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伊》南瓜以安

29、大乌龙

　　吉吉十四岁的时候，面临分化，所有人都等着看到底会是什么性别，但吉吉自小处处不优秀，样样不突出，连母亲都不断安慰她，Beta也没关系。顶着头上五个alpha哥哥姐姐的压力，在所有人或期待或等着落井下石的目光中，吉吉终于受不了，决心离家出走，热心的二哥亚伯帮她弄了假的身份。

　　亚伯说不能出元星，吉吉转身去了下三区。

　　元星上下三区之间隔着一条通天大河，完美地将帝国城区一分为二，吉吉乘车走在河之上宽阔的大桥之上，路的前面还是路，河的那边还是河，不见来处也不见终点，她觉得自己已经是破釜沉舟，绝不会回头了。

　　吉吉找了个便利店当收银员，因为在外面生活的经验为零，所以闹了很多笑话，后来就遇到了恰好被军部开除的凯瑟琳，当然那时候凯瑟琳用了化名安菲萨。两个伤心人碰在一起无非找乐子，觉得自己走到死胡同的时候，遇到了同伴，像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板。凯瑟琳并不是擅长倾听和排忧解难的人，但总是能找到好玩刺激的事，把吉吉从一个糟糕的漩涡里面拉出来。

　　后来——

　　“我朋友傻了吧唧地和人家热火朝天三个月，然后有一天，发现对方的身份证明可能是假的！因为对方的医疗记录和本人有些许出入。普通人发现不了，幸好我朋友警觉。”凯瑟琳严肃起来。

　　“假的医疗记录，也不一定说明这个人有问题吧？”吉吉小小声说到。

　　“当然，所以我这个朋友让我替她查了查，咳咳，毕竟我在役多年，反间谍的经验丰富。听到这个事情，我马上去追查了那个女孩的信息，然后发现，她的身份伪造手法和之前端掉的一个间谍窝子的手法几乎一模一样！”凯瑟琳一拍桌子，似乎有些懊恼。

　　“什么？”吉吉也惊讶了，当年她的身份是哥哥亚伯帮她弄的，怎么会和间谍沾上关系呢！

　　“这家伙不是间谍，也和间谍脱不了干系，我朋友也是公职人员，我怀疑她是有目的接近的，我马上上报了军方，但那时候我情况特殊，我说的话没有人信。”凯瑟琳有些忿忿。

　　“不过上面不处理，我也不能让那个家伙嚣张。我朋友根据我给的办法，将那个间谍骗了个底朝天！最后衣服都骗走了，直接反锁在厕所！解气！那家伙还挺富，估计背景不小。”凯瑟琳双手一合，鼓了个掌，朝吉吉扬了扬眉毛。

　　吉吉心想，当然了，那可是我几个月的零花钱，甚至还有一部分是来自贫困莱乐的大方捐助，后来全没了差点被莱乐骂死。

　　“所以，你明白了吗？”凯瑟琳看向吉吉。

　　“啊？”沉浸在往事回忆的吉吉万万没想到凯瑟琳还有这么一问。

　　“只有好好学本领，才能防止被骗，完成反杀。”凯瑟琳教育到。

　　可是那张严肃的脸吉吉怎么看怎么觉得哭笑不得，吉吉点了点头，忍不住反问凯瑟琳：“教官，你这个朋友，不会是你自己吧？”

　　“开玩笑，要是我，见面第一天就认出来是间谍了，怎么可能被骗。”凯瑟琳转着一支笔，眼神倒是坦荡荡的。经过层层训练，她惯来能撒谎会骗人，但手上的小动作是改不掉的，尤其是在非任务场合。吉吉对自己还记得这些无聊细节感到惊讶，那年凯瑟琳手上总有一把漂亮的蝴蝶刀，甩起来生风，用起来狠厉，扎进皮肤还没感到痛血就飙出来了。吉吉玩的时候就笨手笨脚地把自己弄伤了，凯瑟琳在一边拍腿大笑。但她并没有像曾经所有关心吉吉的人一样，阻止吉吉靠近危险的东西，她抓着吉吉的手，一点一点教会了吉吉怎么转蝴蝶刀。

　　吉吉无意识地转起手里的瓶盖，有些事情大脑忘记了，身体不会忘。

　　“回去吧。下午休息半天，给你放假。”凯瑟琳板起脸赶人。

　　吉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给哥哥亚伯发消息——

　　“哥，我十四岁的时候那个假身份你怎么弄来的？”

　　“哦，那时候我端了一个间谍窝，照着他们的办法弄的，不然哪可能瞒得过洛斯瓦尔家那么久？”亚伯想起来也颇为好笑，当年他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做，多方隐瞒，每天都在军部和家里演戏。直到军部突然收到吉吉的假身份希维亚是间谍的报告才东窗事发，最后洛斯瓦尔夫人扇了他两巴掌，公爵直接把他丢去边境挖矿了。

　　吉吉：“……”有这么厉害的哥哥，真是幸福呢，吉吉一点也不想骂人。

　　“不过当年你到底在下三区干了什么？问你也不说。我插过去的眼线还被全部甩掉了。谁帮你做的，我到现在查不到是谁。”亚伯其实也很好奇，但是妹妹回来以后无比伤心，他也不敢问，今日她主动问起，亚伯才想起当年事有蹊跷。家里曾经还因为此事盘问过他，他当然不敢说自己派出去保护吉吉的人被甩掉了，只好瞎编故事。到现在夫人都以为吉吉是遇到诈骗犯了。

　　吉吉是完全不知道哥哥还安插了眼线，更不可能知道谁把他们甩掉了。现在想来，大约是是因为当时凯瑟琳被开除，到处找她的人很多，亚伯派出的眼线被她顺手除掉了也不奇怪，甚至洛斯瓦尔家派出去地毯式搜索的人大有可能被她一并弄走了。

　　吉吉到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当年她能在下三区自由自在地待了三个月，拥有一段不被任何人知晓的生活，是由多少个巧合构成的。

　　夜晚，吉吉做了一个好梦，梦里回到了十四岁，她上了公共悬车，但根本不知道需要付费，在全车人惊讶的目光中无所适从，安菲萨从车的后门跑上来，有一张还没有长伤疤的年轻的脸，笑得灿烂，眼角的痣跟着光芒跳动。她拉走她，两人在元星的街道狂奔，前面路很长，不需要尽头。

　　执着了很久的答案，吉吉已经知道了，原来只是误会一场，不必要念念不忘。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

　　莱乐的梦境是破碎的，充满了她熟悉或不熟悉的人，睡得极不安稳的莱乐在清晨的犬吠声中醒来，在校医院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小床上，莱乐浑身酸痛地醒过来。摸了一圈摸到了放在枕边的黑盒子，打开床头灯，将信取出来。信封里面掉出一个指环，两条蛇互相交缠，蛇首衔着蛇尾，眼睛处镶嵌了绿宝石。莱乐认出是传家的戒指，一直以为被哥哥藏起来了，没想到在这。

　　莱乐：
　　如若你拿到此信，那一定没有被毒素侵袭，已经平安长大，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我此去那河角，任务艰难，恐无希望返程，极乐科技手段残忍、阴险狡诈，只有完成这个任务，才有和他们谈判取得解除毒素方案的可能。你母亲毒入神经，还有我的八位同伴，都等待着解救。不知毒素是否会影响你，我只能拼命一试，请原谅我们没有好好保护你，不能陪你长大。愿你健康快乐、勇敢无畏。
　　你的父亲：里维拉

　　莱乐像初冬的草一样蜷缩在被子里，孤独如同种子在她身体里面发芽。她不是没有埋怨过父母，虽然长大以后在心里与他们和解了，但始终是一道暗伤——她还是很讨厌军队，她把失去父母的痛苦都转化为了对帝国军队的恨意，所以她从不全力以赴。这些事情莱乐从未对任何人提起，关于父母，关于她自己的忿忿不平，关于在黑暗里面思考的一切事情。

　　凯瑟琳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莱乐？”

　　“我看了信。所以我母亲是死于毒发吗？”莱乐收敛起情绪，平静地问到。

　　“是的莱乐，那次任务失败了，极乐科技和我们关系急转直下，帝国的医疗水平，只能保障你的健康。”凯瑟琳回答。

　　“那，我会复仇的。”

　　“不是复仇，莱乐。复仇可以是激励你向前的一部分，但是不应该成为你全部的目标，无论别人怎么说，你要记住的爸爸妈妈，只是希望你健康快乐、勇敢无畏。不要让仇恨毁了你，也不要自暴自弃，莱乐。”凯瑟琳今日赶来，就是怕莱乐想偏了。

　　打败极乐科技是一个几代人帝国人奋斗的过程，莱乐可以参与，也可以置身事外。甚至正是怕仇恨影响莱乐对人生的选择，莱乐的妈妈才叮嘱凯瑟琳在莱乐进入军队后再将信给她。可惜他们没料到因为失去了他们的保护，莱乐在一群复仇心切的叔叔伯伯的指导下，没法像她哥哥一样任性地活着，还好他们始终遵守了和霍伦巴赫夫人的约定，没有将莱乐父母真正的死因告诉莱乐。凯瑟琳平时鲜少有好好说话的时候，此时她坐得端正，说得严肃，她曾蒙霍伦巴赫救命之恩，对于莱乐的耐心，是她的报恩。

　　“从小到大，让我拼命训练的是你们，让我进入军队的是你们，祝我健康快乐的也是你们。不矛盾吗？明明已经在随意摆弄我的人生了，为什么还要来告诉我，最重要的是我想要什么呢？不觉得讽刺吗？”

　　“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凯瑟琳用自己仅有的共情能力，努力地问了问莱乐，不过她也没有等着莱乐回答，她继续说：“我十岁的时候被抓到极乐科技的实验室做实验品，被你父亲的小队救了出来，一路走到今天，没有人指挥我的人生。你觉得这样会比较容易吗？活着本来就很辛苦，你以为谁愿意来摆弄你。”

　　凯瑟琳并没有很多时间，她今天赶着去维海星系参加全军能力竞赛的筹备会议。走之前她匆匆和莱乐说：“今年决赛是在维海星系，比赛后还有一周的游玩假期，挺好的，你好好想想要不要参加，还是继续你扭扭捏捏的日子。还有别报综合射击，几乎肯定是佐伊和奥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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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吉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