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技师（没写完，别看）》金曦银尘

69、测试

　　技师在维修机甲时，也会了解下机甲师的精神力情况。每个人的精神力特性各有区别，对于机甲的共感控制能力自然有差异。

　　所以，阿白这么提议，穆赭才觉得这才是正规程序。
　　贝加尔星的机甲竞技有太多不正规的地方，简直是一片原始生态，令穆赭刚接触到当地风气时，简直大跌眼镜。

　　穆赭道：“他们两个是该测一下，我就不用了。我测过，我有带着精神力最权威的专业测试机构的评定报告，回去给你看一下。”

　　阿白却道：“再测一下也无妨吧，我比较相信自己。”

　　他的话让穆赭不解。

　　难道贝加尔星的测试机构，能比最权威的机构更精准不成？
　　这显然不可能。

　　帝国最权威的精神力测试机构，就是有皇帝陛下亲自认证的皇家一级污染天灾研究所。
　　那里聚集了一批帝国顶尖的污染区监测研究专家，有数项污染区管理技术专利出自这个研究所。

　　穆赭挑了挑眉，抱着看看热闹的心态，跟上阿白。

　　在交易中心，有设立检测站。

　　但穆赭这才发现，这里的检测服务只提供仪器和相应检测房间，可以检测材料，也可以检测精神力。

　　只是不提供人工服务，客人需要自行使用仪器做检测。对检测结果，交易中心概不负责。

　　这里的检测站很大，设有四个通道入口，标牌显示分别是测试矿材、测试道具、测试生命体、测试机甲四个类别。不同的测试对象，房间大小不同。

　　在门口处有个服务区。阿白走向一个服务柜台，服务员尽职地了解了他们来做测试的原因，做了完善的登记表，并提醒他们一些做精神力测试的风险，还填了风险评估单让他们签了字。

　　这里面测矿材和机甲零件是风险比较小的。但再小的风险，做这类测试都要用到精神力，总归存在意外情况，服务员必须提醒他们注意这点。

　　而测污染区出的道具、测机甲性能、测精神力，都是存在一定风险的。这类测试需要探知精神力之源。宇宙间万物有不同的源泉，这些不同的精神源连接极有可能会失控。测试者如果无法控制住精神源的对冲蚕食，就会造成对大脑的损害，有概率留下后遗症。

　　因此，服务员特地向他们确认，是否需要派一名监督员在旁随时辅导。不过阿白回答不用。

　　他们从测试生命体的通道进入了一个房间。

　　房间不大，呈圆形，十分诡异幽暗。就像是一个充满诡秘符文的巫术空间。

　　四周墙壁上布满交错的直线，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被精密构建的炼金咒阵包住了整个房间。

　　这些错乱交缠的直线都汇向房间中央那张弧形的台子。

　　唯一的光源便是放在台子上的那个亚伦维因罗盘仪。

　　它的中心镶嵌着一颗血红的宝石。这是亚伦维因精神宇宙定理中的著名核心能量——精神锁血液宝石。它正散发出猩红的暗光，宛如幽夜中绽放的红玫瑰，就像是在召唤即将被它吸食的灵魂。

　　看到这颗血液宝石，即使是阿红阿洛这样的小白，都不会没有耳闻过它的威力。

　　血液宝石，又叫血限宝石，也叫爱情宝石，红玫瑰宝石……
　　激活它，需要人类情绪中最强烈的一种感情。

　　情感的释放是很难回收扼制的，因此使用它的难度极高。

　　它是已知所有种类的能量石中，最高级的能量石。
　　换句话说，能够控制血液宝石的精神力，也等于可以控制全品类能量石。

　　穆赭万万没想到，做检测用的不是专业机构那种智能仪器，而是这个罗盘仪。

　　当然，据说用这个罗盘仪测得比其他仪器更精准，只是控制它的难度太大了，几乎很难找到可以使用罗盘仪的测量师。

　　不是没有，不然在交易中心的检测站也不会专门设有这么一个房间。
　　只是能遇到这种级别的测量师的可能性未免也太小了。

　　“你能用这个罗盘仪给我们测精神力？”穆赭惊讶得不得不确认一下。
　　这时候他真不知该感慨，自己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用罗盘仪测的风险，完全掌控在主导测试的人手里。

　　阿白整日戴着呼吸面罩，身形瘦弱，面色带着病气，总给他们一种这人可能没过几天就被发现死在哪里也不一定的错觉。

　　然而阿白淡定地走向了弧形台子的内侧。他卷起左手的袖子，卷到手肘部，露出纤瘦的一截小臂和骨节清晰的手指。

　　光看他的手臂，便感觉这人甚至没什么肌肉线条，只有一副清瘦的骨架子撑起来的感觉。

　　台子上备好了需要的一应工具。只见他手势熟练地用抽血管的一头针尖刺入左臂肘部内侧的青色血管，血流顺着透明软管导入一只细长试管中。

　　大约抽取了半管血液。阿白拔出针管，从容地一手夹着棉花团按住手臂上的针孔止血，左手则拿着那半管血，淋在罗盘仪中心的那颗血红宝石上。

　　半管血液全部倒尽后，阿白丢掉棉花团，左手放在浸润过血液的宝石上，那宝石浴血之后焕发出了更夺目浓郁的光泽。

　　见阿白做着测试前的准备，阿洛投机道：“阿赭有经验，要不阿赭先？”

　　阿赭没有应下也没有拒绝，他盯着阿白看得出神，心中安耐不住的跃动溢于言表。

　　只听阿白淡淡道：“你们三个坐好，一起测。”

　　阿红发出一声讶异：“一起测？”

　　罗盘仪架在一个专用支架上，支架连接着整张台子，台面上同样布满交错的直线，这些直线全部汇聚向罗盘仪。

　　这是一个精神阵，也是亚伦维因定理中的经典测量阵。

　　这个房间，就是按照亚伦维因理论中的精神力测量法布置的。

　　在穆赭看来，只能说贝加尔星不负传闻，任何违章违规的事物无所不有。

　　这里没有满十六岁就需参加精神力评定测试的规定，却在交易中心能见到这样一个规格标准的亚伦维因测量房间。

　　虽然这不是穆赭第一次看到使用罗盘仪来测精神力，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

　　弧形台子的外侧有几张座椅，穆赭、阿红、阿洛听从阿白的指示，坐到椅子上。椅子的两边扶手伸出固定扣，将他们双手手腕扣住。他们就被束缚在了椅子上。

　　失去自由总会让人心里不安。原本一副听之任之的阿红这时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液，喉咙发紧地寻问：“使用这个罗盘仪，风险很大吗？”

　　关于那些风险，服务员刚刚都和他们说明过。

　　可人就是这样，听的时候不上心，事到临头，回想起来不免心有余悸。

　　穆赭却紧紧盯着准备掌控这场测试的阿白，嘴角咧出一个清冽的弧度，眼底隐隐酝酿着一种微不可查的疯狂：“能够使用罗盘仪测精神力的人，已经很难得了。我还不知道，能同时测三个人。”

　　听起来风险简直成倍增长。阿红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喉结上下浮动。

　　气氛可谓十分凝重，阿洛微微担忧地看向阿白：“师父，你可别勉强。”

　　三小鸟可谓如坐针毡，很需要有人来一番长篇大论抚慰他们忐忑的心。

　　然而阿白很简单地道：“没事。”

　　阿洛：“……”

　　阿红：“……”

　　有时阿白的高深莫测也挺让人讨厌的。

　　穆赭的声音仍带了一分难能可贵的轻松笑意，说的话却完全起到反效果：“我们很有可能一会就全疯了，只要控制罗盘仪的人精神力稍稍不稳。你知道这个测试房间内为什么要准备束缚椅吗，就是为了防止我们精神疯癫后，互相乱杀。”

　　阿红大声喊道：“你闭嘴，别说了！”

　　阿洛声音逐渐颤抖：“不能说点让人安心下来的吗？我看这个罗盘仪也没什么唬人的，至少比修道院那个灵魂天平长得友善一点。”

　　他这句话倒确实让另外两位放松了一些。

　　这时，阿白道：“不会有事的，控制这个罗盘仪对我来说只是小事一件。你们提高精神专注度，不要有杂念，仔细倾听精神源的呼唤……”

　　此刻，阿白的声音似乎有了一种稳定人心的温和与沉静。在他的声音中，阿红穆赭阿洛三人确实心绪平稳了下来，渐渐地，阿白那种抚慰心灵的语声逐渐缥缈遥远了。

　　在意识渐渐变得模糊的过程中，他们看到房间中的那些直线构成的阵纹都亮了起来，光芒从中心扩散至整个房间，将位于中央的操控者阿白映照得仿佛身周染了一层光雾。

　　光雾中的阿白冷漠从容的面容像神明一样俊美。

　　那双眼睛好像变成了夺人心魄的红色。

　　“……准备进入精神力神殿！”

　　失去意识的一瞬，阿红只记得阿白那双眼睛，清澈如深空寒星。

　　明亮得令人心生迷惘。

　　阿红似沉入了浩瀚的永夜中。

　　那是永夜中的一座宫殿。宫殿巨大而凄清，屹立在崩裂的大地之上，仿若一座空荡的废墟，或者是一座巨大的陵墓。

　　在阿红眼前，是一条很长的笔直石道。石道尽头有着极高的阶梯，阶梯伸向高处的一个王座。王座处于一个荒寂的大厅中。

　　巨大的参天石柱支撑起那个荒芜的大厅。

　　血红的颜色如远方一座巨大的从天际倾泻而下的瀑布，作为王座的背景，映衬出王座的孤寂。

　　【信徒，你来此是为何？】

　　空旷悠远的声音仿佛从那座高高的王座上传来。

　　由于它的背面是那占满了整个视野的红色瀑布，它发出灼眼的强光，清晰地勾勒出王座的轮廓。使得阿红从很遥远的地方，就似乎隐约能看到王座上有一团虚影。

　　但又看不真切。

　　似乎是在内心响起的声音指引下，阿红意识恍惚地沿着石道走向那座孤冷的大厅。

　　他来到大厅中。

　　此处并非只有他一个人，阿洛和穆赭也在这。但他们的眼球泛白，面孔冷漠，就像提线木偶，冷漠地站在大厅中，无论阿红如何呼唤，他们都仿佛听不见，看不见。

　　这时，阿红还发现，大厅中并非只有那座孤冷的王座。周围虚空中漂浮着好几道暗影，有些浮影离得很近，有些很远。当直视那些浮影想要看清楚它们的面貌，又感觉如何都看不清。

　　直视得越久，便感觉到脑袋似要裂开。

　　王座上的那团虚影变得更具象了起来，显出一个穿着兜帽长袍的庞大人影形象。黑色的人影伸出一只细长巨大的手，手掌上漂浮着一团边界轮廓涌动的火球。

　　那声音道：“信徒，你来此是为何？”

　　又是这个问题。

　　“我……”阿红不知怎么回答，而且他似乎无法发出声音！

　　那声音冷漠没有感情，道：

　　“用力量复仇，你将迷失在力量的巨浪中。”

　　“用力量换取权力，你将迷失在无尽诱惑中。”

　　“用力量获得永生，你将迷失在永恒中。”

　　“信徒，你来此是为何？”

　　阿红并不能回答。

　　而那个声音继续道：“这里是精神力的信仰神殿，你信奉什么，就会在你眼前出现什么。九大精神力之源皆在此，你索求什么，便能感知到祂们，祂们若回应，便是订立下契约。”

　　“但记住，力量必须用代价换取。”

　　那威严森然的声音就像在周围的空间时间中与空气尘埃并存，无处不在，用令人恐惧的无形之力压在阿红心灵上。

　　但他仍然很坚定地回答：“我……我想复仇。”

　　“除此之外，我……还想变得强大！”

　　“我想强大到足够有力量保护想保护的人！”

　　虚空中的声音发出了狎笑，充满恶意与睥睨众生的傲慢，仿佛从中获得了愉悦。

　　“信徒，吾在未来时空中等着你。”

　　“吾名为克图格亚……”

　　一阵强烈的剧痛来自大脑中枢，散射向整个脑袋。

　　阿红从痛苦中睁开眼。神殿从眼前消失，他仍然在那个昏暗的测量房间中。

　　落在他颈间的机甲师项链闪过一丝暗红。但没有人察觉到。

　　身边阿洛和穆赭的反应一样，皆发出了一声痛苦得想要干呕的呜咽声。

　　他们都晕眩了好一阵，才慢慢缓过来，视线得以聚焦。

　　“咔啦！”

　　轻微的一声崩裂声来自眼前弧形台子中央的那个罗盘仪。阿白手用力按在罗盘仪中心的宝石上，面色比刚刚还要惨白一些，冷汗沿着漂亮的脸颊线滑落到下巴。

　　他轻微喘着细细的气，眼神有一些涣散，不过比阿红阿洛他们好得多。过了会，便平静下来。

　　他挪开按住罗盘仪的手，只见中心的那颗血液宝石竟崩裂了一道细纹。

　　阿白暗暗惊愕了一下。

　　测试结束了，由于阿白停止了控制罗盘仪，束缚住三个少年的金属扣也随即松开，回收进扶手暗槽中。

　　穆赭倾身向前，几乎扑倒在台子上。他大喘几口气，缓过神来，不由自主道：“刚才离开精神力之源神殿的时候，好像有一股强烈的精神力冲撞了过来……这我之前用仪器测的时候，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是血液宝石的能量吗，还是阿白的……”

　　他喃喃自语，似乎是在恐慌之中的一种无意识的倾吐。

　　阿洛跟着附和：“我也感觉到了……差点精神力感觉要被冲散了。”他的语气倒是有些漫不经心。

　　昏暗的房间恢复一片安静，给了三个少年足够的平复时间。

　　作为主持这场测试的阿白受到的冲撞其实是最强烈的。

　　阿白在惊愕之中，悄然看向阿红。阿红也全身无力一般地伏在台子上，肩膀和后背肌线一耸一耸地起伏，手按住脑袋，额头抵住台面，但他只发出了很轻微的呼吸声，显得承受力和自控力都比另外两位出色。

　　那股冲撞对阿白来说并没有什么，但还是带给他不小的吃惊。

　　阿白喘定气息，才用平稳的声音道：“是我们四个人的精神力互相冲撞的缘故。为了避免你们受伤，我暂时锁住了你们的精神力。几小时内不要使用精神力。”

　　幸好阿白稳住了这场冲撞。穆赭心里这么想着，口吻仍然带有埋怨：“真是疯了，四个人一起测也太危险了！贝加尔星的机甲师死亡率那么高，都是因为很多不合规定的地方。”

　　阿洛哼了一声：“那你还不是来贝加尔星，想参加竞技场的比赛？”

　　也许是刚从精神强压的危险中脱险出来，穆赭卸掉了防备，此时真情流露一般地苦笑了一声。

　　阿白也意识到确实有些冒险了，他诚恳地抱歉道：“我的确没想到，你们三个的精神力特性完全不同，丝毫无法相容，所以冲撞强烈。”

　　穆赭却反而因此欣慰道：“那挺好的，属性不同，我们如果一起组队，可以各取所长，覆盖全面。”

　　不知道他是这会正想到了以后搞团队战的配合问题，还是早就谋划了这一手。让他用罗盘仪再测一次精神力，他也没有因为存在风险而拒绝。这一路的表现，总好像他藏了一手，腹中早有长远计策，暗自谋划了很多很多。

　　阿白带着三分警觉瞥了瞥穆赭。

　　片刻后，三小鸟从精神力汲取过度的恐慌中稍稍平复了过来。

　　精神力可以说是支撑Alpha战斗自信的根本，精神力的不稳定总会令他们心神不宁。

　　阿白也休息够了，面色如常冷静，道：“我已经了解你们的精神力了，走吧，去交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