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梦生》寅玄

22、生日

　　若水云接连几天每天都去情非得已咖啡馆，然而每次都见不着苦情。自那次将若水云从绑匪手里救下后，他便再也没有在若水云面前出现过，就好像失踪了一样。
　　“你好，你们老板去哪里了？”若水云问店员。
　　这个店员正是前两次与若水云对话的那个。
　　“若小姐，不好意思，这几日老板没来过店里，我也不知道他的行踪。”店员道，“若小姐，我叫贾震，我们以前都见过了，您总是这么客气，怪不好意思的，日后您就直接称呼我名字吧。”
　　“好，我看你年纪才二十出头，那我就唤你‘小震’吧！”若水云笑道。
　　“好。”贾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道，“我都二十一岁啦！”
　　若水云笑着从包里拿出一块便签纸，在上面写了一组数字道：“小震，这是我的电话号码，苦先生来店里的时候麻烦你通知我一声，好吗？”
　　“好的。”贾震道，“哦，对了，若小姐，上次您为何要问我老板是不是苦先生？您那次看起来……有些……嗯，怎么说呢，就是与以往很不同！呃，您知道我什么意思……”
　　贾震的语气很是客气，似乎在努力琢磨着要怎么表达才能把事情讲清楚并且又不显得唐突。
　　“没事的，那天是我病糊涂了。”若水云看似不经意地道，“我先走了，多谢！”说着走出了咖啡馆。
　　情非得已每天早上五点钟开始营业，若水云很早便起床赶来咖啡馆，她想见苦情，她下意思地觉得若想查清事情的真相，从苦情身上入手，一定能找着线索。今日既然他不在，那她便改日再来，总之，她坚信在这里是一定能见到他的！自打苦情从绑匪手里救下她的那一刻，她便知晓苦情不会伤害她，如若他想伤害她，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来得困难！那次，苦情是真心想要救助她，而且除了救助以外，他的动作、言语以及眼神里都仿佛还承载着一种别样的东西，那是一种她无法想象，也想象不到的东西……

　　当若水云来到公司的时候，同事们都还没有来，她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便磨了一杯咖啡，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当路林丘走到她办公室的时候，她正在埋头整理电脑里的资料，路林丘在门口站了足足有三十秒钟，方才轻轻地敲门。
　　“早！”路林丘道。
　　若水云听到敲门声，抬起头来，看到路林丘正站在门口，便微笑着道：“路总，早！”
　　路林丘冲着她微微一笑，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路林丘从里昂回来之后，若水云便感觉他与以往有些不同了，她朝着门口望了一会儿，想了想，便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去了路林丘的办公室。
　　“当当当”她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出了路林丘镇定的声音。
　　若水云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路总，吴为民的事，我还未正式向您道谢。谢谢您！”
　　“无需客气。”路林丘道，“除了他指使绑匪绑架你这件事以外，他还阻挠长广，为非作歹，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情而已。”
　　“眼下长广已顺利竣工，也已通过各项验收，您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若水云道，“长时间以来，您整日加班忙碌，我想我是可以再帮您多分担一些工作的。”
　　“你每日的工作安排已经很满了。先去忙吧。”路林丘道，“有事，我会喊你。”
　　“好的。”若水云本来是想要安慰一下他的，但又觉着不妥，便没再开口。

　　下午，黄生和来到陆林公司，找路林丘谈商事。路林丘将他请入了自己办公室，关上了门。
　　黄生和见路林丘关上了门，便转身过去又将门打开了，呵呵笑道：“路总，我喜欢开着门谈生意，呵呵呵……”
　　“好，开着门好。”路林丘微笑着道，“黄总，请坐。”
　　黄生和与路林丘谈一会儿，便朝门外望一望，再谈一会儿，又朝门外望了望。
　　路林丘十分仔细地讲完自己的看法，问道：“黄总，对于这个问题，您怎么看？”
　　黄生和一门心思地朝门外张望，至于路林丘都讲了些什么，他是一点没听进去。当路林丘询问他的看法时，他仍旧在朝门外张望着。
　　路林丘见他一直瞅着门外，心不在焉的，便不去搅他兴致，只是耐着性子道：“黄总，就这个问题，您还有什么看法？”
　　黄生和就像没听到似的，只管朝外张望。
　　“黄总……黄总？”
　　“……这个问题嘛……”黄生和支支吾吾地道，“我觉得您的观点就很好……很好。”
　　“不知黄总在看什么？”
　　“没什么。”黄生和尴尬地呵呵笑道，“路总，我都进来这么长时间了，怎么都没瞧见若小姐？”
　　“您说什么？”路林丘以为自己听错了。
　　“若小姐不在吗？怎么一直不见她来？”黄生和没心思理会路林丘的话，满脑子想的全是若水云，这会儿又自顾自地道，“不会呀，我发简信告诉她我今日要来的……莫非她没看到？”
　　“黄总，”路林丘听他此言，提高音量道，“若助理在跟营销部的同事开会，怕是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不知黄总找她有何事？”
　　“哦……”黄生和被路林丘的音量震到了，干巴巴地笑了笑，“没事，没事！呵呵呵，路总，咱们继续。方才说到哪了？想法是吧？我觉着还是您的想法比较周到。”
　　路林丘眼皮子微微动了一下，不急不缓地道：“那行，这件事情不着急，晚会儿我们做成书面文件发送给您，您先看着，过几日我再约您细谈。成吗？”
　　“可以。”黄生和笑道，“路总，那我先告辞了。”
　　“好，我送送您。”
　　“呵呵呵，不客气，不客气。”黄生和笑道。
　　当路林丘与黄生和一道走到一间全透明的玻璃会议室旁边时，黄生和探头朝里望了望，果然看到若水云正在与几位同事开会。若水云看到黄生和那副色眯眯的模样，一股恶心翻上心头，但仍露出了礼节性的微笑，点了点头，以示打招呼。黄生和则嘿嘿地笑了两声，做了个再见的手势，然后拿起手机往前伸了伸，示意若水云要保持电话联系。若水云看着黄生和的动作与猥琐的表情，又一阵作呕。她随即转眼瞧了下路林丘，发觉他脸上覆着一层极寒的冰冷，遂尴尬地对他挤出了一丝微笑，便赶忙转过头去，与同事继续讨论起来。
　　送走黄生和，路林丘经过会议室旁边时，朝若水云冷冷地瞅了一眼，正巧被若水云瞧见，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已是晚上九点多了，同事们都下班走了，若水云还在加班，她将今日的会议纪要仔细梳理了一遍，据此起草了一份策划文件。她做好方案后，去路林丘办公室处看了一下，见路林丘还没走，便拿上文件去了他办公室，将文件递上道：“路总，会议上大家具体讨论了西泽项目营销的事情，这是我根据会议内容起草的策划文件，请您过目。”
　　“给我吧。”路林丘接过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又忙了起来。
　　他见若水云一声不吭地站在旁边，便放下手头的事，拿起那份策划文件仔细地看了起来。路林丘知道如果若水云呈交文件后不离去，而是站在旁边候着，那便说明她呈交的文件是十分紧急的要事，这种情况下，路林丘总是会仔仔细细地先看这份文件，再与若水云沟通，做出下一步的安排。此次，自然也不例外。
　　“我觉得可以，就照这个去安排吧。”路林丘看完文件后，对若水云道。
　　“好的。只是同事们都已经下班了，今日是处理不了了，我明日一早来了便去安排。”若水云道，“路总，那我先下班了。晚安。”说罢，转身便要走。
　　“你与黄生和很熟吗？”路林丘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什么？”若水云惊住，回过身来，迟疑了一会儿，方才道，“不熟。”
　　“不熟吗？”路林丘怀疑地说了句，停了几秒钟，又接着道，“看起来似乎不是这个样子！”
　　“有吗？”若水云道，“实际上，真不熟！”
　　路林丘瞧着若水云，眼里风清云淡，过了半晌，方才道：“一起吃晚饭吧！”
　　“不了。”若水云拒绝得干脆，“爸妈留了饭菜，莫与也还在等我，我回家吃就行。”
　　“今日……”路林丘凝视着她的眼睛道，“我生日……”
　　“您生日？”若水云道，“来陆林这么长时间，这是第一次听您提起您的生日，怎么也没听同事们说过？”
　　“因为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路林丘道，“你是第一个……”
　　“……生日快乐！”若水云道，“您等我一下。”
　　“好。”
　　若水云去了洗手间。正在洗手时，电话铃声“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她一看是叶聆打来的，便扯下一张手纸擦去手上的水，接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莫与的声音：“妈妈，你下班了吗？”
　　“妈妈下班了，宝贝，妈妈同事今天过生日，妈妈不回家吃晚饭了。”若水云道，“莫与乖，你先睡，不用等我。”
　　“妈妈，是哪个同事过生日？”无莫与稚嫩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徐泠阿姨吗？”
　　“不是徐泠阿姨。”若水云笑道，“是妈妈的另一个同事。”
　　“那是谁？”无莫与不开心地道，“妈妈，是个阿姨还是叔叔？”
　　“当然是个阿姨！一个很漂亮的阿姨！”若水云道，“宝贝，时间不早了，妈妈得走了，同事们都等着呢。”
　　“嗯，妈妈拜拜。”无莫与开心地道。
　　“宝贝，拜拜。”
　　“水云，你也别太晚了。”叶聆接过电话道。
　　“知道了，妈，那我挂了。”若水云挂断电话，正要打开水龙头再次洗手。
　　却听得路林丘道：“可以走了吗？”
　　“啊……”若水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捂住胸口喘了口大气，才发现路林丘正倚靠在女洗手间门外的墙上，便道：“好了，可以走了。”接着迅速地洗了手。
　　但她似乎发现哪里不对劲，便走出去，朝门上看了看，上面确实有一个女士标签，遂问道，“路总，这是女洗手间，您为何会在？”
　　“有何不可？”路林丘挑了挑眉道，“左右这个时间也只会有你一个女士来。”
　　“……”若水云道，“路总，虽然同事们都下班了，不会再有其他女士过来，但男女有别，下次还请您不要……擅自……来‘女’洗手间，好吗？”还特意强调了“女”字。
　　“下次？”路林丘一挑眉，“好！”
　　若水云瞧了他一眼，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便也不再多问，同他一起离开了公司。

　　路林丘将生日晚宴选在了自己家里。
　　“我们不去餐厅吗？”若水云道，“您要在家过生日？”
　　“嗯。”路林丘道，“每年生日我都在家里过，这个时候我不希望有旁人在……你先坐会，我去换件衣服。”
　　“好。”若水云道。
　　这是若水云第二次来路林丘家，上次因为那些怪异的事，她除了阳台上，便都是在床上躺着，自始至终都没有气力好好看看这里。这一次，她才发现原来路林丘的家那么大，是一栋两层楼的别墅，中西结合，风格独特，整栋房子以清淡色调为主。小院子里是绿草坪，草坪里有几株绿植和几簇不同颜色、不同种类的鲜花。一楼天花板很高，上面点缀了几只简洁的原木色调的灯，形状各异，正中间那颗很大，其他几颗分布在比较远的地方，灯的材料看起来也像是原木质地；大厅宽敞无比，左边放着一组颜色极淡的青灰色沙发，右边有一张淡蓝色的桌子，桌子的形状有点像一汪水潭，落地窗前围着洁白的纱幔；诺大的一楼只有两个房间，分布在两边，一间客房和一间厨房，厨房面积很大，里面放着洁白色的餐桌和四张洁白色的椅子；室内扶梯通向二楼，楼梯和扶手都像是原木材质，色调为原生色，没有涂加过任何颜料，看起来质地暗哑而又轻快。
　　“这么特别的房子，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若水云赞叹不起，“二楼一定就是起居室了，不晓得是什么样子？”刚想到这里，路林丘便出现在了二楼楼梯口。
　　他换了件浅灰色的圆领套头卫衣，下着一条白色的休闲裤，穿着家居拖鞋，看起来简单利落，时尚、沉稳又不失活力。若水云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竟是看呆了。
　　路林丘微笑着走入厨房，若水云随后跟了进去。路林丘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围裙，系在腰上，从冰箱里取出两个盒子，里面装着两片牛排。
　　“路总，您要煎牛排？”
　　“你不喜欢吃？”
　　“喜欢。”
　　“我给您搭把手！”若水云看到路林丘拿出青菜来，便道，“我来洗。”
　　“你什么也无需做，”路林丘轻声道，“在旁边看着就行。”
　　“那怎么好，”若水云笑道，“今日是您生日，您是寿星，哪里有让寿星忙活的道理！”
　　“也好，那便一起。”路林丘看了看若水云的套裙和高跟鞋道，“你先去换双拖鞋，门口鞋柜里有。”
　　“哦。”若水云应着，走到门口，拉开鞋柜，里面果然有一双浅粉色的女士拖鞋，上面还挂着吊牌，显然是全新的。
　　若水云脱下高跟鞋，换上拖鞋，又来到厨房：“我来洗菜！”
　　“好。”路林丘答应着。
　　他在厨房忙活的时候走来走去取食材，若水云也跟着他走来走去，然后将菜洗好，放进盘子里，端到他旁边。路林丘煎了牛排，又做了四个小菜，拿了瓶红酒，又从冰箱里取出一个蛋糕放到客厅桌子上，生日晚宴便开始了。
　　“路总，祝您生日快乐！”若水云微笑着道，“您许个愿望吧！”
　　路林丘握住双手，闭上眼睛，许了个愿望，又睁开眼睛道：“许好了。开动吧。”
　　“您先吹蜡烛。”若水云道。
　　路林丘一口气将蜡烛吹灭了。
　　“路总，从什么时候开始，您就一个人过生日了？”
　　“十八岁。”
　　“这么多年来，每一个生日，您都是一个人在家过吗？”
　　“是的。”
　　“旁人过生日，总喜欢叫上几个朋友热闹一下，您为何……”若水云疑惑地道，“要一个人闷在家里过？”
　　“十八岁那年，我父母离世，自那以后的每个生日，我都是一个人在家里过。”
　　“原来是这样！”若水云抱歉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您父母这些事。”
　　“无事。”路林丘往若水云碗里夹了些菜，“来，多吃些。”
　　若水云举起酒杯，对路林丘道：“路总，我敬您，祝您年年喜乐！”
　　“好！”路林丘与若水云碰过酒杯，一饮而尽。
　　若水云向来不喜饮酒，酒量也不好，两杯酒下肚，便感觉有些头晕了。
　　“不喝了，你喝多了。”
　　“没多，你看，我的脸不还是那么白？我若喝多，脸是会红的。”若水云喝酒不上脸，就算喝醉了，脸色也如平时。此刻，她摇晃着脑袋，显然已经喝多了，却一边说着，一边又往酒杯里添了些酒。
　　“别喝了。”路林丘将酒瓶从桌子上拿开，“往常无论是同事聚餐，还是接待客人，都没见你喝过酒，你既酒量浅，就别再喝了！吃点蛋糕吧。”
　　“不！要喝！”若水云的语气仿佛是在与谁赌气，“我就要喝！”说罢将酒杯放到嘴边，又要喝。
　　路林丘一把夺过她的酒杯，沉着嗓音道：“别闹了！”
　　若水云一下子湿了眼眶，眼珠子顶着眼泪，愁怨涌上眉梢，激动地努上嘴巴，抽噎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喝……为什么？……无论我怎么想，都还是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尽力了！我已经尽力了……真的已经尽力了，可为何到头来还是会变成这样！？”
　　她的话是那样莫名其妙，路林丘瞧着她，知道她已经在努力克制情绪了。
　　“若水云，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路林丘，这些年发生了好多事……”若水云声音中带着些幽怨，又带着些脆弱，“有些事，无论我怎么理，都理不出头绪！有些时候，我还会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恍如隔世……”路林丘静静地瞧着若水云，若有所思地道，“觉得……与你莫名的亲近……”
　　“……”若水云呆呆地凝视着路林丘的眼睛，那里面似乎总是装着太多的东西，让她怎么探究都探究不透。
　　路林丘回视着若水云，而后伸手轻轻抚去她的眼泪，轻声道：“如若眼泪能够化解你内心的伤痛，那便让它尽情流淌吧……”
　　看着此刻温柔似水的他，若水云讲不出话，也没有动弹，只是无声地啜泣，任凭眼泪滑落，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全倒个干净，冲刷掉滚滚红尘中她所遭遇的所有情殇。
　　路林丘瞧着眼前如此楚楚可怜的女子，心里一阵刺痛，觉着此时的她离自己是那么近，仿佛只需轻轻一挥，便能挥开她内心的挣扎。
　　他起身，绕过桌子，走向若水云，打横将她抱起，朝二楼走去。若水云安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定定地瞧着他的眼睛，那是怎样一双眼睛，里面仿佛永远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路林丘将若水云抱去了自己卧室，放到了自己床上，柔声道：“乖乖躺着，我去给你倒杯水来。”说罢，走出了房间。
　　路林丘刚走出去，若水云便起身走到窗前。
　　路林丘端着一杯温水进来，见若水云正站在玻璃落地窗前，皓月当空，夜色凄美，米色纱幔随着清风微微浮动，这样的夜色直将她的背影衬托得更加虚幻，更加孤寂！
　　路林丘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走到她身旁，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若水云冰凉的脸帖到了他的胸膛上，顷刻间便觉得周身的寒气全部被驱散了，这样结实而又温柔的怀抱，让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心安与温暖！
　　“路林丘……”
　　“嗯……”
　　“其实，你……真的很好！不好的，是我……”
　　“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结过婚，离过婚，还生过孩子，而且……而且青春不再……”
　　“有吗？我怎么不觉得！你说的这些，我根本不在乎！在我心里，你就是你，也只是你，没那么多标签！”
　　“可是，我不懂情……我……”若水云抬起头，望着路林丘的眼睛道，“我不知道怎么与你说。总之，我发现原来我根本不懂……”
　　“我懂！我懂……这就可以了！”
　　“我的心早已残缺，我的人生也支离破碎……只怕是修复不了了！”
　　“瞎说！”路林丘双手扳过若水云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眼睛，柔声道，“瞧瞧你都说了些什么，净会胡闹！”
　　“我没有！”若水云咕哝道，“反而……都怪你……”
　　“怪我！是我不好……”
　　“早前，你在哪里？为何出现得那样迟？”
　　“我想我应该一直都在等着遇见你，只是时间用得长了一些而已！”
　　若水云听到路林丘这么讲，眼泪又涌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路林丘轻轻拭去她的泪水，“怎么又哭上了？”
　　“迟了！一切都太迟了！”若水云抽泣着，“发生了太多事情，时至今日，我已然不能……”
　　一语未了，路林丘忽将手臂一紧，若水云重新跌入他的怀中。
　　“你说的不算！”路林丘道，“我说任何时候都不晚！”
　　若水云不应声，似乎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是多余的。路林丘的双臂越勒越紧，生怕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不见了。若水云双手抵在他胸前，手心里握着满满的喜悦，这个怀抱好像就是她的港湾，为她遮风挡雨，又送她扬帆起航。
　　纱幔继续随风飘舞，一切有如梦境，飘忽不定，仿佛只有此刻的怀抱与怀里的人才是真实的存在！
　　路林丘不晓得自己这样拥着若水云在窗前站了多久，直到他的腿脚酸麻了，若水云窝在他怀里睡着了，他才仿佛从梦幻中醒来。他轻轻抱起若水云，缓缓地走到床前，将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呆呆地瞧着她如婴儿般纯净的睡颜，末了，温柔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嘴角向上微微一带，继而轻轻走出卧室，将房门带上。
　　路林丘在另一间卧室躺下，睡意全消，往事历历在目，如电影画面般在眼前一一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