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娇》梦琳铛

9、秘密

　　一连几日京接连好几场雨，雨停后天气突然开始炎热了起来。

　　白日里沈明宓只要没事就在屋躺着，此时便坐在贵妃榻上，旁边是盆冒着冷气的冰盆，上面还镇着西瓜和莲子羹。

　　春桃和秋杏两人忙着给她清洗庄子早上送来的新鲜瓜果，虽然分得的不多，但也有几串青葡萄和两个圆滚滚的西瓜，以及一小筐水蜜桃。

　　沈明宓看着盘里现切的红嫩多汁的西瓜简直垂涎欲滴，嘴里的口水早就分泌开来，实在等不及冰镇了，拿起块就开吃。

　　秋杏二人见状偷笑，春桃快人快语忍不住打趣:“姑娘近来的性子是越发随性了，成日里就好点吃食和看话本子的，也不像以前那般拘谨和胆小。”

　　“依我看，姑娘这样挺好的，毕竟开心最重要，我就喜欢现在的姑娘。”秋杏边将水蜜桃切好放冰上的盘里，边笑着说道。

　　春桃闻言偏头思考片刻，然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也是，如若不开心，活着也没意思。”

　　沈明宓吃完手里的西瓜，见秋杏端起一旁的葡萄筐，那小颗小颗的青白粒，不同于往年看着就馋人可口的大颗葡萄。

　　沈明宓摆摆手:“秋杏，这葡萄还是不要了吧，屋里有没有谁想吃就分了，没人要的话就丢掉。”

　　另一个角落的小丫鬟冰霜听到这话，说道:“姑娘如若不爱吃，可以送去三姑娘院里。”

　　“我刚刚去井旁打水，遇到了倚梅院的冬雪姐姐，据说三姑娘可爱吃这青葡萄了，她们院分得了两大串，一送到她院里，便让人洗净就吃光了。”

　　沈明宓闻言觉得诧异，印象里沈明绣没说过爱吃青葡萄，而且今年的青葡萄个头不大，她尝了一颗，都快酸掉大牙。

　　不过可能个人喜好不同，她转头就叮嘱春桃:“既然三姑娘爱吃，你就跑一趟，都送去她院里，不过让她一次性不要吃多，怕伤到牙齿。”

　　叮嘱完，沈明宓便去里间补觉，直接睡到了申时过半，睁眼时屋里热浪滚滚，旁边里的冰盆早已融化。

　　虽身为官员家的嫡女，但父亲沈进的官职不高，而冰本就属于珍稀品，每日府里也就不到十盆的冰块，倚兰院能分得一盆已不错了。

　　直到日落时分，沈明宓才携着春桃、秋杏三人出院，岂料刚走到院前的长廊里，就遇上了沈明珠主仆。

　　沈明珠手执粉荷纨扇，上前道：“大姐，无事的话，咱们一起逛逛。”两人边聊边四处闲散，毕竟夏日炎热，傍晚间是最佳的出游时刻。

　　走到锦和院边，一股清淡的栀子香味扑鼻而来，沈明宓和沈明珠两人相视一笑，看来是珑园的栀子花开了！

　　沈府有两处花园，一处是映绮园，另一处便是这珑园。映绮园相比珑园规模更大，花草种类更多，自然景致更优美，是平时游园、赏花、待客的好去处；而珑园较窄小，只几颗高大的杏树和栀子树等，位置靠近偏远的客院，平时清冷无人。

　　两人便前往珑园，沈明珠在前，沈明宓在后，径直走向客院边的栀子树下，洁白无瑕的花朵繁复满树，清新馥郁的香味叫人沉醉。沈明宓望着栀子树下秀丽可人的沈明珠：“二妹，听说你的婚事是在开春？”

　　沈明珠闻言一脸喜气：“是啊，扬州遥远，走水路也得十天半月。”说完，脸上便透露出不舍与隐隐的哀伤。

　　“怎么？舍不得父亲和母亲，如果实在舍不得，其实你可以不...”沈明宓缓缓说口出。

　　她看着眼前即将远嫁的二妹，突然有些理解了曾经选择她远嫁扬州的继母，虽然理解，但是不代表没有怨意。

　　沈明珠噗嗤一笑：“都定亲了，不可能不嫁，你还是姐姐呢！婚事大事，媒妁之言，怎可当作儿戏。”

　　沈明宓当然知道她与梁云轩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更改不了了的，可是私心里她不希望自家嫡妹嫁过去“那梁公子他对你好吗？”沈明宓轻声问。

　　沈明珠闻言微愣住，脸上有红晕弥漫开来：“他对我挺好的。那天在泠园，无名院失火的时候，他一直用手臂护住我，结果我安然无事，他的手臂烧到了。虽然只是轻伤，不过我真的挺感动。”

　　“而且你知道的，定亲前他就送来好多的首饰和珍宝，并经常给我写信。”说完，眼里星光点点，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沈明宓平静地看着，嘴里想提醒，想狠狠戳穿梁云轩的真面目，可是看到沈明珠的真情流露，心里已明白，即便现在说了她也未必相信，更会让她起疑。

　　“那祝福你，二妹，希望你嫁过去能得到梁府的尊重和梁公子的宠爱，你能真正地幸福和快乐。这样，父亲和母亲也就放心了。”

　　沈明珠转头看着满树的白花，肯定地点头：“会的。而且...”话还未说完，沈明宓的手就被她抓住：“大姐，你快看，瞧那是不是沈明绣？”

　　沈明宓的视线被她示意看过去，客院前的过道里，一道身穿粉色如意裙的姑娘正形只单影地站着，她幽怨地看了眼身后，然后低垂着脑袋，用手肘擦了擦眼角走了。

　　“真的是三妹，她怎会一人在这里？”

　　沈明珠撇了撇嘴，语气嘲讽：“谁知道呢！不过，现在客院是裴公子在住，你说她在这里能干什么？！还不是学她生母，学着做那姨娘们的行径！”

　　“二妹”沈明宓制止道：“你别整日里说起三妹就把她出身拿出来说事，三妹本就性子胆小怯弱，你这样说就是在伤她的心。我觉得可能有难事，她才会跑来这里。”

　　“有何难事会让她只身跑来男子院里，哪家闺秀能做出来。”沈明珠正色着脸：“大姐，之前我也为裴公子与你呛过嘴，那是我不懂事。但是现在，全府都知道裴公子与你的婚事只差三书六聘了，作为亲妹谁会独身前往姐夫房里，我说，你该明白了吧？”说完，抬头看了眼天色，暮色渐起，已是不早了。

　　于是几主仆走出了珑园，各回了各自的院子。

　　翌日，在沈明宓还在思考昨日之事时，倚梅院的知夏进屋，先行了个礼：“大姑娘，我们三姑娘想请您过去一趟，她今日身子不适，想您过去和她一块聊聊解解闷。”

　　春桃和秋杏两人对视一眼，暗自撇撇嘴。

　　沈明宓忖了忖，道：“好，你去回三姑娘，让她略等会儿，我即刻就来。”

　　随后秋杏给她换了身藕荷色的兰花烟罗裙，便带着春桃去了倚梅院。

　　去的路上，沈明宓在想对方请她去的理由，然而走到她面前，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腊黄、虚弱不已的沈明绣，顿时惊?不已：“三妹，你这是怎么了？这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说完，沈明宓转身怒斥床边的两个丫鬟：“你们是怎么服侍的，也不请个大夫回禀母亲。看我不上告母亲和老太太，治个怠慢主子之罪，先将你们痛打一顿，然后发卖到庄子里，由你们自生自灭。”

　　素莲和知夏立马跪在地上，两人流着泪道：“是三姑娘不让请大夫的，也不让我们禀告夫人和姨娘，还说我们泄露出去了就将我们发卖。”

　　沈明宓疑惑地问沈明绣：“三妹，这是怎么回事。”

　　沈明绣露出苦涩的笑，她看着眼前气色红润容貌出众的嫡姐，徐徐道：“大姐不要怪她们，的确是我交待的，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正说着，突然胃里一阵恶心，立马坐起身，这时丫鬟也端来了盆，低头就是一阵呕吐。

　　沈明宓见状，询问身边的素莲：“三姑娘这样多久了，还有什么症状。”

　　“大概有十来天了，也熬了些草药，不过没啥用。姑娘还是呕吐恶心，身子惫懒，并时不时地想吃些酸物，上次大姑娘送来的青葡萄，三姑娘就爱吃。”

　　沈明宓眯着眼，这幕情景让她有些眼熟，记得前世刚嫁到梁府，梁世轩的后院里正好有个爱妾和她是相似的症状，但那爱妾是..有孕了才会这样。

　　沈明绣呕了好几口酸水才止住，知夏拿起帕子给她擦拭。

　　想到明绣明年才及笄，于是坚持道：“三妹，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沈明绣挥手让屋里的丫鬟退下，直到整个屋里只有她们俩人。

　　瘦削的她坐在床榻上，眼里满是凄凉，嘴里的话更是惊人：“大姐，我是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