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灵》火棘子

24、杜野12

　　第24章

　　已经晚了。
　　驯狗场已成一片废墟。

　　现场没有生灵，狗的尸体大多半焦，跟围攻安皓白他们的那群狗死法一样。更令人吃惊的是，两个训狗师的尸体同样被烧焦。
　　薄言克服心理障碍，上前仔细查看。

　　“好奇怪。”薄言不忍细看。
　　“怎么？”
　　“精神力是杀不了人的，也不能用来杀人。”薄言情绪低落，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是的，有些界限绝不能逾越。”安皓白喟叹。
　　但是有人却逾越了。

　　手机信号终于灵了一次。
　　杜野说，他和艾略特已经离开云淞湖。

　　安皓白讲了一下矿坑的情况，严肃地说：“那个矿坑往里深入，其实是小镇的地下。”
　　杜野讶然：“怎么可能？”

　　事实就是如此，因为是在地上，一般人没有什么方向感。安皓白虽有怀疑，从矿坑出来直接就到白胡子的饭店，让他证实了这种猜想。所以，047号矿坑绝对不简单。
　　驯狗场都这样了，动静这么大，想必很快引来治安官调查。

　　安皓白：“我和薄言去看玛吉醒来没有，咱们医院见！”
　　杜野：“哪里见……好的……”

　　安皓白火急火燎再度奔向医院。
　　如他所料，玛吉醒了。

　　或者说玛吉没有再‘沉睡’的必要，有人便置之不管了，她自然就醒了。

　　面对询问，玛吉摘下呼吸面罩，气息微弱：“云淞湖毒气案，不是潜水大赛，没有毒气……”
　　“不是潜水大赛吗，那是什么？”安皓白问。
　　“是、试验。”
　　“什么试验？”
　　玛吉张了张口，唇色泛白，吃力地说：“不、不清楚……”

　　以潜水大赛为名义，召集了很多人，竟是一个试验，那百余人是真切地死了。尚不清楚是什么试验，所谓的专家辟谣肯定就是造假了，因为压根儿就没有毒气。
　　背后真凶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撒这种弥天大谎。

　　具体怎么回事，玛吉还没查清就遭遇了不幸。

　　安皓白：“谁袭击了的你，你知道吗？”
　　玛吉：“举报人。”

　　匿名的举报人，也就是，向上边举报，两任治安官老埃利和卡尔都是被害，且提供了许多资料和证据的那位举报人。这人是最渴望揭露真相的人，为什么会袭击来调查的玛吉。

　　玛吉：“因为、我要、放弃调查。”
　　安皓白：“为什么？”
　　玛吉：“命令。”

　　玛吉向上级汇报自己的调查成果后，却得到‘不能揭露真相、维持现状、放弃调查’的指示。虽然很郁闷，她还是联系了匿名举报人，撒谎说，老埃利的死没有问题，卡尔的案件也没找到线索——因此，案件将移交回当地的治安所负责，她将离开云淞小镇。

　　举报人难以置信：“我给你那么多证据，我就差把答案交给你了！为什么放弃调查？明明就快查出来了！”
　　玛吉：“抱歉，我必须离开。”
　　举报人：“死去的人怎么办，就不明不白地死掉了吗？”
　　玛吉：“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
　　举报人愤怒了：“荒唐！这么多年，人一个一个死去，事情不会停，以后还不断有人死去。没有真相，不是真相多难，而是你们根本愿意去触碰。我知道了，你们所有人全都是一丘之貉，你们是利益的共同体！”
　　玛吉：“抱歉。”
　　举报人眼睛通红：“你们既然不愿意查，我来！我来终结一切，我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举报人说完，出手打晕玛吉。她再睁眼，就是医院，昏昏沉沉，每天在清醒的边沿挣扎，直到今晚，宛如被雷霆劈开了神志一般，她清醒过来。

　　安皓白追问：“举报人是谁？”
　　玛吉呼吸急促，嘴唇一张一合，好不容易吐出两字：“银发……”

　　原来，莱亚就是举报人。
　　莱亚知道一切。

　　莱亚盛怒下打晕并囚禁玛吉，后来又伪装成救人者，引导杜野救出玛吉。可是，莱亚明明只是一个游历者，从小到大流浪四方，云淞小镇只是路过的一个地方，他为什么会怀抱那么激荡的情感呢。说莱亚是正义感爆棚，似乎又跟外表不符。

　　安皓白轻笑：“有的人，外表和内心完全割裂。”
　　“精神分裂吗？”
　　“莱亚从小就游历各地，大概，习惯了对陌生人摘下面具。按理说，他应该很清楚，这世界存在的所有黑暗。”安皓白猛踩油门，车极速大转弯，“莱亚一定遇到了最大的善意，而后，又遭遇此生最大的恶意，才会做出这么偏激的决定。”
　　“不太懂。”
　　“我希望你永远不懂。”安皓白余光瞥了一眼，他希望薄言永远像现在这样：带着天真，带着懵懂，带着嫉恶如仇。

　　记得初见，莱亚站在高地，俯瞰灯火闪烁的云淞小镇，被叫一声名字，回头，冲自己悠然一笑。那时，莱亚怀的是怎样的心情。

　　……

　　两人到达老格雷森家时。
　　雷雨已停，天空清澈。

　　按响门铃几分钟后，老太太出来了。虽然才一两天不见，她像老了十岁，已经是完全的老太太了。虽然老态尽显，但奇怪的是，她的神志却远比之前都清明，开门一瞬间，她已洞悉来意。

　　老太太缓缓地说：“你们过来，是询问卡尔的事吗？”
　　“是的。”
　　“那孩子太可惜了，我明明告诫他的。”

　　她曾当街拦下卡尔，并反复提醒，可惜卡尔没有明白她的意图，最终还是遭遇了不测。抓哟是老太太没有说清，这不怪她，她的神经出了问题，就说不清楚。

　　安皓白问：“格雷森太太，偷鸡贼都干过什么？”
　　她能举起枪毫不犹豫地射击。
　　一定是莫大的仇恨。
　　这一次，老太太没有再说让人迷糊的话，而是清晰地说：“偷鸡贼每年都会回来，他们，杀死了我的孩子，和莫里达。”

　　在车祸去世的，
　　还有她儿子的朋友小莫里达。

　　薄言惊讶：“为什么之前你不告诉我们？”
　　老太太指了指脑袋：“凌晨，有人帮我治疗，告诉了我这一切。”

　　车祸的撞击，让她的记忆和神经都出现了问题。她只记得照片上的‘偷鸡贼’是坏人，而莫里达说过，必须远离‘偷鸡贼’。可潜意识的恨意，让她见到‘偷鸡贼’就恨不能痛下杀手。

　　薄言：“谁帮你治疗的？”
　　老太太：“莱亚。”

　　又是莱亚啊，虽然意外又是情理之中。
　　莱亚洞悉所有真相。

　　安皓白想了想，开口问：“莱亚有没有告诉你，一定要做的事，或者不要做的事。”
　　老太太：“有。”

　　莱亚帮老太太治疗后，告诉她，修复过的神经很脆弱，会特别害怕黑暗，尤其不能去低处，并好心地帮她把地下室的门给锁住了。安皓白一听，毫不犹豫地接过老太太的钥匙，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在隐藏的角落。
　　有一副棺材。

　　薄言惊得跳回安皓白身旁，掐住了他的胳膊。安皓白安抚地轻拍他的肩膀，谨慎地打开棺材，里面躺着一具尸体：是老格雷森，呈半焦状态，是很干脆利落的死亡。

　　尸体躺在黄金上。
　　本属于眼镜人的黄金，落在老格雷森手里，两人先后为此丧命。

　　离开前，老太太什么都没问。
　　安皓白也没说。

　　分别一刻，老太太忽的开口：“莱亚说，我很快就会死去。但比起不再是一个纯粹的人，我选择，死亡。”
　　说完，转身离去。

　　……

　　薄言：“为什么不再是纯粹的人？”
　　安皓白坐在驾驶座，喃喃：“我也想知道，杜野他们怎么还不来！”

　　天已大亮。
　　联系都是断断续续的。

　　薄言：“我们还要去哪里？”
　　当然是报警了，安皓白：“去找治安官吧。”

　　然而报警都拨不通电话，反正镇子也不大，两人直奔治安所。值班的人，年近半百，值了大半辈子的夜班。他问两人是什么来意，为什么直接跑过来了。

　　薄言：“我们要报案！”
　　值班人按下录音笔，录完后，说：“上班后，我会把这个交给治安官。”
　　听上去不太重视的样子。
　　薄言：“这些很重要，毒气案一定是造假。”
　　值班人收起录音笔：“知道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他们的，你们先回去吧，对了，你们住在哪里。”

　　这就打发了。
　　也是，2名治安官外加2个值班人，治安所的效率只能这样了。

　　安皓白刚要离开，忽的想到什么，猛回头直视值班人：“莱亚找过你吗？”
　　“找过。”值班人猝不及防。
　　“他问了什么？”
　　值班人一开始不想说，不说又显得欲盖弥彰：“也没什么，就两任去世治安官的事，你们问这个干什么。”值班人很滑头，再问就不肯说了。

　　两人出了治安所。
　　等杜野。

　　这一次信号更糟糕了，时有时无。安皓白举着手机，找信号。“小心！”伴随着薄言的疾呼，安皓白被扑在了地上。

　　——砰！
　　——有什么打在旁边，随后发动机的声音响起，一辆车掠过两人。

　　薄言惊魂未定：“你没事吧？”
　　安皓白：“快追！”

　　一阵风驰电掣之后。
　　袭击他们的车飙到了森林边界。

　　凌晨下过暴雨，有大树倒下，大树横在马路上。袭击他们的车毫不犹豫碾过大树，义无反顾地冲进森林。天际已亮，但森林还是很黑，浓密得像一个谜。

　　要追进去吗，安皓白犹豫了。
　　薄言果断说：“追！”

　　安皓白一踩油门飙进了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