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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于时丧命 ...

  •   “翠合楼究竟是什么地方?二楼最里面那间雅室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要不然贾喻桥也不会在我刚要推门的时候把我招回来。如若贾喻桥当真不是贾喻桥,那他会是什么人?他为何要把我带到那个地方?这一定不是巧合。”打从喻桥茶馆回来,这些疑问便一直在路林丘心里翻转,他已有好几日没好好休息了,每日除了处理陆林公司的一大堆事情之外,还有木右酒芗的诸多事务要安排,纵然是钢铁铸就之人,长时间这么折腾下来,怕是也熬不住了。
      时针已指向凌晨两点钟,路林丘看着电脑里的文件,眼皮子开始打架了,他揉揉眼睛,强撑了一会,还是栽头下去,呼啦一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阵夜风吹过,窗帘哗啦哗啦响动着。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看到一把古琴自窗外飞入屋内,落在他趴着的桌子上,古琴通体黑色,隐隐中透着红褐色的光华,就像古老传说中或远古典籍中记载的那样,质朴而雄浑。
      琴弦晃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深沉而寥远的声音。路林丘被琴声惊醒,坐了回去,下意识地看向梦里落琴的地方,哪里有什么古琴?
      “看来只是一场梦……”路林丘叹息一声。他看了看手表,已是凌晨三点半,竟不知已然在桌子上趴着睡了一个半小时了。他起身走向卧室,准备好好睡一觉。可是,躺在床上,反而毫无睡意了。
      “方才梦里那把古琴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呢?”路林丘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古琴的所有讯息。
      想起来了。那次,就是那次飞机失事的时候,飞机坠落过程中,他撞下去的时候,脑海里曾出现过一把古琴,与方才梦里那把一模一样!这一发现,非同小可,路林丘顿时断定这把古琴一定不只是梦境和脑海里的幻觉,一定与他有着某种渊源。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这使他突然产生一个念头,便立即拿过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电话那头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疑问问道。
      “老刘,想办法在于时家里装上监控。天亮就去。”路林丘斩钉截铁地道。
      “监控?”
      “对!”
      “装在什么位置?”刘虚问道。
      “一楼客厅。”
      “好的!”
      在别人家里装监控,不是件容易的事,也不是光彩的事,但路林丘既然这样吩咐,一定有他的道理。路林丘的品行,刘虚十分了解,便尽力去办了。在当天下午三点二十分钟的时候,他便将监控妥妥地装在了于时家一楼的客厅里。行动如此之快,如此之准,正是刘虚的行事风格,尽管无人知晓他是如何做到的。

      开始几天,于时家里没有任何异常。到第五天午夜十二点的时候,事情发生了,监控录像有了动静。于时坐在客厅沙发上,双手捧着脑袋,一副苦恼烦躁的模样。突然,他滕地一下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眼睛望向客厅的角角落落,看起来像是在搜寻什么东西。
      “我不会做的!你死心吧!”于时突然喊道。
      “哈哈哈……”客厅里响起一个粗狂暴虐的男子的声音,“你可莫要犯傻,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既然宋经的事你选择了隐瞒,那这些事情又何必不愿意做?你知道,如若你按我说的去做,我便会让你功成名就,享誉天下。这可是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地位与财富,你何必跟盛名荣华过不去?”
      “你莫要再逼我了!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是不会做的!”受过那么多次威胁,于时已顾不得恐惧,大声地喊道,“隐瞒宋经的事,我是迫不得已。如若我不隐瞒,你必会设法伤害路林丘。我不能让你伤害他。他是我的生意伙伴,更是我的好朋友,我是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冥顽不灵!”那个粗暴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斥着恶狠的戾气。他话音刚落,于时便一个跟头栽倒在沙发上。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若再敢违拗我的意思,就不是栽在沙发上那么便宜的事了!”男子道,“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蝼蚁。”
      “那你就放马过来吧。”于时从沙发上站起来,大声喊道,“我不怕你!”
      “放肆!”粗暴的声音响过,于时又是一个跟头栽了下去。但这次他不是栽在沙发上,而是径直撞到了沙发前的桌子上。他左边额头上被撞开了一个口子,鲜血流了出来,顺着左边脸颊,流下了一条弯弯曲曲的血印子,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狰狞。
      “你只会在我面前施暴,却一次都不敢露面,你就是个缩头乌龟!”于时大喊道。他仿佛不知道额头正在流血,也未感到疼痛,“有本事,你就出来!站到我的面前来!让我瞧瞧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三头六臂!”
      “无知人类!”随着粗暴的声音落下,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赫然凭空出现,站在了于时前面一米远的距离之处。他穿着一身黑衣,长发乱糟糟地垂落在后背上,看不出是什么朝代什么时期的服饰;面带黑色蒙面,只露出半个鼻子、两只眼睛和宽阔的额头;皮肤黝黑,眉毛又浓又宽,眼睛又大又圆,睫毛又粗又黑,一副凶神恶煞、粗暴威凛的模样。
      于时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连退几步,一个趔趄跌坐在了沙发上。
      “你……你……你……你是个什么东西?”于时结结巴巴地道。
      “什么……东西?”男子冷哼一声,道,“堂堂本座,在你嘴里,竟成了个东西!哈哈哈……这是几千年来,本座听到的最有趣的称呼。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日得见本座真容,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你可要珍惜。”
      “福气?我看是灾祸!”于时刚说了一句,便又惊恐起来,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为什么要打路林丘生意的主意?为什么要害他?”
      “这不是你一个渺小的人类该问的事!”男人冷哼一声道。
      “人类?”于时质疑道,“难不成你不是人?你究竟是人……是鬼?”
      “鬼?哈哈哈……”男人轻蔑地道,“鬼怎配与本座相提并论!”
      “不是人,也不是鬼,那是什么?”于时道。
      “你问的太多了。你想见本座,本座已经满足你的愿望了。现在,该轮到你来满足本座的愿望了!”
      “什么愿望?”
      “路林丘!”男人讲这三个字时,眼里充满了凶光,声音也变得更加阴狠。
      “可路林丘也是人类,你这样的……‘人’……与他能有什么冤仇?”于时疑惑地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是不会伤害他的!”
      “好啊,既然你不成事,那便去了吧!”男子说罢,伸手轻轻一挥,沙发前面桌子上的水果刀便一下子飞了起来。
      “不要!”路林丘从监控里看到此情景,惊恐地大叫起来。可是,那有什么用呢!远在千里之外的于时,在一刹那间倒地,水果刀稳稳地插在了他的嗓子眼上,一刀封喉。
      “不过是一只蝼蚁,竟敢多次顶撞本座!”男子藐视地道。他看也没看一眼倒在血泊中的于时,而是忽然看了一下装监控的地方,然后对着监控冷笑了几声,就好像他知道监控是路林丘找人装的,也知道路林丘正在通过监控看着这场好戏似的。笑罢,看罢,他便凭空消失了。
      “于时!”路林丘悲痛地大喊道,“不要!不要啊!于时……”
      下一秒,路林丘便拨通了刘虚的电话:“老刘,快!快去于时家!他出事了!救他!一定要救他!”
      “我这就去!”刘虚没有多问,迅速挂断电话,驱车赶去了于时家。
      眼泪滚滚滑落,对黑衣男子的惊恐和痛恨,对血腥杀人的震惊,对眼睁睁看着于时被杀的痛心,对于时宁愿牺牲性命都不肯帮凶伤害他的感激,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对此事的匪夷所思,等等,桩桩件件都冲刺、割裂着路林丘的身心。万千滋味,万古情仇,皆化为泡影,仿佛光阴和时空刹那间被抽空,独独剩下苍茫的大地和无尽的黑暗,而他,在其中苦苦挣扎,使劲浑身力气也挣脱不了……
      “三川!”就在路林丘痛心疾首之时,这两个字猛然间破口而出。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不晓得自己怎么会喊出这两个字。接着,哐当一声,卧室的窗户被什么东西撞开了,路林丘寻声望去,一把古琴赫然破窗而入,飞将而来,停在了他的眼前。路林丘登时目瞪口呆,瞪大着双眼瞧着眼前的古琴。但见那古琴通体黑色,隐隐中透着红褐色的光华,深沉而寥远,质朴而雄浑,正是飞机失事之时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把古琴,也正是昨日夜里出现在他梦境里的那把古琴。
      “竟然是你!”路林丘震惊地道,“你……你叫‘三川’?”
      三川晃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寥远的响声。
      路林丘更加震惊了:“你……你能听懂我说话?”
      三川又晃动了一下,再次发出一声寥远的响声。
      “你……你是……你与我……”路林丘震惊而又疑惑地道,“你是听到我的喊声才来这里的?可是,为什么?还有,为何我会知道你的名字?”
      这一次,古琴只是静静地听着,没再发出任何声音,然后它轻轻地落在了路林丘的旁边,凌空而立。刚开始,路林丘不敢触碰它。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试探地伸出手去,却在距离古琴极近之处停下了。呆立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将手掌轻轻靠过去,抚在了古琴上。就在触碰到古琴的那一瞬间,路林丘浑身一颤,感觉到有一道暖流自指尖而入,瞬即涌遍全身,盈灌经脉。
      “你来此,是何缘故?”路林丘深思道。然而古琴只是静静地呆在那里,再也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良久。良久。路林丘终于恢复了平静。他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古琴不见了。他在房间里四处寻找,都不见古琴的踪迹。
      他尝试着喊它:“‘三……川’?”然而,古琴并没有出现。
      他再喊:“‘三川’?”古琴依然没有出现。
      他又喊:“三川!”古琴还是没有出现。
      很显然,三川古琴在路林丘意料之外飞来了,又在他意料之外飞走了。
      当刘虚驱车赶到于时家里时,于时正躺在血泊中,身上的血早已流干。

      路林丘买了最早去杭州的机票,只身一人去了于时家里。于时家里已经乱成一团。院子里拉了横幅,横幅外站了好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一众刑警在查案,廖厘正在指挥。
      路林丘想要进去,被横幅旁的刑警拦住了。
      “让我进去!我是于时的朋友,你让我进去!”路林丘着急地道。
      “对不起,先生,现场需要保护,我们的人正在查案,谁也不能进。”公安人员道。
      路林丘这会儿哪里还会听他讲,一个跨步冲了过去,刑警赶忙跑着去拦。“廖警官,廖警官!”路林丘喊道。
      廖厘听到喊声,回过头去,看到是路林丘,便对后面追赶的刑警摆摆手道:“让他进来。”
      刑警听到廖厘的话,便不再追赶,又折回到横幅边看守去了。
      “你看到新闻了?”廖厘以为路林丘是看到于时被杀的新闻才赶来的,他自然不晓得事情的始末,接着又安慰道,“节哀吧!”
      “廖警官,查出什么没有?”路林丘虽然看到了事情的真相,但鉴于宋经的案子至今尚未侦破,于时案件事发时他又听到黑衣男子与于时提到了宋经的案子,便想着还是让警方先查查,看能否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如若真能查出点什么,说不定对侦破宋经的案子会有用处。
      “我们初步判断,是自杀。”廖厘道。
      “自杀?这怎么可能?”路林丘道,“于时性格阳光开朗,事业也做得顺风顺水,没有理由自杀啊。廖警官,辛苦再仔细查查,不可能是自杀。”
      “路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们在案发现场没有发现任何他杀的痕迹。”廖厘道,“凶器只有一把水果刀,就插在于时的喉咙上,水果刀上只有于时自己的指纹,没有其他人的指纹,也没发现其他作案凶器,除了于时自己的脚印以外,也没有其他人的脚印。这样的情况,只能判断是自杀。”
      “有监控视频什么的吗?”路林丘佯装不知道监控的事,问道。
      “倒是有个监控,但是没插电线,所以什么也没拍到。”廖厘啧啧两声道,“等于没有嘛。你说这于时明明就装了监控,怎么就不插上电线呢?若是插上电线,肯定能拍到事发经过。”
      “是啊,怎么就没插电线呢。”路林丘应着,心里却想道:“看来,那个男人果真看到了监控,然后又删除了监控视频,拔掉了电线,伪造了现场。可是当时没看到他做这些呀!”接着,他又摇了摇头,想道:“哎,是了!他怎么可能需要做什么动作?他既然能凭空出现,凭空消失,顺手杀人,那么,伪造个现场又算得了什么?兴许,就在他看着监控冷笑的同时,监控就已经被他破坏了吧。”
      “路先生,你先回去吧。”廖厘道。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暂时不用。你还是先回去吧,按照规定,案发现场无关人等是不能进来的。如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再联系你。”
      “那好吧。这几日,我都会住在杭州,不回北京了。有任何事情,您随时联系我。”路林丘道。
      “会的。回去吧。”廖厘道。

      路林丘离开于时家后,回到丘云别墅,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到底要不要将案发的真相告诉警方?如若据实相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警方是不可能相信的,反而有可能打草惊蛇。倒不如我自己先暗自查查,保不准能查出那个男人的身份,这样的话,宋经的案子也就能水落石出了。只是,他看起来不像是人,究竟是什么呢?”一时间,路林丘也得不出答案。不过有一点他是能确定的,那便是那个男人是故意让他看到那些听到那些的。从于时的话里可知,那是他第一次在于时面前现身,而且他还知道装了监控。如此看来,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他知道有人在看监控,而且……而且知道看监控的人是我!”这个发现,令路林丘再次震惊了。
      “为什么?为什么贾喻桥要引我去翠合楼?为什么这个男人又让我亲耳听到他与于时的对话,让我亲眼看到他的面目?他为何要害我?为何让我知道他要害我?又为何还要提到宋经的案子?”路林丘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绝非偶然,“莫非,我对他们这样的人,有其他意义?换句话说,就是我与他们有什么恩怨?可是,我只是个人类,虽然我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但有一点是确定的,那便是他们绝非人类!”
      “如若他们不是人类,那么我怎会与他们有纠葛?”路林丘想到这里,不免又想起若水云讲的那些事,担心之下便拨通了她的电话。
      “若水云,你在做什么?”
      “在看文件。”
      “你还在公司吗?”
      “在家。看一些木右酒芗的文件。你是不是去杭州了?我在网络上看到了于时被害的新闻……今日公司事情太多,工程上的事,还有木右的事……我打算晚上抓紧时间集中处理完,明日就赶去杭州,我想看他最后一眼……”
      “那你也别太辛苦了,公司的事他们会去处理的,我交代过了。你明日订好机票,告诉我一声,我去机场接你。”
      “好,你也早些休息,别太难过了。毕竟……终究人死不能复生!”若水云安慰路林丘,可她自己却忍不住流下泪来。
      “你也是……”路林丘道。
      “嗯!”若水云点点头。
      “你是不是在哭?”
      “没有。”
      “不要哭了!”路林丘哀伤地道,“人已去,哭,终究是无用的!”
      “我知道了。”若水云抹去了脸上的泪,挂掉电话,又开始处理起工作来。
      她得快些处理,好去看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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