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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渣渣驸马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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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漓把陈钟要和她们同行的事告诉许玲,许玲起初不太乐意。
陈钟此人,许玲从小就不太喜欢。
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既然她的直觉告诉她要远离陈钟,那她就避得远远的,免得发生什么晦气的事。
直到桑漓说出了府境,他们就会分道扬镳,许玲才勉强点头。
桑漓也将这事告诉桑太爷。
桑太爷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念及师生一场,最终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你告诉爷爷,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桑太爷有点看不懂他这个小孙女了。
经过那件事后,他明显地察觉到孙女对陈家小子态度的变化。
既然如此,小孙女为何又会向陈家小子施以援手?
桑漓拈着根小铁钩,低头拨弄手炉中的小银炭,长而浓密的眼睫打在下眼睑的位置,像蝴蝶的翅膀。
空气进入,手炉中原本将要熄灭的炭火又开始烧起来。
桑漓抱着手炉,抬头看向桑太爷,反问道:“如果有一天,爷爷轻而易举得到一本孤本藏书。
“因为得来容易,爷爷不把孤本藏书当一回事,将它靠着烛台放。孤本藏书因此被大火烧毁,爷爷是什么心情?”
桑太爷想也不想就说:“你几时见我把孤本藏书靠着烛台放?”
对于爱好收藏书的人来说,是不会将书放在靠近明火的位置,更何况是孤本。
桑漓哭笑不得道:“如果,孙女说得是如果。”
“轻易得来的东西会让人迷失在喜悦之中,”桑太爷认真品味桑漓的问题,轻抚胡须,“再骤然失去,与其从未拥有,也好过伤心一场。”
说到这里,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孤本对应的就是陈家小子和小孙女一起入京。
进京路上诸多地方需要用钱,陈家穷困潦倒,如果陈钟不跟随桑许两家一起,他路上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而跟随桑许两家,费用自有人承担,他也不至于受风吹雨淋的苦。
那么点燃孤本的烛台,对应的又是什么呢?
“你阿娘去得早,父亲续娶,怕你被刁难,我和你奶奶将你带在身边。”提及仙去的夫人,桑太爷飞快地眨了眨眼,似乎这样就能将眼泪拦在眼眶里。
“前两年你奶奶也去了,独我们祖孙两人守着这偌大的祖宅。
“伊伊,你长大了,有自己的谋算,爷爷很高兴,”桑太爷长叹一声,“陈钟那小子真有得罪你的地方,你想自己讨回来,爷爷不拦你。
“但无论如何,你要保重你自己。你不要因为不相干的人犯了大错,丢了性命。”
“孙女都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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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桑许两家的人马在短亭汇合。
桑太爷怕路上遇到歹人,特意从桑家的庄子里挑了十六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加上许家的十六人,随行的护卫总有三十二人。
特别要说明的是,许殊也在那三十二人之中。
在桑漓的要求和许玲的撒娇助攻下,许殊没有暴露锦衣卫的身份,以许家护卫首领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跟车的女使婆子两人则各带了四个,共八人。
桑漓和许玲并两个贴身女使同坐一车,剩下的女使和婆子共乘一车。陈钟也有单独的小马车。
除了三辆坐人的马车,还有一辆放置木箱的牛车,箱中是换洗的衣裳和路上要用的东西。
算下来,为了桑漓和许玲两个人的安全和舒适,连车夫在内,桑许两家一共派出四十四人随侍,队伍不可谓不庞大。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短亭,启程朝京城的方向走去。
陈钟乘坐的马车中铺了厚厚的褥子,又用牛皮纸隔了一层,一丝寒风都不会渗进来。
他随手拿起一块摆在食盒中的精致点心,就着上好的热茶吃下,惬意地翘起二郎腿。
要是没有攀上桑家,他的进京之路只会和其他寒门书生一样。
要么徒步,磨破一双脚;要么坐四面无遮挡的牛车,哪里会有这么好的日子。
想到此,陈钟挑起车帘,虎背熊腰的桑家护卫映入眼帘。
护卫抱拳问道:“陈公子有什么事要吩咐小的?”
这种被人敬着的感觉令陈钟飘飘然。
陈钟下巴不自觉扬起,好像他真的是主人家一样,“无事。车里太热,我掀开帘子透透气。”
护卫便闭上嘴巴,沉默地赶路。
陈钟探出半边头,望着走在中间的那辆马车,心头忽然有些不平衡。
他一个举子老爷,桑家都才派两个护卫守在马车边。
前面那辆马车里坐的不过是些女使婆子,竟然能有四个护卫,真是尊卑不分。
陈钟负气地放下车帘,脸色阴沉。
但到了客栈,走下马车时,陈钟又换上温和的笑意。
与互相挽着手臂的两位小姐碰面,他极有涵养地拱手作揖。
许玲没有搭理他,松开桑漓的手自顾自走进客栈。
“或许我还是不该和两位小姐一同入京,都是在下的错。”场面一度尴尬,陈钟缓缓起身,将手缩回衣袖里。
许是太过气愤,半月形的指甲嵌进肉里他也没有察觉到。
许殊拿着刀将正好站在门中间的陈钟推到一边,冷声道:“别挡路。”
“你……”受许玲的气也就罢了,何时轮到一个护卫冒犯他。
陈钟当即准备开口呵斥,奈何余光瞥见还立在门边的桑漓,他硬生生把后边的话憋回去。
“虽然身份上我是举子,他是护卫,”他故作大方道,“但终究是因为我挡在门中间。
“他推我情有可原。还请桑小姐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许小姐,以免那位兄台受罚。”
桑漓无语凝噎。
他的自我意识是怎么做到这么过剩的?
别说许殊是许玲的堂兄,人人畏惧的锦衣卫。就算他真是许家的普通护卫,许玲也不会因为这件事罚他。
半晌过后,桑漓回道:“这个自然,”她顿了顿,“陈公子日后切莫再说一起不一起的话,大家都是同乡,理应互相帮助。”
进了客栈,桑漓跟着许玲的女使进入二楼的雅间,桌上已经摆满她们两人爱吃的饭菜。
许殊没有那个讲究,和护卫们一起在大堂用饭。
陈钟得意地从他身边走过,往二楼走去。
这就是举子和护卫的区别。
他可以与两位小姐在雅间用食,而他们只能在大堂,八人围一桌吃饭。
许殊端起酒杯,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陈钟的背影,一饮而尽。
“你怎么来了?”许玲看向推开门的陈钟,语气不太友好。
桑漓专心净手,只当没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许家的婆子拦在门口,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公子也是举子,应当懂得礼仪。两位小姐在雅间里用膳,公子贸贸然推开门是什么道理?”
“我……”陈钟被噎了一下,“自然是来……”他期盼地望向一根根仔细擦拭手指的桑漓。
桑漓将手伸至禾露的鼻下,笑说:“你新配的鲜花汁子香而不腻,闻起来甚美。”
禾露福灵心至,胡诌道:“这次配鲜花汁子,我用了十三种香花,当然香气扑鼻。”
“是吗?”桑漓追问道,“里面都有哪些香花?”
“用了木樨花、玫瑰、杜若……”
他的唯一救星专注于探讨香花,陈钟只好不情愿地下楼。
看见他下楼,许殊丝毫不感到意外。他扯了只鸡腿,漫不经心扫了眼独坐一桌的陈钟。
虽然只有一人,陈钟还是极为豪横地叫了满桌吃食。他每样菜都只浅尝几口,吃到最后,剩了一桌的粮食。
许家婆子将楼下的情况报给慢条斯理用膳的两位小姐。
许玲将筷子拍至桌上,不满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他也并非出生富贵人家的少爷公子,就因为不要他付账,就学了那些骄奢做派?
“你去告诉殊哥哥,请他给陈公子一个教训。”
用完午膳稍稍休息后,他们便要开始赶路,以防天黑之前到不了夜宿的驿站。
陈钟整理坐皱的衣摆,跟在桑漓和许玲的身后,大摇大摆往门口走。
没想到还没出大堂,他被客栈小二拦下。
小二笑盈盈地说:“公子喝醉酒,忘了还没给银子。”
“没给银子”就像晴天霹雳,劈懵身无分文的陈钟。
他刚才明明看见许家的护卫首领去结账。
“你是不是弄错了?”陈钟指着抱刀的许殊,一字一顿,“我和他们是一起的。”
小二依旧保持着笑容,“那位爷结了两位小姐和另外六桌的饭钱,但确实没有结公子这桌。”
“怎么可能?”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陈钟咬牙道。
小二的笑容逐渐消失,他抬手招来其他小二,将陈钟围住。
“公子别是想吃霸王餐。”小二大着嗓门嚷嚷,瞬间引来大堂里其他食客的视线。
“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那位公子吃了饭不付钱,想吃霸王餐。”
“不会吧,我看那位公子身上穿的不差,也不像付不出银子的人。”
“这你就不懂了。有些人付得起钱,就是不愿意付,占便宜占习惯了。”
陈钟听得怒火中烧,大声道:“胡说八道什么,你们才爱占便宜。”
“公子不爱占便宜倒是给钱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食客回道,“小二,他吃了多少银子,你就找他要多少?”
“连酒钱一共三两白银,”小二把手伸到陈钟面前,手掌朝上,“公子可以付铜板,也可以付金子。”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看我好欺负,”陈钟身形不稳,还是强撑着说,“这才故意说他没有替我付账。”
一直看戏的许殊插话道:“我奉老爷的命令护送两位小姐入京,两位小姐路上的开支银钱老爷早交由我保管。
“兄弟们为护两位小姐安全劳心劳力,理应由小姐们付账。
“公子一不是小姐的护卫,二没有提前将饭钱给我,我自然不会私自挪用小姐的银钱替公子结账。
“所以公子不必担心小二黑心收两份钱,因为我确实没为公子付饭钱。”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渣渣驸马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