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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见君 ...

  •   沈知妙自那日回府,便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绕是沈知语如何旁敲侧击,也没能打听出什么。

      最后沈知语得出结论,定是那赵泽温反威胁了三姐什么事,要不以三姐的性子,绝不会如此。

      在沈三那没得到好脸色,沈知语只好转而去了沈家老大,沈知节的府上。沈知节比沈知语年长九岁,早些年就随着父亲南征北战,建立战功赫赫,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府邸,娶了工部尚书的女儿,有了一儿一女。

      想起那双生侄儿侄女,沈知语便头疼,实在调皮。但想到过几日大哥便要再去边关,沈知语还是决心要去看看。

      沈府。

      “大哥,大嫂。”沈知语进了庭院,便见大嫂柳芊羽正让两个孩子清扫落叶,而大哥沈知节正打着拳。

      见到沈知语来拜访,纷纷停下手中的事,两个孩子扔了扫帚,往沈知语身上凑。沈知节招呼着他进屋说话。

      “大哥,你也真是的,这几日秋雨不断,起了风,怎么就叫两个孩子去扫叶,家中不是还有仆人么?”沈知语摸了摸两个小孩有些发凉的手,说道。

      “不过是扫扫地,锻炼锻炼,怎么就受不住了?”沈知节见怪不怪,反问道,“小四近日可好?自你回京,大哥还未回去看过你,可会怪大哥?”

      柳芊羽趁着空隙,替沈知语斟满了茶水,招呼了下人上两道点心。

      “自然不会,只是大哥,再去边关,可是你自己的决定?小四只想听大哥的心底话,听实话。”

      沈知节使了个眼色,柳芊羽便递给两孩子一人一块糕点,哄着出去了。

      “小四啊,父亲上一年回了家乡休养,府上事务看似是被母亲打理得井井有条,但外患难防,多少双眼睛盯着沈府,母亲不过一介妇人,如何防得住?更何况母亲身体也大不如前,过段时日也得还乡,那时,沈府便彻彻底底由我兄弟姐妹四人打理。

      小四,我不求旁人如何夸赞沈家高风亮节,只求沈家上下百来人平平安安。我无意站队,但这是我唯一的选择,我知你二哥当是同你聊过,小妹也是瞒了事,但如果小四你实在不愿成亲,不愿为四皇子办事,又或是心中还念着那位,大哥我定会让你安全脱身。”

      果然是会错了意……

      沈知语说道:“大哥,我并非这个意思,我和祁陌年早已没有关系。我今日来,只是希望大哥能为自己考虑,为嫂嫂和这个家考虑。至于边关战事,我会想办法解决。”

      沈知节道:“小四你放心,只要是你不愿做的事,旁人逼不得你,哪怕是公主。”

      沈知语有些无奈,不知怎的大哥竟以为赵洛书是个坏的,只好再次解释道:“我是自愿娶洛书的,没有谁逼我。”

      “瞧瞧,都说胡话了,大哥会不知道你最在意的是哪个,虽然你一再说自己不会再和他有牵扯。”沈知节拍了拍沈知语的肩膀,道。

      沈知语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大哥对他是好,但就是一根筋。可大哥又说得不错,兄弟姐妹四人已经有了隐隐的分歧,不再是从前无话不说的那般模样。

      大哥一心为着自己好,鼓励自己追求自我,二哥希望自己早日成亲,好助四皇子站稳根基,三姐为自己讨说法,却陷入另一个泥沼。

      这感觉像是眼见他们被一道又一道的枷锁困住,自己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就是那道困住他们的枷锁。

      瞧见天色已晚,沈知语才匆匆告别了沈知节,他险些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说不准赵洛书已经在等着他了。

      沈知语驾马来到郊外的旷野,只见赵洛书早已在那处等候。她披着斗篷,似乎是在说些什么,一个劲地从那盒子里拿出些东西来,放到面前的墓碑上。

      墓碑上写着,“宋柒之墓”。

      沈知语下了马,拴好绳,便走到赵洛书的身旁。

      赵洛书回看了一眼,露出个些许凄凉的笑来:“你怎么回事,害得我等了许久,一个人陪柒柒说了许久的话。”

      “方才去看望大哥了……”

      此时的天已完全暗下来,旷野之上还亮着萤火虫,远处的人家点上了灯。赵洛书想起了什么,拿出油灯点上。

      “你今日又是偷偷跑出来的?那些宫人也真是的,受了俸禄也不好好看着你。”

      赵洛书拆开一封信,用火点着了,用石头压着烧。

      这是她写给宋柒的,每月都写,城中趣事,坊间传闻,还有她想说的话。然后一起在这一天烧给他。

      “凭本事跑出来的,怎么,你要找我皇兄告状?”赵洛书努了努嘴,问道。

      “那自然不会,洛儿,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柒柒,你可要帮着我,要是阿音背叛我,你晚上就去他的梦里替我好好教训他!也顺便来我梦里看看我,不然我快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那你可不能再这么叫他了。”

      宋柒还在时,常常因为“柒柒”这个称呼和赵洛书闹,原因无他,只是听起来像个女孩的称呼。

      “哼,有本事他来我的梦里骂我啊。”赵洛书说着,又从食盒里拿出一盘精致的点心来,“你说哪家公子像你一样爱吃甜食,见到这糕点魂都飞了,瞧你那点出息。”

      “我和阿音要成亲了,假成亲哦。宋柒,你要是在,会是什么反应,哈哈哈我很想知道呢,我猜你会骂我,然后骂阿音,最后我俩一起骂。”

      “你真是不客气,说走就走。”

      “我很想你……”

      寂静的旷野之上立着一块碑,他们亲手埋葬的过往,风过叶落,恍惚间依稀听到几声蝉鸣,草间挂不住厚重的露水,高耸的石墙挡不住南下的思念。

      有人活在昨日,有人期盼来日。

      赵洛书忽地起身,朝着远处大喊道:“我很想你!你听见了吗,宋柒!”

      赵洛书将尾音拖得那么长,似乎这样就能让风把她的这段话送到遥远的世界,让宋柒听见。

      “洛儿……”沈知语轻轻拍着赵洛书的肩,想说什么却无从下手。

      “早知道那天是我们的最后一面,我就不和你吵架了……”赵洛书的这句话说得很小声,嗫嚅到最后,连她自己也听不清了。

      赵洛书蹲下身子,说道:“我今天不想回去了,我讨厌那个地方。”

      “不回去,还能去哪?再过些时间,皇宫里该来人寻你了。”沈知语也是无奈,蹲下,道,“洛儿,回不去了。”

      赵洛书猛地抬头,对上沈知语的眼睛时却是再也绷不住,猛地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阿音……我一直以为我没心没肺,柒柒刚走那会,宋家上下无一不在哭丧,但是我觉得好奇怪啊,这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死了个人,死了个比较重要的,我愣是一滴眼泪也没流。我以为是我见惯了皇宫内生死,早已看透生死,可是我发现不是这样的……”

      赵洛书哭得一抽一抽的,继续道:“没有柒柒的日子,我真的很不习惯,再也没有人趴在皇宫的墙头问我去不去玩,没有人给我带宫外的小玩意,没有人跟我置气,说笑话……好不容易忘了他安安稳稳过了些时日,我却又翻到了以往的书信,我好像又听见他叫我大度点……”

      “我不知道要再过多久,我才敢接受他已经死了的事实,才敢去看空荡荡的墙头……阿音,是我太没用,我太怯懦,不如你这样坦然……”

      沈知语仔仔细细地替她擦去眼泪,说道:“洛儿,你记住,如果我们都不记得他,他便真的死了。”

      赵洛书点点头,道:“我一定,会查出是谁杀了他的,一定会。”

      回到将军府时已是夜色正浓,沈知语还记着白日在沈知节面前说的话,拿了张信纸要提笔写字,犹豫了许久都不知该如何下笔。

      他究竟该如何开口?

      沈知语无比清楚只要自己服个软,祁陌年就不会对边关施压。

      但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为何他要和这样一个人有牵扯,可偏偏心里头又爱他爱得难以自持,想是中了蛊毒一般痴迷。

      他就是个狐狸精,狡诈阴险,但是勾得他废寝忘食,仿佛一切都在他的局中,按他所想而发生。

      沈知语抓了几把头发,终是落笔。写了两句,不满意,扔了。又重新拿了纸写,依旧不满意,烧了……

      如此反复,终于写了张能看的,将其装好,上榻睡觉,只等明日寄出。

      但翻来覆去睡不着,沈知语又直起了身子,有些恼怒。看了眼书案,登时吓了一跳,那坐着个身形与祁陌年极为相似的人。沈知语安慰自己只是太困出了幻觉,哪知那人转过身,对他一笑。

      这可不就是祁陌年,如假包换!

      想是做春梦了。

      “我说,沈知语你当真是个负心汉。”祁陌年烧了沈知语花心思写的信,一副伤了心的怨夫模样。

      沈知语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下来,指着祁陌年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见到我,很惊讶?阿音怎么没半点欣喜之色,不待见我?可这满纸情话不是说给我听的么?”祁陌年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把沈知语笼罩住。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专来吓人!”沈知语拍拍自己的脸,“不对,是我出现幻觉了,祁陌年这个时候应该还在边关才是!”

      边说边走向床,准备继续睡。

      祁陌年却将他一把揽入怀中,随之而来的,是带有侵略性的吻,一遍又一遍,像是来讨债的一般,他要把这些时日的念想都亲回来。

      直到祁陌年咬了他一口,沈知语才意识到他不是在做春梦,而是祁陌年真的在这。

      不曾想再次见面,没了先前那股子硬气,反将他抱住,紧紧地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他的气息,道:“我好想你,祁陌年。”

      祁陌年一愣,随即浮上浅浅笑意,道:“还以为你演戏演入迷了,真要置我于不顾呢。那日约你,你的反应连我都吓一跳。”

      “那还不是因为有人盯着,我都要烦死他们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倒是你,你那日突然吻我,我还以为会暴露。”

      “没呢,那日你走之后,我可给他演了出好戏,痴情人错负而痛苦不堪,无奈发泄的场景。”

      他们那时故意提起赵泽煜的事情,便是要让暗处的人听清,好叫那人回去告知皇帝,赵泽煜成如今这样是因为曾和敌国皇子勾结,也就是祁陌年,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沈知语可是恨极了赵泽煜,若不是他,大哥也不会旧疾未愈频添新伤,还有私吞粮草,买凶杀人,诸如此类……

      京城眼线多,他只能时时刻刻在演,好让那皇帝没借口动沈家。

      当初还是祁陌年提议的,在他离开前,上演了一把断情绝爱,心中惟有家国的好戏。

      “你可查清楚了,来的时候外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阿音放心,我这点能力还是有的。”祁陌年像是邀功一般,道。

      沈知语松开了手,坐在床上,说道:“既然这样,你先解释解释边关的事情,如果今日你没来,我大抵是要将这书信寄出去了。”

      “边关何事?你走之后,边关我一直控制着局面,尽量让两军处于不相上下的状态,可是哪里做得不好?”祁陌年也在他身旁坐了下来,语气中带着委屈,“就连那连家两个小子来挑衅我都忍了。”

      闻言,沈知语心中咯噔一声,祁陌年和二哥所说简直相差太大,一个是心上人,一个是二哥,他该相信谁?

      “没有没有,你做得很好。”

      “我明日天亮就要走,若是多耽误时间会叫人起疑,那个老不死的临时召我回都城,九黎境内也还有几个杂碎我需要处理,至于边关一事,之后便不是交给我了,我打探清楚了,能力自是不会有我强。”

      “那今晚呢?”

      “今晚,当然是留在你这里,阿音不会不欢迎我吧?还是害羞?可是阿音全身上下有哪处我没看过?”祁陌年逐渐逼近。

      沈知语听那祁陌年的话便有些羞赧,只是整好了被褥,道:“睡这里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动手动脚,不然我把你踢下床,让你自生自灭。”

      “阿音好狠的心。”祁陌年好似一副被抛弃的可怜人的模样,“那阿音能不能先解释,你和赵洛书的婚事是怎么一回事,你那日说完,留我一人风中凌乱,我的心,可真是叫你伤透了。”

      “我娶洛儿是保证她的安全,做给旁人看。况且你我的情谊,她是知晓的。”

      “唤她便是洛儿,唤我便是祁陌年,果真是生疏了。”祁陌年只差没将深闺怨夫写在脸上。

      “对不起,夫君,我不是有意的。”沈知语自知理亏,态度不免软了几分。

      “没事的阿音,早点歇息。”

      “晚安。”沈知语轻轻吻了吻祁陌年的嘴角,道。

      祁陌年的嘴角噙着笑,他很满意来走这趟,他的阿音还是像以前一样乖得像只绵羊,等他处理好九黎的事务,就带他的阿音走,然后永远地一起生活。

      而这一夜的沈知语在猜忌中度过,一边是哥哥,一边是爱人。祁陌年怎么说也没理由撒谎,除非是他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事。

      那么二哥呢?他又是为什么?如若不是站在赵泽温那一派,那么着急,莫不是受了陛下的旨意?那么大哥又是怎么回事?他受命定不是靠二哥转述,那么只能是在朝堂之上。要么,就是和二哥一伙……

      不可能,大哥素来实诚,绝不会用这种事来欺骗自己,而这仅仅是为了看自己的态度,这太大费周章了。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传递情报的人有问题。

      如此想着,沈知语越感眼皮沉重,只打算等醒来后好好调查一番。

      宋柒之死,以及提前的婚事。

      究竟是什么,在背后作祟。

  • 作者有话要说:  平常要做的事情有点多,有点忙(主要是考试(ToT)),所以还是那句话,佛系更,只不过后果就是填坑填得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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