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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夜潜逃 ...

  •   是夜,月朗星稀,京城外八十里的官道上,一人在纵马狂奔。

      这人用黑布包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腰间别了一把短刀,边策马边往后回头张望。

      官道上很是安静,只有呼啸而至的风声从耳畔飒飒吹过,遥遥看不到后面有人。

      他轻吐了口气,逐渐放慢了速度。

      奔波大半天,连口气都没喘,人困马乏,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随手扯下蒙面,这是个英俊的年轻人,看上去刚过及冠之年。

      他解下水囊,猛灌了几口水,刚放下水囊,身体猛然僵住。

      身后两匹马如离弦的箭一般疾驰而来,马蹄声倏然近在耳前。

      他顾不得回头看,下意识地勒紧缰绳,狠踢马腹,马儿嘶鸣一声,奋力扬起四蹄飞奔。

      不过转瞬之间,一道划破空气的锐利之声呼啸而来。

      他顿时惊得汗毛倒竖,刚欲抽出短刀相抵,身下的马痛嘶一声翻倒在地。

      他反应十分迅速,一个打滚顺势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就地单腿半跪消去冲势,电光火石间抬眼望去,身后追来得是两个身着天罗司官服的人。

      来人已经很快下了马,两人并肩而立,是一男一女。

      他们均着一身黑色镶金边束袖劲装,正负起手来冷冷地看着他。

      “呸!”他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抽出短刀横亘在胸前,骂道:“天罗司,走狗!”

      女子冷笑一声,指尖蓦然闪出一把飞刀,在月光下闪烁着严霜般的寒光。

      “罗益,是我亲手抓住你呢?”女子威势凌人,声音却娇俏动听,她往前走了几步,逼近对面的男子,转了转指尖的飞刀,面无表情地说,“还是你乖乖回去自首呢?”

      “我没有杀人!”罗益双目通红,向后退了几步,怒吼道,“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没有杀人!”

      “没有杀人,何不回去说个清楚?你从侯府逃出,当然有畏罪潜逃的嫌疑。”

      女子语气依旧没有起伏,但却出人意料的耐心。

      “我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侯爷不会放过我的!”

      罗益眼冒怒光,情知不是对面两人的对手,一手悄无声息地按在地上,眼珠却往旁边一瞥,只想寻个机会逃跑。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若你真是冤枉的,我天罗司不会坐视不管......”

      话未说完,原来半跪在地上的人突然扬起手往空中猛地一撒,大片尘土混着细沙瞬间蒙住了视线,女子登时后退几步,被身后的男子伸手轻柔一挡后站定。

      刹那间,罗益如一只矫捷的猎豹般几步飞奔到官道边,两旁是密布的树林,一旦逃到里面,借着夜色的遮掩,天罗司的两人势必难以寻到。

      下一刻,一把长刀不偏不倚地钉进了罗益前面的地面。

      只要有一分偏差,这刀就能直接贯穿他的胸腹。

      罗益不禁打了个寒颤,狠了狠心,正欲再逃时,一条长绳挟带着破风之气转瞬即至,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听到背后那个男人冷冷地说。

      翌日清晨,已是余月十四。

      定西候府的门口已经换上了白灯笼,下人腰缠白布,头戴孝冒,肃立在府前的门口,面有悲戚之色。

      李玄穆没作声,大步拎着人进了府内。

      下人狠狠瞪了眼被缚着双手的罗益,抬眸时却眼前一亮。

      一位身材苗条肤色白皙的女子随后施施然踏入,她长得明眸善睐秀色可餐,下人咽了咽口水,忍不住伸长脖子盯着背影使劲多看了几眼。

      “侯爷节哀!”李玄穆进了前厅,看到满脸憔悴、失魂落魄坐在椅子上的定西候蒋贵,拱了拱手,“罗益已经抓住了,先送回侯爷府上,听侯爷发落。”

      蒋贵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只觉心力憔悴,半晌没反应过来李玄穆说了什么。

      待看到地上跪着的罗益时,登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气的胡须微颤,手指发抖,大声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说完,从桌上随手抄起一个青瓷茶杯,劈手便扔了过去。

      蒋贵年轻时也习过武,还曾带兵平叛,带领过赫赫有名的西宁军,只因年老多病,才致仕赋闲在家,但身体底子还在,这一下当真力度不小。

      罗益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茶杯准确击中他的额头,当啷一声落在地上碎为几片,罗益额头顿时血流如注。

      蒋贵气得发疯,又抄起椅子朝罗益背上砸去,边砸边怒骂:“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看你可怜,从小把你收在府里养着,你怎么能害死我的儿子!”

      罗益眼中含泪,被蒋贵打的呕了几口鲜血,咬牙辩解:“侯爷,我没有害世子!”

      “不是你还能有谁?”蒋贵大怒,他年岁大了,刚才动武花了不少力气,此刻累得不停喘息,两鬓的白发也被汗水打湿,“世子好端端的出去,怎么就落了水?怎么就...人没了?”

      蒋贵忽然放下了举起的椅子,颓然坐到地上,放声大哭起来:“若有仇有怨,冲我来,我悉心教导出来的孩子,能文能武,不比别人差半点,为何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罗益在地上重重的磕头,声音有几分哽咽:“我对不起侯爷!我对不起世子!”

      李玄穆不动声色地观察片刻,随后开了口:“侯爷,侯爷节哀!”

      蒋贵嚎啕了一阵,被李玄穆搀扶了起来,重又坐回椅子上,他歇息了片刻,方才回转过神来。

      “左司大人,多谢了。”蒋贵拱了拱手,有气无力地说,“有劳您和右司大人亲自出手,把这灭主的东西追了回来,本侯...感激不尽。”

      “侯爷何出此言,查清世子的死因是皇上的旨意,本就是天罗司分内之事。”李玄穆开口,“还请侯爷节哀,待天罗司查清后,早日让世子入土为安吧。”

      蒋贵擦了擦满面泪痕,缓缓起身,脚步虚浮得向后面走去:“琬儿在后堂,左司大人随我一道去看看吧。”

      李玄穆随蒋贵往后堂走,蒋贵经过罗益身旁时停住了脚,吩咐门外的两个小厮:“把罗益押到世子的灵堂前,让他好生跪着!”

      夏简清直接去了侯府的后堂,此刻正站在后堂厅中,厅内中央便是蒋琬的灵堂。

      她正在仔细寻问蒋琬落水而亡的缘由。

      蒋琬的母亲早哭得肝肠寸断,如今已经一病不起卧倒在床。

      此时站在厅中配合夏简清询问的是蒋琬的一妻两妾,都生得貌美如花,此时个个手帕掩面,哭得梨花带雨。

      蒋琬的世子妃是京城禁军总督何肃的妹妹,名唤何沫语,才貌俱全。

      何沫语嫁入定西候府之前也曾经是京城侯爵子弟渴求爱慕的贵女,却没想到年纪轻轻一无所出便守了寡。

      何沫语全身白色丧服,一双美目通红,到底是大家闺秀出身,此时还不忘了礼数,施了一礼后缓缓开口:“右司大人,亡夫前日下午有事出了门,待到昨日寅时,府里下人罗益背着亡夫匆忙回府,待寻来大夫诊治的时候,才发现亡夫早没了气息。”

      夏简清不动色色问道:“世子出门以后,罗益一直跟随吗?”

      “是,罗益是亡夫的贴身小厮,会些功夫,亡夫但凡出行,必会让罗益跟着。”

      “世子是因为何事出门?”

      何沫语微微抿唇,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只当是寻常事,并没有留意问。”

      其中一妾名唤唐芸儿,乃是原来闻莺坊唱歌弹曲儿的歌伎,此时方止住了抽泣,静下心来听两人谈话,

      夏简清沉吟片刻,又问:“世子出门之前可有什么异常?”

      何沫语轻唤道:“元香,你应当清楚,来告诉夏大人。”

      元香是蒋琬才纳了半年的小妾,年方十八岁,其人花容月貌、气质如兰。

      据说原是城外庄子里的农家所生,蒋琬外出游玩时无意间见到便喜欢的一发不可收拾,挖空心思的纳进了门。

      元香低声应了是,朝夏简清弯腰施了礼:“世子出门前在我房里歇息,最近总说有些头痛难受,让我按了好一会儿的头。后来,门房传话说有人要找世子,我问世子要去干什么,世子要我不要多管,在家等着他就好,说完自己便出去了。”

      夏简清点了点头,剩下的情况还需要罗益一五一十的道来。

      正寻思间,那边西定侯进了厅,接着李玄穆身高腿长大步跨门进来,少顷后两个小厮押着罗益跟着进来。

      几位侯府女眷原需对男客避让,如今是查案所需,因此只在一旁候着。

      夏简清见过了西定侯,西定侯叹了口气,艰涩开口:“左司,右司,两位大人需要什么知道什么,但问无妨。”

      夏简清点了点头,目光移向罗益:“把你前日何时随世子去了何地,所见所想,全部说出来吧,不要有一丝隐瞒。”

      罗益方才被蒋贵一通乱打,此刻头发散乱,唇角有血,衣裳被打的破破烂烂,全身狼狈至极。

      他低着头,咳了几声,声音有些嘶哑:“前日下午申时,世子让我套了马车去满春苑,我到了之后便在满春苑外等着。到了子时,世子出来,我便赶车回府。”

      说到这里,罗益抹了抹脸,回忆片刻,接着道:“行到半路,我实在尿急,便跟世子说要下去解手。世子嗯了一声,我把马车停在路边,栓好了马,不消片刻我便回来了,刚一赶车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夏简清蹙眉:“哪里不对?”

      罗益想了会儿,肯定地说:“那马儿平时最听我的话,不知为什么,刚一上的马车,那马竟然失控般疯跑了起来,我使劲拉扯,却怎么也吁停不了。眼看着马车往永安河里直冲过去,我大喊着让世子跳车。。。”

      夏简清突然出语打断:“世子可有反应?”

      罗益愣了愣,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世子在满春苑饮过酒,兴许在车里睡着了,我喊了几声世子没有应声,马车转眼就冲进了永安河。”

      “世子从满春苑出来有无醉意?”

      罗益坚定否认:“世子以往从满春苑出来有时大醉,但前日晚上却没有喝醉。”

      “在满春苑见了何人?”

      “我不清楚...世子一向要我在外面等着,”罗益顿了顿,接着说:“不过世子一向爱去满春苑见澜鸢姑娘,有时也会见柳絮姑娘。”

      此话一出,厅内的几位女眷都暗暗咬紧了牙,夏简清倒是面无表情,示意他继续。

      “当时是半夜,黑咕隆咚看不清楚,我掉进了河里便去捞世子。。。”

      罗益无声抹了把泪,片刻方才稳定下来情绪:“世子不会游水,我在河里摸到马车蓬,拼命找到世子。”

      “找回世子后,我便一刻不停地背着世子回府。回到府上,夫人...夫人喊大夫来为世子诊治,后来才知道世子救不活了。”

      “世子当时呼救了吗?”

      “我...我当时脑子很乱,加上水流声,又落了阵急雨,没有听清。”

      李玄穆目光冷冷的扫过何夫人,看到她手中的帕子被无意识绞成了几股。

      “罗益,你休想隐瞒!”西定侯指着罗益,怒声呵斥,“你敢说你不是蓄意把车赶到河里,淹死琬儿的?”

      西定侯猛咳几声,捂着胸口,一字一句地说:“一个月前,你被琬儿打了几十鞭,在院子里跪了一晚,你是不是怀恨在心杀了他?亦或是与外面的小人合谋,要致他于死地?”

      “若不是蓄意杀害,你为何要逃?”

      “侯爷!”罗益在地上猛磕了几个响头,泣泪道,“我知道世子之死我难逃干系,也清楚侯爷一定会要我以命相抵,罗益认命了,这条命请侯爷拿去!”

      “但我在世子灵堂前起誓,若我真有害死世子之心,便叫我五雷轰顶,魂飞魄散,再不入轮回!”

      李玄穆抬眸一瞥,众人表情各异,惟有何夫人兀自咬紧了嘴唇,手帕简直被绞成了绳索,脸上也挂满了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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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主篇:
    到了娶妻的年纪,裴铎心中早有打算,自己喜欢得是温柔贤淑的女子。
    听闻刑部侍郎家的大姑娘知书达理,礼部郎中家的二姑娘婉柔端庄,翰林院章编修的妹妹恬静温婉,皆是可选之人。
    谁知一朝意外,他不得不与姜念汐定了亲!
    两人成婚后,裴铎心中暗叹:这日子过得还行,要不再将就将就?
    表面娇弱但会各种特殊技能的反差萌女主&表面痞坏实际城府深沉的小将军/指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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