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仙人》一只疯兔子

55、做人好难啊

　　九月初，小学都开学了。
　　对，少岁自己在没有老师没有入学考的情况下给自己升级到小学一年级了。
　　据人类说，小学是非常重要的阶段，是关系到能不能打好文化基础的关键阶段。少岁在网上搜索了本市最好的小学，市一小离美梦茶园很远，地图显示直线距离都有九点六公里，但是为了打好基础，少岁还是开始了五点起五点回的求学苦读。
　　半年时间就手握四个好评，少岁现在日子过得没一开始那么焦虑，只是接触人类社会越多，就越觉得没文化真的很不方便。点菜要识字，换乘要识字，打游戏要识字，甚至演员台词说不清楚都要自己看字幕！更过分的是，美梦茶园所在社区的派出所因为少岁总是见义勇为又很拮据，准备给少岁申请一点见义勇为的奖励，居然需要少岁提交一份书面的自我介绍。少岁根本写不出来，抓耳挠腮了半天，差点就要放弃了，问了一下奖金数额，还是为了两千块钱去求助火火了。
　　火火帮少岁按照网上的模板写了一份三百字的自我介绍交了上去，被所长鄙夷地评论为“抄都不会抄，这是你吗”，把少岁和火火气得不行。
　　为了提升自己的文化水平，少岁听从古业的建议开始写日记。古业说，日记每天都写，哪怕是只写一句“今天很高兴”“今天不高兴”，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不一样的。
　　少岁就这样坚持上课、练习、写日记，放学、训练、做好事，按部就班地生活了两个多月，有一天早上赶路去上课的时候，突然感觉天气已经开始冷了。该添新衣了。
　　衣服好贵！存款好少！
　　没进账啊！
　　已经两个多月没进账了啊！
　　就算不为了好评，为了以人形活下去也该接点生意了啊！吃饭、穿衣、水电、交通……人类要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就连想看完整的电视剧都要花钱！
　　刚到人间的时候接的第一个任务是天界安排的，但也让少岁知道，接普通人的任务是赚钱的重要途径之一。
　　赚钱！赚钱！赚大钱！赚有钱人的钱！
　　少岁给千珏打了个电话，从千珏那要来了一个中介的电话，立刻加了中介的好友，表明了来意。
　　中介也给少岁语音回复：小姐姐，有没有自我介绍啊？
　　自我介绍？当然有！
　　少岁立刻把派出所所长找人帮忙改过的自我介绍发了过去。
　　妙法无边喵喵喵的语音带着点怀疑：小姐姐，你是来搞笑的吗？
　　少岁：？？？这就是我的自我介绍啊！
　　妙法无边喵喵喵有些无语：你自己不会写找人帮你写一个好吧？咱们也是很忙……零零七，那是老子的猫粮，不是你的臭狗粮！滚啊！
　　少岁：……
　　居然被万恶的喜欢扑麻雀的卑鄙猫妖嫌弃没文化了！
　　少岁这次不能相信火火了，给古业发信息求助。古业过了十分钟发了个文档过来，少岁看了一眼，大概看懂是在写自己的种族修为和战绩，才明白给不同人交的自我介绍内容要根据事情性质有所区别，连忙下载收藏之后给猫妖发了过去。
　　猫妖这次收了：小姐姐，你在业内没什么名气，咱们明白跟你说，大的委托你基本是没机会的，小的委托虽然给的不多，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少岁：啊对对对。
　　猫妖：另外，咱们的抽成是成交价的百分之二十五哈，虽然高，但是咱们的案子质量绝对高，你不会亏的。
　　少岁没太明白什么抽成什么成交价什么质量，但是听懂了不会亏，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好，能赚钱就行。
　　在网上紧挑细选了一套便宜销量高的秋装之后，收到货的当天，猫妖的好消息就来了：小姐姐，地方有点远哈，但是初步判断比较简单，就是普普通通的驱鬼，对你这样的大妖来说就是洒洒水啦。价钱我初步谈到三万到四万，交通食宿另算，这是委托人的联系方式，具体的成交价你们确定哈，委托完成后转我抽成就好了。
　　少岁：多远啊？
　　猫妖发了个地址，少岁打开手机导航，看着那一千二百公里的直线距离，倒抽一口凉气。直线距离一千二，火车路线弯弯绕绕，二十六个小时。
　　二十六个小时，是个少岁想象一下就想放弃成仙的时长啊！这生意非接不可吗？！
　　少岁看了看自己的存款余额：一千六百四十二块八毛一，觉得还可以苟一苟。
　　少岁：换个本地的！
　　猫妖：没有！
　　少岁：等等会不会有？
　　猫妖：等等也没有！近京是什么地方，卷得要死的一线城市！本地市场基本被瓜分了，没点大宗大派的背景，你现在挤不进去。
　　少岁：……
　　一千六百四十二块八毛一，吃饭短期是没问题，加上衣食住行问题就大了啊！少岁跑到厨房清点了一下家里的米和泡面，又打开手机看了看自己近期的账单，心里为那顿贪嘴吃的鱼后悔了好一会，第一次感受到人类为了生存所面临的经济压力有多么可怕。
　　少岁毅然决然视死如归地给猫妖发语音：干了！
　　猫妖发了个ok的表情包，然后发了一份文档过来。少岁点开文档，发现是这次的案情简介，有的字不认识，幸好少岁手机上下了阅读软件，棒读没有感情起伏，但是足够少岁了解这次的任务内容。
　　这次的委托人有点特殊，委托人本身就是个给人占卜相面、驱邪镇灾的生意人，但是委托人从事这门生意靠的就是天生开了半截的天眼，其他真才实学是完全没有。前段时间，委托人接了个为拍夜探鬼宅视频的小网红驱邪的生意，生意成没成不知道，反正钱收到了之后，委托人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他天生的天眼，偶尔环境合适的时候能看到怨魂的影子和妖魔精怪的原形，最近总能隐约看到一个穿暗红色大花棉袄的冤魂影子，就想请个人清理一下。
　　少岁加了委托人的好友，表示这个生意自己接了，但是要先付钱。
　　委托人：多少钱啊？
　　少岁狮子大开口：四万！交通食宿另算。
　　委托人：妙妙说三万就可以的。
　　少岁：四万，我就要四万。
　　委托人：我知道了。
　　少岁：？？？
　　委托人没了消息。少岁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句我知道了，完全不理解为什么知道了之后不要自己的银行卡转账。
　　过了一会，猫妖给少岁发信息，语气满是无奈：小姐姐，你态度不要太强硬好不好啦？委托人要求换人了，毕竟这种委托很简单，有的是人愿意三万做的。你等着吧，有新的委托我再联系你。
　　少岁：？？？
　　生意没有了吗？！为什么啊？委托人不是说知道了吗？也没有拒绝啊！
　　少岁飞奔下楼去找火火诉苦。火火听了少岁的叙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到底从哪里开始吐槽，该说“少岁你居然要去帮一个骗子”，还是“人类社会的内卷真的太可怕”，抑或是“少岁你真的完全不懂得人类社会”，总之这整件事都槽点满满吧！
　　火火沉默了十秒钟，还是以一句语重心长的“因为你只是一只直白的小麻雀而已”为这件事做了总结。
　　少岁：“……人类到底在想什么啊？”
　　为什么没有读心术这门便捷的法术！这些想法奇奇怪怪的人类真的是太让麻雀烦心了。
　　火火：“所以少岁你是想赚钱是吗？说起来，你要边上学边赚钱，白天的全职工作肯定是不合适的，我前段时间好像在网上有看到殡仪馆的夜班值班员，月入上万，五险一金，你要不要去试一下？我把招聘信息找一下发给你。”
　　少岁对人类的工作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值夜班是什么意思，到底需要做什么，但是既然火火说还不错，试一下也不会有什么关系，少岁一口答应：“要，发给我！”
　　少岁给招聘信息上的电话打了过去，对方听到是个少女的声音有点诧异，一再表示女孩子做这个很辛苦，做不了。少岁一再坚持，对方最后表示，招满了，不招人了。
　　少岁：“……那你一开始就应该告诉我啊！”
　　对方：“……”这小姑娘真的是一句人话都听不懂啊。
　　工作又没了，少岁在这件事上屡屡受挫，垂头丧气地一头栽倒在床上，缩成一团，无意识地来回拨弄手机，心里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她点开和古业的对话框，给古业发信息：没钱了，找不到工作，不知道要做什么，做人好难啊。
　　古业：转账6623.4
　　少岁空荡荡的大脑里突然就有了关注点：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古业：只有这些了。
　　古业：了解做人的不容易，也是成仙的重要一环。
　　少岁：幸好我不是人类，活人还没有怨魂直白，有什么话都不直说的。可以就是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直说就好了啊。
　　古业：有的所谓社会经验丰富的人类是这样的，他们称之为说话的艺术。但是你可以不用在意他们，以你自己的方式生存，才是你自己的生存之道。世上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也没有两只完全一样的麻雀，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全由你自己。
　　少岁：可是，我会不会饿死啊？就算我可以捡米粒吃，天冷了，我会不会冻死啊？
　　古业：不会。我不会让你冻死饿死的。
　　少岁空荡荡的大脑瞬间又被填满了。那是一种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在刚刚，她还被没钱了、没收入、要饿死了、如果和委托人说三万可以接的话对方依然不愿意委托怎么办的乱七八糟想法困扰，现在，那些困扰排着队从她脑子里消失了，她很确信，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也不会冻死饿死了。
　　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感觉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