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生活手册[西幻]》阿瓜没有瓜

9、第 9 章

　　因为有人阻拦导致两扇大门迟迟未能关上，最后那个跟埃达相熟的修士大吼一声，“关上大门！马上！”
　　修士们才通力合作把大门都关上了。
　　勉强在大门关闭前冲入教堂的那些人气喘吁吁的，未能进入教堂的人也顾不上许多，哭叫着四处找还开着门的建筑躲进去，敲钟人刚冲到楼下就被一群涌过来的人推搡回去。
　　不到两分钟，恶鬼袭潮就彻底开始了，恶鬼们冲进镇上大肆杀戮，其中一只恶鬼领着一群恶鬼包围了教堂，他们长着獠牙尖爪，正在寻找合适的木窗或者其他的门，打破之后冲进教堂里。
　　他们倒不是上一批追杀安达尔的恶鬼，只是单纯想袭击这个人数不算特别多的小镇，而且先打探过情况，知道原来这里也发生过一起袭潮，结果是袭击的恶鬼被消灭殆尽，原本是犹豫着绕过这个镇的，他们也害怕术士强大的力量。
　　但是听闻换了新的牧师之后，心思就又活泛了，特别是听闻治安官取代了术士们的地位，就更是蠢蠢欲动，最终在大雪到来之前，决定袭击这个镇子。
　　他们也希望展示恶鬼的力量。
　　恶鬼们很快就对着一扇靠近布道台的木窗发起了攻击，听着那个木窗不断被攻击的声音，人群中有人无法淡定了。
　　“术士团骑士团死去哪里了！我们给了那样多的税跟供奉，为什么现在没有人保护我们！外边甚至还有人无法进来！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说话的是威科姆，他正是青春期，比起前几个月又高大了很多，有了一副男人的模样。
　　有个矮个子的修士小声说道：“牧师去了公爵的小庄园当客人了……”
　　偏偏威科姆就是听见了，不可思议地说道：“一个要守护镇子的人，在夜晚离开了镇子，去当客人了？要去当该死的下地狱的客人吗？！”
　　林茨太太已经吓哭了，一直拉着自己儿子的手，“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黑发少年布莱克也在，他脸色苍白的扫视着这个布道厅，这里的外在条件说实话甚至比不上林茨家，但是胜在术士们骑士们的力量，结果跑到这来之后，发现术士们骑士们都不见了。
　　他在研究外逃的路线，这里迟早守不住的，然后他就看见了守在一个角落的埃达，她神色有些奇怪，布莱克注视着她。
　　埃达此刻正在想什么时候离开，现在当然不能离开的，她很自私的想，那个书房藏不了太多人，如果人群奔涌，她父亲是瘸子，母亲的状态要抱扶着行走，肯定跑不赢其他人。
　　她对术士团跟骑士团的消失也很困惑，至于治安官们……那群家伙不值得相信，现在大约跟镇长一样躲了起来。
　　术士团其实是在镇上的，她起码能确定有好几位在，而且维姬也在。
　　她睁大了眼睛，扫视了一圈，发现维姬的父母也在教堂里，才觉得心安了一点，因为她那一瞬间，想到了一件特别可怕的事情。
　　窗子要破了，修士们没有拿过兵器，威科姆看着这群徒有其表的修士，不顾自己母亲的阻拦，交代布莱克保护嫁人之后，自己走到伊莎面前问伊莎要走了那把大剑。
　　他走到那个窗子边，等外边的恶鬼伸手进来之后，一剑砍断了恶鬼的手，这动作让埃达恍惚想起了自己。
　　但是外边的恶鬼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四面八方围攻这座教堂，外边那些没有找到庇护所的人已经凄凉死去了，被恶鬼开膛破腹，如果是年轻的姑娘则被带到一边用铁链绑了起来。
　　姑娘们吓得相互依靠着低泣，守着她们的恶鬼倒是兴致缺缺的样子，它们好像更加期待进入杀戮场。
　　屠杀维持了一阵子之后，在教堂被突破的时候，外边的骑士终于撞开了镇门，他们被牧师带去了公爵的小庄园上，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轻松麻痹了，没有了帕特里克牧师之后，他们居然连警惕心都没能保持住，在不远处的小庄园听见镇上短暂的警钟声响起之后，他们就立刻动身了，除了镇上的教会骑士团，弗雷拉斯公爵也把自己的卫城骑士派了出来，他本人在换上盔甲之后，押着不敢回镇的牧师狂奔回镇上。
　　至于术士们，他们则是猜错了，在维姬家静静等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没有任何恶鬼找来，其中一位术士出门观察情况的时候，才发现教堂被偷袭了。
　　维姬一行人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他们是因为去看望被安达尔藏在旦斯森林深处的温特修士时发现有恶鬼跟踪他们的。
　　想重复展示那天晚上的战术，以此展示帕特里克教导下术士团渐渐强大的力量，但是完全没想到恶鬼直接冲着教堂去了。
　　擅长变换容貌的术士装扮成了安达尔的样子，所以大家都清楚安达尔其实此刻不在镇上，就连温特修士也不在镇上。
　　术士们以为自己引来了这群恶鬼，正十分内疚。
　　为首的术士拍了拍维姬的肩膀，说道：“我们现在要准备战斗了，请各位拿出最强大的本事，一起保护镇民们！”
　　这群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岁的术士，一边杀掉落单的恶鬼或者小团的恶鬼，一边往教堂那边去，术士的力量确实很强大，他们可以轻易地杀死一只恶鬼，但是等看到教堂高地前乌央乌央的恶鬼时，还是有年纪很小的术士想要逃跑。
　　维姬低吼一声：“我们的亲人朋友此刻全都在教堂里！不能退后！”
　　话音刚落，就发现教堂的高地上躺满了遗肢残骸，那个年轻的小术士，看到这样的情景之后，轻声哭泣起来。
　　恶鬼领头也看见这群赶来的术士跟镇门外冲进来的骑士，它把恶鬼分成了三拨，一拨继续攻击教堂，这是他们主要的攻击目标，另外两拨就全力拖延术士们跟骑士们。
　　它的想法也很简单，干一票大的，最好能杀死黄金镇的教会领袖，以朝分裂的恶鬼族群展示它的领导能力。
　　木窗连续破了好几个之后，已经有不少恶鬼创了进来，恶鬼身材都不高大，窟窿破开之后，连着一群恶鬼一起钻进来，恶鬼们的皮肤坚韧异常，修士们手无寸铁，目前能依靠的就是拿着剑的威科姆还有埃达，但是埃达并没有威科姆那样的英雄新。
　　教堂里终于出现了死伤，埃达立刻安排父母跟茅斯一家前往书房，伊莎知道路线，而她要留下来殿后，确定自己的父母安全之后，还要引导部分人也去避难。
　　她虽然自私，但是也不想断掉其他人的求生机会。
　　布莱克留意到了她的动作，带着林茨太太走了过了，布道厅里正是十分慌乱的时候，人们纷纷寻找更加安全的角落，没人留意到两人的动作。
　　布莱克低声道：“埃达，你是不是有安全的地方可以躲避。”
　　埃达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少年，然后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去牧师的书房。”
　　布莱克紧接着道：“那要小心，牧师的书房被新牧师开了一扇窗，必须要守好那扇窗。”埃达已经很久不被允许进入教堂内部了，但是布莱克因为家里的关系还可以经常来。
　　布莱克推了推自己的伯母，说道：“伯母赶紧先去躲着，我留下来跟威科姆一起。”
　　林茨太太眼含泪水，抽泣着点了点头。
　　情况更加糟糕起来的时候，术士团与骑士团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就连埃尔伯也带着那个胆小的牧师到达了现场。
　　埃达看见时候到了，跟布莱克对视一眼，开始拉着周围的人低声安排前往教堂的各个地方，疏散人群，至于在路途上会不会遇见别的恶鬼，就看日神是否护佑了。
　　埃达也有些小信息，书房那边她只会悄悄安排那些术士的亲人或者平时交好的人过去，不过遇到不清楚路况的，就只能叫他们找空余的房间躲了起来。
　　布莱克嘲讽着说道：“早知道教会这边如此不靠谱，还不如直接待在家中。何必要聚合之后又要安排疏散。”
　　埃达看了一眼这个矮个子黑发少年，没有说话。
　　有恶鬼已经钻到了埃达的面前，她此刻守着那扇小门，看到恶鬼来了之后提起长尖刀就砍下去。
　　越来越多的恶鬼朝着她这里过来了，它们好像明白了埃达所扮演的守门人角色。
　　但是埃达猜错了，恶鬼朝着这里涌过来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抓到适龄的少女。
　　布莱克手里拿着一张长凳，跟埃达配合起来，他打倒一只，埃达就补刀，一刀扎破恶鬼的胸膛。
　　“这可恶的恶鬼，怎么就杀不死！”布莱克看埃达都开始大口喘气了，他自己的情况也是如此。
　　教堂里也有不少人拿着东西顺手反击，只是终究力量不够，只能一边阻挡伤害一边想办法逃到更安全的地方。
　　埃达在此时说了一句，“帕特里克曾经想过成立更大的庇护所，然后教导更多的民兵。”算是曲线帮助一下帕特里克脱离困境。
　　不少人都听到了这句话，至于内心想法如何，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希望能换回帕特里克吧，她想道。
　　因为埃尔伯随身带着以为大术士作为保镖，有了这位大术士，情况才好转了很多，他手上的长藤穿过了恶鬼的胸膛，把它们都串了起来。
　　虽然黄金镇教会的术士们还是学生，但是毕竟血统跟能力摆在那，情况也好转起来。
　　恶鬼的领头又把剩下的恶鬼分成了好几拨，它跟十来只恶鬼一起带着抓到的少女悄悄离开了。
　　等术士们听见少女们的尖叫，已经来不及了，恶鬼的跳跃能力非常强，意味着他们逃跑的速度也十分快。
　　埃尔伯还没跟这些恶心的东西打过交道，但是他立刻也反应过来了，这些恶鬼跟传说中的样子不太一样。
　　它们……仿佛进化了。
　　剩下的恶鬼很快就被消灭了，不过其他的空余房间也时时传来尖叫声。
　　埃达正担心自己的家人，没有等教堂的情况平复，就匆匆往书房走去，现在布道厅经过了一轮相互屠杀，渐渐平静下来了，但是那些散落在周围的恶鬼还是会对个人造成伤害。
　　布莱克留意到埃达的动作，也跟了上去。
　　两人到达书房的时候，书房的们紧紧关闭了，她重重敲了三声，又轻轻敲了三声，提示里边的人是她。
　　开门的是伊莎，她双眼红得厉害。
　　埃达一把推开她，走进来一瞧，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她有些喘不上来，布莱克赶紧放下手中的长凳子，将埃达抱住，防止她摔倒在地。
　　埃达看着眼前的场景，手中的刀都拿不稳了，她张大了嘴想要呼吸，然而好几下之后才能呼吸住，最后只能发出隐忍的哭声，她连大声哭泣都不敢。
　　爱德华多·兰波，浑身是血地躺在着破碎的玻璃窗前，这扇牧师新开的窗，让恶鬼轻易地闯进了书房里，爱德华多为了保护房内的其他人，与铁匠还有另外几个高大男人一起，跟恶鬼搏斗起来。
　　屋内有好几位男士女士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里边甚至还有一个大约三岁不到的小孩。
　　铁匠侥幸活了下来，但是他一只手被扯掉了，正痛苦地□□着，伊莎用埃达教的止血法，给自己的父亲止了血，爱德华多浑身是伤，倒在一旁，手中还拿着一本厚厚的铁皮传说集。
　　埃达颤抖地走了过去，双手伸了好几次才顺利伸出去，触碰过爱德华多颈部的皮肤之后，紧绷的神经才松开。
　　布莱克才刚轻微松开紧紧搂着埃达的胳膊，但埃达忽然一把推开了自己，咬着牙捡起尖刀朝着地上的恶鬼尸体不断地砍，等到术士团有人来的时候，房内的恶鬼已经被埃达剁成了肉酱，埃达的双手也早就无力拿住尖刀了，她虎口也因为太过用力而开裂，鲜血沾满了一手。
　　布莱克坐在埃达隔壁，在埃达安静下来之后，拿开了她手上的刀，用手帕一点一点给她擦拭手上的跟脸上的血液，并且把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盖在埃达身上。
　　由于惊吓过度，她的身体都在发凉。
　　他穿着比较齐全，又脱下了一件外套，盖在爱德华多的身上，他蹲在爱德华多的身边，周围查看了一下，发现爱德华多的外伤不算多，就是额头被砸了好几下，目前血已经止住了，晕倒大概也与此有关，但是还好，起码额头的血是流动的，他早先就听医生们说过，砸到脑袋最可怕的其实是一直不出血。
　　一起确认过爱德华多大致的情况，埃达就这样呆滞地坐着，等着修士们进来收拾惨况，至于谢丽，早就被好心人敲晕过去了并且带到别的地方去休息了，她的心理太过脆弱，实在是不忍心让她看见这些惨状。
　　她的内心迷茫又害怕，现在这个医疗条件，让她十分担忧，能不能幸存居然要看爱德华多的体质是否足够强大。
　　修士们跟镇上几位医生轮着查看伤者，修士们的身上也有不少的伤口，黑袍是濡湿的，鞋踩在白净的地砖上，都是一个个血迹。
　　太阳出来的时候，修士们抬着担架进入了书房，这是最后来给失去生命的人们收尸了，布莱克伸手搂住埃达的肩膀，轻声哄道：“埃达，我们要起来了，外边应该都安全了。”
　　埃达憋了一晚的痛苦才终于发泄出来。
　　看到秩序都恢复了，确认了危险不再，埃达才敢隐忍地哭着，她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勇敢，很多时候都是暗戳戳在背后动作，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危险，而这些，是在这个时代生存的基本状况。
　　布莱克眼圈也红了，他把埃达抱进怀里，轻轻抚摸埃达露在外边的头发，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衬衣很快就濡湿一片了，心里也涩涩的，黄金镇遭受劫难，不远处的高峰镇呢？以后会怎么样，他只觉得眼前都是迷雾。
　　他没了母亲，所以才会经常被父亲送到黄金镇的伯伯家来，看着那一地的惨状，他不由自主联想起自己的家庭。
　　埃达的理智确实很强大，大哭了一通之后，她就已经可以坚强地站起来了，黑暗的夜晚艰难地度过了，但是接下来要面对的依旧是冰冷沉重的现实。
　　因为跪坐了半个晚上，双腿走不动，布莱克还太小无法将她抄抱起来，伊莎赶紧跑了过来一起扶着埃达站起来。
　　他们亲眼见到一个同龄的少女大声痛哭。
　　她的家人在修士们临时安置的休养室死去了。
　　同处一室的几位太太隔了很久，发现她的母亲一直没有醒来，过去一看，发现她的母亲身下是一大滩血，人已经死去了。
　　埃达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可以再关心其他人了，她只觉得脑袋昏沉，眼睛胀痛，走路也走不了，浑身也没了力气。
　　然而就是这样，她还是强迫自己站好，布莱克紧紧握着她的肩膀，陪着她走到少女莉莉的边上，莉莉此刻才感觉到自己有了主心骨，她抬眼看着埃达，面上一片狼藉。
　　埃达伸出手去，紧紧握住莉莉冰凉的双手，仿佛这样能给予她多一些力量。埃达搀扶着她走到了休养室，看到闭上眼睛的母亲后，一时间她的那种伤心居然全都收了回去，看到修士们抬着自己母亲走出去的时候，莉莉一把扶住担架的边沿，说道：“让我送送她吧。”
　　说罢努力地站直了身体，还对着修士说道：“可以帮我在墓碑上写：最美丽的女士吗？”
　　埃达担忧地看着她，“莉莉……”
　　伊莎也担忧地看着埃达，埃达其实情况也不是很好。
　　布莱克面露不忍，虽然莉莉嘴上是那样说但是抓着担架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松开，最后在埃达的示意下，他狠了狠心，一个手刀劈了下去，没想到莉莉却并没有倒下，她看了布莱克一眼，依旧坚强地站着，强迫自己意志清醒。
　　最后是茅斯太太轻轻摸了摸她的手，温柔而悲伤地说道：“莉莉，松手吧……”莉莉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的女人，她有点不清楚这个女人是谁，比母亲陌生一点，但是又比埃达要更温和一些，但她还是顺从的放开手。
　　“你看起来，有点像……”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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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岸失败~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