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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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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差五分，时志楠一手拎着公文包，晃晃悠悠地从单位食堂出来，走向办公大楼。
拐到大楼正面的时候，他注意到单位大门处驶入一辆高大的SUV，车身线条流畅，宝蓝色的外壳在阳光下泛出美妙的色泽。
时志楠脚步不由慢了下来，眼神随着那辆车移动。
车是去年出的款式，包税险整车下来过了两百万，是他那辆的十倍，城市道路上跑百公里油耗十往上，一年杂七杂八的费用都五万打底……
他在脑海里想着这些不知盘算了多少遍的数字，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得出那个和以往一样的结论——这车也就富二代开得起。
车停在大楼门前的停车坪上，一个年轻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一打眼就看见了时志楠，抬手打招呼：“时哥。”
时志楠被他腕表表面反射的光晃了一下，下意识皱眉，心道：上班还带个表，显摆什么？
但脸上还是摆出个笑，点头应道：“小方。”
方恩栋是他同科室的同事，小他两岁，本科学历，父母是本地做生意的，手头一向宽裕，除了车和身上的行头，平时没少约同事打球喝酒。
时志楠自己是个硕士，不太看得上他这种小本，且觉得他太会钻营，只注重人际关系不注重提升工作能力，心术不正。
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到处撒着换人脉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这么想着，脸上没显出来，几步迎上前，正要说点什么，却看见车后座上下来两个女同事。
这两个女同事是今年新考入单位的，属于另外一个科室，时志楠见过几次，不太熟悉，只知道她们都是外地人，在单位附近一起租房子。
他有些意外，眼神在两位女同事和方恩栋之间转了两个来回，脸上的笑忽然变得有些揶揄：“小方，可以啊，这就有‘齐人之福’了？”
一位女同事正要和他打招呼，听了这话脸上笑意一僵，问好的词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脸色变得有些涨红。
另一位女同事皱眉解释道：“时哥，你误会了，我们平时走路上班，今天就是出门晚了，正好遇上方哥，搭了一个顺风车而已！”
时志楠拉长调子“哦”了一声，像是没听出她的意思，继续打趣：“看来还是美女有面子，我当了小方这么久的同事，也还没搭过他的顺风车。”
他脸上挂着笑，自觉说了一句很漂亮的恭维话，谁知女同事的脸色变得更僵硬了，“你——”她张了张口，一时气结无言，气愤的眼神直直看向时志楠。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场面显得有些尴尬，时志楠终于察觉两位女同事的情绪不太好，也不在意，随口道：“开个玩笑，两位美女别当真。”
女同事却并不领情，语气生硬道：“我们不觉得这个玩笑好笑，请你以后别再说了。”
说完，拉着她的同伴飞快离开，像是躲避什么脏东西似的。
时志楠看着两人的背影，只觉得十分莫名：“这就生气了？我又没说什么，脾气也太大了。”
转头对着方恩栋，忽然意识到自己当着对方的面被女人呛了一顿，有点没面子，又道：“我就跟她们随便聊两句，又没别的意思，她们也太开不起玩笑了……”
方恩栋的表情看不出是什么意思，好在没趁机取笑他，很快转移话题：“快迟到了，我们先进去吧。”
*
两人踩点进办公室，时志楠把电脑开机，正打算去接个热水，就被科长叫住了。
“小时，”科长递给他一份材料，“这份政府办转来的征求意见稿你看一下，催得急，今天上午就要回过去。”
时志楠接过看了眼：“科长，这块不是已经交给小刘负责了吗？”
“小刘她身体不舒服，今天请假了。”
“又请假？孕妇可真自由……”时志楠有些不满，抱怨的话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这话有点政治不正确。
好在科长也是男人，没跟他计较这个，笑着拍拍他的肩：“女同志生儿育女，男同志才能在外拼搏开创未来嘛！”
喝了口茶，又说：“小时你工作能力我是知道的，好好表现，前途无量！”
时志楠笑着应和了几句，一出门就把笑脸收了，暗骂：说得好听，还不是看我好压榨？科室里那几个有钱有背景的，他敢随便支使吗？
还有那个小刘，自从怀孕以来请了多少次假，每次都说不舒服，谁知道是真是假？工作不用做，工资还照拿，生了孩子还有产假，当女人就是好啊！
抱怨归抱怨，时志楠也没办法，他硕士毕业就来这个单位了，当时定级副主任科员，四年过去还是个副主任科员，家里没一个在政府工作的长辈，想往上走，总不能得罪直属领导。
他拿着那份材料回了工位，加上手头上积攒的其他工作，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午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遇到了和小刘关系不错的女同事，他随口问了句小刘的情况，女同事却有些支支吾吾，眼神闪躲，时志楠觉得有点奇怪。
不过下午他就弄清楚原因了。
当时临近下班，他正从科室出来去资料室还资料，迎面撞上小刘的丈夫小张——夫妻俩都是一个单位的，只是不同科室——他和小张打招呼，小张笑得有点勉强，脸上和裸露的手臂上有几道抓挠的痕迹，他走远了回头再看，发现小张进了副局办公室。
回到科室，大家已经议论开了。
“……动静特别大，其他单位住一个小区的都来跟我打听了。”
“是和那个临聘小王吧？我是觉得他们有点不对劲。”
“气得小刘昨晚就进医院了，真是可怜，怀孕七个月遇到这种事……小刘她爸和我们副局曾经是同事，当场就打电话把事情说了。”
“小王会被解聘吗？”
……
时志楠下班时心情不错，下楼遇见女同事搬东西还特别热心地帮忙。
“小宋，怎么一个人搬东西？科室其他人呢？”
小宋是去年考进单位的，本科，但爸妈都是公职，本地人，长得还漂亮，时志楠特别愿意和她多说话。
“科长带队去区局搞检查，张哥他……这是我们科室订的书，也不多，我一个人能搬，时哥你放着吧。”
“没事，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快，”时志楠还是帮着搬了一箱，进办公室扫一眼，“小张回去了？”
见小宋点头，又道：“唉，也是，毕竟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过这件事，小张处理得确实不好，既然结婚了，还是要好好维护家庭稳定，别让家事影响到工作，小宋，你说对不对？”
小宋其实不太想聊这个，语气含糊地应了声。
时志楠没在意，继续说：“但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弄成这样，两个人都有责任，小刘就是脾气太硬，太争强好胜，还总和小张呛嘴。平时也不打扮，同事这么久我就没看她化过妆。怀孕这么长时间，男人也是很辛苦的……
“不过小宋你就不用担心了，你脾气好，长得又漂亮，谁和你结了婚，一定有福气！”
灯都关了，办公室有点昏暗，小宋正好站在某处阴影里，表情有点奇怪，时志楠看不太清，觉得她应该是害羞了，一时有些得意，想着今晚没别的事，索性问道：“小宋，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
他本以为小宋会一口答应，谁知办公室安静了一会，空气里响起小宋缓慢却坚定的声音：“不了，晚上我有事，箱子放着我自己来就好，不麻烦你了。”
*
“妈的，不就是嫌弃我是个外地人，家里又没钱吗？现在的女人真势力！”
时志楠憋了一肚子气，正好老同学约喝酒，他爽快地从单位出来直奔酒吧，边喝边说小宋有多不识抬举。
他用力把啤酒杯掼在桌面上，发出“砰”地一声脆响：“她不过是普通一本毕业的，爸妈又算不上什么领导，摆什么架子？我可是211的硕士！看不上我，难道还想嫁富二代？”
“哎，这个真让你说中了，”有老同学接话，“现在的女人啊不管嘴上说得多好听，心里都想嫁富二代，我们这些小硕士可没富二代值钱。”
几个老同学都是读了硕士的，毕业前都是雄心壮志，毕业后却遭社会毒打，婚恋各种不顺，说起这个话题都心有戚戚。
“那话怎么说的……少奋斗二十年！”众人嬉笑着自嘲。
时志楠不屑：“就她？要学历没学历，要家世没家世，也就长相还过得去，富二代能看上她？”
“有长相就够了！长相就是女人最大的资本，说不准就有富二代喜欢她这样的呢？”
老同学揽着他的肩膀，唉声叹气道：“兄弟，女人和我们男人不一样，男人要自己努力自己奋斗，车子房子票子都得自己挣。女人呢，长得好看的，找个有钱人就能跨越阶级，长得不好看的，找我们这种老实人接盘，一样在家作威作福，你还得哄她高兴，给她买这买那，稍不如意她就嫌弃你没用，我们男人，难啊！”
时志楠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心中更是恼恨：“操，做女人真轻松！”
“那可不，这几天不是有女粉丝在网上控诉一个男明星对她性侵吗？你看她放出来的证据，就几张聊天截图，什么都证明不了，照样有一大批人信。这年头，女人甚至都不用张开腿，就能从男人身上讹到一大笔钱。”
时志楠深感赞同：“我们男人才是弱势群体！”
几个男人痛痛快快地喝酒，谈论国家新颁布的政策，谈论阿富汗局势，谈论中美关系，谈论女人……仿佛这一切与他们息息相关。
喝到后来，时志楠晕晕乎乎地去找厕所，出来时遇见两个女生，穿着小吊带和热裤，身材挺好，他愣愣地看了半晌，凑上去问：“美女，多少钱一晚？”
两个女生被他吓到了，边咒骂边匆匆离开，时志楠看她们避之不及的样子，蓦地生出一股愤怒，踉跄着追上去：“装什么装？不就是出来卖的吗？怕老子出不起钱？”
他一路盯着两人，穿过舞池，绕过卡座，不知怎么地，就来到二楼包厢区。
包厢区安静得有些奇怪，走廊空无一人，头顶的暖光灯晃得时志楠头晕眼花，他扶着墙面，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这时，旁边包厢的门突然打开，一只手伸出来托住将落未落的时志楠，把他拉进包厢。
室内昏暗，时志楠什么也看不清，只感觉有一双手急吼吼地脱他的衣服。
时志楠笑了，大着舌头道：“这就对了美、美女，好、好好伺候，钱少不了……你的。”
只是这美女，个头怎么好像有点高？
屏幕里的歌手卖力演唱着，画面光忽明忽暗，在时志楠闭上眼的时候，照出身前人脖子上明晃晃的喉结。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个故事是为了给自己那些无处安放的愤怒一个交代，放飞自我
公务员那个职务与职级并行的新规我搞不太懂，我就按旧的写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