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娇》梦琳铛

19、登门

　　“既然如此，姑娘何不告诉老爷，他好歹是您的亲生父亲，断不会让夫人如此觊觎而坐视不管！”秋杏忍不住道。

　　他的亲生父亲沈进，如若是前世的她发现了此事，肯定会依秋杏之言立马去向沈进告状。

　　可是经过上次晚归以及清早她震惊继母所说之时暗自的观察，她太清楚了，她的亲生父亲，已故生母的结发夫妻，虽说也有感情在，但是也太淡太短了，怎会敌得过为他生下两儿一女的继室。

　　她沈明宓于他，不过是原配之女，感情轻淡如水，保她饱暖，能为她寻个良配，备份得体的嫁妆，已是恩赐。

　　哪怕她真说到他面上，无论是信与不信，想必只要继母洒泪诉几句苦这事遮遮掩掩也就过去了。

　　现在最主要的是，将庄子捏进手里才是正事。

　　“这样，你让知礼密切盯着李管事，然后你去一趟当铺，看那件压箱底的狐裘值多少银子？”沈明宓吩咐道。

　　秋杏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姑娘：“姑娘，你想将狐裘卖了？这可是老府尹大人留着你的，这卖了多可惜，放着还能多个念想呢！”

　　沈明宓闻言一滴清泪从眼角下来，秋风将窗子吹开，站在窗边沈明宓回忆起了在通州的年少时光。

　　当时三岁的她，生母因病突然去世，父亲哀伤不过几日，就迷上了祖母好友介绍给他的孙氏，孙氏温柔体贴，借着看望老太太的名义，两人经常私会。

　　无人顾暇于她，三岁的她虽然懵懂，但也知道了自己失去了母亲，所以经常偷偷哭。好在外祖父告老还乡前来想着来看她一眼，见她连哭都是躲起来，心疼不已便带走了她。

　　相比有些聒噪的外祖母，外祖父最是疼爱她，而且很会弄吃食。夏日时，整日陪她戏水摘瓜，怕她中暑，每每她午睡时，提前会炖软烂烂的绿豆汤，然后放凉了，好让她醒了就能喝到。

　　天冷了，带她去乡间挖红薯烤着吃，打兔钓鱼无所不能，知道她肠胃不好，每晚都会给她炖香香的热粥，让她吃上一碗，会教她晚间少食利胃，抱着她陪她读书识字。

　　当然，她知道外祖母也是真心疼爱她的，只是外祖母身子一直不好，没想到不到五十的年纪就随着母亲的脚步而去。

　　“我知道，只是我不能让母亲的庄子落入他人之手，你且先去问问。”沈明宓拭了拭眼角。

　　秋杏和春桃两人不敢再多言，怕自家姑娘更为难过，便悄声离开了。

　　翌日，天刚亮，倚兰院里几声鸟啼声将屋里守夜的春桃扰醒，春桃气不过，开门准备斥几句，往上一瞄，发现是只精神抖擞的喜鹊，眉眼瞬间舒朗开来。

　　一进屋，见方妈妈从偏门进来，立马喜道：“今日真是个好日子，这喜鹊都进了咱院了，一大早就把我吵醒了，看样子，咱们姑娘的运气要来啦！”

　　方妈妈没作声，只是低声吩咐：“姑娘快醒了，这些日子她也累着了，去瞧瞧小厨房里昨天晚上让你炖的燕窝，是否还热着？顺便打些热水来。”

　　春桃应声后便离开了内室，往院子另一角的小厨房走去。

　　拐了个弯刚走进厨房门，只见冰霜从里面急匆匆地出来，春桃有些讶然：“冰霜，你怎么在这里，来做什么的？”

　　冰霜将手背在身后，脸上讨好一笑，轻声解释：“春桃姐姐，刚刚秋杏姐姐让我来瞧瞧姑娘的燕窝，我看了还温着呢，准备去问问秋杏姐姐是不是现在端给姑娘？”

　　春桃闻言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一时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于是道：“不用问了，姑娘还未醒，你且先去忙吧。

　　“我来给她打点热水，你先将院里的衣服洗了，然后把院子打扫干净，姑娘其他的事有我和秋杏忙就行。”说完，便转身走进了小厨房。

　　冰霜回了句“是。”便加快脚步离去了。

　　春桃将燕窝的盖子打开，里面是晶莹的燕窝汤汁和绵软的红枣枸杞，看着便可口香甜，看来应该是她多虑了。

　　用过早饭，主仆三人见外面的天色大好，万里无云，温度也是相当适宜。于是春桃二人搬出贵妃椅，拿出甜点蜜饯，就着美食，吹着微风，沈明宓便躺在屋檐下看着话本子。

　　今日秋杏拿的话本子相当不错，沈明宓好不容易看到男女主角击退反派、破镜重圆，即将要进入洞房皆大欢喜之时，突然院门外响起了紫槿熟悉的声音。

　　每每只要在倚兰院听见紫槿的声音，沈明宓都有些不安，因为肯定是她那继母又有“好事”。

　　然而没想到的是，当紫槿走进来，沈明宓连眼皮都没掀，问道：“母亲又有什么吩咐了？”

　　紫槿今日的回答却叫人大惊：“大姑娘，五皇子殿下来了。”

　　身后的春桃不明就里，五皇子殿下怎么来了沈府，而且唤自家姑娘做甚？

　　沈明宓闻言立即放下了话本子，心道，只顾忙粮庄了，倒把这茬给忘了。

　　想不到赵祈安真没食言。

　　转念一想，她没事先通知，赵祈安突然驾临沈府，继母和父亲可能会有些“惊吓”。

　　沈明宓立马站了起来，匆匆让春桃给自己换了身更显端庄的衣衫和长裙，几人便往正院赶去。

　　到了存信堂正厅，还未走进便听到里面赵祈安温润的声音。

　　正厅里，父亲沈进和继母有些忐忑地站在一旁，赵祈安正观看着头顶上的“源远流长”的匾额。

　　远远望去，赵祈安竟比父亲还高些，一身青色的如意便服，头戴宝石银冠，仅站着就如玉树芝兰，气质清冽干净，低调的清贵气，不怒自威。

　　听见脚步声，赵祈安转过身，便见身穿鹅黄梅花满枝长衫下穿杏白长裙的沈明宓向她走来，头上仅插着枝素银钗，装扮素雅，但是娇色满冠，纤细的腰肢一走一步间如弱柳扶风。

　　沈明宓跪下向他行礼：“臣女参见五皇子殿下。”

　　赵祈安还未做声，一旁的孙氏见她来了，立马讨好问赵祈安：“五皇子殿下，这便是大姑娘。不知您找她何事？”

　　赵祈安看着跪下的沈明宓，便想起那日在明月阁里她也是这样跪着替他拭面，请求他成全她。

　　那时的她桃花眼里盛着委屈，泪眼朦胧，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如清晨的梨花带着露水，差点让他坚持不住！

　　“沈大姑娘，起来吧！”赵祈安拢了拢思绪，道。

　　沈明宓赶紧站起身，然而还没站住突然脑袋一阵眩晕，身子不稳立刻向下倒去。

　　身后的秋杏吓得大喊:“姑娘，小心。”

　　沈明宓想小心也来不及了，当她觉得今日势必要摔上一跤时，突然腰被人抱住。

　　目光向上一挪，便见赵祈安双手箍住她的腰，一双明目无波无澜，只是静静看着她的眼睛，嘴里也是冷静的话语:“沈大姑娘，可要站好了！”

　　沈明宓红着脸点点头，羞涩的霞光将她的脸颊染透，心里忽上忽下，暗道今日这糗出大了！

　　赵祈安松开手后，面上平静如水地站回原处。

　　沈进有点尴尬道:“殿下，小女让你见笑了。”

　　“无事，不必介怀。”说完，坐在靠边的圈椅上端起茶杯。

　　沈进闻言便上前试探:“那小女来了，不知殿下找她何事？”

　　直到嘴里的茶水下咽，赵祈安才看向沈进:“沈大人一向为人公正，行事磊落。早年间我便听闻沈大人有二女，出落得亭亭玉立倾国倾城。”

　　沈进见赵祈安满嘴都是漂亮话，脸上更加严肃，他虽然官职不高，但也知道低调才是大智若愚，现在五皇子这番话，实在让他有些担忧。

　　然而赵祈安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大惊，只见上座的贵人直言不讳:“我早就倾慕沈大姑娘，毕竟像她这般贤惠又具美貌的姑娘世间少有。”

　　“而且我正妃已丧三年，到现在都还没有子嗣，父皇为此时常担忧，身为子实在愧疚。所以想纳你家大姑娘为侧妃，为皇家开枝散叶，也了了我倾慕良久的心愿。”

　　身边的孙氏和沈进闻言都怔住了，虽说今日五皇子殿下来找大姑娘，他们以为仅是互相认识，真没想到是看上了沈明宓。

　　孙氏眼里闪过一道莫名的光，仅片刻立刻换上一副大喜的模样:“我这宓儿真是天大的福气，得了五殿下的喜欢，真是好命。”

　　说着拉了拉沈进的衣袖，和沈进二人立刻磕头道:“臣谢殿下，愿殿下与宓儿喜结良缘。”

　　另一边，沈明宓也随继母和父亲跪下，上面响着赵祈安的声音:“过些时日，我便上表父皇，待他下旨赐婚，我便亲自来下聘。”

　　……

　　赵祈安走后，沈明宓回到椅兰院，便看到院里上下都是一副喜气的模样，原来赵祈安要纳大姑娘为侧妃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府上下。

　　方妈妈喜极而泣，抚着沈明宓的脸，连连感叹:“是二姑娘保佑大姐儿，现在好了，虽是侧妃，但那是皇子府，只要五皇子对你好，谁不高看你。”

　　“方妈妈，你放心吧，他对我很好。”沈明宓啜泣道。

　　方妈妈落着泪点头，嘴里呢喃:“那就好，那就好。”

　　沈明宓知道方妈妈这是担心她，毕竟她年事已高，服侍了三代主子，在心里她一直把她当做了亲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