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梦生》寅玄

29、木右酒芗

　　自贝尔讷一家来访贝里庄园的第二天开始，若水云果然想到做到，就重新进入了以往那种勤勤恳恳、努力工作的状态。
　　在路林丘的带领下，大家忙活了好一阵子，木右酒芗终于迎来了揭牌开业的时刻。
　　贝里农场的葡萄树还未长出葡萄，木右酒芗经营的主要是伯普拉斯的红酒，伯普拉斯是伯如瓦家族的酒庄。开业当天客商云集，有来祝贺的，有来了解木右产品的，也有来谈生意的。起初，若水云还有些担心，里昂有那么多酒庄，不知木右能否经营好，看到那么多宾客，她完全放心了。
　　“他做生意这么有料，该不会是有什么秘诀吧？”若水云嘀咕道，“不过，销路好就行，管他什么秘诀不秘诀。”
　　“你说什么？”路林丘问。
　　“哦……没什么。”若水云道，“祝贺您，路总！”
　　“哈哈哈，”路林丘轻声笑了起来，“也祝贺您，若小姐！”
　　“祝贺我？”
　　“是啊。”
　　“为什么？”
　　“您帮了很多忙，做了很多事啊。”
　　“那还不是照您的指示执行的。”
　　“哈哈哈……”路林丘由轻声小笑变成了哈哈哈大笑。若水云狐疑地看着他，不晓得他为什么要笑成这个样子，而且也从未见他这样笑过！总之，他总能做出一些令人吃惊的事情来。有时候，她感觉他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此刻便是这种时候了……
　　路林丘为木右酒芗招募了好些本地职员。一开始，路林丘是想请科莫一起做红酒生意的，但科莫拒绝了。
　　“科莫，这葡萄酒的生意，你与我一起做吧。”路林丘道。
　　“这个恐怕不行，”科莫道，“我虽然已不同于从前那个‘莫浪子’，但也不是个安家子，红酒生意还是算了，你自己做吧。”
　　“安家子？”
　　“对啊，就是安安稳稳待在家里，或者是企业里，或者是某一个营生、某一件事情，类似这样的，这些可不行。起码目前我还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想随心所欲一些，你懂的，就是不要被什么事情捆绑住。”科莫道，“当然，我承认，我不是个负责任的家伙，像个流浪汉……对，就是流浪汉！葡萄酒的生意还是你自己做吧，酒庄你自己经营吧，你可以的。”
　　“好吧，科莫，”路林丘道，“不过，你总这样晃荡可不是个办法，也不见你身边有女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个家？”
　　“你还不是一样！”科莫道，“哦，不对，你现在不一样了，你有若水云了。”
　　“关键是事实并非这样。”
　　“那是怎样？”
　　路林丘没有回答，科莫若有所思地瞧着他，然后嘿嘿地笑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结果便是路林丘自己做起了葡萄酒生意，没有再去找其他合伙人。

　　初创木右酒芗的那段日子，科莫一直住在贝里，每天早上，他都会与路林丘和若水云一起吃早餐；到了晚上，再与他们一起用晚餐。吃过晚餐，若有时间，三人便一起聊聊木右的事，也会闲聊一些其他的事；有时候，还会去院子里走几圈，散散步。哪天得空了，还会一同去农场看看葡萄树和农作物的长势，然后在亭子里坐一会，欣赏一下乡间农场的优美景色。渐渐地，若水云与科莫便熟络起来了，科莫不再唤她“若小姐”，若水云也不再唤他“科莫先生”，而是两两直呼其名。
　　这日晚餐后，三人又去院子里散步。
　　“若水云，你果真能干，不愧是路的好帮手！”科莫笑道，“起初我见你这小身板，还以为是个弱女子，不乘想做起事来却那般果敢，也难怪，路的眼光何时错过！”
　　“科莫，你这样夸她，她可是会不好意思的。”路林丘笑道。
　　“怎么会？”若水云笑道，“我才没那么扭捏呢。科莫，你想夸便夸，尽管夸，我全收下。”
　　“那敢情好，不过，我夸完了。”
　　“啊？就这么两句？”
　　“那不然嘞，这还不够？”
　　“好吧，两句也成。”若水云笑道。
　　“你呀，淘气的本事倒是见长。”路林丘笑道。
　　“有吗？淘气吗？我怎么不觉得。”若水云眼珠子咕噜一转道，“莫非，你想让我这样……”说着，将两只眉毛往中间一挤，嘴巴一噘，作了一个鬼脸。
　　路林丘和科莫顿时被她逗得大笑起来。
　　“不是，若水云，你，你这个表情是怎么做出来的，也太逗了吧。”科莫哈哈大笑着，照着若水云的样子也做了一个表情，可他学的一点也不像，“哎哟，我竟学不来！”
　　“若水云！”路林丘道，“才说你淘气，便又耍起宝来！以后，不许在他人面前作这样的表情。”
　　“为什么？”若水云叫道。
　　“你若想做，便做给我看。”路林丘道。
　　“你虽说是我老板，但管得也忒宽了。”
　　“你才知道？”
　　“嘿，路先生，你还得寸进尺嘞。”若水云说着，朝路林丘手臂上拍了一下，“你若能追上我，我便答应你。”说完，撒腿便想跑，却被路林丘一把拉了回来。
　　“追上了。”路林丘笑道。
　　“你耍赖！”若水云似嗔非嗔地道，“我都还没跑出去呢，你作弊！”
　　“我作弊了吗？明明是你说完我才拉的！”路林丘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若水云噗嗤一下笑了：“路林丘！还说我呢，也不瞧瞧你自己，哪里还有往日的样子！”
　　“我且问你，今日是哪日？”
　　“今日便是今日咯，还能是哪日！”若水云觉得路林丘这话问的委实有些莫名其妙。
　　“是了！”路林丘笑道，“既在今日，那我为何要像往日？”
　　“你……”若水云嗔道，“……不与你说了……”
　　“算了吧，若水云，莫再与他争了，你争不过他的！”科莫笑道，“他若披上战甲，谁也不是敌手！”
　　科莫这句话一出，路林丘与若水云全乐了。

　　木右酒芗自开业以来，生意红火不减，而且日趋兴隆，路林丘不愧是商界奇才，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了这样好的成绩。
　　这日下午得了空闲，路林丘、若水云、科莫一同坐在贝里大厅的沙发上，沙发中间的桌子上放了一盘西瓜和一碟紫色的葡萄，西瓜切成了薄薄的小块，葡萄刚清洗过，上面还挂着水珠。路林丘在看一本书，若水云摸着下巴在琢磨着什么、科莫则在敲打着电脑的键盘。
　　但听若水云吸了口气，问道：“路总，人生下来是不是就有该要做的事情？”
　　“为何这样问？”
　　“您天生就是要做生意的吧？不然怎会如此精通生意之道！”
　　路林丘合起书本，放到膝盖上，微笑着道：“我不知道人生下来是要怎样的，但我知道自从创业的那天起，肩上便有了一份责任。”
　　“什么样的责任？”
　　“说不好。”路林丘轻声道，“兴许是对企业本身的责任，亦或是对员工的责任，又或者是对社会的责任……”
　　敲打键盘的声音停止了，“路，你的时间和精力都给了工作，你的生活在哪里？”科莫道。
　　“这便是我的生活。”
　　“路，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卸下了肩上所有的事，轻装上路，与我一同游历世界呢？”
　　“科莫，游历各洲是你早年做的事，你早已不再那样游历了！”
　　若水云拿起一块西瓜递给了科莫，又拿起一串葡萄递给了路林丘，“西瓜很甜，葡萄酸里带着甜，吃吧，吃完了，咱们一起去农场看看。”若水云轻声道。
　　路林丘微笑了一下：“好啊。”
　　科莫点点头道：“果然很甜。”
　　若水云笑了，视线落到一颗紫气饱满、晶莹剔透的葡萄上，她缓缓摘下它，放入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