小寇说明来意。

　　之前以为她逃跑了，结果她翻墙回来了。
　　这次以为她要暗中搜集他的信息，结果她又直接找上门了。
　　他真的有些看不透她。

　　夫人一直不说话，岑小寇一时头脑发热跑过来还没想好说辞，也陷入了沉默。

　　诡异的安静掉进这屋中看不见的湖泊，一圈圈荡漾开来。

　　岑小寇端起茶杯，结果喝太快呛到了，她一阵猛咳。

　　虞安递过丝帕，岑小寇伸过手来，衣袖下滑，她腕间翠中点橙的手镯露出，那是成湖镇特有的产物。

　　虞安望了一眼，想起些事情。
　　难道是为了点香玉一案而来？

　　平复下来的岑小寇觉得自己更丢人了。

　　擦完嘴，她拿着那块丝帕还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留着吧。”

　　“夫人……”岑小寇两眼满含泪光。

　　夫人真的好体贴，好温柔……就算自己再没用，也应该能为夫人做点什么的吧？

　　岑小寇眼神坚毅，“夫人！”

　　“嗯？”虞安看着她突然激动起来。
　　终于要说出自己的目的了吗……

　　“当年的恩情未能还报，我一直十分羞愧，希望夫人能够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

　　虞安但笑不语。
　　看样子是想先打感情牌。

　　“夫人如今有什么心愿吗？不太难的那种，不然我怕我做不到……”
　　岑小寇越说越没底气，声音慢慢小下来。

　　虞安张口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这又的确是个好机会。

　　浓密卷长的睫毛遮覆下深幽的眼眸，虞安的声音轻慢，“谈不上心愿，不过的确是有件事一直放在心上。”

　　岑小寇亮起眼睛，“无论多小的事夫人都可以吩咐我做的！”

　　他轻轻笑了笑。

　　。

　　总算是有了能帮夫人做的事，岑小寇欢欣喜悦地出来，就见门口候着的双芙不知为何神情严肃。

　　“双芙，你怎么了？”

　　“姨娘，我们回园再说。”

　　双芙一路带着岑小寇疾走回了熙园，一进屋就赶紧关上门。

　　岑小寇还沉浸在今日的喜悦之中，“双芙我跟你说，我总算知道夫人想要什么了。”

　　双芙微微叹气，“别管夫人了，你得先救救自己。姨娘，你可知三日后是什么日子？”

　　岑小寇自信点头，“我知道，夫人要去天马寺待几日，说是祈福。”

　　双芙扶额，她是当真一点都不关心自己丈夫。
　　“不是这个，是二公子三日后去参加春闱。”

　　“哦，那不是挺好的吗？”
　　要是一路顺利，以后中状元了，夫人就是状元夫人了。

　　“对大家来说当然都是好事，”双芙走过来，“但是我刚听路过的曹妈妈说，那天家中女眷要在堂中默写经文祈福。姨娘你……不是不认字吗？”

　　岑小寇呆滞了片刻。

　　夫人的愿望还没实现，她怕是就要被逐出府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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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减少描写，区分男女装，“夫人”就用夫人的名字虞安，男装时就统一用宁宴来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