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短篇集》未祉

99、【双鬼】苦冬 4

　　他有时候会觉得，李轩就像是这房子里的另一位租客。他们会做一些亲密的事情，不过仅限于性，完事之后李轩会帮他清洁，但也仅限于清洁，不会抱着他入睡，也不会吻他。其他时候少有肢体接触，即便有，也只是求欢的信号。总之，是没有温存的。
　　刨开□□关系，他和李轩维系着普通而礼貌的朋友关系，甚至并不热络。床上抵死缠绵，下了床一切归零，不亲不疏，不清不楚。
　　被喜欢的人当作纯粹解决生理需求的对象当然煎熬，像一条反函数，无限趋近于希望，但终归不是希望。不过都是他自找的，也怪不得谁。

　　元旦三天假，李迅领着几个其他几个小队员去了小岛上狂欢，队长和副队长则在家里呆了三天，收拾收拾几天后去N市的行李，做做饭看看书打打荣耀，到了晚上出去散个步买点东西，回来窝在沙发上捧着零食一部接着一部看恐怖电影，吴羽策看得目不转睛但李轩直起鸡皮疙瘩，往往心理承受能力到了极限一摁静音把前者压在沙发上开始胡作非为，然后一整天就这么过去。

　　第三天午后吴羽策躺在阁楼的摇椅上翻着书，没开空调，甚至窗户也开了一道缝，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他被那种温和热度的光线包围着不自觉泛起困意，李轩咚咚咚上了阁楼看见的就是这个人猫咪一般蜷在阳光里小憩的模样，书搭在腹部，头发柔软地散落，在晃悠的椅子里摇摇欲坠。
　　李轩站在门边欣赏了会这样漂亮的身段，直到吴羽策睁开眼睛望着他，眼神清明毫无睡意：“怎么了？”
　　他把充电线和手机摊给他看：“楼下插座好像坏了，充不了电，上来试试。”

　　窗户下面有个插座，李轩蹲在那儿捣鼓一阵，还是没用。他又拿过吴羽策的手机接上去，电量同样是灰的。
　　“你的手机也充不了电，肯定不是我手机坏了。”他索性在地上坐下来，“要么是充电线坏了？不应该啊，上个星期新买的，说好的国行原装呢。”
　　吴羽策躺着没动，椅子上海拔高出一截，垂下眼看着他：“是不是没电了？”
　　李轩愣了下：“好像还真是。我说这怎么这么冷，空调也没电了？”
　　“我没开。”吴羽策依然没动，“你拿遥控器试试。”

　　阁楼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吴羽策的书李轩的碟，更多的是粉丝送来的信和礼物，多到俱乐部放不下，他们便把单独给他俩的带回家里。他俩谁也不是能贤惠地收拾房间做家务的类型，能把楼下吃住的地方打扫整洁已经很不容易，除了玩偶以外虽然没什么大件的东西，但零零碎碎扔的到处都是，小小的阁楼里就很难有下脚的地方了。
　　李轩平时不怎么到阁楼来，这里大部分时间是吴羽策霸占的，据说看书比较心静有效率。他找了半天才从角落里拎出遥控器，摁了几遍空调也没反应，但还是不死心：“可能是电池没电。”
　　“才换的新的，也是国行原装，一节更比六节强。”吴羽策懒洋洋地用同样的话回他，“打个电话问问物业吧。”

　　“我手机坚持不了多久了，用你的吧。”李轩把吴羽策手机拿过来，密码是知道的，虚空创队的年份，前后各一个零。他划开锁屏的时候发现吴羽策换了张壁纸，大概是粉丝拍的图，陶土手作，两个小小的长着角的厉鬼靠在一块，一蓝一红，色彩鲜明。
　　他眨眨眼睛，认出那是逢山鬼泣和鬼刻的面具，还是Q版。
　　吴羽策对锁屏壁纸不太在意，很久以前是随手一张风景照，成为副队长之后换成了虚空的logo，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成了这张。
　　还挺……童趣。

　　打电话的过程中他习惯性撑着窗台向外看，他们住的楼层挺高，向下望车水马龙小如蝼蚁，一群飞鸟从面前掠过。
　　他没有回头，可有谁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他感知得到。

　　“还真是，全小区停电检修，到八点才来电。”李轩结束通话，转过身靠着窗户，“说是上个星期就发短信通知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没有。”吴羽策打了个呵欠，“可能你看起来不像良好市民。”
　　“你这样说岂不是把自己也黑进去了……”李轩看他那样子马上就要睡着，“别在这睡，会冻着。”吴羽策没反应，李轩凑近弯下腰，“要我抱你啊？不是抱不动，但是下楼梯怕摔着啊。”

　　他离得很近，呼吸都扑了上来。吴羽策眼睛睁开一条缝，睨了他一眼：“空调太干了。柜子里有毯子。”

　　李轩任劳任怨拿走他盖在肚子上的书，又找来毯子给他盖上，温暖一笼罩上来吴羽策整个人都蜷了进去，只露个头顶。李轩把毯子拉下来掖在他下巴下面，碰了碰他的头发，放轻了声音：“窗帘要拉上吗？”
　　“随便。”他把自己又往毯子下埋了埋。
　　李轩放下半边的窗帘，走到门口忽然又想起什么：“阿策，有时间把你手机壁纸发给我。”
　　“……干嘛。”

　　李轩笑：“挺好看的，我想当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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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一觉睡得极好，醒来已是黄昏，阁楼里昏暗无光，吴羽策揉揉眼睛摸出手机打开电筒下了楼，客厅里也是黑漆漆一片，沙发上隐约有个人影，他有些犹疑叫了一声：“李轩？”
　　“嗯。”那人应声答了，“醒啦。”
　　手电的光在楼梯间扫来扫去，吴羽策下楼走到他旁边，见这人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地毯上也不知想些什么：“还没来电？”
　　“八点才来呢。我手机没电了，几点了？”
　　“快六点。”
　　“那还有两个小时。”李轩叹了口气，“白天还不觉得，晚上就难熬了，尤其手机又没电了，感觉自己回到了史前世纪。”
　　“……顶多就是个没发明电之前的近代吧。”吴羽策想了想，“要不今晚回俱乐部吧。”
　　“不想折腾了，也就两个小时。”李轩借着手机的光亮准确无误地握住他的手腕，顺势拉到身边，“来聊聊天？”

　　黑暗中别的感官总会加倍敏锐，吴羽策坐在他身旁，嗅得出空气中一丝一缕漂浮着的属于李轩的信息素。有点儿像苦艾酒，但是比起苦涩更多的是浓郁的药草味，在主人刻意为之时有很强的侵略性，吴羽策不知道别人接受起来是怎样，可他总情迷意乱醉心其中，大有愈陷愈深的架势。
　　他小心地吸了吸鼻子，想更多地摄取那种味道。即使只是临时标记，可他依旧像每一个Omega一样需要自己的Alpha，需要那种熟悉的信息素侵入自己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让他全身心地感受到自己属于这个人。
　　即使那不是真的属于。

　　李轩从拽着他坐下来开始攥着他的手就一直没有放开，一开始搭在胳膊上，后来箍着手腕，再往后抵住他的手掌嵌进自己的，成了一个微妙的十指紧扣。
　　这很奇怪。
　　这太奇怪了。
　　比起更激烈和深层的交欢，比起偶一为之的安抚般的拥抱，比起那个期许但从未到来的吻，这样清淡且若无其事的牵手却让他掀起更大的波澜——他们明明不是那种关系的。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李轩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或者装作没注意到，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话，不在乎对方几乎没有回音，想到哪说到哪，颠三倒四随心所欲，居然就这么牵着他的手坐在地上聊了两个小时。
　　吴羽策从他的絮絮叨叨中分别出自己隆隆的心跳声。他在这个时刻里感受到了即使曾经肢体交缠也所不及、从未有过的、同李轩之间的亲密。
　　……简直像是饮下苦艾酒之后产生的幻觉。
　　他被李轩淡淡的信息素簇拥着，无法辨别这一切是不是真实。

　　八点刚过，原本寂静的房间里传来咔哒一声，进而光明恢复，薄薄的灯光从卧室门缝里倾倒进来。短暂的冬夜魔法终止了，手掌上相贴的温度也消失，吴羽策一个人留在原地，闭了闭眼，长长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