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地面上的翅膀》烈驹

17、第十七章

　　我以另类方法拯救了女人，她的恐惧拯救了她。

　　我收走自己的一只脚，我站起身可怜起眼前的女人。

　　死亡靠近时，所有的人都会惊慌失措，所有的爱也变得不重要。

　　人，最爱的还是他自己呀……

　　或许我还年轻，未经历更多的人和事，我所看到的众多现象之一，代表不了普遍大众。

　　我失望地飞出屋外，我找不出怀揣的怅然若失的心情的原由。

　　云间撒下一束光，像道网罩住了我。

　　我拼命拍光壁，拍疼了我的手掌心。

　　我手扶光的表面，它顺着我的身影旋转一周，没有要打开。

　　珊瑚急得大声喵喵乱叫。

　　“怎么办？我被困进了莫名其妙的地方。”我被靠光壁，想象自己凄惨的未来，光壁打不开，我一辈子就要困在里面。

　　“你抓错人了！”羽轩飞到上空挡在我的面前说，生怕我受到委屈似的。

　　“是吗？我看看~”云上站着和羽轩长相差不多的男子，都长有白色的长发，不苟言笑。

　　他翻了翻手里8寸平板电脑说：“萧婧婧，死亡时间不到半个月。确实，是我抓错人。对不起。不过，你为什么那么紧张？”

　　那个人眯紧双眼，带有诡异的笑容打量了好久羽轩。

　　“我希望你秉公办事，抓错人对谁都是麻烦。”羽轩说，“萧婧婧目前由我负责，我不希望出差错。”

　　“我向你道歉，我多心了。”那个人把平板电脑夹在腋下，风扬起他白袍的一角，露出锃亮的黑色皮鞋。

　　“我看你紧张这个姑娘。你不会和自己负责的对象恋爱了吧？你要明白违反天国条例意味着永远被逐出天国，和黄泉路上的死人差不多。”他冷笑了几声说，“脑子发热的人不在少数，我热心提醒你，你不会犯同样的错吧？”

　　羽轩很不客气地回答：“感谢你记挂，有关分寸，我想我比你更清楚。”

　　“这样最好！”那个男人又奇怪地笑了，飞下了人间。

　　罩住我身上的白光收走了，珊瑚吓得晕倒了滑落到我的胳膊上，我一把夹住了她。

　　“珊瑚！”她不会有事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愁死我了！

　　我怄得抱住珊瑚，我要带她去看医生。

　　我该带她去宠物医院，还是去看普通医院呢？

　　眼前的男子还没有走，真讨厌。

　　我嫌恶地瞟了他一眼，狐假虎威！官僚主义！

　　我暗自把他从A骂到Z，又从Z骂到了A。

　　那个人落到我面前说：“救猫！我有经验！”

　　要我把猫给他，还没有递到他手里。

　　珊瑚拍开他的手，飞快地逃开了。

　　“喂！珊瑚！”

　　糟糕了！珊瑚当猫当得忘记了人类身份……

　　她和我一样讨厌眼前的男子，她怕他，有了应激反应。

　　我跟着她后面急追，一直跑进了丛林里，珊瑚躲在树丛里，我叫她，她拉长声音发出和猫一模一样风箱般的低吼。

　　“珊瑚，你出来吧~那个人不在了~不要怕~”我耐心地诱劝她。

　　“我不喜欢那个人，他不像是好人。”珊瑚露出猫的头说，脑袋上还沾有树叶。

　　“我也不喜欢他，咱们离他远点。”我摸了摸珊瑚的脑袋说，珊瑚当猫当习惯了，我也开始把她当成了一只猫。

　　我敞开双臂，让珊瑚跳进我的怀里。

　　“好啦~咱们走吧~”我说，“我们离他远点。”

　　过了一会儿，羽轩来了，他看着我冷着脸不说话。

　　“干什么？”我抱着珊瑚不高兴地问，“脸拉得老长，我又没惹你。”

　　说着，身子侧过另一边哄猫。

　　“今天我不跟在你身后，你就要被抓住，不知道怎么处置？”羽轩说话时气哼哼的。

　　哎~他是真的被气到了~

　　可……这也不能全怪我，我就算乖乖地回天国，也还没有拿到满意成绩啊……

　　我委屈极了，愈加认为羽轩迁怒于我。

　　我抱住珊瑚也不说话，把脸凑到猫的身上。

　　“你干什么？”羽轩问。

　　“心受伤了，求猫的安慰。”我白了一眼羽轩说。

　　“萧婧婧，她不是猫！她是人！你成天抱着一个人，像话吗？”羽轩望着珊瑚惊愕地说。

　　没想到羽轩小气到和猫吃醋。

　　“她就算是人，也是女的啊~我们又不是小百合。”

　　“说什么？听不懂。”羽轩也不看我，站在一边。

　　被我凉了好半天，又凑到我身边说：“你倒是说句话呀！我都没怪你，你还怪起我来了，脸崩得紧紧的，吓死人了，好害怕~”

　　“好害怕”三个字，他还是学我的口吻说的。

　　“你怎么那么讨厌！烦不烦啊~”我一只手打在他胳膊上说。

　　说是打，也是一个空心拳敲了他一下，根本不疼。

　　立马被他赖上了：“你打也打了，不许不说话。”

　　“我没有打你~”我跺起双脚跑开了。

　　我怀里的珊瑚也喵呜叫唤个不停，大概也是觉得羽轩太甜腻了，以前他都没有这样过。

　　一张冷冻脸，十米开外能感觉到凉气。

　　说起冷冻脸，他的才真叫可怕~

　　“萧婧婧~别跑~”羽轩跑到我跟前说，“你能跑哪去呢？你家里我都跑过几回，你家人也一定喜欢我……你自己的住所我也知道在哪里？”

　　我差点冲口而出：“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这话说得打击人，我给吞进肚子里了。

　　“羽轩，你说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看你还在火头上，给你消消气。”

　　他说得没错，此刻的我头顶堆积柴火，一把火就能燃起熊熊烈火。

　　我也不搭理他，只顾往前走。

　　他和我并排走。

　　“羽轩……”

　　“嗯？”

　　他说了一堆甜言蜜语，待我喊他时，却心不在焉。

　　我又觉得他怠慢我了，硬是靠近了他问：“不高兴？”

　　“没有，想事情。”

　　“今天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吗？如果你和我恋爱的事被人知道，你也要被逐出天国吗？”不提还好，提了我难受得受不了。

　　“这都是小事……”羽轩说，眼里却有笑意，好像为我关心他高兴。

　　“这都是小事？听他的口吻，可要你的命啊……你就这么不关心自己？”我问。

　　“不是要我的命，只是失去了天神的身份。”

　　我不说话了，羽轩还和我说话、开玩笑实属幸运了。

　　世人都说天命难为……

　　胳膊扭不过大腿，最后还是要败给现实。

　　没有哪个抗争可以敌得过老天爷，说不定羽轩说离开就离开了。

　　我抱起珊瑚，三步并两步飞到空中，逃走了。

　　回到家里，像是没有事一样，和爸爸妈妈开着玩笑。

　　“你今天回来得早呀！”妈妈说，“我以为你和昨天一样，夜里不回家。”

　　我“嘿嘿”地冲妈妈笑了，扭转上身，抵了抵妈妈胳膊说：“因为我想爸爸妈妈了~再说，昨天特殊嘛~”

　　“妈妈~我再也不离开家了～不过妈妈~有事我想告诉你，按常理我是不能常留在这里，所以我要去救人，争取留在人间的机会。”

　　“傻孩子。”妈妈抚摸我的脸说，“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时间，和自己要办的事，妈妈再不能像以前一样看着你。”

　　“妈妈，帮我照看一下珊瑚，她刚才外出的时候遇见了一条狗，被吓得不轻！”我太讨厌那个人，张口就说。

　　把他比喻成狗我一点没有歉疚。

　　正说着，羽轩进来了。

　　我瞪大眼睛望着他，他也不回避，靠在门边看着，打着手势要我过去他那边。

　　我装作没看见他，和妈妈说话。

　　他无奈地在门外转了两三圈，我才起身说回房间休息一下。

　　我刚关上门。

　　羽轩又开始念经了：“还生气？别生气了。”

　　“救命！”我拿着枕头盖住自己的脸高呼。

　　“我们说说话嘛~你把枕头拿掉呀~我都看不见你的脸……”他身子也往我床边挪了挪。

　　我发现冰冻脸缠起人简直没辙……

　　“好吧！你说。”我拿掉盖住脸的枕头说。

　　“我们还是赶紧把章盖好，早点回到天国去。”

　　“你怎么总是老生常谈？好烦啊~”我双手掩住耳朵，不去听他的咕咕咕。

　　他干脆坐到我的床边，看着我笑了。

　　“你又笑什么？”

　　“我想到明天我就要走了，所以想多看你几眼。”

　　不知道羽轩的话里有没有诈，总之我听到他要走是被惊到了，拉住他的手问，“你真的要走？”

　　“是啊~”他肯定地回答。

　　我一把跪起身，夹住他的胳膊，反复看了他好几遍，难过地问：“你要去哪里~是不是不回来了？”

　　“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但是……我担心你呀……我不在的日子里，遇见坏人把你抓走了，没人救你怎么办？我想着也挺烦的……”羽轩见我松动了，给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要把我弄到天上去。

　　我想得却是另外一件事，我一直强调自己的感受，却没有考虑到羽轩的。

　　和羽轩本无交集的我，因机缘巧合与他认识了。

　　如果没有在天国的偶然相遇，我和羽轩会一直是两条平行线，相遇的一刻起，我的事牵扯到他的身上。

　　我不放心地想，我的任性可能会牵连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