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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我是谁 ...

  •   若说当时的震惊令路林丘恍惚迷糊,那么此刻的觉醒却令他疑窦丛生,在翠合楼那间雅室里所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尤其是解闻人的面容更是彻骨地烙印在他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生痛。由此,路林丘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墨千擎,他既与若水云有那样一层渊源,想必定能解开他心中的疑惑。于是,他从医院出来后,便去了白衣书店。
      当路林丘赶到白衣书店时,赤雅和余音都不在,只有哗哗一个人在。
      哗哗看到路林丘,悦道:“路兄,你从翠合楼回来了?”
      “回来了。”路林丘笑道,“哗哗,你能带我去临境森林吗?”
      “你去那里做什么?”哗哗疑惑地道。
      “去找墨千擎,”路林丘道,“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他。”
      “我没听错吧?”哗哗吃惊地道,“你有事要请教墨少?不如问我好了,我好歹也活了三千年,知道的可多了。”
      “哗哗谢谢你,但是这件事情只能问墨千擎,其他任何人都解答不了。”
      “何事如此神秘?你越说我越好奇了。”哗哗饶有兴致地道,“不如讲出来,我与你参谋参谋。”
      “此事说来话长,”路林丘笑道,“哗哗,你可以带我去吗?”
      “那好吧,我带你去就是了。”
      “太好了,哗哗,那我们现在就走。”
      “你且闭上眼睛。”
      路林丘闭上了眼睛,便觉身体腾空而起,听得耳边风声呼啸,不一会儿工夫便着了地。
      “到了。睁开眼睛吧。”哗哗道。
      路林丘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他们已在破栅栏外面了。
      墨千擎正在旧木屋里打坐修炼,听得哗哗的声音,便走了出来。他看到路林丘也来了,惊道:“路林丘?”
      “墨千擎,我有些事想请教你。”路林丘道。
      “墨少,我本来在白衣书店,路兄说有事要请教你,我便带他来了。”哗哗道。
      “是我要哗哗带我来的。”路林丘道。
      “墨少,路兄,你们且聊,我多日不回家,想吃爷爷做的饭菜了,我先回家,晚点再过来。”哗哗道。
      “好。”路林丘笑道,“哗哗,谢谢你。”
      “客气什么。”哗哗笑道,之后便回家去了。

      “什么事情?”墨千擎道,“你且说来。”
      “你知道哪里有个解府吗?”路林丘道。
      听到“解府”二字,墨千擎猛然一惊:“你说的是哪个解府?”
      “我也不知道。”路林丘道,“我自出生以来,从未接触过什么解府。但是在翠合楼,我却见到了一座府宅,门牌上写着‘解府’二字。”
      “你方才说什么?在翠合楼见到了解府?”墨千擎惊道,“可是翠须那个翠合楼?”
      “你知道那个地方?”路林丘惊疑地道
      “听世宇说起过,那是苦情的酒楼。”
      “是了。”路林丘道,“就在翠合楼的一间雅室里,我见到了解府,但那个解府只是个幻象,看得到,却摸不着。”
      “幻象?”墨千擎惊道。
      “是了。”路林丘道,“最重要的是,在那间雅室里我还见到了一位姑娘!”
      “姑娘?”墨千擎又是一惊。
      “姑娘!”路林丘正色道,“她穿着粉色的衣裙,窈窕多姿,最关键的是……”说到这里,路林丘停住了,探索又疑惑地看着墨千擎。
      “是什么?”
      “她的脸长得与若水云一模一样!”
      墨千擎大惊:“你说什么?”
      “她长着一张和若水云一模一样的脸!”
      “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路林丘道,“就连身形,也一模一样!”
      “身形也一样?”
      “只不过那个姑娘年纪尚轻,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路林丘道,“我试着去拉她,却拉了空,我根本触摸不到她,她就像是空气做的。”
      “空?气?”
      路林丘点点头道:“你不是与若水云有着过往渊源吗?那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路林丘刚说到这里,墨千擎的心便剧烈地疼痛起来,他受不住,只好捂住胸口,头上的冷汗直往外冒。
      路林丘见墨千擎有异样,忙问道:“你怎么了?”
      然而,路林丘的话才刚出口,自己也开始心痛起来,并且也剧烈难忍。他立即用手捂住胸口,动作与墨千擎一模一样。
      路林丘震惊了,不可置信地道:“你……你的心……是在痛?”
      墨千擎没有应答,只是静静地瞧着他。
      “你的心……很痛,是不是?”路林丘再次问道,言语神情间充满质疑,又充满确定。
      墨千擎无言,只是瞧着他,点点头。
      路林丘叹道:“你我竟有一样的心痛!墨千擎,你活了那么久,一定知道很多事情?那个姑娘……那个样貌与若水云一模一样的姑娘……是谁?解府,又是什么地方?
      “那是个美丽的地方……”墨千擎幽幽地道。
      “她为何长着若水云的脸?”路林丘继续道,“为何我能看见这些?莫非,他们与我有什么关联?”
      “往事已矣,怜取眼前人!”墨千擎叹道,“路林丘,莫要再想这些,今生好生守护她!”
      “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你不愿意告诉我?”路林丘激动地道,“方才,我们为何会生出一样的心痛?三川……还有三川,为何你与我都能召唤三川?为什么?墨千擎,你与我……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些,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墨千擎道,“知道的越多,只会平添苦恼!”
      “告诉我,墨千擎,你告诉我!”路林丘喊道,“我是人,而你是……为什么我们会有那么多相似之处?若水云曾经说过她感觉我与你非常相像,后来又说感觉我与你是同一人,起初我还以为那些都是她的幻觉,可是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我才发现那些或许根本就不是巧合……墨千擎,你我之间究竟有何关联?”
      “回去吧,路林丘,莫要再追究这些虚无的东西!”墨千擎道,“好好走完此生!”
      “虚无?墨千擎,你说这是虚无?”路林丘道,“明明是现实发生的事!”
      正说着,哗哗走了过来,两人忙止了话。
      “你们聊完了吗?”哗哗开心地道,“爷爷烧了许多好吃的,路兄,你随我一道去吃吧?”
      “哗哗,我还有事要与墨千擎商议,你先去吃。”路林丘道。
      “路林丘,你随哗哗去吧。”墨千擎道,“记住我方才的话。”语毕,盘膝运起功来。
      “路兄,走吧,墨少要修炼了。他每天都是这样,有时候还没日没夜地修炼。走吧,他现在不能被惊扰。快走吧,”哗哗催促着路林丘,“爷爷该等着急了。你还没去过我家,你尝过爷爷的手艺,怕是再也吃不下别处的餐食了。”
      路林丘还想说什么,却被哗哗拉走了。
      路林丘反复忖度着墨千擎的话,想道:“他显然是知道的,可是为何不愿意告诉我?他的那些话并非随口之言,会是什么意思?”
      他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去想。

      这是一条穿过丛林的小路,弯弯曲曲的,两边长满了林木花草。花儿开得鲜艳,蜜蜂在花朵上飞舞着采蜜,鸟儿在树林间鸣叫,金色的阳光透过林木照射进来,整条小路都被照亮了。
      “不乘想在这样茂密的原始森林中,竟然会有这样美如仙境的地方!”路林丘赞叹道。
      “那是自然。”哗哗兴奋极了,“这个地方一直都这样美丽。打从我出生之日起便是这样。我同赤雅、余音从小最喜欢在这一片地方玩耍,总是会忘记回家,每次爷爷都要追喊着到处寻我,哈哈哈……”
      一路说着,便到了哗哗家院门外。
      哗哗冲着院里大喊道:“爷爷,我回来了,还带了个朋友,能开饭了吗?我都饿坏了。”
      哗哗家的院子不大,院墙是用树木围起来的,有一座正房,两边各有一座厢房,也都是用树木建造的。整座院子看起来又干净又整齐。
      路林丘正打量着,便听得几声爽朗慈祥的笑声自屋里传出,接着,一个白发苍苍、白胡须的老翁自屋里走了出来。
      “你这孩子,带朋友来家里,也不提前说一声,爷爷好准备饭菜招待人家。”老杨树大笑着道。
      “老人家不必客套。”路林丘揖手道,“劳您忙活了!”
      “哗哗,你是打哪儿找来这么个英俊潇洒,气宇非凡的小娃儿的?”老杨树慈祥地笑道,“小娃儿,无需客套,快进来。”
      路林丘笑意洋洋地随着着老杨树与哗哗走进正房里。
      里面桌子、板凳摆放齐整,四道小菜已经摆在餐桌上,满屋子都溢满了香喷喷的饭菜香味。路林丘随着老杨树和哗哗在餐桌边坐下,四个盘子的菜都是路林丘在凡界没有见过的,菜色十分鲜美。
      “路兄,这些菜在凡界都是吃不到的,这是碧根草,这是绿香,这是催更花,这是扇芫果。”哗哗一一向路林丘介绍了,然后道,“快尝尝。”
      老杨树盛了一碗米饭递给路林丘,笑道:“小娃儿,老杨树不知你今日来,也没准备什么好吃的,你且将就着吃。我这孙儿,平日里最是顽皮,来客人也不晓得知会我一声。”
      “老人家,这些菜色,莫说是吃了,就是连见也是头一次,今日我大有口福了。”路林丘笑道,“您这孙儿可是个热心肠的好男儿,帮我许多忙。”
      “哈哈哈,小娃儿,老杨树还是头一回听人这么夸哗哗,”老杨树满面春风,和蔼可亲,又充满顽淘气息,“来,多吃点,若是不够,老杨树再去捯饬些。”
      “爷爷,我本就是个好男儿。”哗哗嘟起嘴,做了个好玩的表情,道,“就您觉得我这也不是,那也不好。”
      “哈哈,还讨起价儿来了?”老杨树喜笑道,“你不管是个怎么样,还不都是爷爷的好孙儿。”
      老杨树做的饭菜是难见的美味,三人笑着,聊着,吃着,不觉间桌子上的菜都吃光了,路林丘也吃了一大碗米饭。
      “老人家,您做的饭菜确是难得一见的美味,我今日可是开了眼,也开了口腹。”路林丘笑道,“瞧我,吃了那么多。”
      “那是当然!”哗哗笑道,“爷爷做的饭菜可是了得,今日能尝到爷爷的手艺,委实是你的好口福。”
      “小娃儿,天色不早了,今日你就不要回去了,我把东厢房收拾出来,给你住。”老杨树笑道。
      “老人家,您不必忙活了,我且得回去,还有事情要处理。”路林丘道。
      “爷爷,他确实有事,我这就送他回凡界去。”哗哗道。
      “你这毛躁孩子,多大的人了,还天天没个正形。”老杨树敲了一下哗哗的脑门,笑道,“什么时候能像人家小娃儿一般俊秀?”
      “爷爷,我才不要不像他,我觉着我现在这样正好。”
      “你这孩子。”老杨树敲了一下哗哗的脑袋道,瞅着哗哗,满脸的慈爱。
      “爷爷,我们得走了。”哗哗说着,拉起路林丘的衣袖便往外走。
      “老人家,我改日再来拜访。”路林丘抽出手来,向老杨树揖手告辞。
      “好好好。”老杨树笑道,“来了,我多做些好吃的。”
      “爷爷,您回屋去吧。”哗哗重新拉起路林丘的衣袖,再朝外走去。
      “哗哗,可得安生地把小娃儿送回凡界。”老杨树道,“你何时回来?”
      “很快便回来。”哗哗边走,边道。
      走到院门外时,哗哗道:“快闭上眼睛,我们这就回去,赤雅和余音若是见我不在白衣书店,一定会着急的。而且那里的书好有意思,我还有许多没看呢。”
      “难不成你们待在白衣书店是为了看书?”路林丘惊讶地道。
      “那不然嘞?”哗哗瞥眼道,“我们随便在哪个屋顶树梢都能睡觉,平素用那么多时间待在白衣书店,难不成是要给若姐姐看店吗?”
      “我真这么以为呢。”路林丘笑道,“你们妖灵界的人也这么喜欢读凡界的书?”
      “是啊,凡界的书可有意思了,里面记写了好多有趣的事。而且白衣书店有那么多现成的书籍,环境又那么舒适,旁边还有许多好吃的餐馆,可比什么屋顶树梢好多了,我们不待在那里,岂非愚钝?”哗哗笑道,“再者,书店距离老妖怪的咖啡店那么近,平日里还能监视老妖怪的举动,我实在想不出比那里更好的去处了。”
      “监视苦情的举动?哗哗,你莫不是在说笑?”路林丘笑道,“你在白衣书店待了那么长时间,可有监视到苦情?”
      “那倒没有。”
      “这就是了。”路林丘道,“若我猜的没错,苦情这段时日根本不在凡界!”
      “那他在哪里?”
      “多日前,他在商场上与我斗法完罢,想必不会再放多余的时间与精力在凡界的事情上。”路林丘道,“他若不在凡界,那便可能是在妖灵界。”
      “什么?他在商场上与你斗法?他竟然在凡界搞了这么多事情?”哗哗惊道,“他一个千年老妖,不在妖灵界好好修炼,跑去凡界学人类做生意?还与你商场斗法?这是为何?”
      “是嘞!是嘞!”路林丘道,“我也想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那你不怕他?”
      “有什么可怕的。”路林丘道,“怎么还在你家院外?走是不走?”
      “走,走,走,快闭上眼睛!”哗哗赶忙道。
      路林丘刚闭上眼睛,却又睁开了:“等等!”
      哗哗正待施法,听到路林丘说等等,便立即收了法,问道:“怎么了?”
      “哗哗,你知道易林山怎么走,对吧?”
      “知道。”哗哗道,“你想做什么?”
      “那便好,哗哗,眼下我先不回凡界了,你送我去易林山吧。”
      “晓得了,你是想要去找若姐姐。”哗哗挑眼笑道,“对是不对?”
      “对。”路林丘笑道,“不仅要找若水云,还要找易世宇。”
      “找大白兔?”哗哗不明白路林丘在想什么,摸着脑袋道,“你找大白兔有何事?你与他相熟?”
      “相熟!且是十分重要的事!”路林丘笑道,“哗哗,我怀疑苦情一定在筹划什么大阴谋,我想去找易世宇商量一下。”
      “什……什么?”哗哗大笑道,“我没听错吧,路兄?你一点法力都没有,就算老枯树在筹划什么大阴谋,你又能拿他怎么办?你找大白兔商量什么?你不能腾云,又不能打,商量了作何用?”
      “自有用处。”路林丘道,“你想想,我虽然没有法力,但长了个脑袋不是?总能想想法子,出出点子。”每次一定得用这种方式与哗哗讲,他才能听得明白。
      “噢!对了!对了!”哗哗恍然大悟,悦道,“你在凡界成就那么大,想必脑袋一定十分了得,定能想出好法子!事不宜迟,我们这便走。”
      “哗哗说得在理。”路林丘笑着,将眼睛闭上了,“我准备好了,走吧。”
      “现在都不用我提醒,你自己都晓得先闭上眼睛啦。”哗哗笑道。
      “那是当然啦。”路林丘笑道。
      接着,便觉身体腾空而起,耳边风声呼啸,等腿脚着地,睁开眼睛,便已到了易林青青的院门外面。

      “这便是易林青青?”
      “是。走吧。”哗哗说着,敲起了院门。
      不一会儿,院门被打开,易世宇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白兔,你来了?”哗哗兴致勃勃地道。
      “路林丘?”易世宇惊讶地道,“你怎么来了?”
      “易兄,好久不见。”路林丘笑道,“不过,我们要站在这里讲话吗?”
      “是了,是了,快让我们进去,赶了那么远的路,我都累了。”哗哗哇哇叫道,“快些进去,愣什么?”
      “进来。”易世宇笑道,“路林丘,你是来寻若水云的?”
      “是!”路林丘道,“还有你!”
      “我?”易世宇吃了一惊,“你寻我做什么?”
      路林丘笑了笑,道:“自然是要紧的事。”
      “瞧你们两人说话,真够闷的。”哗哗不耐烦地道,“还是我来讲罢,大白兔,路兄寻你是因为老枯树,他要与你商议怎么对付老枯树。”
      “苦情?”易世宇道。
      “对,不然还会有谁?”哗哗道,“若姐姐呢?怎么走了这么远,还没见到她?”
      “她在后院。”易世宇道,“哗哗,你也找她?”
      “没有。路兄要找若姐姐,我就顺口问了句。”哗哗道,“我要去找小兔子,她在哪里?乐乔嫂子呢,怎么也见不着她?怎么你这易林青青这么安静?”
      “乐乔小与兔子在左院玩耍。”
      “我去找小兔子耍耍,商量那些个大事太过无趣。”哗哗道,“你们且去商量,若需要我做什么,吩咐便是。”说罢,蹦蹦跳跳朝着左院跑去了。
      易世宇笑着摇摇头道:“真是个长不大孩子。”
      路林丘笑道:“委实可爱。”
      说话间,二人已走到转入后院的路上。
      易世宇指着后院道:“那便是后院,她就在那里。你一定是想先见她吧?我识趣,暂不搅扰你们。你且去,老枯树的事,我们容后再议。”
      “好,我见过夫人后,便去前院寻你。”
      “你唤她什么?”易世宇惊道,“夫人?”
      “是。夫人。”路林丘道,“有何不妥?”
      “收回去!”易世宇怒道。
      “什么?”路林丘疑惑地道。
      “你快收回去,你不能这么唤她!”易世宇急道。
      “为何?”路林丘道,“她本就是我夫人,怎就不能唤了?”
      “她是墨少心尖上的人,你唤她夫人,那墨少怎么办?”
      “她也是我心尖上的人。”路林丘道,“她就是我夫人,路某就要这么唤她。”说罢,朝易世宇瞥了一眼。
      “你……路林丘,你还有理了?”易世宇见路林丘如此卖乖,气道,“本公子说你不能唤,你便不能唤!”
      “那可对不住了,路某偏要这么唤她。”路林丘说罢,大笑着,昂首而去。
      “站住!路林丘,你给本公子站住!”易世宇气恼地大喊道:“你何时变得这样不讲理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你回来!回来!你若不改口,本公子便不让你过去!”
      易世宇大叫着,耍赖地挡住了路林丘的去路。
      “世宇?你干什么拦我路?”路林丘笑着,拨开易世宇,道,“让开了,我要去见我夫人。”
      “路林丘,你还拨上本公子了?”
      “此刻,我想要见夫人,你且去前院待着。”路林丘笑道,“快去。快去。”
      “路林丘,你,你,你现在当真是……耍无赖,跟哪个学的?”易世宇叫道,“长大了也不学好,却要与年少时候一个样。”
      “你说什么?”路林丘顿住脚步,惊道,“与谁年少时候一个样?”
      易世宇自知说漏了嘴,赶忙捂了嘴巴,摆手道:“什么?什么年少时候?你听错了。”
      “你方才分明这么说了!”路林丘道,“瞧瞧现在是谁耍赖?”
      “你耍赖,分明是你耍赖。”易世宇叫道,“本公子没说,就是没说。”

      若水云正在房子外面的山崖上赏风景,听到吵闹声,便走了过来,却看到路林丘和易世宇二人斗嘴斗得正欢。若水云惊喜万分,飞快地朝他们奔跑过去。
      奔跑声惊动了路林丘和易世宇,他们纷纷朝若水云望去。
      若水云满眼泪花地飞快奔跑着,长发飞舞,衣袂飘飘,映着山崖峭壁,委实美绝。路林丘竟是看呆了。
      “愣着做什么?过去呀!你方才不还是吵着要见她吗?”易世宇推了他一把,调侃道,“怎么,现在她奔过来了,你反倒羞怯了?”
      若水云跑到路林丘跟前,不顾一旁的易世宇,径直扑倒了路林丘的怀里。
      她喜极而泣:“你没事!你真的没事!真好!真好!”
      “夫……夫人,你这是?”路林丘道,“你好像看起来与先前有些不同?”
      “看到我这个模样,是不是不适应?”若水云笑道,“是浴云衣,子清仙君给我用了浴云衣,我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是不是觉得很别扭?”
      “哎哟……墨少,墨少,你都没瞧见她如今是个什么样子,直朝男子怀里扑,当真不知羞。”易世宇调侃道,“本公子委实看不下去。”说罢,掩面朝前院而去。
      “没有。”路林丘道,“怎么会别扭?一样都是你,无论是现在的你,还是先前的你,在为夫心里都是一样的!”
      若水云灿烂地笑着,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然后滚落在脸颊上。她从路林丘怀里起来,摸了摸他的手臂,又摸了摸他的脸,确认他健朗无伤,才雀跃道:“你没伤!没受伤!太好了!太好了!”
      “为夫好着呢!” 路林丘柔声道,“瞧你,怎么又哭上了?不哭了!”
      “你那天去哪里了?”若水云道,“怎会突然就不见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你遇到什么危险了。”
      “那天我看到山路旁有一株蒲公英开得正盛,就想摘来送给你,谁乘想手刚碰到蒲公英的茎,便误入了另一方世界。”
      路林丘将如何巧遇龟仙苻鳞,以及在微泽的种种事宜与若水云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那日我到处都找不见你,夜里的时候起了闪电雷鸣,下起暴雨,我晕倒在山坡的林木草丛中,是子清仙君救了我,把我带去了碧云宫。他见我满身泥泞,元气大伤,便给我用了浴云衣,我醒来后便觉身轻体健,神清气爽,而且体貌也变成了如今这样。”
      “那位子清仙君可是仙界中人?”
      “是的,他的碧云宫在天上。”
      “承蒙他的大恩,来日我们相报。”
      “定当相报。”若水云点头道。
      “夫人,有些事,我想问问世宇。”
      “那我们这便去。”

      路林丘与若水云去前院找易世宇没找着,便又去了左院。易世宇正在与乐乔逗弄小兔子,哗哗去了白衣书店。见他们走过来,乐乔笑着走过来:“这位便是路林丘路公子吧?”
      “正是路某,您好。”路林丘伸出手想要与乐乔握手。
      乐乔可没见过这阵仗,正迟疑间,易世宇走了过来,朝路林丘的手掌上拍了一下,道:“你们不在后院享清闲,怎么跑来这里了?”
      “世宇,有些事我想与你商量一下。”路林丘道。
      “与我商量?”易世宇道,“是何事?”
      “许多年来,苦情在凡界与我斗法,像他这样一个法力高深的妖精,怎会对凡界商场感兴趣?又为何要一直与我作对?从他对我的态度和讲的一些话来判断,他对我恨之入骨,这是为何?”路林丘道,“世宇,你若是知道些什么,还望能告诉我,我实在疑惑无解。”
      易世宇瞧着路林丘,又看了看若水云,什么也没讲。
      “而且,他还对我……”若水云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我为何能召唤三川?”路林丘道,“三川是神器,我只是人,三川为何会出现在我的身边?”
      路林丘同若水云热切地瞧着易世宇,希望能在他这里得到答案。
      可易世宇却摇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
      “苦情与墨千擎可是有什么恩怨?”路林丘道,“我总感觉我们三人之间有着某种关联……三川不是墨千擎的专属神器吗?却为何会听我使唤?莫非我与墨千擎之间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关系?世宇,你一定知道的,对吗?”
      “而且,我为何会感觉路林丘与墨千擎像是同一个人?他们明明不是同界中人。”若水云道,“世宇,墨千擎为什么会对我……”
      “这些事情,你们终究还是全来问了……”易世宇道,“不过,我给不了你们任何答案,你们若想知晓其中缘由,还是去问墨少吧。他的事情,你们的事情,恩怨纠葛了几千年,还是由他来告诉你们为好!”
      “几千年?”若水云惊道,“可我们……那我们……”
      “也好,我们找机会去问墨千擎。”路林丘道,“世宇,我还有事想同你商议。”
      “什么事?”
      “眼下我虽然已脱离陆林集团,散尽家财,但苦情在凡界与我斗法十几年,我判断他图谋的不仅仅是将我逼上绝路,一定还有其他阴谋,只是他法力高深,行事诡秘,我无从查起。那次在炼狱我们也看到了,那里腥风血雨,尸骸漫山,既是他的老巢,那么里面定然还隐藏着其他秘密。我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让他为害人类,屠戮生灵。”路林丘道,“世宇,我想查出他的阴谋,阻止他。”
      “你想的与墨少一样。”易世宇道,“虽然去查老妖怪会受到伤害,但我们也不能置之不理,让他为害苍生。”
      “世宇,若水云,我见过墨千擎了。”路林丘道,“在来这里之前,我去了临境森林,见了墨千擎。但我没有跟他说苦情之事,他被禁锢在破栅栏里五千多年,已经吃了太多苦痛,眼下他也出不来,我不想再让他担心,所以我先查着,待有眉目了,我们再一同去找他商议,可好?”
      “唉!你们……墨少为你思量,你为他考虑,你们这样心里装着彼此,却……天意弄人……”易世宇叹道,“墨少只希望你同若水云好好过完这一世,他不想让你们分离,不想让你们有任何危险,你们明白吗?”
      路林丘点点头道:“有些事,我虽还不清楚,但你说的这些我又岂能不明白?”
      若水云却神色凝重地道:“不明白!世宇,我不明白!墨千擎让我与路林丘在一处,究竟是何缘由?他以前是出现在我梦里,眼下又以幻影出现在我身边,他既如此念我,却为何又要我与路林丘在一处?难不成他不在意我与别的男子在一处?还是说,路林丘……不是别的男子?”
      “若水云,你怎么又来问这个问题?”易世宇道,“三番五次问,三番五次试探,本公子方才已经说过,你若想知晓,可以去问墨少!”
      “世宇,眼下你就在面前,你说出来就可以了,我们去问墨千擎,他不是又要难过?你也不希望他难过吧?”若水云继续逼问道,“世宇,你是墨千擎最好的朋友,倘若他与路林丘真是同一人,那你也不希望路林丘一直被此事困扰,连自己的来处都不知晓吧?苦情多年猖獗,可是一直在损害路林丘啊!所谓知己知彼,难道要让路林丘在四面不见出路的坚鼓里,与一个法力高深的千年妖精作战吗?”
      路林丘见若水云这样坚定,便没去讲话,而是瞧着易世宇,等他说话。
      “若水云,你的心情我又怎会不理解?然而事关重大,我与墨少虽然交情深厚,但有些事也确是不能干预的,须得由他自己想通了,亲自告诉你们,才可!”易世宇道,“你明白吗?”
      若水云愁容满面,深知再继续逼问下去,也确实是为难易世宇,便不再讲了。
      “世宇,若水云,我们且说回苦情之事,这样吧,他在凡界的事就由我去查。查到什么,我再与你们商议。”路林丘道,“若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千万不可鲁莽,先保全自己,再图对策。若水云,你且安心待在这里,有世宇和乐乔护佑,我就放心了。”
      “也好。”易世宇道,“那他在妖灵界之事便由我来查,我再去探探炼狱,看里面究竟还隐藏了什么秘密,然后再逐一查过去。”
      “世宇,不可!”路林丘忙阻止道,“眼下,小侄女还这么小,乐乔与若水云也都需要你保护,你暂且先留在易林青青等我消息,之后再做打算。”
      “也好。”若水云道,“只是你一点法力都没有,在凡界也没有一处落脚的地方,你这样去,我不放心。”
      “眼下我在苦情眼里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流浪汉,他必不会像以前那样警惕,这样一来,我行动起来,反而方便。”路林丘道,“你且放心。”
      “路林丘,你若查到什么,万万不可独自行动,速速赶来易林青青,我们一同商议对策后再做打算,晓得吗?”易世宇道。
      “可是,他要如何来这里?”若水云道。
      “有三川在,他想来便能来。”易世宇道。
      “可是三川早就不听他召唤了。”若水云道。
      “你试试。”易世宇道。
      路林丘遂轻声唤道:“三川。”
      话音刚落,三川“嗖”的一声,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停在了路林丘面前。
      “这便好了,”若水云惊喜地道,“有三川在,它可以护你周全,起码可以带你脱离危险!”
      “这?”路林丘吃惊地道,“三川怎么又听我召唤了?”
      “你都去见过墨少了,它当然会听你召唤了。”易世宇道。
      “此话怎讲?”路林丘道。
      “你去见墨少的时候,一定是问了一些你们之间的问题吧?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会担心你的安危,所以就叫三川听你召唤喽。”易世宇道,“以前墨少将三川收走,一来,是考虑到若三川在你身边,必会时时唤起苦情对他的仇恨,苦情奈何不了他,定会将仇恨全部施于你身上,墨少想让你少些危险,更希望你能平安度过此生;二来,你对若水云情深似海,而若水云却寻觅墨少那么多年,因为墨少,她始终不肯接受你的深情。你们两情相悦,墨少又岂会不知!
      他被精魂禁锢,无法走出破栅栏,若若水云一再不接受你,你们将会各自为情,孤独终老,遗憾终生。他又如何忍心见你们有情无守,空度一生?!你们的人生太短暂,不过百年,百年之后便不得不各归尘土,他不想让你们如此煎熬!他无法走出破栅栏,无法陪伴若水云,若能得你相伴于她,也是上天的恩赐,毕竟……毕竟你们……”
      “毕竟他们是同一人!”若水云坚定道。
      “唉!”易世宇叹了口气,道,“若水云……”
      “任何人认错他,我都不会认错!”若水云道,“世宇,你不说也罢,答案从来都不是别人给予的,而是由自己发现的。事实上,我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所以,那天你才会去非洲伯右总部寻我?”路林丘道。
      “是的。”若水云道。
      “那么,在你心里,你去寻的那个人,是我,还是他?”路林丘道。
      “是你!当然是你!路林丘,不是因为墨千擎我才接受你,而是因为你自己。”若水云道,“你与墨千擎即便是同一人,也是各自为生,各自为政,既为一,又不同。”
      “你……你……你们……?”易世宇道,“怪不得你要唤她夫人!……造化弄人,半点不由人!”
      路林丘瞧着若水云,瞧着易世宇,幽幽地想道:“我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思及至此,路林丘道:“无论我是路林丘还是墨千擎,无论我是怎样的存在,该做的事,我都必须去做。世宇,若水云,我这便去凡界,有三川在,你们不必担心。三川,我们走吧。”
      “书店的抽屉里有一些钱,”若水云赶忙道,“我的包也在书店,里面有银行卡,密码是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日期,你先拿去用。”
      “好。”路林丘道。
      “千万注意安全!”易世宇道。
      “好生照护她们。”路林丘道。

      路林丘与三川走后,易世宇责备道:“你这个不知深浅的女人,这件事你一定要在路林丘面前说吗?你这样会伤害他的,知不知道?”
      “我知道!”若水云悲戚地道:“世宇,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会伤害路林丘,可是……可是我不想瞒他!他被苦情害了那么多年,风风雨雨那么多年,到头来,为了大家,却落得一无所有,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苦情不肯放过他,墨千擎也从未离开过他,而我也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还是以一个离异已育,被情感伤得体无完肤的残缺灵魂!这一切的一切,他都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世宇,兴许打他出生之时起,便已注定了此生的悲苦……我心疼他,不忍心让他痛苦,可是,我既知道他是谁,便不能隐瞒他,欺骗他。你知道吗?他一直都在寻找答案,他跑去问墨千擎,他早已困惑不已,那种感觉,我太清楚不过了。自墨千擎第一次出现在我梦里,那种感觉就一直纠缠着我……十七年了,自他第一次出现在我梦里已经整整十七年了……太痛了……世宇,我不想让路林丘也被这样的感觉折磨,倘若我的话能让他知道自己的来处,纵然是再痛,我想他也是愿意的。世宇,你说,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什么样的情缘,能让我与墨千擎连上这几千年的纠葛?到了这一世,却要以这种形式,这样来伤害路林丘!?我若水云何德何能,得遇这样的男子!世宇,我不懂,都说天造万物,可是万物因何而生,又将往何处?”
      “若水云,事到如今,你也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天意难测,造化弄人,谁又能参得透?”易世宇叹道,“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以这样一个身份出现,你居然还能认出来。怪不得他那样钟情于你,你果真是他知心之人。生来漫漫,得一知己,已是足够……更何况还是你们这般彼此至爱之人!此前,我替他不值,现在,我似乎懂了……”
      “世宇,谢谢你!”
      “我也要谢谢你,这一世以这种方式守在他身边!”易世宇道,“痛也好,惋惜也罢,至少,他等到了你的回应……历时五千三百年,他终究是等到了你的回应!”
      “世宇,他被禁锢在临境森林里何时才能出?那是有多苦……”若水云悲伤地道,“若是我能替他受,就好了!”
      “若是能替他受,一切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易世宇叹道。
      ……

      从易林青青走后,路林丘没有急于赶回凡界,而是让三川将他带到了易林山的最高处。
      栖于三川之上、易林之巅,他迷茫地望着绵延不绝的山峦,心里犹如苍茫的夜色,漆黑不见光点。
      他悲怆念道:
      “草长莺飞戏前路,
      星火点亮万家户。
      翘首凄期遥指问,
      银河漫漫无有处。
      天地苍茫风沙起,
      云海萧瑟雨里诉。
      万水千山断肠处,
      找不到,来时路!
      三川,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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