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伊》南瓜以安

37、期末特训

　　傍晚的舞蹈室被橘黄色的夕阳照亮，佐伊被奥兹和吉吉押进更衣室换礼服。交谊舞有一学分，是所有课程里面最简单的，佐伊很讨厌跳舞，但是架不住同伴不允许她失去这一学分，毕竟二年级开始就是团队培养，每一个队友的学分高低都关系着这个队伍的评级，评级越高就能接到越高等级的任务，拿越多的学分奖励，也就能越快毕业。

　　“学吧！很简单的！我们教你！”奥兹连哄带骗地把佐伊带来舞蹈室。

　　令佐伊有些不悦的是，莱乐也在，她甚至已经换好了衣服，在舞蹈室等着。奥兹解释到，帝国交谊舞有主副两个位置，因为她和吉吉都只会跳副位，总得找个工具人跳主位吧。

　　“主副位差这么多吗？”佐伊怀疑地问面前两人。在内网的莱伊论坛混了一夜的吉吉和奥兹用力点头，吉吉说：“对啊，而且莱乐从小就跳得好，都是她教我的！包教包会！一学分呢！”

　　佐伊又问：“你们两个beta，不应该都学吗？怎么会只会副位呢？”

　　“莱乐从小就比我高，她不肯跳副。”吉吉解释到，其实要不是昨天看了帖子，她都忘了小时候她还和莱乐跳过开场舞。

　　“小矮人不配跳主位。”奥兹的解释倒是实在又好笑。

　　佐伊进到更衣室，褪下作战服，吉吉给她准备了好看的礼服，开叉有些高，佐伊摸了摸一贯绑在大腿上的小刀，摘了下来，放回自己的包深处。穿好练习用的衣服和鞋子，走了出去。

　　莱乐本来靠在窗台上，见佐伊出来，连忙站直，她穿了军官学校的礼服，是黑色的，贴身剪裁显得莱乐比例均匀，英气逼人。吉吉准备给佐伊的是一身白色的礼服裙子，吉吉向来对衣服有自己的理解，佐伊这一身选得合适极了，配上佐伊金色的头发，像冬末春初盛开的浅炽花，如雪一般的颜色，只是有细细的金色花蕊光华流转，让人忍不住在最冷的化雪时分，披上大衣出门看个究竟。

　　今早奥兹也给佐伊编了头发，比往常还要复杂些，佐伊总算知道是为什么了，要配这一身衣服，的确要更加花心思。但是这只是练习啊，也太隆重了。

　　莱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佐伊，她见过运动的时候肌肉匀称、挥汗如雨的佐伊，见过持枪射击的时候冷静沉着、无比耐心的佐伊，也见过生气的时候张牙舞爪、横眉立眼的佐伊，但没有一个比眼前的更生动更美丽，夕阳的光芒包裹着佐伊，让她看起来那么不可靠近，莱乐甚至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自己穿成这样是不是太随便了，对不起对方的盛装出席。她连忙站直，整理好衣服，走到佐伊面前，弯腰行礼，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舞蹈室的角落里面奥兹和吉吉挤在一起，激动地看着她们。莱乐地手只是虚搭在腰上，她很礼貌地表示佐伊如果觉得不好意思，她们可以避免肢体接触。

　　吉吉蹙额：“赌两个小蓝鸭发卡，我老大怎么也得拖到毕业才能表白了吧。”

　　“不行，明年之内怎么也得突破了！赌三个小蓝鸭发卡！”奥兹低声说到。

　　小蓝鸭发卡是一个美妆品牌出的周边盲盒，设计全部出自该品牌的神秘设计师，广受美少女的欢迎，是奥兹和吉吉最喜欢购买的牌子之一，她们俩经常交换重复的鸭鸭，开学的时候，奥兹还送了一个小蓝鸭给佐伊。

　　想到鸭鸭要达到一定消费才能抽取，非常珍贵，奥兹一敲地板，朝场上两人说道：“给我抱稳了，就这么碰一下都不行，狙击训练攀梯的时候还得抱呢，怎么进行！”

　　莱乐和佐伊乖乖地把手握在了一起。吉吉瞠目结舌，还有这样的？

　　但不知怎么的，莱乐好像比佐伊还紧张，频频出错，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挥之不去，奥兹越看越糟心，正准备亲自下场指导，就有人路过舞蹈室门口发出了嘲笑：“你们俩抱在一起扭螺丝呢？”来人正是刚刚从医院回来的凯瑟琳，注射了新的阻断剂之后，她又恢复了活力，在药物浸润过后，暴躁的感觉尽数褪去，人轻松多了。平日里总是有些疯狂的眼神今天也很平静，和吉吉脑子里那个身影不断重叠。

　　凯瑟琳走了进来：“我跳这个跳得还不错，今天免费指导你们一把。”她看了看坐在角落的两人，指了指吉吉：“你过来和我搭一下，做个示范给这两位。”

　　吉吉惊喜交集，连忙想要站起来，却被奥兹伸手拦住，奥兹生怕吉吉继续在凯瑟琳这个坑里面万劫不复，她做出了自我牺牲的决定：“干嘛欺负小朋友，我和你搭。”

　　谁知道凯瑟琳连忙摆手：“安疏打人很疼的，不敢不敢。”

　　“我们已经分了！而且你居然也会怕人？不像你啊。”

　　凯瑟琳挑了挑眉毛，朝奥兹咧嘴笑，倒是真的没有之前喜怒无常的样子：“我今天刚吃完药，激将法激不到我，何况上一次你们也分手了，最后倒霉的还不是我。我才不要搅和狗情侣的关系。吉吉过来。”

　　最终吉吉还是站到了凯瑟琳前面，两人一般高，吉吉不敢看凯瑟琳，一直低着头。凯瑟琳握住吉吉的腰，带着她动起来，交谊舞步法简单的很，两人烂熟于心，配合默契，呼吸就在对方口鼻之间，那种熟悉的气息又扑面而来，凯瑟琳侧了侧头，心念一动，对吉吉说，转一下吧。吉吉闻言改了动作，牵着凯瑟琳的手转了一圈，又回到节奏上。吉吉圆领的作战服因为动作被扯得歪了，凯瑟琳视线往下探进领口，果然看到了锁骨更下面的地方有两颗并列的痣！

　　所以当年遇到的并不是什么洛斯瓦尔家的私生子，而是洛斯瓦尔家货真价实的大小姐啊。凯瑟琳想自己何德何能啊，怪不得自从和那人住在一起，周围探头探脑的人都变多了，是自己心太大。跳着跳着，凯瑟琳在自己心里算了算，吉吉今年十九岁，那……五年前岂不是只有十四岁！凯瑟琳脑子里的弦啪一声断了，结果她们……刚好此时音乐停止，两人收尾，吉吉连忙退开了，两人视线对撞，凯瑟琳发现吉吉的眼眶红了，不禁心生内疚。

　　“还好吗？”凯瑟琳试探着问，她还在观察吉吉的五官，想着原来是十四岁长到了十九岁，所以变化很大，加上年龄掩护，自己完全认不出来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自己并没有乔装啊，除了脸上的伤疤，其他地方和那时没有两样，吉吉应该开学就认出来了，为什么不问自己呢？而吉吉脑子里只是在想着，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已经只有五年寿命了啊。她本就不能接受这件事情，看到本人以后，就更加难受了。

　　“报告教官，我没事，头发贴到眼睛了。”吉吉摇摇头，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凯瑟琳。

　　凯瑟琳看着吉吉地眼神，里面有难过、渴望和一丝怜悯？对哦，吉吉可是姓洛斯瓦尔，恐怕早就知道她是谁了吧，要□□或者还惦记自己的话早就找上门了，估计是看自己可怜，所以原谅了自己吧。凯瑟琳在心里做了合理的推断，反正她命不久矣，实在没有力气再谈论当年的事情了，吉吉愿意偃旗息鼓，那再好不过，大家就当没发生好了。希望当年的事情没有给小朋友留下心理阴影吧。蓦地，凯瑟琳又想起来哈维说的那个和自己有三四分相似的间谍，吉吉的前女友。

　　凯瑟琳不敢再看吉吉的眼睛，她撇下心里万千思绪，转头问莱乐：“基本的节奏都知道了吧？我带佐伊一次吧，你和吉吉顺一下动作。”

　　佐伊的动作确实很生涩，凯瑟琳看着佐伊头顶的小旋旋，想起当年吉吉也只有这么高。会抬头特别崇拜地看她，和她说原来beta也可以这么厉害。那时候凯瑟琳正是失意的时候，被吉吉夸奖着，也觉得生活没有那么难过了。

　　后来是怎么就越走越近呢？是因为打架。

　　下三区打架的方式都很夸张，喜欢虚张声势，把栏杆敲得震天响，再打碎几个橱窗玻璃助兴，摩托车的引擎声加上人群的口哨声还有棒球棍在地上拖出的火花。

　　凯瑟琳虽然低调，但是架不住对方要挑事，她只是在酒吧打工的时候帮助了一个女性beta，教训了手脚不干净的毛头小子，她就被地头蛇盯上了，非要和她单挑。

　　说是单挑，却带了一帮人在夜晚的街头围着她起哄，凯瑟琳观察着逃跑的路线，想着保命要紧，却看到被砸开的橱窗里面溜出来一个人，跨上凯瑟琳自己的摩托车，就往对面的地头蛇撞去，人群被吓得往后逃散，凯瑟琳连忙跑过去跳上自己的车，拿回了控制权。

　　怀里的小beta还在发抖，但真的勇气可嘉，凯瑟琳喜欢勇敢的人，更欣赏以卵击石的姿态。她带着救了她的人，开着摩托甩掉了后面的人群，那个beta趴在她的油箱上一动不动，等车停稳了，就吐了一地。

　　凯瑟琳将人带回家喝酒，她甚至看过对方的身份证明，二十岁。于是在劫后余生的阳台上，旖旎湿润的晚风里面，酒精和心跳的共同作用下，她们接吻了。那个时候没想太多，爱一个人想太多是不成的。就得两眼一闭，一头扎进去，管它明天在何处。

　　凯瑟琳教训莱乐和佐伊：“跳个舞而已，想太多是不成的，两眼一闭，一头扎进去，跟着音乐走就好了。”

　　这句话好像对莱乐和佐伊起了作用，她们两人终于找到了协调的点，跟着音乐，完完整整地跳完了一曲。虽然跳完以后还是闪电般地松开了对方。也算是有长足的进步。

　　凯瑟琳不知道的是，吉吉在那天晚上以后才分化成了beta，她只记得天亮以后人就不见了，好几天才回来。吉吉大约也不会和她说了吧，是因为有凯瑟琳的存在，她才没有在分化成beta以后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从小在哥哥姐姐光芒的辐射下，成为一名beta是让吉吉惊惶万状的事情，她害怕被看不起，害怕给爸爸妈妈丢脸，害怕从此抬不起头，但是在下三区嘈杂的酒吧里面，晚风沉醉的小阳台上，有一个人让她觉得变成beta也不那么可怕了。beta一样可以强大、勇敢、肆意妄为。那个人就是凯瑟琳。

　　这才是离家出走那三个月后吉吉心底长存的秘密，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甚至没有人知道她悄悄动过轻生的念头。这是属于吉吉的孤独，这份孤独源自年少的时候一场不算光明正大的心动，她愿意守着，宁肯被嘲笑受骗，也不愿意不让人知道。

　　可是如今她才刚刚找到这个人，这个人就要离开了。

　　吉吉很早就懂得世间万般不由人，或者变强一些，能抓住的东西会更多吧。吉吉在绝望的境地里安慰自己。

　　还能一起跳一支舞，那么不需要再奢望什么了。吉吉一向很容易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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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吉吉自己一个人消化了很多糟糕的情绪，虽然都说她是洛斯瓦尔家的废物，但是其实在万千异样眼光里面开心地活着，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吉吉一向很容易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