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梦生》寅玄

20、碧蓝湖

　　若水云被歹徒劫持之时，易世宇还在养伤，接连受到苦情攻击，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本来是要下山去看望墨千擎，然后再去照看若水云的，但乐乔说什么也不让他出易林青青，说是一定要先养好伤，才能真正帮到他们。易世宇伤势确实严重，即便是下得山去，也无法再经受苦情的一招半式，只好待在易林青青养伤。
　　棕熊算出易世宇重伤、若水云遇难，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分秒不安。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寻法子破除封印，哪怕毫无希望，哪怕烟消云散，也要拼力一试。于是，当黄鹂余音来探望棕熊时，棕熊对她道:“余音，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墨少，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一定去做。”余音认真地聆听着。
　　“我想请你去各界寻些古藏典籍来，看看有没有破除封印的法子。”
　　“好，虽然各界都传说精魂的封印破除不了，但我相信你定能破印而出的。”余音道，“墨少，我想找赤雅和哗哗一同去，他们若是知道你要寻法子走出破栅栏，定然欢喜。”说着，便化为了黄鹂原身，展开双翅，旋转飞舞着，唧唧呱呱叫着，羽色艳丽，音调悦耳动听。

　　第二日，黄鹂余音、喜鹊赤雅和小杨树哗哗便一道出发了。他们商量好了，即便是走遍山川水泽和天地各界，也要寻到古藏典籍。
　　“哇哇……啊啊……”哗哗太兴奋了，咋咋呼呼地不停叫喊着。
　　“哗哗，瞧你那没出息的模样！”赤雅砸吧着嘴，嘲笑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不都是些寻常景致吗？”
　　赤雅刚说罢，哗哗便又兴奋地惊叫起来：“余音，赤雅，你们快看那里，那户人家的房屋好奇特，蓝色的墙壁，红色的屋顶，黄色的门窗，还有那不晓得是什么品类的植株围绕成的栅栏！哇，简直太美了！”
　　赤雅循着哗哗指向的地方望去，看到那所房屋时，也被它的奇特所吸引，瞬间化为了喜鹊原身，喜逐颜开地唱了起来，喳喳喀喀，喀喀喳喳，边唱边变换着花样挥舞双翅。
　　“赤雅，你怎么又变回原身啦？”哗哗道。
　　“那说明她又遇到极喜时刻了！她一旦遇到极喜或极惊时刻，便会自动化为原身，就连她自己也阻拦不了，次次皆如此，无一次例外。”余音双手一摊道，“此时可没什么惊吓之事，瞧她那兴奋劲便知道这是她的一个极喜时刻喽，自然会化为原身的嘛。”
　　“她这是哪门子的毛病？”哗哗笑道，“不过，她的原身当真是好看，你瞧这羽翅多新亮！”说罢，一把将喜鹊鸟抓在了手里，扯着它的羽毛看。
　　喜鹊鸟被他这么一抓一扯，方才的兴奋劲顿时消去大半，立刻化为了人身。“哎呀，哗哗，做什么扯我羽毛，怎么越大越调皮了？”赤雅叫道，“我这身漂亮的羽毛，若是就这样被你扯掉了，我可是要恼的！日后不许再扯我的羽毛，记住了吗？”
　　“大惊小怪，我不过就是摸了一下你的羽翅而已，竟这般不情愿！”哗哗吐了吐舌头道，“与你多事，还不如看赏风景！”
　　“我还懒得与你多事！”赤雅白了一眼哗哗道。
　　哗哗与赤雅正在斗嘴时，忽听得余音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什么？”哗哗说着，与赤雅同时望了过去。
　　但见前方有一处碧蓝色的水面正闪光澎湃着，一波浮过一波，波纹活泼、喜性而又静谧，犹如一幅无与伦比的画卷正被俏皮的春风挑动，简直妙不可言！
　　“……湖泊！……”他们异口同声的惊叹道，“碧蓝色的湖泊！……”
　　赤雅才说罢，便又自动化为了原身喜鹊鸟，然后便一阵喳喳喀喀、喀喀喳喳地喜叫起来。
　　“碧蓝色的湖泊？”余音突然止住了笑容，沉思道，“湖水呈现碧蓝色？”
　　“余音你怎么突然严肃起来了？”哗哗笑着叫道，“莫非是见到这样奇异的湖泊，被吓到了？”
　　“莫非是碧蓝湖？”余音道，眼里瞬时充满了惊喜的光彩，“我不敢相信！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们竟遇上了碧蓝湖？我们竟在此处遇见了碧蓝湖？这怎么可能？！”
　　“纵使奇异了些，但也还是个湖泊，你这突然一惊一乍做什么？”哗哗道，“平日里，你的性子可是最安静的。”
　　极喜过后，喜鹊鸟便恢复了人身，眨巴着眼睛道：“简直是神来之笔！”
　　“奇异亘古！”余音叹道。
　　“余音，这碧蓝湖该不会就是寿华吧？”赤雅叹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传说寿华出没无时，神秘莫测，自古以来几乎无人见过，我也只是在先辈口中听到过，不乘想今日居然亲眼瞧见了，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说出去无人信的，也无人敢信！”
　　“你们说的，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哗哗纳闷地挠挠脑袋道，“而且，我也从未听爷爷提起过。”
　　“许是连你爷爷都不晓得吧。”赤雅道，“毕竟你爷爷也才几千岁，没听说过碧蓝湖，也实属正常。”
　　“哦！”哗哗气馁地道，“这碧蓝湖当真有你们说的那么稀奇？”
　　“非也！”赤雅得意而又神秘地道，“远比我们说的还要稀奇！”
　　“瞧你那没出息的模样，当真是没见过世面！”哗哗嘲讽道。
　　“哦？”赤雅毫不示弱地道，“这么说，你见过世面？”
　　“那个……虽然……虽然打我出生以来，没走出过临境森林，但这世面我也是见过的！”哗哗急辩道。
　　“是吗？”赤雅大笑着，嘲讽道，“那不如你来说说，一个连临境森林都没出过的小杨树，都见过什么世面？”
　　“我……我……”哗哗被赤雅的话激得满脸通红。
　　“赤雅，你不要再逗哗哗了，瞧瞧，把他给急得。”余音笑道。
　　“赤雅，你休要嘲笑我，小时候我可是时常听爷爷讲外面的世界，他说的可精彩了！”哗哗一说起这些，便开始得意起来，“我爷爷讲的那些，保准是你没听过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不告诉你！”
　　看见哗哗那一副得意兮兮的模样，赤雅忍不住“扑哧”一声，大笑起来。
　　哗哗见状，一副又被她揭了什么短处的模样，蹙眉道：“你笑什么？”
　　赤雅笑得岔不开气来，双手捂着肚子道：“没什么……没什么！……哗哗……我若是笑得岔过气去，你可得拖着我，莫要将我撂在这里不管了。”
　　“好啦，赤雅，你惯会作弄哗哗！”余音笑道，“哗哗，她这是故意气你，莫再上了道。”
　　“我说小杨树，你什么时候能够真正长大，不再像个使气的娃娃？”赤雅止住大笑道。
　　“你……”哗哗恼了，“你这只臭鸟……”
　　余音瞧着赤雅和哗哗，笑道：“如今不论寿华因何现身，单说能让我们瞧见，便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余音，你说的这么玄乎，这湖泊究竟是什么来头？”哗哗道。
　　余音望着碧蓝湖，神秘地道：“寿华，乃是一汪古泽。在极其遥远的远古以前，它在一瞬间神奇地出现在了欧丝之野，在那里流淌了几百万年，照耀着山川水泽，九洲元垠，滋养了无数生灵！因她功德无量，被后世尊称为“寿华”……又因湖水呈碧蓝色，水质清华，人们习惯唤她“碧蓝湖”。后来，不知又过了多少万年，寿华竟然在一夕之间神奇地消失了，万物生灵早上醒来看到的只有一片洼地，没有一滴水！寿华就这样悄然不见了，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有传说认为，寿华每日流淌，孵衍声息，那碧蓝色是它全部的生命，她为了万物生灵，最终流尽了自己的生命，羽化混沌了……也有的传说认为，寿华被某个穷凶极恶的恶魔吞噬了，因为恶魔要统御九州，称霸元垠。那是个最邪恶的魔头，任何神魔妖精都敌不过他，因为他是天地间最邪恶的一股力量，之所以化生，就是为了吞噬生灵……还有的传说认为，寿华本是一名女子，因天地和合而生，生来精华饱满，貌美绝伦，有一日巧遇了一位风华绝世的大神，一见倾心，与大神双宿双飞了……等等，等等……”
　　“事实上，真正的寿华是什么样子，无人见过，都是以不同的传说形式，一代代流传下来的……山川水泽，九洲元垠，无人知晓寿华的真容……我以为……以为她只是一个古老的音符，却不乘想，今日竟能在此处遇见她！”
　　“竟有这样的传说！这些传说真有趣！”哗哗震惊地道，“今日我小杨树可算是长见识了！”
　　“不过，余音，既然传说中无人见过碧蓝湖，可你又怎么能够确定眼前这方湖泊就是她？”赤雅疑惑地道。
　　“委实无法确定，我也只是见这湖水的颜色和光彩与某些传说中的碧蓝湖有相似之处，便想着兴许就是了。”余音道，“但谁又能知道真正的寿华是什么样子的？你们知道的，传说多数是无可考证的……”
　　“有理！”哗哗道，“无论是与不是，今日我能见到她，已经觉得是造物主的恩赐，天地共佑了！”
　　“哗哗说得好，我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在万万年之后的今日，我，小喜鹊竟能在此见到传说中的她……”赤雅感叹道，“委实是天地共佑了！”
　　赤雅和哗哗听得如痴如醉，讲得激动不已，当他们还沉浸在关于寿华的远古传说中时，余音拽着他们一路向下飞去。
　　“我们……这是要下去吗？要去寿华岸边吗？要去看她吗？”哗哗万分激动地道，“真的可以吗？”
　　“我们……真的要下去吗？”赤雅对着余音，惊喜地道，“说实在的，我有些心虚！”
　　“我们是要下去！”余音笑道，“只是可惜了，墨少出不了破栅栏，若是此刻他也在这里，该有多好！”
　　“说的是！”赤雅道。
　　“还有大白兔，若是他也在这里，那便更好了！”哗哗嘟着嘴巴道，“墨少最要好的朋友便是他了，若是他们都能在此，便就太喜乐了！”
　　“是呢！”余音道。

　　他们自碧蓝湖上空缓缓向下落，生怕落得急了便会将碧蓝湖泊吓跑了似的，过了好一会，他们才终于落到了碧蓝湖的岸边。他们呆呆地看着湖面，碧蓝色的湖水波波翻涌，有的波纹清缓，有的波纹迅猛，有时候整个湖面又会突然安静下来，如一面镜子一般映着周围的事物。湖水里面瞧不见虫鱼，湖面上空也无飞鸟，湖水周围被黄色的沙子层层围住，沙子周围是一片片茂密的灌木丛，里面的许多植物都叫不上名字，也从未见过。
　　“物种真丰富，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哗哗感叹道。
　　“不是说寿华滋养万物吗，怎么见不到鱼虾，也没有飞鸟？”赤雅道。
　　“这些我也不明白，寿华的神奇之处太多了，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余音道，“这是她的另一个秘密也说不准……她这样尊贵的身份，我们还是不要妄论的好！”
　　“那好吧，余音……”赤雅转念一想，又转头对哗哗道，“哗哗，你口渴吗？我有些渴了，既然传说碧蓝湖能滋养万物，不如我们也去取些湖水养养神。”
　　“正合我意！”哗哗笑道，“那我们这便去吧。”说罢，一蹦一跳地朝湖水跑去。
　　赤雅也跑了过去。余音随后也走了过去。
　　当走到湖边时，赤雅手掌一伸，一个竹筒便出现在手中，她弯下腰，正要去舀湖水时，碧蓝湖突然消失了，周围的沙子也随之消失了，湖水所在之处变成了一片花圃，许多花生长在里面，看起来无人打理，却又各自生长的花繁叶茂，沙子所在之处则变成了绿油油的植株，而这一切只在一瞬间便发生了！
　　三人顿时感觉一股清流流入肺腑，伴着血液流向全身，整个身体都觉得轻飘了许多，身体周围似乎出现了一圈光环，他们欣喜若狂，连忙向湖水深鞠一躬。
　　此时，他们仿佛能稍微感受到碧蓝湖的神妙之万一了……
　　赤雅由于震惊过度，又化为了喜鹊鸟，可化为原身的她，甚是喜欢这片花圃，立时便飞到了花丛中，喳喳喀喀叫着，一起一落地飞舞着。
　　“余音，方才所发生的一切，若非亲眼所见，任谁讲来，我都绝不会信的！”哗哗震惊地道，“它就那样在我们眼前瞬间便不见了，周围的一切也随着换了个天地！”
　　“是啊，也不晓得她有多少神妙之处！”余音边说，边朝着碧蓝湖方才所在之处深深鞠了一躬。
　　哗哗见她鞠躬，便也学着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正当喜鹊鸟欢快地在花丛中玩耍时，瞥见余音和哗哗毕恭毕敬地在那鞠躬，稍一愣神便化为了人身，一个没收住，跌入花丛中。
　　“哎哟，这花刺扎到我了！”赤雅咧着嘴巴道。
　　哗哗瞧见她那幅囧样，兀自嬉笑起来。
　　“哗哗！”赤雅叫道，“我被花刺扎到，你就那么开心？”
　　“当然！”哗哗笑道，“谁叫你平日里总爱捉弄我了！这下好了，被你最喜欢的花儿扎到了，也算替我整治了你，我怎能不开心？”
　　“哼！”赤雅瞪了一眼哗哗，自花丛中出来，站在余音旁侧，也朝着那个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赤雅，有时候我在想，你可真不像一只鸟！”哗哗撇着嘴巴，调笑道，“尤其是喜鹊鸟！”
　　“诶，你……我瞧着你也不像是一颗树，倒像是……”赤雅琢磨着怎么形容比较好，“什么也不像！”
　　赤雅话一出口，哗哗便叫喊着朝她跑过去，二人嘻嘻哈哈打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