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蜘蛛侠]颠倒城市》郑容归

44、选择

　　“Sin city’s cold and empty，no one’s around to judge me……”

　　“喂？”

　　“Josie，”电话那头是彼得泛着懒意的鼻音，“梅姨说今晚想请你来家里吃饭。”

　　他不知道这样的邀请会否太过唐突，毕竟今早他们才刚刚解决掉马洛伊，也许她会想要一点时间好好休息。但他又觉得今天恰恰是庆祝的好时候，虽然他不能吃饭，但光是看着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一起共进晚餐他就足够感到高兴了。

　　正在收拾行李的乔溪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还没黑，她没想到彼得现在还没有睡着。

　　若无其事地把手中的衣服塞进大号旅行箱里，乔溪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好。那天黑之后你来接我吧。”

　　“没问题！”

　　挂断电话，彼得兴奋地一握拳，小声喊了句“Yes！”，把手机往枕头上一丢，翻了个跟头，躺到了两面墙之间架起的蛛丝吊床上，甩着一条腿嘚瑟的荡来荡去。

　　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有带女孩子回家过，以至于梅姨以前总是调侃地问他需不需要她介绍几个同事的女儿或侄女给他认识，不然光靠他自己努力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打破女友数为零的记录。

　　虽然他从未想过乔溪和梅姨的第一次见面会是在昨天晚上那样危机的情况下，但看梅姨现在心情大好的哼着歌在厨房准备晚餐，看样子她也很期待和乔溪见面。

　　当然了，谁会不喜欢她呢？她聪明，善良，认真起来没有人能骗过她的眼，躲在他怀里撒起娇来却又可爱得紧，分明比他还大了那么几岁，却幼稚的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彼得想着想着，对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

　　乔溪这一天过得相当忙碌。

　　早上离开梅姨家后，莱克西本打算直接送她回家休息，可半路却被乔溪拐去了神盾局。

　　她说她要找沃恩。

　　神盾局对面楼下的咖啡馆里，乔溪等来了局促不安的沃恩。

　　站在她对面的椅子旁，沃恩快速眨着眼睛看着乔溪，掌心在裤子上来回摩擦，像是一见到她就有出不完的手汗，紧张地让他手足无措。直到乔溪坚持了几次之后，他才勉为其难的在她对面坐下。

　　尽管在读心技术上已经成长了许多，沃恩在面对她时依然会感到紧张。不是因为他们两人读心水平的差距，而是因为上一次与她交手时的经历。

　　正如乔溪所说，沃恩性格内向腼腆，很少和女孩子打交道，就连第一次到神盾局和漂亮的前台小姐询问弗瑞办公室的楼层时，他都紧张的打了好几个磕巴。

　　而乔溪为了阻碍他读心，脑子里的画面直白又狂野，当即把这可怜的孩子吓得几天几夜没睡好觉，一闭上眼睛就全是那吓人的桃-色-春-梦。

　　虽然后来几次见面时他都表现的专业且镇定，但乔溪从莱克西那里得知，那是他几次恳求莱克西不要把他单独丢给乔溪后，才勉强壮起来的胆子。

　　于是乎，作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乔溪觉得自己有必要在离开美国之前帮他解了心结。

　　她抬眼看着面前紧张无措的男孩，他偷偷抬头瞄她一眼，对上她的视线后又赶紧低下了头。

　　“沃恩，”乔溪微笑着将一杯柠檬水推到他跟前，直截了当道，“我为我之前的唐突，向你道歉。”

　　沃恩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乔溪。他对乔溪不算了解，仅有的几次见面也全是出于公事，之前她也一直没有主动和他说话的意思，以至于他以为她早就把那件事给忘了，更没想到她约他出来竟然是为了道歉。

　　“你，你向我道歉？”

　　“对，”乔溪满怀歉意的笑了笑，“之前有很多事情还没有明朗，我没办法把全部事实真相都告诉神盾局，那样只会让局面变得更加糟糕。所以在那种情况下我只能出此下策。”

　　“我理解，”沃恩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憨笑起来，“不过你那招，确实很管用，很厉害。”

　　乔溪摇头笑笑，站起身来向沃恩伸出手去：“那么，原谅我了？”

　　沃恩看着她递过来的小手，咬了咬唇，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

　　“嗯。”

　　三飞饰高层办公室的玻璃窗前，莱克西看着乔溪与沃恩一前一后走出咖啡馆，在三飞饰门前挥手分别，这才转身回到办公桌后。

　　电脑桌上有一份录音文件和一份监控视频。那是昨晚乔溪趁乱放在马洛伊身上的监听器里留下来的唯一记录，以及梅姨家对面楼顶的监控影像。

　　莱克西的鼠标停在录音文件上许久，接着按下了【删除】。

　　看着删除进度条走到尽头，莱克西抿唇淡笑，带着视频敲响了弗瑞办公室的大门。

　　“这是吸血案件的最终结果，我想这份监控应该可以给大众一个满意的结局。”

　　弗瑞抬起那只独眼盯着莱克西看了几眼，点开视频播放起来。

　　视频里是马洛伊被蜘蛛侠捆住，在阳光下化为灰烬的片段。没有声音，也没有乔溪，更没有蜘蛛侠的皮肤在朝晖下被轻微灼伤的片段。

　　那是一份剪辑过的监控视频，剪辑者是莱克西本人。

　　视频片段很快播放完毕，播放器跳回到了初始界面。弗瑞狐疑的抬眼看向莱克西：“这是全部录像吗？”

　　“是。”莱克西语气肯定，没有丝毫犹豫，淡定地看着弗瑞。

　　弗瑞又盯了她许久，直到莱克西的心理防线已经开始动摇，甚至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把实情全都说出来时，弗瑞却突然咂了一声：“很好，辛苦了，戴维斯特工，你可以回去休假了。”

　　*

　　天刚黑，彼得便迫不及待地敲响了乔溪公寓的门。

　　他甚至专门换上了一套裁剪合身的新衣服，头发也梳得整齐，等到乔溪来开门时，他从背后掏出了一束鲜红的玫瑰送给了她。

　　乔溪有些傻眼：“这么正式？要不……我也去换件衣服？”

　　“不用，”彼得牵着她的手把她拉了出来，顺手合上了公寓大门，在她脸侧轻吻一下，“你这样就很好看。”

　　这次彼得没有换上战衣，而是陪着乔溪一步步走到了梅姨家里。

　　以前做蜘蛛侠的时候他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是在赶着去救人，就是用蛛丝“咻咻咻”的甩来荡去四处巡逻。他已经太久没有过过普通人的生活了，所以他想要慢下来，慢到乔溪和梅姨以及其他人能够追的上的速度，然后陪她们一起度过今后不长不短的人生。

　　到家时，梅姨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连彼得的鸭血晚餐也被单独放在了一边的小茶几上。

　　乔溪有些局促的入了座，不过好在梅姨是个开朗健谈的性格，乔溪和她东拉西扯，竟也不觉得紧张了，反倒是彼得被两个越聊越投机的女人冷落在一旁，有些哀怨的托着下巴吸着早就空了的吸管杯。

　　等到两人聊尽兴了，才手挽着手把空盘子收进了厨房。彼得本想进去帮忙，却被梅姨推搡了出来，说是“女士们现在要谈些男孩子不能听的话题”，说完就在他面前关上了厨房的门。

　　彼得在门口傻了会儿眼，转身乖乖坐在了客厅沙发上等她们出来。

　　打开水龙头，梅姨却没有急着洗碗，反而拉着乔溪与她面对面而立。

　　梅姨看着她，有些为难的笑了笑：“Josie，你和彼得的事，我虽然还没有全部了解清楚，但也看得出来，那孩子他很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只是……”

　　梅姨一时没有组织好语言，乔溪却知道她要问些什么。

　　果然，梅姨想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问了出来：“你会为了彼得，留在纽约吗？”

　　早上莱克西问了她同样的问题，而且乔溪很清楚，只要她点头，神盾局当即就能把移民所需的一切文件全都办好交到她手里。

　　想了一想，乔溪轻轻抿唇，抬眼对上梅姨殷切的目光，微笑着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梅姨，相信我，我爱彼得，但我也爱我的家人、朋友，和国家。我没办法为了爱情而留在一个陌生的国度，离开我熟悉和深爱的一切。尽管我爱彼得，并不比我爱其他更少。”

　　预料之中的答案，却还是让梅姨心中一阵失落。

　　“笃笃笃——”彼得适时敲响了厨房的门。

　　梅姨看了乔溪一眼，走过去打开了门。

　　彼得穿好了外套站在门口，眼眶微微泛红，脸上挂着极不自然的微笑，看着乔溪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

　　今晚的纽约比往日更加沉默，路边的大屏幕上播放着神盾局已将连环吸血命案的真凶消灭的新闻，寒风呼啸的街头空无一人——除了乔溪和彼得。

　　两个人自打离开了梅姨家便一路沉默，直到抬眼已经能看见乔溪的公寓，她才缓缓开口。

　　“刚才我和梅姨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他的听力那么好，就算关上了门又打开了水龙头，也不可能躲过他的耳朵。这一点梅姨也许不知道，但乔溪却比谁都清楚，她刚才说的话，他一定全都听见了。

　　“嗯……”彼得点点头，似乎很不情愿承认这一点。

　　这一路上他都保持着沉默，脑子里反复回想着乔溪说的那句“不会为了爱情留下来”。他尽力不去回忆，可大脑却像是按下了单曲循环键一般不停的提醒着他，他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很快就要离开他了。

　　他沉默着，倔强的认为只要自己不提起这个话题，就不必面对着令人难过的分离。

　　可乔溪还是主动提起了这件事，这下他无法再逃避了。

　　“彼得……”乔溪顿了一顿，“我真的很喜欢你，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真真正正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那么几天。今天莱克西也问过我想不想留下来和你在一起，我承认这个提议真的很让我心动。”

　　彼得扭头看向她，等待着她接下来的“但是”。

　　“但是，我没办法做出这样的选择，”乔溪吸了吸鼻子，“我也不想说什么‘我爱你但更爱我的祖国’之类的话，虽然那是事实但是听起来真的很矫情。只是我的的确确不属于纽约，我应该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去。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彼得低下头，闷闷地发出一声“嗯”。

　　“再加上我的工作性质……你也知道，忙起来连饭都没时间吃，就更别说经常飞来纽约见你了。所以……”

　　乔溪话未说完，突然停在了半截。

　　彼得的心跳漏了半拍，转头紧张地看向乔溪：“所以……是要分手么？”

　　乔溪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凝视彼得的双眼。彼得也看着她的眼睛，时间静得仿佛停止了流动。

　　他在等待她的答案。

　　过了不知多久——对于彼得来说那简直比过去三年加在一起还要难熬——乔溪缓缓抬起手来抱住了彼得。

　　一个简单平静的拥抱，彼得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凉了一半，他甚至忘了抬手回抱住她。

　　乔溪把脸埋在他肩上许久，这才微微侧过脸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所以，谈异国恋要记得每天给我打电话。”

　　彼得一惊，赶忙松开乔溪，瞪大了眼睛看她：“你，你说什么？”

　　乔溪嘻嘻一笑，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嗔他一眼：“分手？想得美！”说完甩开手往公寓走去。

　　彼得愣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发呆了片刻，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完全猜错了她的想法。

　　见他没追上来，乔溪转过身来朝他大声道：“还有两天我就要回国了，你是打算把剩下的时间都这样浪费掉吗？”

　　“不是！”彼得赶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