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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来迟了 ...

  •   没一会就过了溪,谢怀清蹲下,将小姑娘放在地上,转身朝木屋走去。姬芸跟在他后头,和他一起走进廊下,朝着右侧木屋走去。

      走到门前,谢怀清转身看向小姑娘,正想和她说,想到什么,又很快蹲了下来,才开始说:

      “这间是你的屋子,寝屋在右侧,书房在左侧,浴间在寝屋最里。浴间我已布下隔绝阵法,外面看不见也听不着,你可放心。”

      “你进去看一下有什么缺的,亦或者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告知我,我去添补。”

      “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面前的小姑娘点了点头,接过谢怀清手里的包袱,推开门转身往里走。

      姬芸倒也没仔细看,把包袱里的东西放好就出来了。反正在这也待不了多久,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

      她绕过屏风往门边走,出来就看见谢怀清背着手站在门外。

      还挺守礼,那估计会更好糊弄。看来,用不了几天,她就能离开这地方了。

      谢怀清见她出来,没什么要说的,就和讲明天教他剑法的事。

      当日师父接到信,转头把这件事交给了自己,说这小姑娘由他带着,没什么大要求,看住她就好。

      虽说没什么要求,但毕竟托付给他,他得好好教,不能磋磨了她才是。

      那信上说,她刚筑基不久,境界还有些不稳。那明天就先教她心经好了。

      ……

      夜晚烛火摇曳,暖光照亮满堂,驱散了一室冷寂。

      姬芸躺在床上,看着捋起衣袖的左手,神情冷淡隐晦。

      烛光下,一条黑色细长的血痂攀附在白嫩的手臂上,显得有些狰狞。片刻,右手覆上,曲起手指,不断磋磨。

      快脱落了,好痒。

      她一边挠着,一边回忆起当初跪在大殿里的场景,想起那两双冷漠的眼睛,和那落下的鞭子,抓着手肘的右手紧了紧。

      她早该知道的,不是吗?在他们心里,自己从来都无关紧要。

      他们想让她是什么模样,她就得是什么模样。

      他们想要一个乖巧听话、资质平庸、不用忌惮的女儿。那她就得远离一切有关修炼的人和事,做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依附于他们,一生困在那个牢笼里,祈求着他们的垂怜和关爱。美其名曰,心疼她体质弱,不想让她受苦。

      高兴了就陪一陪,不高兴了几周几月也见不到人。等到下次见面,除了送那些没有用的东西,就只会说,要乖,听话。

      只恨从前自己痴傻,还妄想能得到他们的重视。

      他们要她乖巧,她偏不。他们不是说她心性顽劣,品性不端吗?好啊,那她坐实了,给他们看。

      姬恒不是很在意他的名誉和脸面吗?

      那她就毁了它。

      她要让外人都知道,风清门掌门之女是如何一个品行恶劣、顽固凶狠之人。她不介意搭上自己的名声,只要能报复那二人。

      情绪翻涌上来,姬芸有些呼吸不稳。

      她放下袖口,翻了个身背朝里,身体蜷了蜷,想到明日的授课,想到谢怀清。

      又是个言听计从,正经死板的呆子。

      姬芸又想起初见时的那根发带,和白天的事,摇了摇头,放空心思,睡了去。

      无论如何,谁都不能阻止她。

      ……

      第二天早上,谢怀清看了看日头。

      差不多到时辰了。

      他推开书门,在自己案桌边落座,等了一会,发现不见人来,便打开书,随便翻了翻。

      这是他今天要教的内容。

      他第一次当老师,没什么经验。

      从能识字开始,师父都是直接把书扔给他,让他领悟,不会的再去请教他。

      教剑法就更直接了,让他先看一遍书,熟记心中之后,直接开始和对打。在对打中,知晓自己的错处,领悟剑法精妙之处。

      谢怀清那时不知道他人是如何练剑的,师父这么教,他便这么练了。

      后来长大些后,他能自学了,师父就不天天在他身边了。

      他得了空,就坐在山边的那块石头上,看着山下的那几处巍峨恢宏的大殿。

      他视力极好,遇上大晴天的时候,能看到练武场上弟子们的身影。

      各个身穿白衣弟子服,手持配剑,排成整齐的队列。

      队列前方有一师叔,师叔也持剑。

      他挥一下,身后的弟子便跟着挥一下,整整齐齐,在太阳下很是壮观。

      那时,谢怀清才知,原来不是所有人学剑,都是他这样的。

      知道是知道,但他也没觉得师父的教法有什么不好,反而他挺喜欢这样的教法的,直接、明了。

      但他想,姬芸是掌门之女,从小应当也像宗门中的师弟们那般教吧。

      她还太小,寻常佩剑,她应当拿不起来,太重了。

      所以,谢怀清昨天铺完石板之后,特地下山,去宗门那里拿了一把木剑。

      木剑重量适合,也不容易伤到她。经过药房,还向长老,要了几瓶伤药。

      平时他一个人练剑,很少受伤,况且如今他已至金丹上境,寻常人也伤不到他。

      因而木屋里没有备药。这倒是他疏忽了,经过药房才想起来。今日便和木剑,一并交给她好了。

      只是,这都辰初二刻了。怎么不见人呢?

      是这时辰定的太早了吗?

      也是,她初来乍到,应当还没习惯,睡不安稳也是有可能的。

      书上说了小孩子嗜睡,那便再等等吧。

      ……

      姬芸一觉睡了个自然醒,睁开眼的时候,日头已经高挂,阳光通过纱窗透进来,撒在地上,满室生辉,亮堂得很。

      天气好,睡得好,自然心情就好。姬芸穿好衣服,就去洗漱去了。

      她一边擦着脸,一边想,她都迟到这么久了,那人应该气得不轻吧?

      然后再这样反复个几天,他估计就忍不了了。

      到时候,没人再敢管她。

      洗完了脸,经过妆奁,顺便照了照镜子。面容白皙,双眸透亮,唇珠微翘,鬓发整洁。

      嗯!很不错!

      然后便哼着小调,去了谢怀清的屋。

      姬芸神色自如地走了进去。昨晚上,她想象过很多次,面对迟了一个时辰的她,谢怀清会作何反应。

      她想,谢怀清可能会追到她房门前,寒着声把她叫起来。

      不过姬芸又想到昨天他背着身站在自己房门前,想了想,这应当不符合他的风格。

      可能,谢怀清就待在书房,等着她来,把她臭骂一顿。

      哦,也不对,像他这样的宗门弟子,最重颜面,怎么可能开口骂一个小姑娘,失了风度。

      那,也可能明早她去的时候,谢怀清已经不在书房了。等不到她,就自己跑去练剑。

      毕竟他可是灵剑宗悉心栽培,寄予厚望的大弟子,半分不得松懈。

      谢怀清还在书房,但姬芸没想到的是,她走进去看到的是一张神色无常的脸。

      一时之间四目相对,呃,有些些尴尬。

      这感觉刚起,姬芸就把它压了压。

      怎么有种心虚的感觉。
      不对不对,她没啥好心虚的。

      “我来迟了。”声音平静。

      没有任何解释,就这么一句话,平淡得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她姬芸敢做就敢当。要是谢怀清质问她,她就当他面承认,她就是故意的。

      她既也不乖巧,也不尊师重道。她不服管教、劣性难除,要骂要罚随他,反正她是不会好好学的。

      所以还是趁早撂挑子走人吧。

      姬芸心里计划地好好的,都已经想好对辞了,结果却迟迟不见面前人发怒。

      谢怀清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气色红润,皮肤光滑白嫩,就是下眼睑有点几乎看不见的青灰。眼睛倒还好,黝黑锃亮。

      看来,应当还有些不适应,昨晚应该很晚才睡着。

      “你用过早膳了吗?”

      姬芸实在没想到,这人第一句不是责问她怎么起这么迟,而是问她吃过饭没有。

      还挺能忍的,看来得换个方法。

      “没有吃的话,你等我一会,我去膳堂给你拿。”

      谢怀清刚刚才发现自己疏忽了一个极大的问题,吃饭。

      他自己早已辟谷,所以木屋也没有做饭的地方,所以他之前也没意识到。

      直到他刚刚看到姬芸脸,脑海里回想起曾在宗门探亲时听到的对话。

      灵剑宗的弟子终年都在宗门修炼,除了外出历练甚少能有回家的机会。

      虽然灵剑宗以守心剑闻名,但除了守心剑,还有修其他剑道的弟子,甚至人数更多。

      他们不需要断尘缘。故而宗门专门设了一日,允许弟子们见一见家人。

      那时,他正在天化峰崖畔打坐,看到一个小姑娘抱着一个弟子的腿,仰头朝人笑,结果被身边人笑着捏住小脸,“有没有好好吃饭?”

      谢怀清这才想起来,八岁的姬芸境界应当还未稳,还需吃饭。

      他怎么给忘记了。

      她需要吃,需要睡,容易受伤,跨不了远的地方,拿不起重的东西。

      原来这八岁小姑娘,是和他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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