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伊》南瓜以安

36、金苹果

　　奥兹对莱乐和佐伊的状态有些着急是真的，但眼看着期末考就要逼近了，她们还是需要用更多的精力应付考试，军官学校严苛的学分制度让所有学生叫苦不迭。奥兹这样回炉重造的人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在早就忘得差不多的文史类科目上，自己看了一轮，觉得实在难以复习，奥兹决定去老朋友凯瑟琳那里问问有没有什么必过秘籍，毕竟她在军官学校好多年了。

　　奥兹在凯瑟琳办公室门口看到了抱着格斗资料的吉吉，似乎挨了骂，却站在门外没有离开。奥兹上前询问究竟，吉吉呆愣着没有回答，办公室里面传出来玻璃的碎裂声，吉吉受惊吓一般后退一步：“教官，发病了。”

　　奥兹闻言没有退后，立刻拉开了门，里面哈维已经将凯瑟琳的左手锁在了一张特制的椅子上，奥兹帮忙将其他锁扣扣上，不敢去看凯瑟琳痛苦的脸，但是她能听到凯瑟琳含混不清的，像从炼狱里面发出来的请求：“杀了我，不要去医院，杀了我……”

　　“打电话给医院了吗？”奥兹问。

　　“学校给她常备的飞艇今天检修，其他的不好调用，还在走程序，帝国中央医院已经派艇前来，但从市区过来需要时间。”哈维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支镇定剂，在奥兹的帮助下给凯瑟琳注射下去。

　　“我有一架小型飞艇长期停靠在学校外不远处，或许可以用。”吉吉在门外说到，那架飞艇是负责给她送外卖的。

　　哈维将通行权限文件一股脑发给奥兹，让她和吉吉马上向保卫处的空中拦截申请放行，然后通知飞艇悬停楼顶，他负责把凯瑟琳搬上去。吉吉打电话给待命的司机让他将飞艇开过来，奥兹一路狂奔到学校保卫处，最终两人在楼顶看着哈维和凯瑟琳乘上飞艇远去，她们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教官到底是什么病？我看过病例，只说是中毒。”吉吉拍着因为剧烈运动发疼的胸口问奥兹。

　　奥兹犹豫了几秒钟，想到对方姓洛斯瓦尔，也就避重就轻地说道：“这种毒素会攻击脑神经，致人发狂，目前还无法被治愈，只能缓解，别看她有时候疯疯癫癫的，实际上凯瑟琳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已经是意志过人了。”

　　“所以每周她都有一天不在学校，应该是去医院了？”吉吉又问。

　　“是的。她调回军官学校，也是因为她根本不可能去更远的地方工作，目前只有帝国中央医院可以帮助她控制病情。”

　　“她为什么会中毒？哪来的毒？”

　　奥兹皱起眉说道：“更多的我也不清楚了，你可是姓洛斯瓦尔，不是应该回家问问吗。”

　　洛斯瓦尔家对帝国医疗系统的掌控力人尽皆知，吉吉想，可惜我是洛斯瓦尔家的废物，不然大约早就该知道一切了。

　　“奥兹，如果你面前有一个金苹果，你知道你并没有能力拿起它，选择触碰可能会带来毁灭性的结局，但是它的确很美丽，你会怎么办呢？”吉吉做了一个比喻，洛斯瓦尔夫人手下的产业的确是烫手山芋，但是那天借终端的时候，母亲已经试探性地问过她要不要了，逃避到今天，吉吉觉得总要给母亲一个回答。

　　奥兹很聪明，她能猜到吉吉在问些什么，但是这确实不是奥兹能回答的问题，要不要继承家业这么大的命题，可不是一个美丽的金苹果可以包含的，奥兹踮脚拍了拍吉吉的脑袋：“我想你问我的时候，自己已经有答案了，无论你选什么，记得开心就好。嗯？”

　　吉吉自己也如释重负地笑起来：“好的。”

　　那天晚上吉吉请假了，小飞艇载着她回家，洛斯瓦尔夫人喝了不少美酒，看起来心情甚佳，见女儿回来，赶紧让人撤了酒杯，毕竟吉吉非常讨厌酒味。上次小祖宗回来盘问问什么会有自己和莱乐婚约的传闻，母女俩闹得不欢而散，这一次不要再吵架才好。

　　“怎么突然回来了？婚约的传闻还在生气吗？这件事一时半会和你解释不清，再忍耐一下就好了。”洛斯瓦尔夫人连忙安抚。

　　但是今天的吉吉格外沉稳，好像已经没有在为什么事情生气了，她平静地问母亲：“所以是为什么呢？我想知道。”

　　“只是有一些事情需要推动，丢出去你们订婚的烟雾弹，方便行事而已，毕竟在学校格斗比赛大家都看到了，你们很亲密。”夫人感到奇怪，平时吉吉根本就不想听解释，大概的行为模式都是吵闹她和公爵一番，要求他们马上去做什么什么，久而久之，他们也不再试图和吉吉说这些。

　　“还有呢，我都想知道，所有事情，我都想知道。”吉吉终于抬起眼睛看母亲。

　　洛斯瓦尔夫人在吉吉的眼睛里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想到了一个可能，让她从半躺的姿势坐了起来。

　　“你是说，所有事情？”洛斯瓦尔夫人反问。

　　“是的，所有事情。”吉吉又重复了一遍。

　　“好。”夫人看着吉吉，又躺回椅子上：“你一定以为我会说好吧？吉吉，但我再宠你，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你仅仅是因为那个beta教官，所以想要接触医院的事，这也太儿戏了。”

　　“不是因为……”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吉吉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母亲。洛斯瓦尔夫人从未对吉吉有过厉色，但今天她收起了无限的包容。吉吉看到了只在外人面前出现的，那个高高在上、翻云覆雨的母亲。目光好像能穿透她一样，将她那点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母亲没有错，她确实做得很荒谬。

　　但吉吉并没有放弃，她一直是一个韧性很好的人，她对母亲说：“无论我为了什么，这都是我的决定，如果现在的我你不认可，这不是奇怪的事情，我会向你证明我的决心，会以前十的成绩，得到佩刀，从军官学校毕业。”

　　军官学校的前十，会获得帝国皇帝钦赐的佩刀，如果吉吉能够拿到，那么被任命为哪一个家族的继承人都不会被质疑。洛斯瓦尔夫人点点头，有些欣慰，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并不如表面上的软弱，可惜吉吉一直在逃跑。

　　“好啊，军官学校的考验确实很难，你要加油。我们先击掌为誓，一定要前十毕业。我也从今天起，以选拔继承人的角度考验你，你要应付的，可不仅仅是学业和训练。”洛斯瓦尔夫人伸出手，吉吉懵懵懂懂之间和母亲击了三下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那可以知道是什么样的考验吗？”吉吉问到。

　　洛斯瓦尔夫人笑起来，吉吉向来知道母亲美丽的，但在此刻突然从那张美丽的脸庞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她甚至隐隐觉得自己今天会坐在这里，是母亲早就预料到的事情。

　　“亲爱的，当然可以告诉你。我刚刚接到电话说，医院有一个项目失败了，患者最多还有五年寿命，你猜猜是谁？”

　　吉吉攥紧拳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母亲。

　　“没必要为了别人逼自己，我累了，先去泡个澡休息了。”洛斯瓦尔夫人将吉吉留在原地，款款离去。

　　被那个消息震慑后，吉吉心乱如麻，连夜逃回了学校。

　　熬夜复习的奥兹收留了失魂落魄的吉吉，还给她塞了一杯温水，凯瑟琳寿命只剩下五年这件事并没有对奥兹造成冲击，她平静地对吉吉说：“当年她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这些年她怎么熬过来的我真的不知道。”

　　吉吉坐在奥兹床边，脸贴着冰冷的床柱，想着和凯瑟琳相关的乱七八糟的事情，眼眶红红的。

　　看吉吉半天缓不过来，半开玩笑道：“要不要通知你的绯闻未婚妻来照顾你？”

　　“啊？”吉吉从自己的思绪里面抬起头。

　　奥兹晃了晃手上的终端，她今天复习的间隙发现了内网竟然有一个匿名论坛，里面全是狗血八卦和无伤大雅的军官花边新闻，她将终端放在吉吉面前，吉吉抬手看了看，里面全部是自己和莱乐相关的东西，譬如“贵族旁观者剖析：莱吉到底是商业联姻毫无感情还是青梅竹马情深意重”之类的帖子。

　　“因为讨论高涨，学校论坛可是单独给了一个版块给你们呢，叫莱吉，还有一个莱乐和佐伊的，叫莱伊，最近因为她们俩合作狙击比赛，讨论的人也不少，不过还是你和莱乐人气高。瞎了都。”奥兹摇头。

　　吉吉看了看，也有几条自己配不上莱乐的言论在，点进去一看有人反驳：洛斯瓦尔对霍伦巴赫，我们吉吉就是在扶贫啊！吉吉马上给这条回复点了个赞。奥兹马上紧张道：“你别拿我的账号点赞过激言论，我在申请莱伊的版主呢！”奥兹抢过终端把赞取消了，吉吉拿出自己的终端，也登录论坛看了起来，军校并不存在真的匿名，大家都清楚，所以论坛里面除了学习资料分享，就是八卦讨论，热闹的很。吉吉看了一会儿自己和莱乐的那个版块，好家伙，自己和莱乐三岁的时候参加宴会的照片都被放上去了，帖子还看图写话给她们编了一个特别浪漫的爱情故事，看到莱乐开着飞艇带着999朵玫瑰向自己求婚的时候，吉吉笑得捶床，总算是把心头的阴霾驱散了不少。她抬手给人家回帖：神仙写手，再来点吧，999朵玫瑰的钱我出了。

　　奥兹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心情好了吧，回去休息吧？”

　　吉吉挪过来抱着奥兹又伤心起来，说起今天母亲是怎么一眼看穿她的想法，让她做出以年级前十毕业的承诺，趁机和她击掌为誓，最后才告诉她凯瑟琳寿命只有五年了。奥兹一时间不知道可怜谁好，是可怜洛斯瓦尔夫人处心积虑地将金苹果塞到吉吉手上，还是可怜吉吉被母亲耍得团团转。

　　“无论如何，她只能引导你，不能替你决定，你要是破罐子破摔不干了，夫人也没办法吧。我想，凯瑟琳这件事，才是你母亲对你决心真正的考验吧。如果这一次你跑了，夫人应该彻底死心了。”奥兹拍了拍吉吉的脑袋，她最近很喜欢这个动作，因为吉吉的后脑勺特别圆。

　　“她知道我不会违背誓言的，”吉吉坐直，认真地说，“我也确实不想违背誓言，我已经不想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洛斯瓦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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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吉吉支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