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总是短暂的》管家后人

15、密谋成局

　　大年初五，萧郁邀请石天夫妇和王仲文夫妇来家聚餐。
　　李宁琪回到北京的消息，萧郁大年初一电话拜年的时候就告诉了他们。
　　这次宴请既有庆祝，又有感谢的意思。所以萧郁和李宁琪特别重视。他们初三就出去购物，把能想到的都买全了。
　　初五早晨起来，两口子早早就开始准备。等客人们到的时候，菜品基本准备完毕。
　　石天和图雅先到的。他俩两手都没闲着，提着羊肉、牛肉和鹿茸、虫草等干货，全是草原特色。
　　石天夫妇俩没进门的时候，心里还觉得有点别扭。几个月以前这房子还是萧郁和司勤的家。现在，女主人换人了。
　　进门一见到李宁琪，俩人立刻被她的端庄、恬静和落落大方给征服了。他们从心里感觉，萧郁和李宁琪才是天生的一对。过去的一切很快释然了。
　　没有想象中的尴尬。萧郁和石天拥抱拍肩，两人也是大半年没见面了。
　　石天开起了玩笑，把气氛一下子拉到兄弟份上了：“我们俩刚从北河过年回来，给大哥带来的东西都是提阳气的。牛羊肉就不说了。这鹿茸是天然的，最适合泡酒喝。大哥年龄大了，得补补了。大嫂那么漂亮，别冷落了啊。”
　　李宁琪没想到这个没见过面的兄弟会开这样的玩笑，原本白皙的脸瞬间红了。
　　图雅狠狠在石天背上打了一巴掌，很认真的说：“哪有你这样的小叔子，这么跟大嫂开玩笑。”
　　石天躲着图雅的巴掌，接着说：“按照他们汉人的习惯，最忌讳的是大伯哥跟弟妹开荤玩笑。小叔子开大嫂的这样玩笑是天经地义的。你问问大哥，我说的对不对？”
　　萧郁给石天打圆场：“石天说的对。如果小叔子不开荤点的玩笑，显得不亲。”
　　石天拿出虫草给李宁琪看，有点讨好的说：“嫂子，这是给你带的。这个泡水喝，用不了多久你就年轻五岁。你看看我们家图雅，都五十了，像不像四十五？”
　　其实图雅和石天一样大，今年45岁。石天为逗大家高兴，故意这么说的。
　　李宁琪大方的说：“净瞎说。我听萧郁说了。弟妹才四十多。我可是真是快五十了。”
　　图雅拉着李宁琪的手说：“嫂子显年轻，看起来也就三十多。”
　　“哪有啊，都老了啊。”李宁琪感觉到久违了的亲情。

　　说着话，王仲文夫妇到了。
　　让大家有点吃惊的是，跟着王仲文的是年轻的张然。
　　王仲文的司机把整箱的茅台、法国干红、苏格兰威士忌和中华香烟搬进来。
　　萧郁看着司机搬了两三趟，很不好意思的对王仲文说：“老哥，你这太客气了吧。”
　　王仲文一摆手：“哎。我也不知道拿啥。是你这小嫂子说你又抽烟又喝酒的。这些都是家里现成的。”
　　萧郁和石天马上明白了，王仲文已经把这个女助理收了。
　　宾主还有从未见过面的，大家一通相互介绍，各种寒暄。

　　大家在餐厅坐定，李宁琪先把凉菜端上来，倒上茶和酒。萧郁在厨房熟练的把半成品的菜弄成成品，六个热菜很快上桌。
　　等菜上桌，王仲文有点吃惊：“萧老弟，你这水平不低啊。这色香味，牛。我看你开饭店饿不死。”
　　石天和图雅见识过：“基本大厨级的。”
　　李宁琪也由衷的说：“他做饭真的挺好。孩子愿意吃。”
　　萧郁讪笑着说：“小时候家里穷，就想着做厨师了，能吃点好的。嘿嘿。”
　　他见酒茶都倒上了，欠了欠身子对王仲文说：“老哥，咱开席？你先说两句？”
　　王仲文又习惯的摆手：“哎。你是主人，你先说。”
　　萧郁也不推辞了，端起杯子说：“今天大年初五。按照习俗，今天是拜年酒。首先我和我老婆，祝大哥大嫂、兄弟弟妹过年好。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健康、平安、心想事成。”说完，他先把酒干了。
　　这是惯例，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一起干了。
　　萧郁继续：“这第二杯酒是感谢酒。四年多了，都是因为有了老哥和兄弟，我萧郁、我老婆、我们全家才有今天。石天和我是过命的兄弟，仲文老哥垫上那么多钱帮我老婆孩子渡过难关。你们对我们家的恩情，我们永远也不会忘！大恩不言谢。我喝三杯，表达我们全家的情义。老哥和大嫂、兄弟和弟妹随便。”
　　说着，不管众人劝阻，连喝三杯。
　　看起来大家都有酒量，也是萧郁煽情所致，大家一起干了三杯。
　　李宁琪连忙说：“别只喝酒，大家吃菜，吃菜。”
　　大家开始吃菜，对菜肴连连称赞。特别是张然，无拘无束的站起来，这一筷子那一勺子，边吃边咂嘴说好。
　　王仲文赶忙拉她坐下：“你在这里最小，懂点规矩。”
　　张然不以为然是说：“他们都叫我大嫂。按辈分，我们妯娌仨我最大。哼！”
　　王仲文调侃：“你知道的不少啊，还知道妯娌。”
　　把张然摁住后，王仲文站起来：“这第三杯酒我来敬。就一个意思，欢迎弟妹回家。弟妹啊，萧郁老弟是个好人，也是个能人。你们这次磨难，就把它当成财富吧。祝你们家从此幸幸福福、平平安安。”说着，一口把酒干了。
　　萧郁和李宁琪有点激动，李宁琪更是热泪盈眶。
　　石天最小，他最后敬酒：“大哥救过我的命。他不让我说。但不让说也是救过我的命。过年嘛，说点吉利的话。新的一年不仅要健康、平安，还要发大财。”
　　见大家笑，石天示意自己还有话。
　　他又说：“这大半年，大哥跑遍大半个中国，在调研那个叫白蘑菇的东西。我也查过那个玩意，基本能猜到大哥的意图。今年，我们三兄弟联手干票大的。顺带着弄死那丫的。”说着自己先干了。
　　“对，石老弟说的对，干丫的。”王仲文嗓门提高一倍，也把酒干了。
　　萧郁啥也没说，默默的把酒干了。
　　李宁琪听懂了，又开始擦眼泪。
　　只有图雅和张然不明就里，也莫名其妙的把酒干了。
　　气氛有点严肃。
　　突然，张然站起来：“我是三妯娌的老大。嘿嘿。我提一杯酒。我和我们老王今年十月一领证了。我终于从小三变成老大了。哼，结婚证还是是偷偷领的，也没有什么仪式。今天你们最好的三兄弟都在，你们一起敬我们新婚快乐。”说着举着杯等大家响应。
　　大家纷纷起来干杯祝贺。
　　坐下后，张然还不算完。她和李宁琪说话，先把辈分弄乱了：“姐，看你也就三十来岁，你不会原来也是小三吧？”
　　王仲文马上打断她：“人家两口子是原配。瞎说啥。”
　　张然调侃萧郁：“萧大哥，看你的头发，都开始谢顶了。再看我姐，你长的可真够着急的啊。看我们家隔壁老王，这头发，这... ...”
　　听到“隔壁老王”这个称呼，三个男人大笑起来。
　　王仲文在业界以风流出名，这是他第四次结婚了，这个称呼还挺适合他。
　　快散席了，李宁琪端杯站起来，还没说话先哽咽起来，用了好几十秒，才将眼泪咽回去：“我今天是真高兴。比我等了萧郁十七年，做了老姑娘时才结婚还高兴。孩子爸被带走的时候，他们都跟我说，他这辈子甭想出来了。那时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天塌下来是什么样。我们家遭此大难，萧郁遭此横祸，全凭王大哥、石天弟弟出手帮助，才让我们夫妻俩重新团聚，才让我们家回到从前。我也像萧郁一样，连敬三杯！”
　　图雅和张然眼圈也红了，男人沉默。
　　大家陪着李宁琪又连干三杯。
　　为了缓和气氛，萧郁对王仲文说：“对了，老哥，我该还你钱了啊。听我老婆讲，你给我们垫了将近300万。你给我个卡号，这几天我就把钱打过去。”
　　“嗨。不用了。已经本了。”王仲文摆手。
　　“那怎么行，咱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啊。”萧郁真诚坚持。
　　“老弟，你听我说啊。当时我跟弟妹说好的，那钱，要么你出来的时候还，要么用房子增值的钱顶了。你猜怎么着，这三四年，你那房子每平方涨了一万五。一万五乘上280，就是420万，我还多赚了100多万。你现在给我说还钱，是不是要我退你100万啊。”王仲文故意将萧郁的军。
　　萧郁也摆手：“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账不是那么算的。”
　　王仲文真有点急了：“老弟啊，你要是真还这钱，我不成了乘人之危，趁火打劫了吗？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仁不义吗？”
　　石天出来打圆场：“对对对，亲兄弟也没有这么算账。再掰扯，就伤兄弟们的感情了。”
　　萧郁这才不说话了。
　　他给俩人倒满酒，三个男人都站起来，仰起脖子一口干了，然后一起亮出杯底。
　　下午三点，酒席就要散了。
　　临走之前，三个男人在书房喝茶抽烟。
　　王仲文问萧郁：“你这捣鼓了大半年，该有方案了吧？”
　　萧郁指着书桌上堆着资料回答：“看，这就是我大半年游历的成果。回北京后又整理了俩月。现在总算差不多了。PPT我都做好了。”
　　石天说：“什么时候跟我们讲讲，我这闲了大半年了，整天光打球了。手都痒痒了。”
　　萧郁说：“过了正月十五吧？没那么急。”
　　王仲文说：“赶早不赶晚，明天就商量。”
　　石天说：“对，赶早不赶晚。要不，明天去我那吧。我家里电脑、投影都有，还是大哥在北河用过的哪。明天就在我家吃饭。嫂子们一起去，让她们弄吃的。”
　　王仲文站了起来：“好，就这样。”

　　晚上，萧郁和李宁琪简单吃了碗泡面，就像往常一样搂在沙发上看电视。
　　想起石天说的“干死丫的”那句话，李宁琪也看不下去电视了，抬身问萧郁：“你真的要跟左向南开战？”
　　萧郁盯着李宁琪坚定的说：“当然。”
　　李宁琪有点担心的说：“那个人够阴的，你这次可得小心点。”
　　萧郁满怀信心的说：“所有能被攻击的，都是因为自身有软肋。我这次有金蛊罩护身，万无一失。他左向南可是漏洞百出，不出三步就可以击穿。”
　　“那上次左向南击中的是你那根软肋？他怎么陷害你的，你又怎么出来的，我一点也不明白。你跟我说说呗。”其实，李宁琪脑子里有一个概念，好人怎么会进监狱啊？她对萧郁这次被抓还是有疑惑。
　　“嗯。”萧郁沉吟了一下，说：“说专业的术语你也弄不明白。我就讲通俗一点。我们从俄罗斯进口的货物，我们就比作是小麦、玉米、高粱和大豆。我们进口这些东西不付现金，是开信用证。就是我们给银行百分之三十的保证金，银行向俄罗斯供货方开具百分之百的信用证，等于付全款。等我们接到货之后，把货卖掉，再去银行把剩下的百分之七十还了。这单生意就算结束。当时，俄罗斯管理混乱，你开的是小麦的信用证，他给你发玉米，你开高粱，他给你发大豆。就这一个循环看，小麦和高粱是钱出去了货没进来，玉米和大豆是货进来了钱没付。这种情况经常发生，补救的措施是，让俄罗斯那边给有钱没货的补货，我们这边给有货没钱的补开信用证。这样，总体是平衡的。”
　　“当时，国家外汇管制非常严格。如果付出信用证没有货进来，那就是套汇。也就是信用证诈骗。我们的软肋是，在某个时点上，确实有好多信用证项下无货。左向南做过国际贸易，他就是抓住这一点，把张莉准备的所有有证无货的信用证作为举报材料直接递到了公安部。”
　　李宁琪很聪明；“那简单啊，把所有的信用证加起来，把所有进口的货加起来，两边一对就有结果了啊。”
　　“我老婆比公安和检察院聪明多了。当时我是死不认罪，就这么对他们说的，你把银行所有开出去的信用证加起来，把口岸所有我们进口的货加起来。如果货大于钱，我根本没罪。如果钱大于货就是套汇，我肯定认罪。”
　　“那他们为什么迟迟不放你？”
　　“那时候国际贸易办案人员啥也不懂，你讲也讲不明白。再说，他们都是有罪推定。甚至是欲加之罪。情况比较复杂。”
　　“孩子爸，我明白了。我知道你是无辜的。让你受苦了。都是左向南那个混蛋搞的鬼。我恨死他了。”
　　萧郁轻抚着李宁琪的脸：“老婆，你放心。这回我肯定让他左向南吃不了兜着走。我不会像石天说的那样弄死他。但我会一步一步逼他就范，不仅让他尝到失败的滋味，还要他精神崩溃，百身不赎。”
　　李宁琪抬头一看，萧郁的脸上竟然是从来没有过的恶狠狠的表情。
　　第二天早晨，萧郁和李宁琪去石天家的时候，商量着带点啥，在家里翻弄半天，除了昨天人家送来的，啥也没有。总不能空手去吧，讨论了半天，还是决定去早市买了几样水果。李宁琪觉得跟石天拿的东西相比，礼太轻了。萧郁说，礼薄情意重，是个意思就行了。送来送去的多俗啊。
　　俩人来到石天家的别墅，王仲文和张然已经到了。大家寒暄之后，王仲文习惯性的摆了摆手，三人进书房开始谈事。临进屋前，王仲文嘱咐，中午吃饺子，晚上再喝酒。
　　三人坐定，萧郁打开PPT开讲。他先声明，PPT很长，大家随时提问。
　　第一页PPT是一张全国产业布局分析。萧郁的观点是，资源行业国家垄断，景气行业行业集中度高，高科技行业门槛也高，这些没有以百亿为单位的资金，想也别想。
　　如果在上述产业做细分行业，像大海捞针，靠的是机遇。谁知道机遇那天轮到咱家？
　　萧郁指了指PPT里标出空白的地方，说：“对我们小规模的投资人来说，有机会的产业可能是农业。”
　　王仲文插话：“所有投资人都知道，农业是一个投资长、见效慢的行业。好多人不敢碰。”
　　石天点头同意。
　　萧郁接过话题说：“老哥说的对。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农产品有三低：门槛低、产量低、货值低。门槛低是人人会弄。产量低是技术问题。货值低是因为全是大路货，没有差异化比较优势。”
　　王仲文拍手：“萧老弟分析的到位，看来你真是有所研究啊。”
　　石天问：“所以你调查蘑菇啊？蘑菇现在多少钱一斤？”
　　萧郁回答：“20多元一公斤，也就是两万多元一吨。下面我们以吨为单位。”
　　大家的兴趣来了，蘑菇究竟有什么魅力吸引住萧郁？
　　萧郁打开第二张PPT。是对双孢菇行业的分析。
　　“去年全国双孢菇产量是300万吨，按照一吨两万元计算，货值是600亿元。说明这是一个很小的产业。”
　　石天有点不解：“这个行业也太小了吧？”
　　王仲文点头：“在小行业做龙头，资金量也小。”
　　萧郁又打开一张PPT，上面是对双孢菇品质的分析。
　　“双孢菇的出路是工厂化。工厂化的蘑菇品质好、产量大、无污染，而农民菇则是品质差、产量低、污染严重。”
　　“由于工厂化投资大，成本高，跟农民菇比，就是劣币驱逐良币，无法竞争。现在大多都在亏损。到去年，工厂化的蘑菇只占全部产量的4%。”
　　这张PPT上还有一个工厂化的车间布局图。
　　“大家看，所谓工厂化的大车间，也是一个一个独立的小菇房组合而成的。那把这个菇房单元独立出来，是不是投资就下来了？”
　　王仲文看出门道来了：“那样就可以引导农民投资了。”
　　萧郁拍手：“还是老哥有慧眼啊。”

　　说着的时候，图雅端着水果进来了。看见满屋子飘着香烟，一边挥手一边嘟囔着：“抽那么多烟啊，都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石天不耐烦的说：“别啰嗦，快出去，我们谈正事呢。”
　　王仲文习惯性的摆手制止他：“哎，弟妹说的对。”说着又点上了一支。
　　图雅捂着嘴笑着出去了。

　　厨房里，三个女人开始包饺子。
　　图雅说：“里边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大事，一个个满脸官司，使劲抽烟，熏死个人。”
　　张然话多，说：“我们家老王在家除了被窝不抽，那那都抽。家里到处是烟灰。”
　　李宁琪说：“我挺理解我们家孩子爸的，他抽烟是想事啊。我发觉他不抽烟脑子就不好使了似的。”
　　张然笑着用手捅了李宁琪一下说：“还真是哈。两人一个毛病。”
　　图雅说：“我才不敢管石天来，整天跟老虎似的。我也懒得管他。心想，使劲抽，抽死算完。”
　　三人哈哈大笑。

　　书房里，讨论继续。
　　萧郁继续说：“其实，国外有一种菇房，叫爱尔兰大棚。就像工厂化车间里的菇房一样。每个菇房投资约30万元，技术成熟，产量稳定，品质和工厂化的一样。”
　　王仲文说：“你是想在农村推广爱尔兰大棚？”
　　萧郁肯定的说：“对！用爱尔兰大棚推动农民菇产业化升级”
　　石天说：“30万投资也不低啊，一般农民买不起啊。”
　　萧郁笑着对王仲文说：“这就是老哥的强项了，用金融的办法。”
　　王仲文说：“按揭？”
　　石天做过房地产，也懂，他说：“有点意思了。”
　　萧郁说：“让一般农民一次性拿上这些钱肯定不行。我算过一笔账，现在政府为解决农民菇遍地作料、遍地污染的问题，正在大力推广工厂化。政策是每平方种植面积补贴400元，也就是一个爱尔兰大棚补贴12万元。30万减去12万，还有18万元。如果农民首付是5万，还有13万元。5年按揭每年还本付息3万元，每个爱尔兰大棚的纯收益是8万元，也就是说除了还本付息，他们还净挣5万元。注意啊，这个大棚产权是农民自己的。”
　　王仲文说：“这样算，银行是愿意干的。如果再用上农业开发贷款、低息贷款、贴息贷款等，农民每年不用还那么多。”
　　萧郁说：“这个为什么非要老哥出马呢？这些贷款只有老哥出面才能办到。”
　　王仲文说：“如果上升到推动产业进步的高度上，争取到国家政策补贴都说不准。”
　　石天举手问：“你开始说，农产品三低，你这只解决了一低，产量低。还有门槛低、货值低两大问题。照我看，你这爱尔兰大棚推广商业模式不错。但别人一学就会。这门槛不高啊，只要有钱，都可以办到。现在有钱的人太多了。见到好项目都抢啊。”
　　王仲文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个问题提的好。”
　　萧郁也微笑着点头：“石天兄弟问到点子上了。我来回答这个问题。”
　　萧郁接着说：“其实门槛还是挺高的。工厂化产品为什么好？主要靠两大技术，一个菌种。现在工厂化用的菌种全部是国外的，国内的菌种技术远远的落在后边。一个是种植技术。工厂化的车间要求恒温恒湿，还有其他环境控制。西方摸索了几十年才模拟出适合蘑菇生长的最佳环境，并实现计算机模块化自动控制。这就是著名的ADM控制系统。我们只要掌握这两大技术，我们就解决了门槛低的问题。”
　　王仲文和石天几乎异口同声的问：“怎么解决？”
　　萧郁说：“很简单。一个是引进，一个破解。具体说，菌种全套引进国外技术设备，可以合作、可以合资也可以先代工。只要快就行。ADM系统就是找高手破解它的内部编码，再以统计学的办法找出爱尔兰大棚的特点，然后加以改进和升级，这样就会有了中国的ADM系统，就有了我们自己的核心技术。注意，ADM系统已经过了专利保护期，不存在侵权问题。”
　　石天又问：“怎么解决你刚才说的劣币驱逐良币的恶性竞争，提高货值呢？”
　　王仲文接过话来：“两条路，品牌化经营和深加工。这是提高农产品附加值的老办法。”
　　萧郁又笑了：“老兄高见。现在双孢菇其实货值比一般蔬菜的货值高很多，但在市场上是论堆卖。品牌化经营具体的办法就是与各大城市大型超市配送商双品牌运作，打出双孢菇的强势品牌。深加工也要跟名牌快消品供应商双品牌合作，比如跟康师傅合作。这个大家都懂了，我就不说了。因为深加工还挺遥远。我们暂时不讨论。”
　　“还有一个问题要解释。”萧郁又打开一张满是照片的PPT。上面标示着工厂化和农民菇的生产过程对比。
　　萧郁解释：“现在农民菇是重体力劳动，拌料、上料、浮土、采菇、下料全部是人工。有的活比农活还累。用爱尔兰大棚就可以实现集中供料、机械上料、浮土和下料。采菇嘛，利用闲散的农村妇女就可以了。这些都可以通过社会化服务解决。”
　　“那么关键的来了，这样以来，菇农一下子从黑领变成了白领。黑领是我起的名，没有歧视农民的意思。你想啊，菇农一天下来，一身土一身泥一身汗，可不是黑领嘛。”
　　“大家想想看，这样的产业进步是不是利国利民利己的大好事。”萧郁越说越激动。
　　王仲文和石天鼓掌。
　　王仲文说：“这件事可干。这是一个全新的商业模式。第一、这个商业模式技术门槛高，不易模仿。模仿也是照猫画虎。第二、建立品牌销售平台，可以解除菇农的后顾之忧。第三、金融参与，可以四两拨千斤。第四，推动产业进步，可以得到国家政策支持。我看，可以当做打造新的上市公司来做。而且是高科技高估值的上市公司。”
　　萧郁鼓掌：“大哥就是大哥，把我一上午说的，你几句话就概括出来了。”
　　王仲文用一句歌词调侃了一下：“不做大哥好多年了。”
　　石天问：“从起步到上市需要多长时间？”
　　萧郁和王仲文几乎异口同声的说：“至少需要5年。”
　　石天惊讶的说：“我不太懂，需要这么长时间啊？”
　　萧郁胸有成竹的说：“如果采取借壳的方式，我保证三年之内上市。”
　　王仲文笑着问：“老弟，看样子你已经有壳目标了啊。”
　　萧郁笑而不答：“饿不饿，大过年的别饿着，先吃饺子吧。”
　　大家起身，走出书房。

　　三个女人在客厅嗑瓜子、看电视。
　　看见男人们都出来了，三个女人赶紧起身。
　　图雅说：“饺子早就包好了。看见你们三个像老虎一样阴着脸，没敢叫你们。”可能因为是女主人，图雅今天比往常活跃多了。
　　张然的话总带着夸张：“就是。你们是在密谋政变吧？这神神秘秘的。”
　　王仲文瞪了她一眼，没吱声。
　　李宁琪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男人笑。

　　饺子很快下好了，羊肉馅的，馅大皮薄。
　　三个男人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一大盘，王仲文又拖过桌子上的另一盘，这才说话：“这饺子好吃，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
　　石天说：“你是饿了。再说你们汉人不太经常吃羊肉饺子。我怎么觉得一般。”
　　图雅白了石天一眼，嘴里“切”了一声。石天装作没看见。
　　萧郁和李宁琪注意到了俩人的表情，相视而笑。
　　王仲文没抬头，一边吃一边说：“好吃就是好吃。谁拌的馅？”
　　张然抢着回答：“图雅。”
　　王仲文说：“我就知道。你俩都不行。”他是指李宁琪和张然。
　　接着他又问：“谁包的？”
　　又是张然回答“嘿嘿，宁琪擀皮，图雅包的。”
　　王仲文用筷子点着张然的鼻子：“那你干嘛来？”
　　张然扭着身子：“我把包好的摆整齐啊。”
　　王仲文揶揄道：“脱裤子放屁。”
　　大家哄堂大笑。
　　话糙理不糙，王仲文形容的太贴切了。
　　张然毫不在乎的说：“流氓！”
　　看来这老少两口斗嘴是他们的日常。
　　王仲文继续调侃：“你啥也不干，只剩下吃了。那你怎么感谢两位弟妹啊。”
　　张然得意的说：“我已经给她们说了，她们去咱们球场打球，VIP待遇。”
　　王仲文笑起来：“看来你也能办点正事。”
　　张然一撇嘴：“切。到时候我们仨和你们仨打对抗赛。弄死你们。”
　　石天插嘴：“这个好。等我们忙起来，你们仨可以结伴去玩。省的在家闲的无聊。”
　　李宁琪有点像小女孩撒娇：“我不。没有我们家萧郁一起，我打起来没有兴趣。”
　　图雅调侃道：“你们老夫老妻了，怎么一霎霎都离不开啊。像... ...那谁... ...”图雅意识到差点说秃噜了。马上改过来：“像连体婴儿似的。”
　　大家都暗暗松了口气。除了李宁琪，大家知道图雅差点说出司勤。
　　此后，大家都默默吃饭，没人再吱声。

　　吃过饭，三个男人喝茶抽烟，休息了一会。
　　萧郁欠身对着王仲文问：“老哥，咱开始？”
　　王仲文把烟掐灭，直了直身子说：“好。还是你先说，接着上午的说。”
　　石天也把烟掐灭，直起身子来。
　　其实，王仲文和石天都已经猜到萧郁说的借壳的壳是谁了。
　　萧郁神色比上午要严肃了许多：“我知道老哥和兄弟已经猜到我说的壳公司是谁了。没错，就是左向南的向南医疗。”
　　王仲文和石天都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萧郁先把了解到的关于向南医疗的情况介绍了一下。然后接着说：“我的方案很简单，就16个字。我先简要介绍，然后请老哥和兄弟指点。特别是老哥手下有四个上市公司，做收购应该是我的老师。我先班门弄斧了。”
　　王仲文又摆了摆手，意思是这不是客气的时候。
　　萧郁清了清嗓子，提高了调门：“这16个字就是：谋划全局，整固阵地；引蛇出洞，诱敌深入；正面对决，八方围堵；痛击七寸，促其崩盘。”
　　“下面，我分别解释这16个字。”
　　“第一，谋划全局，整固阵地。意思是我们的方案要细化再细化，要经得起推敲，不能有任何漏洞。在此基础上，我们要抓住菌种、ADM系统和营销平台三个重点，构筑我们的进攻阵地。”
　　“第二，引蛇出洞，诱敌深入。也是两层意思。向南医疗已经ST了。ST公司无非三条出路，一是自救；二是作为壳资源被收购；三是摘牌。左向南笃定会有人来抢这个壳资源，所以，他不会自救，他会等。我判断，他已经藏匿了不少钱，被收购正中他的下怀，他就可以金蝉脱壳了。如果我们贸然行动，正好成全了他。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引导他自救，并用诱饵让他陷入不能退却的地步。这就叫引蛇出洞，诱敌深入。”
　　王仲文懂行，他问：“你怎么把他引出来自救，又用什么诱饵让他陷进去？”
　　萧郁说：“把我们的方案抛给他，诱饵就是钱。”
　　王仲文说：“我懂了。你把你的方案透露给他，让他看见自救的希望，然后用所谓VC、PE基金的投资引诱他。”
　　“老哥高手！”萧郁竖起大拇指。
　　“那需要多少钱才能做到？”
　　“至少5000万。”
　　石天说：“要那么多钱啊。不会打水漂吧？”
　　王仲文摆手：“肯定有风险嘛。但只要方案可行，只要操作成功，钱是能挣回来的。等萧老弟说完，就能大概知道了。”
　　萧郁接过话来：“这是我跟左向南的对决。这5000万我个人出，亏了算我的。这也不应该牵连老哥和兄弟。”
　　石天马上解释：“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王仲文马上打断：“别讨论这个了，以后再说。听萧老弟把话说完。”
　　萧郁继续说：“第三是正面对决，八方围堵。意思是，我们要在适当的时间，也就是我们阵地整固好，具有进攻能力的时候，在南都也要推广爱尔兰大棚。从精神上刺激他，让他出昏招。只要他犯错，我们的胜率就更大了。另外，他的自救方案学了我们，肯定要用按揭等方式融资。还会有好多机构来收买这个壳，那我们必须不过河先拆桥，让他没有任何指望。”
　　石天开玩笑的说：“大哥，你这些招比我当年打打杀杀可狠多了。这叫杀人不见血。看来你的看守所没白呆啊，你已经是道中中人了。”
　　王仲文说：“这也是商道。在商言商嘛。这件事理论上能做到。但你必须有内线。”
　　“我有。”萧郁说：“他的出价不低。但能在合法的前提下处理。”
　　“钱不是问题。”王仲文说着，用征询的目光看石天。
　　石天说：“没问题。”
　　萧郁接着说：“第四，就是痛击七寸，促其崩盘。左向南已经把向南医疗百分之百的股份抵押融资了。他的融资警戒线是4块多，这就是他的七寸。我们前期在二级市场上悄悄吸纳向南医疗的股票，在适当的时机大量抛售，股价定会跌至4块以下。到时候，融资机构肯定要起诉清算，他立刻就崩盘。那就会由着我们以优质资产协议收购了。估计我们的爱尔兰大棚项目装进去，股价会一飞冲天。”
　　“我说完了。”萧郁坐下，竟有些吃力的感觉。
　　王仲文说：“休息一会吧，我看萧老弟有点累了。”
　　“好好。”萧郁和石天答应着。

　　王仲文转悠到厨房，看见三个女人热火朝天的在准备晚饭。
　　他一看全是蒙族风味的。顺手拿起一块牛肉填进嘴里，说了句：“这个好吃。”
　　张然得意的说：“我们是三个军嫂支援前线啊。”
　　王仲文说：“像是沂蒙三姐妹。”
　　李宁琪纠正道：“人家是沂蒙六姐妹。”
　　沂蒙六姐妹的故事现在少有人知道。只有像李宁琪这样的年龄或军人家庭出身的人才知道。
　　张然问：“什么三姐妹、六姐妹的？”
　　李宁琪说：“当年解放战争有个著名的孟良崮战役。从战场上下来的解放军伤兵没有水喝，支援前线的沂蒙山区的六个姐妹就用自己的乳汁解救了他们。这是一段佳话。”
　　“奥。”张然其实也不关心什么佳话不佳话的。
　　王仲文接过话来说：“咱这里有没有佳话？看来今晚有肉吃，没有奶喝啊。”
　　张然抬脚做出要踢他的样子，笑骂道：“你这个臭流氓。还有没有大哥样？”
　　王仲文赶忙溜了出来。

　　三个男人在书房继续开会。
　　王仲文看来早想好了，上来先说：“萧老弟，这个方案怎么安排、怎么执行，我知道你早就想好了。你都说出来，然后我们大家再讨论。”
　　石天也说：“对对对，我不像老哥那么不专业，不过听着觉得方案可行。如果有了执行方案，可能心里就更有底了。”
　　萧郁说：“那好。还是我先说。”
　　“打胜这一仗，有四个关键点，就是菌种、ADM、品牌平台和股票操作。我们必须四线作战。”
　　“根据我们三个人的情况，我建议，由石天负责菌种，他干过实业，懂得怎么操作。这一线总投资大概需要一亿五。我学过数学的模式识别，算是内行，我负责ADM 。这一线总投资大概是八千万。这八千万包括我前边说的诱饵。老哥人脉广、有号召力，负责营销平台。这一线总投资大概3个亿。第四线是股票操作。这我们要外聘高手来操作。还是由老哥来负责，因为老哥比我们俩都专业。这一线投资大概需要20个亿。”
　　“这四线具体的工作当然还要聘请业内高手。但下属们只知道本专业的事，不能向他们透露全局的策划。特别是整固阵地阶段，要绝对保密。否则，把四线作战逻辑性联想起来，就会知道我们的战略意图。”
　　“商场的大军团作战和真正的战争一样，必须各兵种协同，步调一致。我们要有统一指挥，令行禁止。所以，我提议，由老哥拿总，我们俩配合。”
　　萧郁说到这，停下来看着两人。
　　石天马上表态：“论资历、论经验、论实力，非老哥莫属。”
　　王仲文见俩人这么说也就不客气了，他站起来，很郑重的说：“从整个方案来看，包括推广爱尔兰大棚和借壳上市，是可行的。萧老弟真是下功夫了，也看出萧老弟是项目策划高手。那我们就决定开始干。”
　　“我拿总可以，不过要仰仗两位的支持。具体说，就是萧郁的脑子、石天的实力。”
　　“我同意萧老弟安排的分工。在整固阵地阶段，我们按投资额自掏腰包。成功了我们按投资额论功行赏，失败了自担风险。到了股票操作阶段，我们再研究怎么出钱。到时候，我估计有好多人挤破头想参与。20个亿，我们自己也能凑出来。”
　　最后，王仲文做出决议性的发言：“我们这个项目就命名为XL计划。XL取自向南医疗首尾两个字的大写字母。XL计划是契约式合作，要有章程和议事规则，总体上要执行《公司法》。我们三人是契约签署人，也就是董事会成员。各占33%的表决权。按照公司法，67%的表决权才是绝对控股。这样的股权设置，任何两个人联手，都不会超过67%。也就是说，大事必须三人协商一致。我看这样的体制好。而且，我也看出来了，萧老弟的分工也暗藏玄机。整个方案缺了我们三人任何一方，都是白瞎。这样，我们真就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了，上得来，下不去。这样才能同舟共济嘛！”
　　“我们这个董事会每月开一次会。萧老弟责无旁贷的做董事会秘书。另外，你要当这个大军团的总参谋长，所有作战方案都要你来谋划。谋划的方案在咱这个三人董事会上通过再执行。”
　　“当然，我知道萧老弟资金有限。”王仲文扭过头来对石天说：“石老弟，我看这样，萧老弟费脑子出力不少。我们除了按他的投入资金算股权外，另外支付咨询费。这次大气点，按投资额的10%给，你看怎么样？”
　　石天马上表态：“没问题。再多点也没问题。”
　　萧郁刚要回绝，王仲文又习惯性对摆了摆手，就算这么定了。
　　最后，王仲文笑眯眯的说：“大家放手干吧！我们不缺子弹。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因为国际大宗商品有掉头的迹象，春节前，我们中天国际把在多伦多上市的资源公司出让了。石天的钱不用分三年给了。现在会计师事务所正在做清算。等清算完，我就一次性把钱给你打过去。”
　　大家欢呼。

　　看见三个男人笑呵呵的出来了，三个女人赶紧奔向自己的老公，拉椅子、摆盘子、递毛巾。她们知道男人们相谈甚欢，大事已定。
　　酒桌上，三个男人喝着喝着都睡着了。三个女人却喝到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