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丸开始的日常》琉清

17、第 17 章

　　亚瑟推想多次都没有料到竹取千灯会给到自己这个答案。霎那间，他忍不住怀疑自己当时是否解读错了所感知到的意志力——他所想回应、来到这个世界的坚韧意志力……

　　“老师，我们接下来要往哪个方向走？”电梯到达大堂，竹取千灯率先走出却不见Saber。她转过身，神色自然看着还站在里面的Saber问道。

　　“……”亚瑟眉头微皱，他从竹取千灯身上感觉到了严重的人格缺失。
　　她所展现出来对生命的茫然比他之前接触的任何一任Master都要明显，所幸她拥有高尚的品格，只要好好引导……

　　『她会找到「自己」的意义。』
　　想到这，亚瑟敛神走到竹取千灯身边：“这边。”

　　竹取千灯当即跟上Saber。走出酒店后，她才询问Saber刚才的心不在焉：“我误入这个世界的真正原因让你感到不高兴了吗？”

　　“我没有不高兴。”亚瑟回想刚才竹取千灯对自己的称呼，笑道：“我还未教导Master，就先占了Master称呼上的便宜。”

　　“称呼也能算是被占便宜吗？”竹取千灯认真思索，“不需要再做些什么吗？”

　　亚瑟一下子没有跟上竹取千灯思维模式，再反应过来，她已经另起了话题：“这座城市设下结界是为了保护「新人类」？”

　　“这个世界的结界功能有些复杂。”亚瑟觉得比起「结界」，它们更像是用以固定世界在人类史时间段的锚点，想到这里，他低头看向竹取千灯，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选择告知她自己的猜测。

　　“锚点，人类史，时间段，「新人类」……”竹取千灯好像抓住了什么。

　　-

　　本丸。

　　得知竹取千灯与队伍走失却没有选择立即返回本丸，一期一振扶额看向狐之助，“现在还可以定位到主人所用的便携转移装置坐标吗？”

　　“在下尽力一试。”狐之助刚到这座本丸就遇到审神者失踪一事，也是紧张万分，此刻听到一期一振的安排当即快速镇定下来，拨动铃铛定位起竹取千灯所在的时空坐标——
　　「但愿不是遇到了时空乱流……」

　　只见铃铛投射出光屏，上面闪烁着无数的金色小点，最后所有闪烁的小光点逐渐消失，遗留下一个微弱的光点，缓慢地闪烁一下又消失。

　　“嗯……”狐之助沉吟。

　　“结果如何？”一期一振眉头紧锁。

　　“审神者大人好像误入了已经不存在的时空线。”狐之助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好还是坏。
　　如果它现在开口安慰本丸众刀剑男士，审神者大人与其他失踪的审神者大人情况不同，她不是失踪，而是误入了其它早已不存在的时空线……会不会下一刻就被砍了？

　　想到这，狐之助干脆不做多余的事，实话实说：“在下只能搜索出审神者大人误入的是哪一条废弃时空线，无法精准定位到审神者大人具体坐标。”

　　“已经足够了。”一期一振瞬间想到了时空线会有所对应的本丸，脑海里闪现过无数应对之策，“是哪一条时空线？”

　　-

　　“Master？”亚瑟看着突然站在原地不动的竹取千灯。

　　竹取千灯回神，忽然道：“到饭点了。”

　　亚瑟错愕一瞬，似是完全没有想到竹取千灯刚才的走神竟然是因为到了饭点。旋即他细细琢磨了一下，两人自相遇至今连水都没有歇下来喝一口，如此奔波就算是青壮年也会饿，何况还是成长期的竹取千灯？
　　想通这点，亚瑟再对上竹取千灯的视线，竟不由有些窘迫：“……是的。”

　　酒店距离神殿不远，又临近商业街，两人在前往神殿途中顺路一起吃了个晚饭。

　　令竹取千灯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这个世界的食物口味竟然与她所在时空线并无任何区别。

　　“是食物不合Master口味吗？”看到竹取千灯放下刀叉，亚瑟贴心询问，“怎么吃得这么少？”

　　竹取千灯放下刀叉，看向对面亚瑟桌前垒起来的盘子，不动声色回应：“我已经吃饱了。”
　　实际上是因为骨骼生长的疼痛让她很难吃下食物，大概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莫名其妙地怀念此前族内提供给她的营养液。

　　亚瑟不了解竹取千灯，无法得知她的真实食量，而今听她这么回答也没有任何怀疑，低下头默默加快了自己吃饭速度。再过十分钟，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餐厅，然而亚瑟并没有直接带竹取千灯前往神殿。

　　“Master。”亚瑟示意竹取千灯留意后方跟踪他们的黑雾。

　　“去人少的地方。”竹取千灯尚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新人类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好像看不到那些黑雾一样，任由它们从身体里穿过也没有任何影响。

　　「难道这些黑雾只针对她和Saber？」

　　亚瑟转身就领着竹取千灯踏进人烟稀少的森林公园。

　　黑雾似乎误解了竹取千灯和亚瑟的行动，深怕两人趁机逃掉的它们倏地就在亚瑟和竹取千灯误入森林公园的瞬间，快速显现围住两人！

　　“看来都齐了。”亚瑟话落摆出握剑姿势，隐藏在风中的剑瞬时出现在他手中。

　　留意到Saber的动作，竹取千灯安静地站在原地，选择了不动，仔细观察着Saber的战斗。

　　不消片刻，追踪两人的黑雾全都被亚瑟清理干净。

　　看着Saber手中剑消失，竹取千灯才开口问道：“它们已经不是人类了吗？”

　　“即便挂有「旧人类」之名，但它们早已不是人类。”亚瑟明白竹取千灯为什么会突然问自己这件事，“如果能早来一些，或许能救下‘他们’吧。”

　　『早来一些。』
　　竹取千灯忽地攥紧双手。

　　“Master，你的脸色很苍白。”亚瑟提醒。

　　“我没事。”竹取千灯避开Saber的打量目光，心中已然对这个世界的变故有了推断。

　　她望向前方洁白的建筑，缓声开口：“神殿到了。”

　　神殿近在眼前，随着竹取千灯话音落下，两人前方骤然闪现出怪异生物——以宛如巨人所穿斗篷包裹住仿若长期被污水浸泡的腐烂身躯飘忽在高空中！

　　看着拦下自己与竹取千灯越来越多的怪物，亚瑟面无表情：“是使魔。”

　　这是竹取千灯第一次接触、听到「使魔」之词，虽不明白却依旧「嗯」了声回应Saber。

　　“Master，请先找个安全地方躲避。”话落，亚瑟手中剑显现！

　　竹取千灯看了眼Saber，颔首的下一秒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

　　确认竹取千灯离去，亚瑟提剑迎上使魔——

　　……
　　本丸。

　　山姥切长义终于完成时之政府派发的任务返回本丸，然而还未等他从前任审神者已经逝世的噩耗中回过神，下一刻新上任审神者误入废弃时空线的消息就接踵而至。

　　“目前线索指向是历史抑制力所为。”一期一振将情报分享给山姥切长义的同时还接过了他的便携转移装置，“时间紧迫，前往废弃时空线的调查令申请就拜托长义阁下了。”

　　“哦……啊？”山姥切长义怔怔看着一期一振，再眨眼就被对方握住手按下便携转移装置传回时之政府。

　　“嗯？”看着去而复返的山姥切长义，今日当值的南海太郎朝尊推了下眼镜框，神情温和问着：“长义是有什么忘了拿吗？”

　　山姥切长义：“……”

　　-

　　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芒冲天而起，竹取千灯感觉到地面的剧烈颤动，仅一个呼吸，她看到Saber多次挥动手中被风之结界隐藏真实形状的剑，瞬息之间，竹取千灯呼吸一滞，微微睁大双眼——
　　四周时间流速仿佛缓了下来，她在Saber的战斗中，看到了他手中剑的真容。

　　处理完所有使魔，亚瑟收剑来到竹取千灯身边，“能如此熟练驱动使魔之人，不是Caster职阶的Servant，便是人类魔术师。”话落，亚瑟又道：“神殿里散发着令人不喜的气息。”

　　竹取千灯此前从未涉及过魔术知识，这会听着Saber提及于自己而言的陌生词汇，她也没有多大反应，似是适应良好。

　　“抱歉。”亚瑟忽然开口道歉。

　　竹取千灯不解望着他。

　　“明明约定好要传授战斗技巧给Master……”亚瑟低着头看向竹取千灯，神色认真：“甚至还因此占了Master「老师」一职却什么都没有传授，现今还让Master身陷危险……抱歉。”

　　这个世界曾开启过圣杯战，现今这个时空线的人类史出现问题很显然也与当时圣杯战有关，极大可能会是当初胜出方所许下的愿望逐渐危害到了人类史。

　　亚瑟推测到了这点，但最终还是因为没有确凿、能够展现给他人可见的证据，没有对竹取千灯说出自己的猜测。

　　竹取千灯明显感觉到了Saber的情绪变化，她眨了下双眼，就着对方道出口的话题平静回应：“您已经教导了我很多。任何一种传授方式都比不上直接看到老师实际战斗更加直观。”

　　亚瑟微怔，显然竹取千灯的回答完全不在他的预料内。
　　如果不是因为竹取千灯的名字样貌以及个性与气味都和之前那位疯狂的Master截然不同，他险先就要误以为自己又遇到了那位Master。

　　她们同样天赋异禀、才能出众。
　　无需他人刻意引导，仅凭自身就能顺利学习并掌握才能，再轻而易举超越世人，所有学习会遇到的困难仿佛从不存在她们的世界。

　　亚瑟忽然很担心竹取千灯也同样拥有着与大众不同的生命观。

　　然而此刻也由不得他对其多作引导，两人脚下乍现传送阵！眨眼一瞬就站在了神殿的中央。

　　“你们总算来了。”似是解脱的叹息响在二人耳侧。

　　竹取千灯微仰起头，室内巨大的神像侧靠站着一个人。在对上竹取千灯望过来的视线时，他毫不犹豫回以温和微笑，“我等你们很久了。”

　　话落，他的身后悄然显现出Servant的身影。

　　“Caster……”亚瑟当即站到竹取千灯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看到亚瑟的动作，男人只是稍稍睁大了些许双眼，似是惊讶又似是不解。

　　对方的这一反应，出人意料，更是让亚瑟不敢放松片刻警惕。

　　竹取千灯闻到了空气中的紧张气味，不过她也没打算接陌生人过于刻意熟络的话题。她安静地站在Saber的身后，视线不着痕迹扫过他口中提及的「Caster」，仅一眼就让人舍不得移开双眼……

　　『那是童话故事里提及的精灵吗？』
　　远超人类物种的美貌，以及那对精灵童话故事里常描绘的精灵特性尖耳朵。

　　“圣杯战最后一夜，Caster将其他Servant全部解决。小姑娘，你的Servant是最近才降临的吧？”男人看向从始至终、反应都过于淡然的竹取千灯。

　　“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竹取千灯直言。

　　男人倏然一笑，倒是对竹取千灯的回答没有感到太大意外，“我一直都在等你们。因为太过期盼，期间也出现过多次错认他人状况，于是我同意了Caster在室外设下使魔的安排。”

　　亚瑟不相信对方的任何一句说辞，他依旧警惕着对方。

　　但男人似乎毫不在意亚瑟对自己的态度，仍继续着自己的话题：“既然你们来了，也就意味着「抑制力」这次又做出了宣判。”
　　“真是……”男人忽地失笑，“尝试过太多次不同选择，但最终答案都是错误，真是越来越让人忍不住好奇正确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或许——”男人神态认真望着竹取千灯，“你能告诉我，正确的答案。”

　　竹取千灯能闻到空气里越发紧张的气息，却迟迟没有感知到对方的敌意。可面对男人的自言自语以及盲目的笃定，竹取千灯还是对他没有任何好感，“您是想让我用武力来告诉您正确答案吗？”

　　男人当即抬手拦下身旁突然进入备战状态的Caster。他笑望着竹取千灯，丝毫没有被冒犯的反应，“抱歉，让客人一直站着并非我的待客之道。时间还早，二位不妨与我一起坐下来喝杯茶。”

　　言毕，也没有在意竹取千灯和亚瑟的答案，神殿的光景陡然就变成了繁华盛开的美丽花园，甚至连天空的时间都从夜晚被修改为黄昏。

　　而花园正中央的长桌上已赫然就摆放着精致的茶点。

　　竹取千灯：“……”

　　『不会错的。』

　　刚才，她从场景的瞬息变化中感知到了与本丸相似的气息。
　　眼前之人极大可能是——