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以风声》天涯牌草草

35、纸老虎

　　检查结果出来，没有发现颅内损伤，医生解释，宋笙声视线模糊可能是眼部组织受冲击后有轻微的肿胀，所以吊水之后症状缓解得很快。

　　“我就说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我自己吊水就行。”结果一出来，宋笙声就赶着大家走，“我一个人吊水，六个人陪着也太夸张了！”

　　其余人没什么异议，除了冯愿和封锋。

　　冯愿说同性好照顾，上厕所还能帮她搭把手。但封锋只用“未成年”三个字就赢得了看护资格。

　　“我感觉愿愿肯定特别想长大。”队友离开以后，宋笙声感慨，他们这一路上对冯愿说的最多的就是“未成年不能XX”

　　封锋没接她的茬，说：“医生说你今晚最好还是留院观察。”

　　宋笙声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别，我才不要睡医院！”医院休息不好就算了，今天还在外面滚了一身脏污，今晚不洗澡干脆杀了她好了。眼看封锋还要跟她争辩，宋笙声急忙扯开话题，“喂，你说我眼睛好了给我看个东西，现在好了，东西呢？”

　　她朝封锋摊手，不小心牵动胳膊上的伤口，表情瞬间扭曲。

　　“又乱动！”封锋忙俯身去检查她伤了胳膊，看到没渗血才放心，责备，“你急什么，现在不方便。”

　　“哪不方便？我胳膊就一点皮外伤……”宋笙声说着声音戛然而止，眸光滴溜溜转了几转，然后战术后仰，后背贴紧床头，“卧槽，你别告诉我你是想给我看……”宋笙声说着，目光从他脸一路下移，停在某处。

　　封锋一秒领悟，耳尖暴红，脸色发沉：“你脑子都在想什么？我有那么龌龊吗？”

　　宋笙声白他一眼：“能不装贞洁烈男吗？看个腹肌怎么龌龊了？”

　　“腹肌？”封锋下意识低头，他刚才好像估算错了她目光的落点。

　　宋笙声看他明显是会错意的反应，心念电转，瞬间明白了。当即笑得分外不怀好意：“不然呢？你以为是哪？”以她对封锋的了解，封锋绝对说不出回怼的话。

　　从某种程度来说，封锋很有节操，也可以说很守男德。起码认识这么久，不管线上线下，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荤段子。

　　果然，封锋如她所料，只是磨了磨牙，指着她嘴巴动了又动，最后才憋出三个字：“算你狠！”

　　吵赢了。宋笙声冲他露齿一笑，很小人得志的那种。本以为封锋怎么不得跟她继续互呛，没想到他眼睫颤动了几下，然后表情变得有点复杂，什么都没有说就重新坐下，低头玩起了手机。

　　切，没劲。

　　宋笙声看看自己的两只胳膊，右边受伤，左边扎针，都不方便拿手机。作为被手机寄生的现代人，干坐着什么都不干等药水滴完那是不可能的。于是她慢慢抬起右胳膊，去够床头柜上还在充电的手机。

　　手还没挪到手机那，封锋忽然站了起来，俯身越过床面抢先一步把她手机拔了下来。

　　就在他俯身抢手机的一瞬间，两人挨得极近，近到宋笙声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屏住呼吸，侧过脸去。直到封锋站直了她才责问：“你抢我手机干嘛？”

　　“监督你保护眼睛。”封锋说得义正词严。

　　“你谁啊，管我。”宋笙声冲他翻白眼，“手机拿来！”

　　封锋被她一句话噎住，憋了两秒才说：“不配合治疗小心我让皇哥告诉你哥。”

　　宋笙声一怔，然后噗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地看着封锋：“哎，你脑子也没被撞坏啊，怎么就傻了？你猜皇哥这个财迷敢不敢告诉我哥？”

　　封锋：“……”

　　宋笙声看着封锋便秘般的表情，顿时生出逗逗他心思。想到就做，她抬起左手食指朝封锋勾了勾，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哎！针！”封锋操心地把她手按下，确认扎着的针没移位，这才抬头。看她笑得像只小狐狸，他想了想还是附耳过去了。

　　结果宋笙声等他靠近，什么话也没说，只轻轻往他耳垂吹了口气。

　　封锋瞬间跟触电似的捂着耳后根整个人弹了起来！

　　宋笙声视力已经彻底恢复了，即使他捂着，还是从指缝里清楚地看着他从耳机红到了脖子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封锋的反应比她想象的还要好玩，要不是手不方便，宋笙声得捶床狂笑。

　　封锋盯着她笑得张狂，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恶狠狠地憋出几个字：“你给我等着！”

　　“等就等。”宋笙声扬起头，一脸嚣张，她算是看透了，封锋就是只纸老虎，只会放狠话。

　　不过她马上就后悔了。封锋说完居然把她的手机往兜里一揣，径直走出了病房。

　　“喂！”这回轮到宋笙声傻眼了，她的命根子啊！就这么被薅走了！

　　没了手机，也没了跟她斗嘴的封锋，病房变得空洞又无聊。

　　无聊总是催生困倦。宋笙声百无聊赖中，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她先是迷茫了一瞬，然后听到了一个声音：“醒了？”随着问话，一张脸出现在她视野里。眉眼深刻，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睛投下一片温柔的浅影，为英挺的五官增添几分少年气。

　　好好看的一张脸。宋笙声的第一反应。然后她猛然认出了眼前的人，封锋。对了，她在医院。

　　宋笙声骤然想起来她还在吊水。卧槽，不会调完回血了吧！她一个激灵，刚抬起脖子去看吊瓶，却发现吊瓶不见了。

　　她抬起左手看了看，茫然地问：“针什么时候拔的？”

　　封锋瞥了眼时间：“半个小时前。”

　　“那你不叫我！”宋笙声一下子坐了起来。

　　“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拔针都没醒，我叫得醒？”封锋说。

　　“你才死猪。”宋笙声白他，然而话音才落，她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声音响亮，即使在嘈杂的病房里，依然听得很清晰。

　　“哦，原来是饿醒的。还说不是猪。”封锋戏谑着，把她扶起来。

　　服了。宋笙声觉得她不相信封锋是真心喜欢她太正常了，请问正常人谁会把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比成猪？

　　算了，脑子有泡的人脑回路不值得揣测。宋笙声下床站稳，手一伸：“手机。”

　　———
　　“就不该这么早给你，吃饭能专心点吗？”路边的小饭店里，封锋没好气地在宋笙声碗前点了点。他俩都没吃晚饭，从医院出来没让人接，直接找了个小饭店点了两份蛋炒饭。

　　宋笙声眼皮都没抬，舀了勺蛋炒饭塞嘴里然后头一偏，换了个方向继续刷手机。

　　余光瞥见封锋吃瘪的样子，心里暗爽。她就喜欢看封锋这副看她不爽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蛋炒饭炒得油光发亮，还加了自家做的剁辣椒，鲜香爽辣。大晚上就着开胃蛋炒饭刷手机，宋笙声很快就忘了封锋的存在。

　　可正在看搞笑视频的时候，一条扣扣消息忽然跳了出来。是加入群的提示。

　　宋笙声条件反射地点开了消息，然后就看到了眼熟的群名——是曾经帮会的亲友群。

　　进去看到的第一条消息就是封锋的——“声声回来了。”

　　宋笙声终于抬眼看他了。“干嘛？”她不自在地问。当初她走得决绝，现在突然回来总觉得尴尬。

　　封锋指着手机：“自己看。”

　　宋笙声视线移回到群消息界面，好家伙，只见曾经的亲友齐刷刷地复制着“对不起”的图，这表情是封锋的照片P的，抓拍了他90度弯腰的样子，上面三个黄澄澄的大字“对不起！”。

　　“咳，可以了，她看到了。”在刷屏的表情包中，忽然闪过一条封锋发的消息。

　　然后群里就活跃了起来。

　　先是面过基的那几位，帮主和副帮主带头道歉。

　　“我们面基那段时间疯哥情绪不是太好，刚好腿没好全还得做轮椅，我们几个为了让他兴致高一点就想说要不装残疾偏偏不认识的基友。”

　　“对，我们不是针对你，只是没想到你人这么好，真的上心了。”

　　“疯哥其实早就想坦白了，但是又怕坦白了你生气。”

　　“去年疯哥生日我们在歪歪帮他庆生那天，他其实是想自首的，我们都准备好一起谢罪了。开始前说得好好的，谁知道他一开麦就怂了。”

　　“哈哈哈哈哈对！一秒滑跪！我们憋笑快憋死了，只能拉了个小房间去笑。”

　　“声声，你断联有疯哥差点真的疯了，跟个神经病一样。”

　　【吴山等疯来】：“这段可以不说！”

　　封锋发完消息发现来不及阻止了那群损友，下意识去遮宋笙声的手机。宋笙声抄起手机躲开。笑嘻嘻地继续看。

　　“我这还有个猛料，声声你要不要听？”

　　帮主忽然吊胃口。

　　宋笙声回了个“1”。

　　“今年上半年，有天晚上疯哥拎着个生日蛋糕去了酒吧。那天谁的生日也不是，我们还以为他记错日子了，等把蛋糕分完，他才说，今天是你生日，订蛋糕本来是想去你学校找你和好，结果到了校门口又怂了。”

　　“哎——声声不在，疯哥都变怂哥了。”

　　【吴山等疯来】：“滚！”

　　宋笙声抬起头，看向封锋：“蛋糕，是真的？”

　　封锋神色有种被戳穿的窘迫，解释道：“我那不是怂，是觉得拉不下脸。”

　　这还说得过去，宋笙声点点头，起码她跟封锋重逢那天，封锋可一点看不出哪里怂了。

　　“所以，这个就是你想给我看的东西？”宋笙声指着群消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