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观念》卖冰棍的路人甲

4、第四章

　　他们在司机诧异的目光中上了车。
　　庄玢人生中头一次觉得这么尴尬，就像是一个被关在笼子里被供人欣赏的猴子一样。
　　许治扯扯庄玢衣服，指着唯一一个座位让他。
　　庄玢客气了一下，就坐了下去。许治握着安全手扶，紧紧把他卡在了座位里面。
　　人多眼杂的，庄玢终究是没好意思说什么。
　　从上一次翻车的事件后，他始终对坐轿车心有余悸，在他的强烈要求下，许治只能陪着他坐公交车。

　　“春江路，到了。”
　　他的手突然被许治握住，匆匆带下来车。
　　一晃眼，他已经站在一个挂着蓝色牌匾的屋子前了。
　　“怎么了？”庄玢不解地问。
　　“这个是我在国内的子公司，”许治摸到手机后，不知道给谁发了信息。
　　他不问，许治也不说。两个人心里都怀着点事儿，就是谁都不点破。
　　许治替他打开门，庄玢很自然地走了进去。

　　“咳咳……你这儿多久没收拾了啊？”
　　庄玢扇扇鼻子前的灰，眼睛有点发痒。
　　“啊，自从我住院了他们就都走了，有点脏和乱很正常。”
　　零零落落几张被砍得破破烂烂的桌子堆在房间一角，架子上名贵的瓷器业已灰败不堪。
　　压抑到不能再压抑。
　　“是不是很破？”许治难掩脸上的尴尬和厌恶。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张勉强能写字的桌子，许治这才翻箱倒柜，找出一张泛黄的简历给庄玢。
　　庄玢问道：“这位是？”
　　“我们交易所专门聘请的律师，姓杜，你可以找他。”
　　照片里的人张着一张娃娃脸，年轻又富有朝气。虽不难看出男性的特征，更多的却是难得一见的可爱。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都要和各大药厂以及顾言莘做斗争了。”
　　许治不慌不忙地斜了庄玢一眼：“这样以来你也可以不用急着躲我了。”
　　庄玢知道许治一直不死心，只得认命道：“好吧，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担。”
　　目前也只能信任许治了。
　　他母亲的病，还要靠江念俊来治。
　　这几个月去看母亲的时候，虽然白血病带来的痛苦依旧折磨着她，但是通过庄玢的心理疏导已经好了很多。
　　每次他母亲用手一遍遍摩挲着他的头发，温柔地说道：“我没事。”他的心就如刀割一般。
　　那几年他为了事业，太疏忽母亲了，现在这些都是报应。

　　“回神。”
　　许治打了个响指，把庄玢从思绪中惊醒。
　　“抱歉，我走神了。”
　　他满是歉意地说。
　　“不会，我只是希望你尽快和杜律师沟通一下，毕竟我也要从中牟利。”
　　说完这句话，他耳朵竟然可以地红了一下，不管庄玢再怎么问他也不肯说话了。

　　所谓的杜律师，庄玢几天后就见到了。
　　各大集团一起聚餐，邀请了许治这个难得一见的商业奇才来参加。
　　许治参加了，意味着庄玢也要去。
　　他现在对于自己的定位近似于私人秘书一般。
　　许治总是以各种理由带上他参加各种宴席和会客，每个客户都会用戏谑的目光打量着他。
　　这种目光庄玢说不出来的厌恶。
　　娃娃脸的杜子枫满脸忧虑地灌着一杯又一杯的烈酒，许治不阻拦，反而笑着倒上几瓶收藏的白兰地。
　　庄玢觉得不太妥，刚想去阻拦，许治就摁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回了座位。
　　“干什么，没看见他都快喝吐了吗？”
　　许治叹气道：“他失恋了。”
　　杜子枫还在毫无节制地猛灌，其他几个喝得有点高的大老板拍手喊道：“杜律师好酒量，来，接着来。”
　　“来个屁。”
　　庄玢实在气不过，挣脱了许治的桎梏，一把抢过杜子枫的酒，架着他就往外走。
　　杜子枫喝得神经都快烧坏了，伸手要去夺酒，却被庄玢狠狠摔在地上。
　　玻璃瓶碎了一地，还碎了别的什么。
　　杜子枫好像被抽走了灵魂，甩开庄玢蹲在地上捂着眼睛不顾形象地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连酒都不让我喝？你以为你很好？你他妈连个屁都不是，说什么案子审完后就陪我，都他妈是个笑话……呜……”
　　许治两腿交叠，冷眼看着近乎歇斯底里的杜子枫。
　　包房里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早就遗忘了有这么两个人在外面。
　　庄玢本来还希望许治能来帮帮他，现在这种状况只能他自己来。
　　当了这么多年医生，总算还没泯灭他的人性。

　　“师傅，帮我找一家最近的酒店。”
　　庄玢把杜子枫半抱上车，自己到副驾驶位上坐着。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忍不住问道：“兄弟，这喝得是有多高啊？”
　　“唉，失恋了。”
　　后座的杜子枫又嘟囔了几句，翻身迷迷糊糊地又说了几个“莫予归”后，就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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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了师傅，能不能帮把手？”
　　“没问题。”
　　司机是个东北人，性格豪爽，二话不说下车就背着杜子枫进了酒店。
　　酒店吧台服务员看着他们三个眼睛都直了，脸红了一下后递给他们门卡。

　　杜子枫被摔到床上，竟然自觉地用力甩掉脚上的鞋，一转身抱着被子就睡着了。
　　庄玢：……这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啊？
　　司机出了门后，庄玢准备洗个澡睡觉，突然发现杜子枫的手机掉了出来。
　　他帮杜子枫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却意外发现屏幕亮了一下。
　　【猪】：闹够了吗？闹够了赶紧回来？别他妈给我发疯。
　　庄玢神情复杂地看向床上的杜子枫。
　　其实他猜到了，只是想不到同性恋竟然这么多。
　　莫予归这个名字一听就是男人才有的名字，再一联系许治说的，就很明了了。
　　两个人因为一场案子发生了争执，那个莫予归借此提出分手。
　　或许他猜得不完全对，但是也八九不离十了。
　　许治的电话来得很及时，他一洗完澡就发现了振动的手机。
　　“你把他送到哪了？”
　　许治的声音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庄玢却听出了一种异样感。
　　“宾馆，怎么了？”
　　庄玢疑惑地问。
　　“他老公刚才可是找我兴师问罪来了。”
　　许治的话本来是很无奈的，现在被他一说倒是有点儿吃瓜看戏的样子了。
　　“你还是别告诉他了，把一个将近三十，心理素质极强的律师弄成这样，我不觉得他是个值得爱的人。”
　　庄玢斟酌着措辞，生怕一不小心话说太重了。
　　“也对，当时追他的时候可是询问过我们不少意见呢，谁能想到他们两人都混成这个样子。”
　　话语里尽是不加掩饰的讽刺和嘲笑。
　　“不管怎样，你还是帮我拖一晚。虽说我没有义务帮他，但我们总归还是合作对象，这点小忙还是要帮的。”
　　“好，”许治说完就挂了电话。
　　“呕——”
　　杜子枫突然毫无征兆地吐了起来，满身都是他的呕吐物。
　　庄玢急忙归去拍了拍他的背，好不容易哄他躺下，对着一身脏衣服又发了难。
　　如果脱了衣服，很容易产生误会啊。
　　他细心地去大厅要了一身干净的浴装给杜子枫换了上去，自己才把被子铺到地板入睡。

　　“予归啊，你家子枫跟人走了啊。”
　　许治滴酒未沾，神智十分清醒地和莫予归调笑着。
　　“快他妈告诉我是谁，老子不把他千刀万剐了我不姓莫。这个傻逼，脑袋智商没多少还敢跟人跑？”
　　莫予归冷哼一声，似乎不愿再讨论这个话题。
　　“欸，不过你这事儿干得有点过分了啊，玩玩能当真吗？你这骗财骗色的，现在连人家前途都骗了。要我，给你戴绿帽都是轻的。”
　　那边立刻不乐意：“你懂什么，明明是他自己自作多情，杨潇那件事我没让他帮忙，他非要帮我，被骗也活该。”
　　许治连忙制止住他：“不和你说了，你赶紧把你那小黑小白的收拾好，别再让你家子枫看到了，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你。”
　　“知道了。”匆匆挂了电话。
　　许治本想叫辆出租车，去庄玢现在待的酒店。现在突然拐了个弯，决定回家。

　　“来人啊，强——”
　　杜子枫醒来后发现地板上有个陌生男人，愕然地发现自己衣服被换了，想都没想直接开口就喊。
　　被惊醒的庄玢反应极快地起身捂住杜子枫的嘴，这才没让他喊出那个字眼。
　　杜子枫一脸惊恐的看着他，紧紧护住了自己。
　　庄玢见他冷静下来，盘坐在床上对杜子枫说道：“你昨晚喝醉了，是我带你回来的。”
　　杜子枫拒绝相信这个男人的话。
　　庄玢尽量让自己的脸看起来很柔和：“我不是同性恋，对你……嗯，没有兴趣。”
　　他警惕地摸着床边，却发现手机不见了。
　　手机默默被庄玢递了过来。
　　“似乎有一个叫莫予归的人在找你。”
　　杜子枫的手一抖，恼怒地喊道：“你看我手机？”
　　庄玢耸耸肩：“我没有，只是昨天他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短信。你要不要给他回一个？”
　　杜子枫紧紧攥着手机，最后说道：“不用了，谢谢你。”
　　“举手之劳。”
　　庄玢打了个哈欠，下床准备离开，突然被杜子枫叫住。
　　杜子枫紧张地问道：“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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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杜子枫来客串了。
下本开他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