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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入京 ...

  •   琮徳二十一年,三月初三。

      寒气还未散去,偶见枝芽新绿染寒露,风中欲坠。

      如此冬春交际时日,若是着上冬衣实属不妥,但沈卿晚穿得实在单薄,只一袭殷红水杉,配一暗红背子,寒风透过马车窗棂拂上她娇俏面容,惹小巧鼻尖微红,衬得一双盈泪的桃花眼惹人垂怜。

      一阵邪风,车帘顺势扬起,车外随行婢女瞧见沈卿晚一副失魂模样,心头酸涩,不禁小声埋怨:“王姬,他们大乾怎是这样礼待未来太子妃的!这样的寒天竟只许您穿得这样单薄,这要是叫王和王后瞧见,定是要心疼万分啊!”

      听着婢女声中染上几分哭腔为她打抱不平,沈卿晚弯了弯唇角,却是苦笑,摇摇头,食指抵在朱唇前,示意她噤声。

      大乾的皇太后要她这样穿,图个喜庆吉利,她便穿,父王和鞑靼首领要她嫁来大乾和亲,为国为百姓,她便嫁,就算她不肯,也不过是嫁给把都兖儿,做个联谊的贡品,倒不如舍身为国为民这番名号来得好听。

      这一切都是听从旁人安排罢了,她又能如何?不过一枚棋子,何来惹人心疼一说。

      一旁随行的侍卫听到婢女的抱怨,用諒语警告两人:“还请主子好好管教底下人的口舌,莫要说这般大不敬的话,因着如今语言不通,尚且只有小人可知,可等到了京中,奇人能士不尽其数,这番话万一被有心人听去,上报朝廷,你我可都是掉脑袋的罪过。”

      沈卿晚心中清明,大乾明面上是说给她安排一位侍卫看护她平安,实则是派一位懂得庆国諒语的锦衣卫来监视她举止言行。

      “多谢提醒”,沈卿晚应下,许久未开口再加上快一日未有饮水,声音有些沙哑,只能忍着喉中不适向婢女嘱咐道:“幺铛,注意言行。”

      幺铛垂下头,偷偷剜了那侍卫一眼,知晓自己连累沈卿晚一同受了教训,心中愧疚,“王姬,奴婢知错。”

      按照大乾礼节,在入京前两日,她不许进饭食,不许饮滴水,直到进宫中沐浴之后,将这一路上的晦气除尽,才可如常,只是连带着幺铛也要同她这般,想来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是主仆却亲似姐妹,沈卿晚顿觉喉中哽塞,张了张口却难发出声响,只得摆摆手,以示慰藉。

      此刻正值午时,马车颠簸,青丝随之摇曳在腰间,楚腰纤细不盈一握,于是背子下略显空荡,发上鸳鸯银钗映着苍白日光,化作一团阴影落在她眼角,似泪珠,随她阖眸而被浓密睫毛遮掩、藏起。

      次日入了京,京中繁华如画,这番热闹景象,沈卿晚只在阿哥的书中见过,可此时饥寒两难,她只草草掀帘一瞥,便已了无兴致,看着车外幺铛苍白的唇色,她不忍向侍卫问道:“大人,可否令幺铛与我同乘?”

      “主子说笑了,您身娇体贵怎可与奴婢同乘”,侍卫语气还算客气,只是眸中鄙夷显露无疑,想来是打骨子里便瞧不上他们蛮夷小国人等。

      后来幺铛劳累晕厥,在沈卿晚的极力恳求之下,才落得个牛车拉至宫门前几里外,步行走回的结果。

      一行人赶路至皇宫时已是黄昏,宫中派了轿子来接沈卿晚入宫,只是走的侧门,并非正大光明。

      见此情状,哪怕是她对这辉宏宫殿如何生疏,看着眼前这扇窄小的宫门和脚下低矮的门槛,她也心知肚明,这般运作是在提醒她身份卑贱,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听着身旁几个太监和宫女用汉语说着什么“皇太后”,沈卿晚虽不能流利言说汉语却能够听懂个大概,聪慧如她,又怎会猜不到这是在议论皇太后给她的这份“见面礼”呢。

      可人在宫中,孤立无援,她只能佯装无知,任凭这些下人窃窃私语,她的使命便是活着,活着等到大乾愿意放过她的故国百姓,其它尚且随它去。

      她被安排在成雅宫住下,随几个宫女入门,还未等平顺气息,入目便是一滩暗红血迹在正门前,旁边还有染着血的石梁,再抬头便是一身白衣,面色乌青的女子被悬吊在门楣上,沈卿晚虽是委曲求全来大乾和亲,可在庆国时也算是过的养尊处优的生活,又如何见过这般血腥场面,于是瞬间面上失了血色,可临行前学过的宫中礼节又让她不得不抬起手紧紧捂住口鼻,这才没有尖叫出声,只是双腿发软得难以控制,瞬间瘫坐在那一滩血迹旁。

      沈卿晚眉头上挑,眸中满是惊恐,想要逃离却又动弹不得,不禁眼尾泛红,睫毛染上湿意。

      一旁是宫女们的讥笑,直待皇太后身旁侍候的候嬷嬷来,几人才动身,装模作样上前搀扶沈卿晚,嘴里嚷着:

      “哎呦主子,您怎坐这儿了!”

      “主子这般可真是折煞奴婢们了!”

      “主子快快起身啊!”

      嬷嬷又怎会不知她们耍的是什么心眼,听着七嘴八舌地,只觉心烦,皱着眉头训斥道:“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沈娘娘是大乾未来的太子妃,你们也敢这般怠慢!”

      几人见嬷嬷动了气,这才知道害怕,忙跪在地上求饶:“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还请嬷嬷高抬贵手,饶奴婢们一命啊——”

      “你们是成雅宫的奴才,是生是死皆由沈娘娘说了算,如何求上我了?”嬷嬷冷哼,见皇太后的目的已达成,便命人将地上血迹清洗干净,又将白衣女尸取下抬走。

      那几个宫女闻言忙转身,向沈卿晚叩头求饶。

      沈卿晚未有动静,看向候嬷嬷,见嬷嬷垂眸却抬首,看似恭顺实则不然,她便知这也是皇太后的试探。

      若是她当即报复几人,将她们处死,在皇太后面前她便是个狠人恶人,她日后难免会引来杀身之祸,可若她只依附嬷嬷,随嬷嬷处置,在皇太后面前她便是个蠢人怂人,日后的针对为难只会多不会少,她便只能佯装不懂汉语,请人翻译后,才用蹩脚的汉语问嬷嬷:“嬷嬷,宫中浣衣局可还缺人?”

      “只要是沈娘娘吩咐,浣衣局自然有这几个狗奴才的窝”,嬷嬷笑,下巴略有伏低。

      “那便按照大乾律法,顶撞主人、敷衍塞责,杖三十,贬去浣衣局,让她们去那处学学规矩也好,嬷嬷您觉得如何?”沈卿晚用諒语说道。

      她将律法搬出,嬷嬷和皇太后便不能说这律法半点不是,如此也作杀鸡儆猴,在成雅宫立下规矩,用諒语回,也警示这些人,她虽是蛮夷小国来的,但也是他们的主子,纵使在他们眼中血脉卑劣,也不可逾矩欺辱半分。

      “沈娘娘明事理,娘娘的吩咐老奴怎敢妄议”,嬷嬷垂首行礼,命令道:“来人,按方才沈娘娘吩咐的,将这几个狗奴才拖走!”

      “是!”

      如此在门前耽搁许久,沈卿晚这才踏进屋中,趁着准备热水沐浴的时隙,问起候嬷嬷方才女尸。

      嬷嬷笑,嘴角的弧度都如同先前那般刻出来的相似,“沈娘娘有所不知,此人柳氏奸诈万分,蛊惑皇后娘娘许她太子妃的名号,却是借此机会接近太子殿下,与三皇子勾结,差点害了殿下性命,幸而殿下洪福齐天,这才毫发无损未有顺了这对奸夫□□的歹念。”

      “竟有此事,太子殿下如今可安好?”沈卿晚故作为太子担忧模样,红着眼用不连贯的汉语问候。

      “沈娘娘忧心殿下如此,老奴惭愧,只是......”,候嬷嬷先是客套,可话说一半却又停下,随即扬了一下手背,眼神示意其他下人退下,直到屋中只剩她与沈卿晚两人同一个懂諒语的奴婢,这才小声开口:“只是太子殿下的腿脚受了伤,皇太后慈悲怜爱殿下,便命他在轮椅上休养,可太子殿下略有忌讳如此形状,所以老奴得提醒娘娘莫要在殿下面前提起腿脚受伤一事才好。”

      “多谢嬷嬷警醒”,沈卿晚对于这大乾太子不甚了解,但是他狠厉绝情之名太过深入人心,哪怕没有嬷嬷这番话,她也不敢触碰他逆鳞半分,否则他一扬手便要了她的命,一切便是功亏一篑了。

      交谈试探中,沈卿晚从嬷嬷口中得知柳氏与三皇子谋逆之事已是一月前,可今日才处刑,甚是在这成雅宫中,其中喻义可想而知。

      “柳氏生前便是住在这成雅宫中,今日利嫁娶亦利刑罚,还请沈娘娘莫要多心”,嬷嬷瞧见她脸色青白,便补上一句。

      沈卿晚自知失态,强忍下心中不适,撑起嘴角应道:“嬷嬷说笑了,这成雅宫如此安逸,我心雀跃,何来多心一说。”

      “沈娘娘识大体,是老奴多言了。”

      见候嬷嬷交代完便要走,沈卿晚连忙起身,将袖中早便藏好的玉坠暗暗推至嬷嬷手心,笑道:“辛苦嬷嬷今日教诲,不知我何时去拜见皇太后和太子殿下为宜?”

      “如今天色已晚,皇太后大抵已经歇息,沈娘娘明日随侍候奴才去请安便罢,只是按照礼节,娘娘当是沐浴梳洗之后便要去见太子殿下,到时老奴会派人来请”,嬷嬷不动声色将玉石收进袖中,随着一声“水已备好,请娘娘沐浴更衣”,向屋外走去,“娘娘送老奴至此,已是瞧得起奴婢了,还请娘娘留步,路途遥远疲累,娘娘沐浴更衣罢。”

      “好,嬷嬷慢走”,沈卿晚应下,望着候嬷嬷走远,才松了一口气,方才紧绷的身子此刻松弛一瞬,便觉腹中空.虚.难.耐,许久未有进食已是脚步虚软。

      “来人”,沈卿晚用諒语吩咐,“命人送些点心小食来。”

      那个懂諒语的奴婢回道:“娘娘,按照规矩,您得等到见过太子爷之后,才能进食,以守身净。”

      “你叫什么名字?先前在何处做事?”,沈卿晚知道这是规矩,便也只能服从。

      “回娘娘,奴婢名叫绣嫄,先前是在景华宫侍奉皇太后”,绣嫄梗着脖子,将曾侍奉过皇太后当做自己的荣耀与护身符。

      “好”,沈卿晚看清此人并非善茬,又是皇太后所派之人,便是眼线,“沐浴更衣吧。”

      “是,娘娘。”

      水汽氤氲,温度很高,沐浴之后沈卿晚更是虚脱,差点腿软摔倒在地,只能由两个宫女先行搀扶更衣。

      梳洗时,镜中人白嫩脸蛋沁着红晕,被水汽蒸腾过的眼尾微微泛红,朱唇白颈别有一番娇俏的韵味,只是那双眉眼含情之下却是乌青,像个易碎的陶瓷娃娃,纵使万般美艳,却了无生气,惹一旁侍候的奴婢手上动作也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将这副躯壳弄碎。

      待一切整理好,又过一个时辰,看着天色越发阴沉漆黑,沈卿晚心中更是惴惴。

      “娘娘,戌时了,该去见太子爷了”,太监尖利嗓音从门外传来,沈卿晚随宫女搀扶起身。

      坐在轿子上,沈卿晚死死咬着唇瓣,为让自己清醒些,也为这一身单薄衣衫在寒夜中少些颤栗。

      行至东宫,看着一行侍卫与灯火通明的宫殿映照,灼得她眼眸发烫,耳边响起阿哥与她所言:

      大乾太子谢瀛,天资聪颖,文武奇才,善谋略,年少时便可将三千取边关大捷,令一朝文武叹服,然脾性暴戾,喜怒无常,杀人...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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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沈妤自小便在教养嬷嬷的训导之下生活,她深知该如何侍奉君王。
    只是她不曾想到,江珩全然不同传闻中那般冷傲孤僻,新婚夜,腰肢被炙热掌心禁锢一瞬,她才后知后觉的害怕。
    迷蒙之中,她看见眼前的这双黑眸,充斥占有与情动。
    第二日,她带着一身疲倦要去问安时,却见江珩一身白衣光风霁月,面容冷清,甚不肯多施舍一眼来瞧她,只背对着她,冷声道:“随孤去藏柳亭,昨夜之事不许同母后说。”
    她乖顺点头,心中却是狐疑,一夜之间,太子竟似变了个人。
    之后许久皆是如此,夜里的太子炽热如火,白日里的太子却冷冽如霜。
    直到那日清晨,她被江珩推倒在地,怒声质问:“你脖子上的红痕是哪里来的?!”
    还未等她开口辩解,便被人揽腰扶起,沉冷嗓音传至耳畔:“嫂嫂娇贵,皇兄不知怜惜,不如让予我。”
    那一刻,沈妤才知晓,江珩有位孪生弟弟,名唤江峫。
    *
    后来,江峫率兵攻城,火光之中,她又见那双黑眸,肆意狂妄却只对她柔软。
    从前桀骜不驯的少年郎,此刻俯首在她颈间,嗓音沉哑近欲疯狂:“娇娇,做孤的皇后。”
    *
    江峫是个恶人,起初与沈妤的那一晌贪欢,不过是为了报复江珩,可不知从何时起,他竟当真动了情。
    自此,他甘愿俯首,为她疯魔。
    已截图
    阅读指南:
    【强取豪夺/双生子】
    1.女主非善类,成长型,男主大女主一岁,年上,很疯。
    2.略狗血,sc,1v1,he,架空勿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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