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最难的一届》凉茶猫

2、自测卷

　　“所有考生在进入正式考试之前必须通过自测卷，本次自测卷测试时间为四小时，不可提前交卷，满分为一百分，考试形式为开卷考。”

　　所有学生都会对考试有一种天生的敬畏感，尤其是听到这么正式的考前播音更是如临大敌。

　　但听到“开卷考”三个字，很多人就不自觉地放松了身体，因为不论是对学霸还是学渣来说，开卷考都是最有益于身心健康的考试方式。

　　“开卷考有个屁用，参考书都没有给，”方如溥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把下巴压在自家妹妹头顶上打哈欠，“而且连考啥都不知道，大家这么早在开心什么啊？”

　　“附议，反正我觉得不是考正经教材，不然这些人就不会把我们弄到这地方来搞事情，直接去赞助出钱开发试卷可比这省事儿多了！”方如沐忍不住吐槽，“而且还一定要取“自测卷”这种名字，可真够恶趣味的。再说，这个竞赛也太武断了，我觉得我们学生最熟悉的语言程序不一定是考试，游戏也有可能啊！”

　　方如溥点头附和：“没错，跟觉得考试一定比兴趣重要的家长有的一拼。”

　　方家兄妹一贯秉持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做事风格，连期末考都稳如老狗，每每都要放到最后几天才复习临时抱佛脚，可谓是心态极佳。

　　另一边，脑海中的女声播报完了最后一句：“考试结束前十分钟将发出提示信号，请各位考生专心答题。”

　　所有人都以为接下来还会有提示，比如说指引他们往哪儿走进入考场之类的。

　　可紧接着，一阵刺耳急促的考场铃声在这个空间四处响起，尖锐地钻进耳朵，就像是一道赶着人前进的催命符，让人听着就不由得心悸。

　　“开始答题。”铃声结束，大家又听见了女声道。

　　眼前霎时雾蒙蒙的一片，关情觉得自己身上的感官在迅速退散，嗅觉、视觉、听觉还有触觉都在这一刻被完全剥夺。

　　她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一只迷彩花纹的氢气球，不知道要飞到哪里，也不知道何时能停下。

　　身体猛然下坠，五感也在一瞬间汇拢，关情先是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被寒冷空气中浓郁的二手烟味呛得咳嗽了几下，瘦得凸出的肩胛骨被身后硬邦邦的一块东西硌得有点疼。

　　关情皱着眉睁开一只眼，看到的是一个沾满铁锈的白色顶部，上面还爬着一只小蟑螂，在咳嗽带来的震动中快速摇晃着两根触须溜达走了。

　　她身上盖着的是零星布着黄色污渍的白色被子，四周垂着同样脏兮兮的床帘，隐约可以听见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况且况且”的金属运转声伴随着身体微微震动。

　　关情用手指勾开一点床帘，刚好看到乘务员吆喝着推着货车渐渐远去，“啤酒饮料矿泉水，瓜子花生八宝粥，哎，这位乘客请把腿收一收——”

　　她现在身处哪里简直一目了然。

　　关情坐起身来，发现连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换了一套，瞩目的绿色军训服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非常普通的黑色连帽卫衣搭配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散在肩膀上，枕边还摆放着一个迷彩小书包，在外人看来她就是一个独自出门的学生。

　　不急着扒开床帘爬下火车卧铺，她先搜了一遍衣服口袋和裤兜，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火车票，上面也没印名字，时间是2019年的冬天，从北方的一个边陲小镇开往南方的大城市，她看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09车101号上铺。

　　又拉开书包拉链，关情从里面翻出了一本破破烂烂的小记事本，还有一张A4纸和一支笔，纸上写着两行粗体黑字：
　　一，实践题，请在这列火车上找到张峰。（70）
　　二，填空题，请问对张峰来说最好的陪伴是什么？（30）

　　就这么两个问题居然还在后面标了分值？
　　关情挑眉，把卷子和笔收好，又去看那本小记事本。

　　泛黄的纸张有一股淡淡的骚臭味，一摸就往下掉粉，上面歪歪扭扭地用铅笔写着一行行名字和电话号码，字迹就跟方如溥睡着的时候做的笔记一样放飞自我，用的铅笔也粗得好像从来没削过一样，使字迹更难难辨认。

　　看了一页就有些眼花了，她又胡乱地往下翻，这么小一本记事本，有大半都是空着的，但在最后一页却记了一个名字和一串号码。

　　那个名字便是试卷题目上的张峰，而且用水笔写的字迹清秀漂亮，和前面一看就不是一个人写的，至少关情一眼就能看懂。

　　想掏出手机打这个号码试试的时候，关情才发现这考场根本没给她配备通讯装备，摆明了是想让她自己找办法解决。

　　大概了解清楚了现状，她把空书包丢下，身上揣着所有家当，轻轻拉开床帘爬下卧铺。

　　看火车小窗外的天色，现在应该是半夜，卧铺车厢的大部分人都拉着帘子睡觉。

　　而一跳下爬梯，各种盒饭味、泡面味就扑鼻而来，对关情这个军训了一早上午饭还没来得及吃的人来说极其不友好。

　　之前是中午太热了让她没有胃口吃饭，现在却不自觉地吞咽口水。

　　她努力屏蔽这些味道，因为身上既没有手机也没有钱，人设一穷二白，那个什么竞赛明显就是想让她专心答题，不要去做与完成题目无关的事情。

　　但周围的一切实在是太真实了。

　　睡梦中打鼾的旅人，在下铺熬夜打游戏，黑眼圈比熊猫还重的年轻男人，加上桌上摆的满是瓜子壳垃圾的铁盘……让关情有一点点的恍惚，仿佛她就是在一列真的火车上，之前发生的一切包括军训、γ能量塔，全都是她在做梦而已。

　　但卫衣口袋里的卷子清楚地告诉她，那不是梦。

　　关情不想和火车上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借手机，而且有些人的素质真的不敢恭维，所以她只能跨越几个车厢去硬座车厢找乘务员借。

　　一个瘦小的女乘务员正高声在07号车厢里推销什么地方产的牛肉干，可车厢里的人大多兴致缺缺，一些人吃了试吃品后便倒头就睡，关情等了大概二十分钟，买产品的人屈指可数。

　　向乘务员借到手机后她便拨了那个电话号码过去，提示音响了一会儿，电话拨通了。

　　“喂？”那边的男人迟疑了片刻才开口，应该是疑惑为什么会有陌生号码打到他这里来，觉得电话这头不是骗子就是推销卖房的，“谁啊？”

　　“您好，请问是张峰先生吗？”关情念着之前想好的说辞，“我是您所坐列车的乘务员，您在我们列车的抽奖活动中抽到了……两包牛肉干，请告诉我您所在车厢位置，我们稍后会为您送去。”

　　这个谎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已经是关情这个老实人的极限了，若方氏兄妹在这儿，应该能想出一大堆鬼点子，空口套白狼也要把人在哪儿套出来。

　　但电话那边的男人却不耐烦地骂骂咧咧，“张峰？老子不认识什么张峰！打错了打错了，别吵老子睡觉！”

　　电话“啪”地一声挂掉了，关情只能把手机还给乘务员小姐姐，却没有留给她思考的世界，立刻拔腿往一个方向的车厢跑去。

　　这列火车只有02到07号车厢是硬座，剩下的都是卧铺，而据她之前了解，列车的乘务员会不定时地去每个硬座车厢推销产品赚分成外快。

　　刚才她分明在男人说话的背景声中听到了一个男人用他的大嗓门念着推销广告词，这回好像是天山的蜜枣，酸甜可口，清心润肺，老人和小孩都喜欢，留着自己吃和走亲戚送礼物都可以，买到就是赚到！

　　靠，饿到开始记食物广告了。

　　一路从07号车厢小跑到了03号，关情终于又看到了一个男乘务员手里捧着一袋蜜枣，正在给乘客们分发试吃品。

　　以防万一她又往前了一个车厢，确认只有这里正在进行销售 ，然后才倚在车厢旁边沉思。

　　只要再打一次电话，关情就能靠乘客们的反应找出那个男人，可男人又说他不认识什么张峰，听语气不像是作假，那她找这个人还有意义吗？

　　既然所给的题目全部都是围绕“张峰”这个人的，说明张峰才是考试重点，她真的需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个可能毫不相干的人身上吗？

　　从卫衣口袋里掏出记事本，关情决定再从这个怎么看都是提示的东西上开始研究，应该比自己瞎琢磨有用。

　　记事本的底部封面上有一小块蓝色的斑点，原本她以为这是沾上了脏东西，可这会儿越看越觉得是像是指尖沾上了液体然后按上去的一样，仔细看还有略微的指纹纹路。

　　酸着眼睛撑着看完了里面记录的每一条联系方式，关情终于发现，里面有个人的信息和最后一页上男人的号码竟是重合的！

　　那个男人叫做李山，也是除了号码就没别的信息了，从记事本上看去似乎和别人比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他的号码所在的那一页折痕比较明显，最底下几行的铅笔字也被磨得很模糊，应该是经常查阅此页导致的。

　　关情有些烦躁地咬了咬下唇，据她看来，这记事本不属于张峰和李山任何一人，但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这本子的主人也是个关键人物，若是能知道本子主人是谁，一些死想想不开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但这种需要脑洞大开的问题她真的不太擅长，硬着头皮想了好久也没半点思路，加上没吃饭导致的低血糖让她大脑变得迟缓，整个人都有些呆住了，头昏沉沉的。

　　“嗯？”关情忽然觉得怀里烫了起来，像是有一块烙铁在她小腹上烧着，便赶紧把卫衣口袋里的东西全掏了出来。

　　发现竟是那张试卷在发热，在最开始两个问题下方的一大片留白处又新浮现出了一行行烫金的瘦金字体，欢快地在白纸上跳跃。

　　“考试时间已过一小时，考生可以开始查看开卷内容。”

　　开卷内容？

　　关情这才想起来，考场规则里有说这场考试的形式是开卷考，也就是说，还会有关键性信息提供给她！

　　试卷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但一行行句子的浮现并没有停止，最后，一张正常大小的A4纸上开卷内容占了快一半，呈现出的是这样的信息：
　　张梅，女，89年出生，小学未毕业便到家乡镇上的小工厂上班，身边无亲近的亲戚朋友，平时独居生活，但不知为何欠下了许多债款，09年冬天在他们镇上的卫生医院里诞下一个男婴，不久后去世。

　　非常简单又短暂的人生，真要概括也只有这短短的一小段话，毫无精彩特别之处。

　　但毋庸置疑，线索给出的新人物张梅应该就是这记事本的主人，根据她的姓，可以合理猜测她09年生下的那个男婴便是张峰。

　　关情看了眼张梅的家乡，一个北方的边陲小镇，也正是她之前在车票上看到的，这列火车的始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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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情：唉……要是可以的话真不想和别人交流，麻烦——
凉茶猫：第一个单人副本比较简单，大概三章不到就能结束，进入正式剧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