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 4 章 ...
-
*
我的日常工作是保镖。
……应该说过吧?刚放出来的时候,因为名声在外被霍先生的助理联系,要我帮忙留意动向,结果没上任两天就出了那起绑架案。
霍先生,我的雇主,是位相当有名的排行榜前位富豪。有钱人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他的安危并不仅仅只代表自身生命,也关系到这座城市许多人的命运,我猜这许多人中,也有警局领导的一份。
他是不能死的,尤其不能突然死在一起可笑的绑架案中。
于是这位富豪被绑架的消息被警方严密封锁,据内部消息说,要求是「不择手段」救出人质。
警方派来接洽的人员,正是那时春风得意的邱刚敖。
那是出狱后的初次见面。
出狱那天我在监狱门口坐了很久。或许时机实在不巧,没一个同天出狱的同伴,我到底举目无亲,逛了一圈实在不知该去哪,只好又回去坐着,想试着碰碰运气、看有没有熟人经过,顺便带我走出这条路。
结果熟人没遇上,半生不熟的人反倒遇上一个。
……叫什么来着?记不得了。
只记得是那人曾经的上司,警局里声望很高,名字常常出现在重案相关的地方,我们这些背景不太干净的人一般躲着他走。
旁边的警卫叫他「邦主」。
他大概来查案,见我撑着脸坐在那,很惊讶的样子:“还真在。”
我不明所以,仰头扯出一个笑:“我这犯了什么事,怎么劳您大驾?”
结果他冷不丁蹦出一句,“阿敖要结婚了。”
如今想来,居然挑了这么个传信人,他是有多不想和我纠缠啊?而且,不仅是我,传信人自己也不情不愿,线条硬朗的脸上几分僵硬,大概觉得替兄弟传这种话实在丢人吧……
但我记得很清楚。
那个时候,我的第一反应与任何人都无关。
——哎呀,我看起来,居然像在等人?
看起来究竟得多凄凉啊?!
算了,顺着他的话说好了。
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真心实意对传信人说:“谢谢,您不说我还不知道呢。”然后轻描淡写笑了笑,“能麻烦您指下路吗?我太久没出来,认不得路了。”
他就真的给我指了路,甚至还附带了沿路有租房中介的消息,告诉说可以从那里租到便宜的房子。
临走时他似乎想说什么,看了看我的脸,最终却还是一言未发。
我于是也没有问。
与霍先生的人接洽是那之后的事。
才租了房子没多久,神通广大的助理便找到我,说要「请赵小姐帮个忙」,要我留意道上的动静,挑出几个可能危害霍先生的重点人物,报酬相当丰厚。
我可不怕那些人的麻烦,这种生意根本没有拒绝的道理,交易几回下来,助理便对我说,「听说赵小姐身手很好,不知有没有想过金盆洗手,找个长期工作呢?」
……工资超级高。
……甚至包吃包住。
我这人,生下来就没见过世面的,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甚至还分配市中心的房子!
当即断然同意!
……抱歉,刚刚情不自禁用了夸张手法。其实是见过的,毕竟以前做过脏活,只要真能狠下心,对我来说钱并不难赚。
但,能做轻松的工作,谁愿意干那种刀口舔血的活计呢?一不小心就会死在任务里,哪怕没死也迟早要被警察找上,那种日子我早就过够了。
有句话邱刚敖说得很对,当时我没意识到,但越到后来越觉得有道理,就是做个普通人对谁都好。
总之,我们就在霍先生银行里的会议室措不及防见面了。
那个时候绑匪还没露踪迹,正处于排查踪迹的阶段,无论警方还是霍先生手下的人都忙得焦头烂额,从他失踪的地点、时间、道路情况、幸存目击者,还有目前账户这些关键证据结合起来推断嫌疑人,由于关于银行资产的重要资料无法拷贝,助理才要求警方在风口浪尖前往银行。
走进会议室前,那组几个警员还在闲聊,等全进来看见我,个个都下意识去瞟阿敖的脸色,话都不说了。
我趴在会议桌偏中间的位置,对他笑。
他的脸色倒没怎么变。
视线对上的时间稍微超出界限,就忽然强迫似的移开了。
然后开始一本正经聊案子。
「是这样的,我们发现霍先生的其中一个账户出现了异常资金流动,流向如图。因为不是大数目,又同时汇入数个国外账户,取证会不会很困难?」
「我知道了。……这次的任务目标是救出人质。」邱警官没点头也没摇头,语意说得含糊,「取证不是问题,关键是找到嫌疑人。」
……啊,意思是说不需要证据咯?
做有钱人真好啊。
我听不进这些大同小异的账号资金流动的信息,再听就要睡着了,只好在他们研究那些国外账户的时候自己发呆胡思乱想。
……嗯,要不然哪天也绑一个有钱人吧?不要钱财,干脆捅了他看热闹嘛,那位大佬被捅之后乐子就多得很,黑/道尚且如此,这如假包换的大企业家……刚想到这,忽然一阵如芒刺背的危机感。
我抬起脑袋,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谈好了,助理在收拾投影机,看我还趴着,叫了一声「阿霖,起来了。」又自顾自收拾起来。
……文职人员果然看不懂啊,那人的眼神简直能杀人。
我拉着长音回「好——」,慢吞吞站起来,走到警官面前时、同僚也差不多走光了。
不知是否有意,他站在通向门的必经之路。
我问,「呀,您在等人吗?」
他答非所问,「什么时候的事?」
答非所问这种技能,谁不会呢?我便盯着他说,「还没恭喜您新婚呢。」
要想从此不联系,干脆不要等比较好吧?从此消失是最便捷的。干嘛非要展现自己的存在感啊,我其实挺搞不明白的。
「还没、…」他顿了顿,好像不知该如何回应,镜片后形状好看的眼睛垂下,堪称狼狈地移开视线。
性格恶劣的男人。
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恶劣之处吗?露出那副表情,好像谁辜负他了一样。
后来的事也一样,哪怕有人对不起他,也绝不是所有参与其中的人,旁观者凭什么被无端报复呢?这男人根本不会抓重点,或者说,对他来说情绪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是严重的性格缺陷吧。这种人居然也能做警察,还能混到高位。
明明从根子里就是烂人。
「快去救人吧,」
唇角情不自禁勾起,语调没来由带上恶意,我用余光瞥他一眼,侧身钻进门与人体留下的缝隙。
擦身而过之际,手臂却自然抬起。
轻描淡写地、顺走了那支安静放在西服口袋的中性笔。
视线拉扯似的投过来。
指尖笔身飞速旋转,银光弧度转得像刀,伴随微微用力的食指,静止压上薄唇正中。
先前说过吗?他长得实在好看,无言垂目时总显露出细微绵长的情意。
那个时候,却多了几分…看不清的纠缠。
我提醒他,「阿敖,任务在身呢。」
——便忽然松了手。
笔尖直直落回口袋。我走出去。
……重见,就那样、结束了。
只是隔着笔轻轻碰一下嘴唇、连手指都没有碰到呢,我自己当然觉得不算什么,事后却被助理八卦了好久,反复问我是不是旧情人。
据说那几位警员被震撼到好一会儿没敢动弹,一直等到我的旧情人(…都说了不是)迈步才好歹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雇主还被绑着呢,到底为什么居然有闲心八卦……而且还说得言之凿凿,说我们气氛就是不对。
所以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这个问题,到现在都无法准确回答。
不同于那时已经结束又尚未开始的纠缠,如今的状态更像——
“再用刀指着我,别怪人家不客气哦。”
匕首轻轻一挡,刀尖便向内划开银光,撞出清脆响声。
——共犯。
“火气别那么大,阿霖。”
微卷乱发之下,故人添了不少伤痕的脸依然俊秀得晃眼。
相较从前,更多了一些肉眼可见、蠢蠢欲动的扭曲与疯狂,仿佛每处肌肉线条都潜藏抬枪抽刀的伏笔,哪怕坐在原地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甚至露出微笑,都只透出叫人战栗不止的险恶。
变成这样还来找我,究竟打算做什么?
怎样都无所谓。
要杀人也好、劫财也好,哪怕想要毁掉,我都照单全收。
毕竟,我们之间的事,分明在那个雨夜就已经堪称惨烈的走向BAD END。
无论如何开不出健康的花。
作者有话要说: *
*
*
*
时间线是这样的:
【初见】阿霖十七岁,阿敖刚升职
这段时间的感情线(纯爱)取得了相当程度的进展……
【扑杀】阿霖十七岁,阿敖被迫获取业绩
【出狱】阿霖二十三,阿敖接到任务
这段时间的感情线(爱憎)取得了相当程度的进展……
【意外】意外杀人事件
【雨夜】BAD END达成,阿霖继被刀划伤之后又被按在雨夜的暗巷结结实实折腾了几个小时(。)后来住院半个月才好。
然后是阿敖入狱和出狱事件,期间阿霖出于恶意主动去探望过几次,原因是知道他不愿意被看见凄凉的样子。当然都被拒绝了。
出狱之后就是现在……由于种种原因被找上门,激烈战斗一场之后把旧情人(?)带回家里上药,还非常倒霉的被刀指着说了坏话(指火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