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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06年8月 北河 ...

  •   萧郁和司勤肩并肩走出机场。
      迎面是一堆接机的人群。最显眼的是十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和几个身着艳丽蒙族服饰的女人。
      “哇,这么隆重啊。接谁的啊?不会是接你这个天外来客的吧?”司勤笑着对萧郁说,让萧郁稍感意外的是,她竟然很自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她不是一个拘谨的女孩。
      “接你的吧?荣归故里。”萧郁笑着回了句。“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阵仗。”
      司勤突然驻足往那堆人凝望了一下后,说了句“还真是啊”,就甩开萧郁往前跑去。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和一个手捧鲜花的蒙族盛装女人迎上前来。萧郁认出男人就是石天。
      司勤飞奔到俩人面前,大叫着:“小姨,小姨夫!”抱着女人摇晃。
      石天拍拍司勤的后背,径直朝萧郁快步走过来。女人拉着司勤的手,也跟了过来。
      石天一下子抱住萧郁,用呜咽的腔调说:“大哥,你可总算来了!真好!真好!”
      萧郁没有说话,但眼眶也湿润了。
      司勤跑过来对着俩人嚷嚷:“哎哎哎,你俩怎么认识啊?小姨夫,你不是来接我的啊?!”
      石天拉着萧郁的手,向走过来的蒙族女人说:“这就是萧郁萧大哥!”转身对萧郁说:“大哥,这是我老婆,图雅。”
      图雅把鲜花献给萧郁,优雅的伸出手来:“大哥,欢迎!欢迎!”
      司勤蹦过来笑成了一朵花,对萧郁说:“老学兄,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小姨、小姨夫,亲的啊!”她悄悄的把“您”换成了“你”。
      石天惊异的说:“你们认识啊?”
      “刚刚。飞机上认识的。”萧郁有点尴尬。
      看着萧郁笨拙的抱着一捧鲜花,司勤对萧郁说:“来来来,我帮你拿着。”
      萧郁对司勤郑重其事的说:“小外甥女,我借花献佛了,送你了,就当是见面礼吧”。
      司勤接过花来,又挽起图雅的胳膊撒起娇来。
      石天边拥着萧郁往外走,边朝那帮西装男人摆手。
      一拉溜十几辆豪车开出了机场。

      石天把萧郁带到一个环境优雅的别墅区住下来。萧郁惊奇的发现,别墅里除了豪华甚至奢侈的家具、电器、用品外,竟有满衣橱的衣服,春夏秋冬、里里外外一应齐全,衣服尺码好像是比着的萧郁身材量身定做的。
      萧郁看得出石天的细心和用心。
      “兄弟,你让说什么好啊?!”他的声音有点哽咽了。
      “大哥,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石天抱了抱萧郁的肩膀,又说:“如果这里住不惯,咱去北京。”
      “兄弟,我们真的出来了,感觉是越狱出来的。下步该怎么着来?”萧郁开玩笑的说。
      “大哥,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休整一段时间后,你先到我下边的公司转转,我们从长计议。”
      “对,我们有的是时间。”
      “大哥,你先换衣服,我的一帮兄弟在等着给你接风哪。”
      “兄弟,我知道你是一个低调的人。但我还是要嘱咐你,不要太过张扬。”
      “大哥,我懂。下午接机的事我嘱咐过的,但那帮兄弟啊。”石天摇摇头。

      当晚的接风宴设在石天的公司会所。加萧郁和石天才七八个人,看得出都是石天信任的人。图雅和司勤也来了。宴会开始的时候,石天向大家介绍萧郁时,只字没提萧郁救过自己的事情。只是说“这是我过命的大哥,比亲哥还亲。以后也是在座各位的大哥”
      众人一一过来跟萧郁抱拳握手,“大哥”“大哥”的声音不绝于耳。
      “大哥,这是老二两口子。”石天介绍走过来的一对夫妇,男的文质彬彬的,戴着黑框眼镜,一脸谦卑。
      “大哥,这是老三两口子。”石天又介绍另一对夫妇。男的一脸横肉,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握住萧郁的手使劲摇动,手劲很大,几乎要把他提了起来,看起来是个狠家伙。
      图雅和司勤是一起过来的。
      图雅走近过来轻轻的拥了一下萧郁,在他耳边耳语说:“谢谢你救了石天一命”。
      司勤伸出手来:“ 请大哥多多关照。”
      石天郑重其事的纠正司勤:“嗨嗨嗨,没大没小的。司勤,你得叫叔叔!”
      司勤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的说:“你不是说他是在座各位的大哥嘛,我也在座啊。”
      石天还是很严肃:“别耍赖啊。大哥是你的长辈!”
      司勤又调侃起石天来:“病句!大哥怎么会是我长辈了?”
      “不跟你拽词了。你萧叔叔在我眼里就是天才,你要拜萧叔叔为师。我看你不要回北京了,辞职算了,也挣不了几个钱。这几年好好跟着萧叔叔历练历练,将来会派上大用场。”
      司勤实际上已经在北京工作了一年,而且是在大证券公司投行部,这是当今年轻人向往的工作。她这次是回北河休年假的,本想呆个十天半月就回北京上班的。
      看着萧郁深邃的眼睛盯着自己,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司勤突然改变了想法,她抱拳弯腰向萧郁行起大礼:“师傅!”
      萧郁一开始以为石天只是说说而已。看着石天和司勤这么郑重其事,有点不知所措了。
      图雅也颇认真的说:“大哥,你就收下这个徒弟吧。我和石天没有孩子,一直就把她当做自己的亲闺女。石天这一摊子迟早要交给她。有大哥当师傅,司勤肯定会出息的。”
      萧郁不好再推辞了。他心里清楚,石天这么做,实际上是想把他绑自己的战车上。
      “好吧。”萧郁答应下来。

      这个边远省份比内地时差要晚2个多小时。已经下午8点了,夕阳依然依依不舍的挂在树梢上。广袤的草原上,高速公路像延伸到了天的尽头,天际线上的云朵在夕阳的映照下扑面而来,夹杂着秋天已经开始枯黄的青草香味。
      司勤开着宝马X5载着萧郁在高速路上飞驰,正在赶回北河的路上。
      他们离开北河已经一个月了。在石天的安排下,司勤陪着萧郁在全省四处转悠。一边去石天各处的矿山和房地产项目考察,一边逛逛省内的旅游景点。
      “师傅,转了这一圈有什么想法?”司勤深知此行的目的,试探性的问萧郁。
      “还行吧。”萧郁不置可否。虽然萧郁一路上与司勤有说有笑,也有暧昧的搭肩搂背。但一说正事,萧郁总是在敷衍。
      “哼,你还是我师傅啊?!什么也没有教我。难道你真的要我…”司勤想起了“要想学得会,跟着师傅睡”的谚语。有点害羞,脸也红了。
      萧郁轻轻握了一下司勤扶在方向盘的纤手,一本正经的说:“其实我也没有想清楚。我毕竟在里边三年多了,对市场没有什么感觉了。”
      “师傅,石天这次出来,我感觉像换了一个人。平和了很多,说话文绉绉的,还挺有思想的。而且,我感觉他准备做些改变,有点想撤的样子。”
      看到萧郁仍然不置可否,司勤脸上上的红润渐渐消失,换成一副严峻和迷茫:“石天让我陪你出来,一边是让你散散心,一边是想让你考察他的企业,帮他盘算一下下步该怎么走。”
      “我懂。我们在里边就盘算过。但是,就是撤也不那么简单,得把全盘想清楚。”

      萧郁不想继续纠缠在这个说不清楚的问题上,就主动换了一个话题。
      “司勤,老想问你一个问题。”萧郁点上一支香烟。“留在北京工作,而且是证券公司的投行,这几乎是每个女孩的梦想。你怎么愿意放弃,非要和我这样的老男人一起在这瞎混?难道真是想将来继承石天的产业?”
      司勤猛然刹住车子:“切,我才不在乎呢。而且,我总觉石天那些钱都是抢来的,沾满了血。说不定哪天会有仇家来截杀我哪。”说着,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脸上做出诡异的笑。
      “别怕。沾血的钱可以洗干净。你会成为一个又漂亮、又有钱的小富婆。”萧郁盯着司勤的眼睛说:“不知道哪个小伙会有这个福气娶你。”
      司勤撇嘴:“我才不喜欢什么狗屁小伙来。”
      接着,她两眼直盯着萧郁的眼睛说:“我喜欢跟成熟、有本事、有魅力的大叔级的男人交往...,和我结婚的男人必须比我大10岁以上。”
      “别这么看着我,我可经不起诱惑啊。别忘了我是你的长辈啊。你小姨夫可都叫我大哥的啊。”
      司勤又撇嘴:“切,都什么年代了啊。我们蒙族人不像你们汉人那么较真,过去的王爷经常娶俩亲姊妹为福晋,婚配中差辈的事经常有。在观念上,我们没那么老旧。”
      司勤把眼光收回来,身体舒展的仰靠在椅背上。接着又把身子向萧郁倾过来:“告诉你个秘密,我觉得石天是我妈妈的情人,而且我小姨视而不见。”
      萧郁在里边听石天说起过,但还是闪现出惊异的目光。
      司勤像说别人家的事一样轻松:“石天、我母亲、我小姨小学、中学都在同一所学校。妈妈比石天和小姨大四岁,可妈妈上学晚,所以只比他们高两级。妈妈是学校的学霸,个子高出同级生一头。小姨和石天像跟屁虫一样整天跟着妈妈后面。石天从小仰慕我妈妈,小姨从小就喜欢石天。听说,石天12岁的时候就向妈妈告白了。那时候妈妈高出石天一头哪,被我妈妈一顿踹。”
      司勤这时“嘿嘿”一笑,然后继续说:“后来妈妈考上北大去北京念书了,石天这才死心了,后来跟小姨结婚了。”
      “哎,师傅。你说我会不会是妈妈和石天的孩子?”司勤又嘿嘿的笑起来。
      萧郁撇了撇嘴:“净瞎说。”
      “说不定哎。哪天我偷着剪一缕石天的头发,去做个DNA。”说着,司勤趴在方向盘上大笑起来。
      司勤继续说着:“我母亲23岁就怀了我,到去世一直没有结婚。你想啊,一个正当盛年的健康未婚女人,有个把情人也很正常啊。现在想起来,我宁愿妈妈有情人,那样的话,她的一生还算是幸福,哪怕是短暂的幸福。如果要是有情人的话,我宁愿是石天。说真的,我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至少石天爱我妈妈。如果是别的什么男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司勤脸色哀伤起来。
      萧郁想起了小米,心里觉得好疼。但他无言以对,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又探过身去,搂了搂司勤的肩膀,司勤也自然而然的往副驾驶这边靠了靠。

      车子停在了高速路路边。已近黄昏,高速路上几乎没有车辆。只有夕阳和草原,还有车里低吟的席琳迪翁委婉的歌声。
      司勤说喜欢和成熟、有本事、有魅力的男人交往,是真心话,也是说给萧郁听的。
      与萧郁相处一个多月,萧郁的睿智、幽默深深的折服了她。无论什么样的人,他都不卑不亢。无论什么话题,他都能说的头头是道。好像在任何场合、和任何人谈话,最后他都能成为主角。他怎么那么从容、懂得那么多啊!司勤时时在感叹。再就是萧郁时常表现出一种放荡不羁“坏男人”的做派,色色的但又不过分,一点也没有“老夫子”的感觉。这些,都深深在感染着她。
      司勤具有典型的双重性格。出生在这个边远的省份,与生俱来的西部蒙族人不受约束的草原血统,让她超凡脱俗。但母亲北大上学的背景,在北京上大学读书的经历,她内心世界又深受现代社会的熏陶,对典雅、时尚生活的渴望,又使她落入物质文明的俗套。在学校时,接触的都是青涩的小男生。面对众多追求者,她都嗤之以鼻,视而不见。回到草原,在她的世界里,除了冷峻、执着、还算聪明的石天,其他人都是打打杀杀、好酒好赌好女人。这些男人,与她接受的教育和文化品位格格不入。所以,直到现在,没有一个男人进入她的内心世界。司勤从来没有过恋爱经历、从来没有和男人有过哪怕是拉手、拥抱等肌肤之亲的经历。
      原来在大学那些青瓜之外,原来在草原那些狂野汉子之外,还有另外一种男人。司勤从首都机场开始注意萧郁时,就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男人。知道石天和萧郁是狱友,而石天居然能毕恭毕敬的叫大哥,司勤就感觉到萧郁不是平凡的普通人。而萧郁好像对此浑然不知,貌不出众,语不惊人,但处处透露着与众不同。这也许就是男人的魅力吧?
      没有深入接触过男人的司勤,也从萧郁身上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男人的气息。对萧郁偶尔的搂抱、偶尔的撩撩头发、偶尔的触摸并不反感。不仅没有反感,甚至还有接近、再接近的渴望。男人!男人!原来真的男人不在于外在的个高、体魄、颜值,而是你老远就能感觉到他的气息,男人的气息!
      司勤从小就不缺钱,对自己也相当自信。她知道,就是不工作,她也有花不完的钱。
      让司勤放弃北京工作的潜意识,就是受到萧郁那深邃目光的召唤,受到萧郁男人魅力的吸引,她闻到了萧郁特有的气息。
      对神秘、朦胧的爱情萌芽,像司勤这样的女孩总是充满期许。
      此时的司勤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我没见过父亲,也没有过男人。如果有一个既是父亲又是丈夫的男人该多好啊。”她把头靠在了萧郁的肩膀上幽幽的自语道。
      萧郁真的不知道怎么应对。理智上,他觉得应该及时扼杀司勤心中的萌芽,毕竟她是石天的亲外甥女,毕竟他比她大那么多。
      但经过铁窗生活洗礼,萧郁已经变得有些玩世不恭了。他时常会问自己,前路不知道还有多少荆棘、多少坎坷,有必要像苦行僧一样苛刻自己吗?他自己都发现,现在的自己比以前诙谐、幽默,比以前开朗、放松。现在的自己,内心不再压抑,有种自我解放、自我放飞的感觉。
      萧郁知道,这是自由的感觉。
      萧郁发现,自己还从来没有被年轻女孩爱过的经历。和李宁琪的苦恋更像是自虐。现在两个人天各一方,毫无音讯,如果再用十七年苦苦守候,那他岂不是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面前这个女孩年轻、漂亮、阳光、知性,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动心。
      萧郁当然也动心。
      萧郁轻轻的搂了一下司勤的肩膀,引用了一句《圣经》里的一句名言,作为对司勤的回应:“The trail of God more than expected to be fast。”意思是上帝的惩罚总比预料的来的早些。
      司勤耸了耸肩似乎要把萧郁的胳膊甩开,但几乎同时却往萧郁这边靠了靠,披肩发搭在了萧郁的肩上。也用一句英文谚语回应:“The more you afraid,the more lonely you are.”意思是越害怕越孤单。
      “我懂你!”萧郁温柔的捋了捋司勤的长发。
      “我也懂你!”司勤又往萧郁这边靠了靠。

      太阳已经开始西下了。云朵像着了火一样,西边的天空一片火红。
      萧郁和司勤在车上肩并肩靠着,一直在沉默的在听歌。
      萧郁坐正身子,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又重重的吐了出来:“我要去一下北京,找几个人聊聊。”
      “我也去!我也去!也带我去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司勤把头使劲往萧郁这边靠,一边靠一边扭着身子撒起娇来。
      “好好好!”萧郁把持不住自己。把头埋进司勤浓密的长发里,使劲亲吻了一下。
      “你说的啊!”司勤突然开心起来,空档轰了几下油门,大喊一声:“Let’s go! “,熟练的挂挡踩油门,车箭一般的窜了出去。

      当萧郁向石天提出去北京的时候,石天二话没说就吩咐助理订两张机票,其中一张司勤的。并特意要头等舱。
      “不用这么奢侈吧?”萧郁对石天说。
      “我知道大哥去北京不是去玩的,我懂。头等舱方便,不算奢侈,不算奢侈。”石天向萧郁摆摆手。
      他来回走了几步说:“带上司勤。她是我们家族学历最高的,我觉得也是最有造就的,我让她拜大哥为师是认真的。而且......,我也希望大哥好好照顾她。”
      石天意味深长的告诉萧郁:“看得出,司勤最近很快乐。谢谢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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