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观念》卖冰棍的路人甲

5、第五章

　　“庄玢，”他伸出手，“这次与您合作的委托人。”
　　杜子枫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赶紧点点头：“我听许治说了，你是永和医院的那个吧？”
　　“是的。”
　　刚才脸上还有点儿光彩的杜子枫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低下头摆弄床单，嘴里还说道：“我马上就不是律师了。”
　　庄玢知道他心里有事，于是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问道：“怎么了？”
　　“我的委托人起诉了我。”
　　他眼睛瞬间瞪大了。
　　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如此奇葩的事。
　　“不提了，糟心。谢谢您把我送回来。我会给你们辩护好的。”
　　庄玢温和地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退回押金后，庄玢随手在街边叫了辆车。
　　“你家在哪里？”庄玢问道。
　　“中……中华路24号的枫南律师所。”
　　说完就没再吱声。
　　杜子枫一路上沉默不语，无精打采的，半句话似乎都不想说。
　　他们两个年龄相仿，庄玢也不好劝他什么，就只能向窗外看。
　　到了律师所，还是庄玢叫杜子枫他才缓过神来。
　　“庄先生，您要不要和我去坐一坐？”
　　杜子枫怯怯地问。
　　“好啊，”庄玢点点头，拍了拍他的手背：“不用这么紧张，叫我名字就好。”
　　刚刚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下来，庄玢交完钱后，杜子枫就领着他进了楼。

　　牌匾蒙了一层灰，很久都没有打理过。杜子枫拿出钥匙，刚把门打开就被逼退了几步。
　　庄玢向屋里看去，发现里面有几个穿着工作服的搬运工正在收拾家具。
　　杜子枫怒道：“谁他妈让你们进屋的？这是我的工作室，凭什么搬我家具？”
　　里面的一个搬运工嗤笑一声：“莫老板让我们来的，你他妈都破产瞎歪歪个什么？”
　　他彻底支撑不住身体，向后退了几步就倒了过去。
　　庄玢勉强接住了他。
　　“庄……庄哥，扶我一下，谢谢。”
　　“好。”
　　一步一步，整个楼梯间没多少楼梯，庄玢却觉得慢得不像样子。
　　杜子枫走到一楼彻底支撑不住，失声哭了起来。
　　庄玢倚着墙，不去打扰他。
　　其中一个人搬着办公桌下楼时，踹了一下杜子枫，杜子枫歪了一下，捂着脸靠在了栏杆上。
　　庄玢笑着伸腿拌了他一脚。
　　他办公桌一下砸在了他身上，他推开身上的桌子，回头狠狠瞪了庄玢一眼。
　　过了一会儿，杜子枫渐渐停下了哭泣，擦了一把脸对庄玢说道：“庄……玢，能不能把我送到许治那里，我已经没有地方住了。”
　　庄玢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外面走。

　　“子枫——”
　　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杜子枫愣了一下，回头惊恐地看去。扯了一下庄玢衣服喊道：“快走，他来了。”
　　两人速度几乎与跑无异，庄玢回头看了一眼追着的那个人。
　　左眼眼角有一颗痣点缀在脸上，散发出的英气和俊朗扑面而来，眼神却是难掩的愤怒。
　　转眼他们就跑进了停车场。
　　庄玢本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意外看见了许治。
　　他坐在一辆灰色的车里，戴着副墨镜，支着下巴像是睡着的样子。
　　庄玢想都没想，对杜子枫说道：“那是许治的车，你快上去。”
　　杜子枫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却发现车门上了锁，于是拼命拍打着车窗。
　　拍了半天，也不见许治有醒来的迹象。
　　“许狗……你快醒醒！”
　　许治这才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向右看去，对着杜子枫暖意地一笑。
　　那人已经追了上来，庄玢挡在他面前不让他接近杜子枫，却被他在盛怒之下扇了一耳光。
　　庄玢觉得耳朵嗡嗡响，眼前都开始模糊了，大脑半天才反射出疼痛的信号。
　　许治皱了皱眉，打开车门，迎上去揽住庄玢。
　　“莫予归，你追人可以，干嘛打我的人？”
　　莫予归连一句话都没回应，而是扶住杜子枫的肩膀，双眼赤红地说道：“你想闹到什么时候？”
　　杜子枫颤颤巍巍地推着他的胸膛：“我没和你闹，你能不能滚，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打扰我了？”
　　“我究竟对你哪里不好？”
　　“你抢我工作，找人诬陷我，我的存款证券全都交给了你，现在连工作室都给我端了。你行，莫予归，你他妈可以。我玩不起我不玩了行不行？”
　　莫予归沉默几秒，闷声说道：“那是你……自愿的，不关我的事。”
　　庄玢听了都怒火中烧。
　　杜子枫被他的无耻震惊了，拼命地往外冲，却被莫予归死死拦住。
　　许治借机搂紧了庄玢，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们走吧，不跟他们掺和这件事。”
　　庄玢嫌弃地推开他：“你怎么能和这种人交朋友？”
　　许治本来想说什么，看到庄玢的表情却又咽了回去，温柔地按摩着庄玢被打的右脸。
　　杜子枫低下头，笑了几声，就再也没抬起来。
　　莫予归以为他妥协了，抱紧了他，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的嘴里，发出“喀喀”的声音。
　　莫予归捏起他的下巴，发现口腔里已经出现了血丝。
　　杜子枫在咬舌。
　　莫予归顿时方寸大乱，慌张地握着他的手，说道：“子枫我错了，你别吓我，我错了，你别咬，我求你别咬。”
　　他试图撬开杜子枫的下巴，杜子枫却死活不肯张开。
　　许治意识到事情越来越严重，掏出手机拨了急救电话。
　　杜子枫意识越来越不清，直至完全昏迷。
　　医院离这里不远，救护车五分钟之后就到了。
　　莫予归打横抱着杜子枫，就像看到了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一样。
　　庄玢和许治也上了车，静静地看着莫予归。
　　庄玢真心觉得碰上这种人的杜子枫不值得。
　　但是眼下能照顾他的显然只有莫予归。

　　抢救之下，杜子枫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
　　莫予归踱来踱去，看着庄玢后，第一反应就是拎着他的领子恶狠狠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和杜子枫搭上的？”
　　庄玢觉得恶心，厌恶地看着莫予归：“什么叫搭上的？明明是你把他一个人扔在宴席里，让他自己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还让我把他送回家的。”
　　他松开庄玢领子，喃喃道：“这样吗？”
　　“恕我直言，莫先生，”庄玢淡淡道，“你要是把杜子枫当成你的玩物，劝你还是早些告诉他。你要是喜欢他，请对他专情，没必要骗了人家的一切。你这样，真的很让人唾弃。”
　　“我们的事还轮——”
　　“轮不到我过问，我知道，我只是劝你一句，不然以后发生这种事都算轻了。”
　　莫予归呆呆地垂下手，整张脸惨白如纸。
　　“谁是病人家属？”
　　医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