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万番外》夏夜秋浦

2、【渣万】吵架（中）

　　曲清池走后，陈生越想越气，总觉得忍一时憋伤自己，退一步火大难抑。

　　实在压制不住心底的火气，陈生转身拿过放在一旁的画纸，心中带着不知是对虚泽还是对曲清池的埋怨，一边毁画，一边骂人，撕揉许久，正想把揉成一团的画纸扔到门外，转身却瞧见曲清池站在门前静静地看着他。

　　而对方头顶那熟悉的龙角，分叉处再次往后合拢，像是受惊的小动物拉耸着耳朵……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曲清池”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一面瞧着很不好接近。要不是看着“曲清池”那双无辜的眼睛，和暴露心情的龙角，陈生还真的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情绪……

　　不知是不是错觉，陈生总觉得“曲清池”一直盯着他手中的画。

　　察觉到陈生的目光，“曲清池”不自在地垂下眼帘，抿了抿唇，轻声说：“若不喜欢画，不画便是了。”

　　陈生：“……”
　　懂了懂了。
　　曲清池前脚刚刚离家出走，虚泽后脚又老实地跑了回来。

　　他们这一来一回，折腾死人。陈生想到这里，只觉得他们俩简直比规则还要折磨人。

　　虚泽见陈生不语，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面对虚泽如此真诚的询问，这次换陈生抿了抿唇。

　　实在不好意思说是，陈生轻咳一声，将手中的画打开，先是推开褶皱，随后又看了看重叠的墨迹，小声说：“不小心画错了一笔，想给你重画。”

　　虚泽聪明，此话是真是假他听得出来。陈生并不觉得自己能骗得了虚泽，只是面对虚泽，陈生经常不知怎么开口，故而总是说些疏离的客气话。

　　他与虚泽分别的时间实在太久了。

　　这些年来，他们虽是默契十足，但这种默契，在见不到的时候是一种安慰，见到了之后又觉得有些多余。毕竟他们两人之间隔着太多的事。

　　过去那些责任还在时，谁也不能提日后。那些责任不在后，没想过还有来日的他们更不知如何相处。

　　陈生还记得，虚泽刚醒那日，虚泽和他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窗外的佛铃花瓣落在了虚泽的头上，虚泽下意识地甩了甩头，陈生见此只觉得看到了虚泽挂在海洲树上的模样，为此说了一句：“你还和以前一样。”

　　这句话打破了两人的困境，情绪低落的虚泽当时笑了笑。

　　陈生见他笑了，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直到曲清池与陈生躺在床上闹了一通，早起时虚泽出现，什么也不说的看着陈生，这才惊到了陈生。

　　说来很奇妙，明明曲清池和虚泽是一个人，但陈生就是有一种我背着兄弟睡了他身体的微妙感觉。

　　这种突如其来的纠结让陈生头皮发麻，连带着开始不知如何与曲清池相处。也是从那时起，陈生开始看重曲清池和虚泽的区别，被萧疏的我非我困住了。

　　曲清池和虚泽大概是猜到了陈生的心思，但谁也没有针对这件事说过什么，只让他自己去想。

　　有的时候陈生也会觉得，曲清池刻意分出他和虚泽的不同，完全是有意为之……

　　说不好虚泽和曲清池的变化，陈生拿来新的画纸，虚泽老老实实地坐在陈生的身侧，静心去看陈生作画。陈生画画的时候偶尔会看他一眼，见虚泽如今不苟言笑的模样，也会想起过往。

　　虚泽变了许多。

　　而这些变化似乎是正常的。

　　陈生懂得，没有人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还能不变，有时陈生也会想，曲清池大慨就是虚泽压抑爆发的结果，只是这两人谁都不认……

　　心中想这些点，陈生不由有些出神。

　　这时，院中京彦和端肖雪打了起来，陈生听到声响，皱着眉摇了摇头。想当初换境来此，陈生怕放出端肖雪，端肖雪会为祸人间，为此不得不把端肖雪留在身边。

　　他本意耐心教导，想要改正端肖雪的性子，没想到一个月被咬了四十八次……

　　事后教导端肖雪的事，就交给了京彦。

　　换境前两年，京彦的师父乾渊尊寿元尽，在晨间化尘离世。

　　陈生得知此事去送了一程，随后将失魂落魄的京彦带了回来。而白烨本就是他的手下，自换境之后就一直跟着他。

　　与白烨一样的，还有郭齐佑。

　　自从换境之后，郭齐佑便留在了望京。老实说，郭齐佑愿意留下来这点惊到了陈生，陈生本以为他会回小圣峰，没想到郭齐佑不理郭子，直接留在这里。

　　其实有时陈生也能懂郭齐佑留下来的原因，郭子的小圣峰于郭齐佑而言，许是算不得一个家，只是当时的陈生没有想过，那被他舍弃的来日，居然会慢慢找过来。

　　如此也好，这里吵吵闹闹，有着令人欢喜的活力。

　　虚泽对此许是也有感触，他听着门外的声响，眼神慢慢变得柔和许多。

　　关于过往，陈生和虚泽都没主动提过太多，两人也是存了几分能避则避的心思。

　　虚泽懂陈生不想回想金羽和苏河不在的日子，陈生也懂虚泽不想回忆亲手送走老友的过去，只是今日的陈家有些过于吵闹，陈生听着听着，不怎么的突然想起很早以前的事情。
　　想起了他第一次与其他尊上打斗的事情。

　　那件事陈生记得很清楚，其实陈生很少主动与人动手，当时起冲突的原因是岳水狂傲，总是挑衅金羽，陈生看不惯有人对金羽不敬，这才按着岳水打了一架。

　　岳水起初不好与他（她）动手，因为没少挨揍。

　　看岳水不出手，自觉被看低的陈生火气更足，当下下了重手，把岳水打出了火气。

　　彼时岳水被他打了几下，正要还击，一旁的虚泽却忽然出现，一本正经地打断了他们。

　　“可以了。”

　　虚泽拉住了岳水的手。

　　“可以了？”

　　岳水难以置信地看着虚泽，不由骂了一句：“之前日桥按着我打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拉拉日桥，说上一声可以了？！”

　　虚泽慢慢地眨着眼睛，一字一顿道：“你知道的。”

　　“什么？”

　　“我行动迟缓。”

　　虚泽倒是找了个借口，拉偏架拉得理直气壮，把岳水气到吼了半天，最后闹着闹着，打架的人就从日桥岳水，变成了岳水虚泽。

　　陈生想起这点，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起。

　　虚泽见陈生笑了，有些奇怪地看了过来。

　　陈生道：“听着外边的动静，忽然想起早前在海洲的时候。”

　　陈生话还没说完，虚泽眼睛一亮，慢声说：“当时我还以为你心悦我。”他是眼带笑意地说完这句，可说完这句之后他又缓了缓，说：“我以为你心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