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灵》火棘子

25、杜野13

　　第25章

　　——砰！
　　——前车撞上拐弯的车了！

　　偷袭者从翻了的车里爬出来，早守在一旁的安皓白和薄言毫不费劲就抓住了他。

　　还没怎么着呢，就听见杜野的声音：“皓白，你们怎么在这里？”
　　两人看过去，杜野也摁住了一人。

　　原来，刚才有人也偷袭杜野和艾略特，杜野不能忍，直接追到这里——然后，在这个急转弯处，两名偷袭者的车撞在一起——可不是巧了。

　　安皓白：“是不是太巧了？”
　　杜野：“没错。”
　　先审再说。
　　杜野刚举起拳头，他摁住的偷袭者当即求饶：“别打别打！我都说！有人雇我的！”
　　薄言手底下的偷袭者也嚷嚷：“我也是！我也是！”

　　原来，有人雇了这两人。不是为了买凶杀人，只是让两人分别引他们几人到森林里来而已，谁想撞车了，纯属意外。

　　安皓白跟杜野异口同声地问：“雇你们的人是银发吗？”
　　两人：“戴帽子蒙脸，什么发色不知道。”
　　杜野将照片亮给两个人看。
　　一个犹犹豫豫地说：“身形有点像，气势不对，雇佣我们的那个人应该很凶悍。”另一个符合：“对，他有杀气，如果不是给的钱多，我们都不太想为他办事。”
　　听上去不太像。
　　杜野才要收回手机，其中一人眼睛一亮：“不过，耳坠是一样的。”
　　长条泪珠形玉坠。
　　叮当作响。
　　男人通常不太会戴这种耳饰。

　　果然，是莱亚。莱亚雇人将他们引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云淞森林有什么问题吗？

　　安皓白忽然想到什么：“糟了，他要把我们引出小镇！”
　　杜野：“啊！”

　　四个人连忙往小镇赶，车还没开到边界。忽然一声轰隆巨响，天际乍起亮红色，如朝日从地底涌出，一瞬间小镇方向被淹没在红色。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景象，如深渊恶龙涌出，如末日来临笼罩而下。
　　但又如同，从绝望的土地中生出了覆灭天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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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的小镇，建筑坍塌，翻覆成无数瓦砾。
　　一眼看去过仿佛生来就是废墟。

　　废墟，无人生还。

　　艾略特一下子腿软，几乎坐在地上：“是哥哥干的吗？”
　　杜野扶住他：“……”
　　艾略特喃喃：“这是他的精神力吗？”
　　不是天灾，也不是人为爆|炸。
　　也只有精神力一个答案。
　　艾略特崩溃地说：“不！不可能！精神力不能杀人，再说，精神哪可能这么巨大！”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很快，救援赶到。

　　邻镇和市区的消防车或救护车飞驰而来，停在废墟之上。消防员们试图施救，但是，小镇无人生还。所有人都死得很彻底，根本生的可能。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施救人员也越来越绝望。

　　忽然，有救援人员大喊：“快来！”
　　安皓白几人跑过去。

　　他们看见，一台挖掘机的铲子下，出现了一个深坑：而深坑里，是一具一具骇人的白骨。救援人员面面相觑，有人下去检查之后，惊呼：“天呐！这好像，是不同时期死亡的人！”随着挖掘的不断深入，出现的白骨越来越多。

　　最惊悚的是，每一家每一户的地底下都埋有人的白骨。
　　而比人骨更多的是狗的白骨。

　　大家从绝望，渐渐变成了惊悚，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喊出：“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云淞人都干了什么？”
　　安皓白忽然明白：“是精神力试验吗？”

　　是精神力试验！
　　这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安皓白扭头奔向那一座废弃的高架桥。
　　那里，是能俯视小镇的地方，也是初见莱亚的地方。

　　红日初照人间。
　　一如昨日。

　　高架桥最上方的废弃钢筋上，莱亚站着。莱亚静静地注视着废墟小镇，单耳玉坠，在旭日的折射下闪闪发光。他很平静，银发散落，刘海也洒落，唇无血色，嘴角留着血迹，却上翘着。

　　他静静地凝视四个人。
　　眼眸澄净。

　　莱亚：“早上好啊。”
　　杜野冲上去，抓住他的衣领：“为什么？”
　　莱亚：“……”
　　莱亚微微一笑：“因为，这里是罪恶生长的地方，不彻底终结，罪恶就会一代一代地延续下去……”

　　很久以前，精神力并不为人所致，随着科技发达精神力的作用才被一点点发掘。
　　引起世人注意，也只因近年的宇宙争霸。

　　精神力。
　　也是一种遗传基因。

　　莫里达家族，因子代代相袭。当然他们家族发达，靠的是经商和权势而非精神力。家族有研究者，开始注意到自家的精神力因子，发掘研究，也因此结交了同样精神力超常的朋友圈子。

　　云淞小镇。
　　最初是森林的一部分。

　　约六十年前，莫里达家的一名成员在云淞森林迷路，发现这里的一种奇特矿石，能增强精神力。于是，他将此事告诉了三个朋友。后来，四人组建了一个矿厂，开始挖掘那种稀有的矿产，由此提高精神力。

　　时间会让一切变质。
　　精神力也是。

　　四人发现精神力加强突破后，他们质变了：比如，能轻易地洞察矿产资源，能轻轻松松地置人于死地，还能做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比如用精神力操控各种事物……他们分歧也出现了：有人在森林里四处挖矿，因设备落后导致矿|难频频；有人利用精神力，开始做畸形研究，试图让精神力更加强大。

　　最终，莫里达退出。
　　他警告其他人，若不收手他会将一切报告给警方。

　　其他三人见状，索性先下手为强，杀死了他。为了斩草除根，他们一不做二不休，通过各种手段，使得莫里达家族迅速衰败。不久，莫里达家族成员就凋零了，甚至不知祖上曾辉煌过。

　　那三人经过养蛊式的发展，成立了一个组织：X矿厂。X矿厂纵深挖掘，寻觅奇矿，并做着精神力的研究试验，然后用不断提升的精神力谋利。云淞小镇，正是他们掩人耳目的基地。

　　时间，来到四十年年前。
　　眼镜人莫里达。

　　他不仅拥有强大的精神力，还有一颗专研的心。他发现父亲的精神力远超其他人，顺藤摸瓜找到云淞小镇。可惜，其父去世得早，没告诉他真相。眼镜人莫里达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接触了三个大恶人。

　　三人惊讶地发现：
　　莫里达家族的因子在代代增强。

　　比如，眼镜人从出生就没接触过奇矿，却比在座的任何人都强。三人又嫉又恨又贪婪，遂诱骗眼镜人呆在云淞森林「047号」矿坑，研究精神力，并提供了大量的狗狗作为实验对象。

　　眼镜人不负众望。
　　他不仅研究出如何更完美地利用矿石，甚至能从狗狗身上汲取能量，强化自己的精神力。

　　「如果狗可以，那人也可以。」
　　眼镜人提出了设想。

　　能从活人身上汲取能量，也就是说，能让活人变成精神力的肥料。但是，眼镜人有自己的底线，他虽然能做到，却不愿意去做：「因为是人类，我不可能杀死自己的同类！」
　　眼镜人坚持着。
　　即使被残忍地挖掉眼睛，他也不愿用活人做试验，只是拿狗狗做实验。
　　狗，一只只死去。
　　眼镜人坚持将所有的狗埋在了同一个区域，并立了「毒气禁区」的牌子以免生人进去。只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是眼镜人埋的伏笔。若他最后走不出云淞森林，他也要跟这个地方同归于尽。

　　他虽然不提供方法。
　　但三个大恶人已从他练狗的方法摸索出一些门路。

　　他们自行用活人做实验，并有了一定的效果，云淞小镇的土地下，开始埋葬白骨。鉴于眼镜人每次用狗做实验都需要几十只，「假如是人的话，是不是越多越好。」
　　事实证明，越年轻力壮越好。
　　于是，X矿厂用潜水大赛做噱头，吸引业余潜水者的到来。
　　效果不明显，但是有。
　　每年潜水大赛都会死掉几个年轻人，悄无声息，无人知道他们被埋在了云淞小镇。

　　那一年。
　　莫里达遇到老格雷森。

　　莫里达以为，终于要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矿坑。但没想到，却被引到了「毒气禁区」。果然，一切都是命运吧，那么，就跟云淞湖一起同归于尽吧。那一瞬间，莫里达所有的精神力连同狗狗的累累白骨，一瞬间爆发，穿透云淞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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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去了那么多年轻的潜水爱好者，最终，X矿厂用金钱和势力，将这一案件变成了「云淞湖毒气案」，掩盖了他们所有的罪恶。

　　如此，又过了二十年。
　　小莫里达来了。

　　他是眼镜人的儿子，最初，父亲寄过几封信给母亲，讲述如何将汲取狗的能量转化成精神力，而后便失踪了。沿着这些蛛丝马迹，小莫里达来到云淞小镇。他很聪明，很快发现云淞的狗凶得异常以及云淞的年轻人少得过分。

　　狗凶残，因为它们是试验品。
　　年轻人少得过分，因为他们已变成养料。

　　他也查出云淞湖的真相。

　　通过探索「047号矿坑」和「镇东驯狗场」，以及莫里达家族的天赋，小莫里达很快就掌握了父亲毁灭云淞湖的办法。也许是直觉，也许是潜意识里的防备，小莫里达也在小镇下方的矿坑埋下伏笔。

　　自然。
　　他注意到格雷森一家三口，并借机住下。

　　小莫里达凝视格雷森太太的红眼睛：「您的精神比一般人要好很多呢。」
　　「要天天锻炼，年轻人。」格雷森太太回答。
　　「这不正常。」
　　「哪里？」
　　「我想您最好离开云淞小镇，休息一段时间。」小莫里达又转向格雷瑟的儿子，「伙计，你不是要找工作吗，我在马霍郡有个朋友高薪聘请保镖，周末，你要不要和我去看一看？」

　　可惜。
　　小莫里达也没能走出云淞小镇。

　　真相，总是如此。
　　说起来都轻描淡写，唯有当事人深知其痛。

　　许久，艾略特开口：“莫里达家族，是你的家族吗？”
　　莱亚微笑：“你说呢？”

　　莫里达的祖辈都英年早逝，银发是精神力强大的象征，也是短寿的征兆。然而，他的父辈和祖辈并非死于基因，而是死于谋杀。

　　艾略特指着废墟小镇：“所以要云淞镇一千多人陪葬？”
　　莱亚：“云淞没有无罪的人。”
　　艾略特：“怎么可能。”
　　莱亚俯视自己的弟弟，微笑：“没有一千多人，整个云淞小镇，只有两百多个人，他们全都知道罪恶，参与过罪恶——你以为这么富庶的小镇是怎么来的，是靠垂垂老矣的人们吗？没有年轻人，年轻人都已经死去，留下来的全都是妖怪——只有格雷森太太，她不知道自己是妖怪。”

　　小镇的人，全都是。
　　以活人为肥料汲取能量的妖怪，拥有不正当的精神力。

　　安皓白：“那个曾经招待过我们的白胡子老板……”
　　莱亚：“一百多岁的老妖怪。”

　　那是X矿厂的三人之一，他靠汲取年轻人活得很滋润。

　　莱亚轻描淡写：“他这次彻底死了。”
　　艾略特声音发颤：“莱亚，你明明可以报警，为什么要自己动手！你会，会被关进牢里啊！”
　　莱亚：“没有用的。”
　　尝试过。
　　都没有用的。
　　老埃利曾经试图收集证据交上去，被发现灭口；外来的卡尔曾经触及真相，被发现灭口；玛吉，明明要调查出真相，也被封口。莱亚在绝望之余，决定亲手唤醒父辈的伏笔，让一切覆亡。

　　莱亚站在阳光下。
　　银发，一根根枯竭，像生命力被抽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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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杜野喃喃：“任务结束了。”
　　安皓白：“……”

　　安皓白不懂，到底完成了什么，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三进云淞小镇，就只是看着这个悲剧再重新发生一遍吗？此时，空气中出现了光粒子，在光线中漂浮，这个世界开始消亡。

　　安皓白忽然想起什么，与莱亚对视：“假如你有星灵……”
　　莱亚：“星灵啊……”

　　之前安皓白跟莱亚解释过星灵是什么，此时，光离子静静散开流淌，晨曦变得透明，莱亚也变得透明。

　　安皓白：“你的理想型到底是什么？”
　　莱亚嘴角微微翘起：“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我记得，我的回答好像是杀手吧？”话出一瞬，艾略特和杜野的脸色都苍白了，这是他们第一次从莱亚口中得到证实。
　　安皓白：“你说真话。”
　　莱亚：“……”

　　莱亚踩了踩钢筋，有落叶飘落，他低头一笑：“已经，无所谓了吧。既然那么想听真话，我想，我的理想应该是：天真，无邪，阳光灿烂，身在罪恶而不知就是像阳光一样……”
　　他明明微笑，却泪光泛起。

　　他曾流浪到这里，有人笑容灿烂地说：“你好像小猫啊，来我家吧，我收养过很多流浪小猫小狗，很有经验的。”于是流浪小猫伸出小爪子，抓住了唯一的阳光，懒洋洋地打了一个滚。他并不知道，只是一个白天的时间阳光就一瞬消亡。
　　既然如此，就让这个罪恶的地方彻底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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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消散。
　　莱亚也在消散。

　　在玉坠最后一道明亮的闪光中，莱亚微笑了，有光离子落在了安皓白和薄言的身上。那一瞬，如清泉涌出，能量充盈。

　　“这是能量磁吗？”安皓白讶然。
　　“是吧？”薄言不确定。

　　为什么，他们会在别人的世界里获得能量磁。
　　两人凝视着消散的莱亚，涌起感激。

　　只是，这个任务算成功吗，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结局重演一遍而已。回到星场后，艾略特收拾好心情，慢慢地解释说：“不，你们改变了很多。”

　　莱亚不曾后悔终结了云淞小镇，他愧疚的是误杀了不该杀的人：比如玛吉，比如格雷森太太。这一次莱亚更了解真相，也更干脆利落地覆灭了云淞小镇。

　　艾略特：“杜野应该是我的星灵。”
　　薄言：“为什么？”

　　见到莱亚，艾略特才想起，小时候，他和母亲遭受过莫名的追杀——现在想来，虽然艾略特跟母亲一个姓氏，X矿厂的人查到他们并想斩草除根。艾略特面对逃亡很无力，那个时候，他生出强烈的愿望。

　　艾略特望着杜野：“那时，我祈祷一个杀手来保护我们。”
　　杜野：“……抱歉，我来得太迟。”

　　或许，很久以前种子就已埋下，很久以后才能生根发芽。
　　所幸，终于还是遇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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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续叨叨：小天使们，这个小故事线就顺利结束啦……写得真是毫无逻辑啊啊啊啊啊，接下来我要花一周或更长的时间来修改一下杜野这个故事，不然实在是没法继续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