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在演我》南知暮

2、第二章

　　见他一笑，乔小桥脑子便开始晕晕乎乎，不知不觉地打起了电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跟他关系普通的姜先生居然真的同意过来。
　　应该是因为认识……他吧？

　　乔小桥偷瞄着面前的少年，却见人推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好巧不巧，那几个追着他的人正好冲进来，双方来了个脸对脸。

　　“栖、栖少？！”

　　乔小桥脑袋一嗡，怎么回事，抓他过来的人……跟少年居然是认识的，还管他叫七少？！
　　他挂掉电话，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

　　宿栖转头。
　　“过来。”

　　乔小桥顿了下，还是走过去。
　　就算是神经再大条，也知道事情有点不对劲，可是，为什么啊，他跟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他时不时偷瞄着少年，希望能给一个解释，但对方慢腾腾地走在走廊里，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完全没在意他。
　　快走到包厢，才想起他。

　　“看我做什么？”

　　“我……”乔小桥垂着脑袋，来回想了半天，他跟对方真的不认识，也没见过，不然就这长相，他绝对会有印象。
　　“你是、找我有事吗？”

　　“有。”
　　宿栖见他低头，伸出手，抬起这张脸，打量了片刻。
　　“我叫他们把你抓来，自然是——”

　　“……什么？”

　　“看上你了。”

　　“哎？？？”
　　乔小桥懵了，“那你也不能抓我啊？！”

　　“不行？”宿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想要的东西，就得是我的。”

　　……这么霸气又中二的话。
　　乔小桥嘴角抽了抽，一看就是谁家被惯坏的孩子。

　　换做是一般人，他早就说去你丫的吧，老子立马报警。
　　但是吧，他瞅着少年的那张脸，还有一头看起来就很好摸的白发……简直太戳他了。

　　以至于当对方抬起他的脸，那双漂亮剔透的瞳仁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嗓音干净，对他一字一顿道：“我看上你了。”

　　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心脏砰砰砰直跳。

　　他艰难地摁着自己的左边胸腔，“你以后不要这样，我、别人会生气的！”
　　就算是有权有势，也不能这么随意地捉弄人。

　　宿栖懒懒地嗯了声，“姜顾沅就是这么说的。”

　　“？？？”
　　乔小桥惊讶地睁大眼睛。

　　他认识姜先生不久，但是对方的行事风格沉着冷静，虽然身有残疾，但长相斯文，才华横溢，极有教养，还是大公司的总裁及负责人，风评极好，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仰慕着他，怎么会这样教育孩子？！
　　这不是在鼓动着他干坏事吗？！

　　宿栖：“我觉得他说得对。”

　　乔小桥深呼吸，摁住他的肩，直视着他的眼睛。
　　“少年，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

　　“为什么不是？”宿栖反问。

　　“额，”乔小桥想了想，“因为还有很多很多人。”

　　“那些人跟我有关吗。”

　　乔小桥愣了下，他总算是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对方明明是在看着他，眼里却……找不到他的影子，就像是他看向任何人，看向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并不放在他的眼里。

　　这种感觉，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很像是个病人。
　　一个精神病患者，极度自我，偏执而可怕。
　　他曾经无意中见到过的。

　　就在愣神的功夫，宿栖抬步踏进了包厢。

　　乔小桥站在门口，注视着那个被众星拱月的贵气少年，有一瞬间，他感觉对方身后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在不住地把他往里拽，拖着他下沉，堕落。

　　但仅仅是一瞬，他什么也没抓住。

　　姜顾沅终于出现的时候，是两个小时后。

　　向来大大咧咧的乔小桥混得还不错，在场的这些二世祖虽然看不上他，但都捧着宿家的小祖宗，小祖宗既然改变了心意，他们自然也得变脸。

　　“姜先生来了！”
　　第一个发现姜顾沅的依旧是乔小桥。

　　二世祖们纷纷惊讶，我靠！？真的来了！？

　　不是说宿栖追了好多年，都没把人捂热乎吗？！

　　要说起他们这个圈子里最大的热闹，就数宿家的这位小祖宗，小时候起，就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天天送礼物，恨不得把自己送过去，不准外人接近，前前后后闹了不知多少笑话。
　　结果这么多年，正主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这不平白招人嘲笑？！

　　关键是，两人的地位还不是那么平等，宿栖是谁啊，宿家最受宠的小少爷，全家上上下下都把他捧在手心里，平日里要啥有啥。
　　姜顾沅呢，不提那位姜二少，他爸在外面不知养了多少私生子，能不能继承家产不说，本人还是残疾。
　　名声再好，一个残疾，说实话，还真没多少人把他放在眼里。

　　也就宿小少爷，眼瞎了似的。

　　当然，心里是这么吐槽，二世祖还是纷纷起身，以姜家的背景权势，他们可是招惹不起。

　　在场的人都起身了，唯独一个人，仍旧自顾自靠着沙发，只掀了下眼皮，视线在那边转了一下。

　　宿栖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葡萄汁，把心底窜起的杀气一点点摁了下去。

　　都说他对姜顾沅爱得深沉，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送给他。
　　其实他还真没什么感觉，小说里，姜顾沅和别人滚了好几次床单，尺度都不小，他看到，都没感到介意。

　　仅仅是介意有人碰他的东西。

　　是的，他把姜顾沅看作是自己的东西。
　　从小到大，无论有什么好东西，他都送给对方，他希望人好好的，有人在背后嘲笑他，看在姜顾沅残疾的份上，他懒得说什么。
　　姜顾沅需要争家产，他不需要，所以他的名声也无所谓。

　　但是，姜顾沅把他当做是野兽一样驯养，利用他的身份地位与攻击性，来为他排忧解难，一一剔除掉他的挡路石，最后还踩着他的尸骨吞并了宿家。

　　宿栖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手心，哪怕他死在姜顾沅手里，他也认了，权当他脑抽，但那个时候，他明明已经离开了宿家，和宿家毫无关系，姜顾沅却利用他的死亡大做文章，让他的家人痛苦万分，借机搞垮宿家产业。

　　最可笑的是，这样不折手段的人居然是主角。放在别人眼里，这个主角简直让人看得太爽了，从头到尾智谋在线，从一个残疾的、不受父亲重视的人，一步步往上爬，利用一切有价值的，最终成为了权势极盛的、全球排在前几名号的顶级富豪，结局不知道有多痛快。

　　“怎么了，心情不好？”男人温润如玉的嗓音在他面前响起，仿佛并没有在意宿栖的反应。

　　其实心里是惊讶的，按照宿栖以往的态度，肯定会早早在门口侯着，对他的身体，宿栖比他本人还关心。

　　宿栖抬起眼，从长相来说，姜顾沅的样貌没什么可挑剔，禁欲，冷静，斯文败类，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细框眼镜，袖口修整。哪怕是坐着轮椅，依旧能迷倒一众淑女。

　　“你迟到了。”

　　“抱歉，公司临时有事，”姜顾沅声色低缓地解释：“下次等不及，可以直接去找我。”

　　宿栖的眸色沉了一分，所以从来都是这样，因为忙，因为腿脚不便，无论是什么事，都是他让着对方，是他主动，他跟来跟去，什么都是他安排。
　　在众人眼里，是他一直犯贱。

　　至于姜顾沅，只需说两句好话，让他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就能理所当然地享受他的提供。
　　明明这个人还比他大几岁。

　　“你那个公司，我可没什么兴趣。”

　　他抬了抬下巴，立马就有人上前，把一盘没削皮的苹果放在男人的面前，附带一把水果刀。

　　“我要吃苹果，”他理所当然的语气。

　　姜顾沅身后的随身助理立马上前，却被拦住了。

　　“你来削，”宿栖指了指男人，“别人削的，我不吃。”

　　像是小孩子在无理取闹。

　　起码乔小桥没觉得这有什么，既然认识，又是朋友，削两个苹果算什么。

　　在场的二世祖都是人精，见气氛不对，对视一眼。
　　讲真的，要不是宿栖心有所属，对别人爱答不理，看都不看一眼，凭这地位和颜值，让他们去献身，都不带半点犹豫。
　　虽然吧，患有精神病，宿家管得也忒严。

　　姜顾沅眉头微动，在外人面前，宿栖向来很给他面子，除了心情不好的时候，会闹一闹。

　　眼下是心情不好，但他……隐约觉得不对劲。

　　直到，他一连削了六个苹果，宿栖叫人把这些苹果切成块，分给在场的人，见者有份。

　　“栖少，这……不够啊。”
　　有人胆大包天，嚷嚷了一句，平时根本见不到这位小祖宗，今天难得有机会，大家呼朋唤友，拉来不少人，在场的起码二十人。

　　“不够？”宿栖语调懒洋洋，“这不正削着呢，等着。”

　　姜顾沅身后的助理脸色一变，这是什么意思，把他们姜总当仆人使唤？！
　　他连忙上前，“栖少我来吧，我动作快。”

　　宿栖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
　　“怎么，姜总的手也不能用了？”

　　口吻很淡，却很犀利。

　　气氛立马变了。

　　二世祖们互相挤眼色。

　　哎呦我操，栖少这是在说姜总的那啥……不能用咳咳，不行？
　　赶紧记下来记下来！

　　这时，又听到姜顾沅语气平静地问：“你是在吃醋吗？”
　　他眼神余光瞥了下乔小桥，手腕上的表还在。

　　宿栖慢悠悠地喝着果汁，对他削的苹果碰都没碰。
　　“我为什么要吃醋？平日里不都是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吗。”

　　这话一落，此起彼伏的“嘶”声，大家可都是听说宿栖对人求而不得，拉下脸面都追不到，哪还有这回事？

　　事实上，宿栖还真没瞎说，他表达的方式从来不包括爱不爱的问题，都是送资金送人脉，缺什么送什么。
　　而姜顾沅的回报，就是这么几句话，对他有所需要或是驯服他的手段。
　　但从不公开表示。

　　“要不你现在说两句？”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始终冷静自持的男人，兴致冲冲又饱含恶意地提议。

　　没错，他就是在恶心对方，小说里主角对他一丁点感情都没有，每当说爱他的时候，心里都是厌恶，想吐。

　　顺便当着他未来真爱的面。

　　现场的气氛十分安静，所有人都不说话，瞧着这个热闹。
　　乔小桥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到底是别人的私事，虽然他没想到光风霁月的姜先生原来是有个恋人，从来没公开，明明有很多人对他表示过好感。

　　没几个人注意到，包厢的门被人推开。

　　宿栖正等着这狗东西找理由推脱，却没料，男人竟然没拒绝，嗓子里发出一声低笑，面上带着几分宠溺的深情，牵起他的手，凝视着他。
　　“既然你想听，我不是不能说。”

　　“我爱你，小七。”

　　一阵鸡皮疙瘩窜了出来，宿栖忍住当场弄死他的冲动，甩开他的手。
　　转过头，这才发现门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来人的手闲闲地插着口袋，站在那里，逆着光，看不清楚，身形有种无端的熟悉感。

　　“姜二少？！”有人惊讶道。

　　宿栖眉头一皱，姜顾沅他亲弟。
　　据说是天赋异禀、但为人乖戾、极难相处的京都纨绔，上辈子他们没什么交情，仅有的几次，他感觉不对劲，但一时没察觉。
　　直到看完了全书，他才反应过来，那个时候的姜顾沅究竟在搞什么鬼，是在让他去……勾引他弟。

　　并且，还没成功。

　　宿栖眼皮抽了下，转过眼，当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